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76章

作者:绿豆红汤 标签: 布衣生活 美食 萌宠 轻松 穿越重生

  “你不是已经说过了?”齐阿奶阴阳怪气,“你们都向着他,他跟那贝娘的事你事先知情吧?”

  “那倒没有,就比你早知道半天,还是我跟踪过去的。”海珠托着腮看着灶里的火苗,说:“我三叔挺不容易的,他没有大本事只能卖力气,从睁眼到闭眼就没闲过,怕外人说他啃侄女,他帮我干点事使劲地压价钱,生怕多占我一分便宜。”说到这儿她笑了声,见她奶安静地听着,她继续说:“你看看我爹和我二叔,不是我乌鸦嘴咒我三叔,海边渔民的命不是捏在自己手里,长短难料。难得有个合心意的人,能娶回来过日子实在是幸事,一起过十几年是赚了,恩爱一两年也不亏,如果命好能过一辈子,辛苦也是开心的。”

  齐阿奶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压着声音说:“我是不放心你,咱家能有今天这日子,全是指望你,你养着老的小的瘫的,光是这米缸里的米,面缸里的面都比别家吃得多。你三叔不省心由着性子来,娶个哑女带个老寡母,平平顺顺的当然好,若是出了事,到时候你也不可能不操心。”

  “那你就天天帮他们念叨日子要平平顺顺的。”海珠笑。

  “也只能这么想,等天晴了我去找媒人。”齐阿奶心里早就松口了,就是不舒坦故意找茬,她儿子天天往人家姑娘家跑,不给说法岂不是欺负人。

  海珠也给老太太喂个定心丸,说:“等我三婶进门了,让她跟冬珠和风平去卖烙饼,卖的多赚的多。她要是不嫌累,我再教她卤豆皮和海菜,这东西价贱,定价便宜点买的人指定不少,她去街上摆摊也能赚钱。”

  “我就说吧,你这不就跟着操心了。”齐阿奶揭开锅盖,一股热气散开,她也跟着眼热。

  鱼汤煮开了,海珠撤两根木柴,灶里烧着小火继续咕噜着,她去院子里掐两把薄荷叶子洗洗,准备起锅的时候撒下去。

  “姐,接着。”冬珠抛来一个香橼,“还剩五个,再不吃就坏了。”

  海珠进厨房切香橼,清新的味道溢了出来,厨房里的油腻味和霉味都淡了下去。香橼切片丢盆里,她拿着擀面杖捣了几下,酸汁水迸了出来,再倒上两瓢水,葱蒜水也倒进去,最后舀两勺醋调味,一勺酱油调色。拍姜的时候她想起买回来的山脚根,她喊冬珠拿过来,用刀背刮了些沫,最后一搅,料汁调成了。

  天色黑了,雨还在下,檐下挂的灯笼只能照亮一隅,冬珠穿着裙子在光下转圈,问三个弟弟她美不美。

  齐老三端着凝固的凉粉过来了,足足熬了两盆。

  凉粉倒在案板上晃晃悠悠的,在光亮下呈现淡紫色,海珠放下青口贝,拿刀拍了拍,见她奶出去了,说:“三叔,你成亲的时候可要给我包个大红封,喜糖也要最甜的。”

  “啊?”齐老三愣了下,反应过来攥紧了拳头,他激动地问:“你是说你奶答应了?”

  “嗯,天晴了就找媒人给你提亲,恭喜啊。”

  齐老三哈哈大笑,揽着海珠拍了又拍,“等我把你三婶娶进门了,我亲自给你倒杯喜酒。”

  然后跳着跑出去,像傻子一样围着他老娘打转。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这个晚上家里已经有了喜气,一人一句恭喜,齐老三没喝酒已经晕了头,给街坊邻居送凉粉的时候也难得话多一回。

  到了宋婆子家门口,他脸上的笑容稍顿,敲响门问:“婶子,你家买不买凉粉?”

  “不买。”

  “怎么就不买了?”宋老头嘀咕,“齐老三你等等,给我拿两块儿。”

  “我说不买。”宋婆子恼了,“我明天给你做。”

  齐老三琢磨着是不是该送两块儿,冬珠直接拉着他走了,她撇嘴说:“得亏你没娶她侄女,都说侄女随姑,估计也是个小心眼的。”

  “那你又是随了谁?嘴巴这么厉害。”齐老三拍了下她的头,叮嘱说:“这事不准再提,你就当没这回事,不然我让你姐揍你。”

  冬珠翻白眼,都要娶媳妇的人了还喜欢告状。

第99章 海边有大鱼搁浅了

  拿回家的青口贝不少, 带壳的择了大半盆,烫开壳后取下贝肉,洗干净后还装了两碗, 倒进酸汁里, 汁水快要漫出钵了。

  冬珠去邻居家借来了刮刀,海珠接过刮刀洗刷干净,之后顺着淡紫色的凉粉刮出细细的条,凉粉条又细又软, 弹性又足, 还不缺韧性。

  秦荆娘让冬珠和风平都出去, 厨房里本就热,人多了更是透不过气,她在一旁看海珠刮凉粉, 碗里满了就端出去放桌上。

  “鱼汤在后锅里温着, 也端出去,另外再多拿几个碗,吃凉粉喝鱼汤用两个碗分别装, 免得串味了。”海珠说。

  “好。”

  饭桌下摆上燃着艾蒿的木盆, 木盆边缘已经熏黑有了炭痕,带着苦味的白烟盘旋上升, 蚊蝇循着腥味而来, 嗡嗡地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海珠最后端来半盆切块的凉粉,撇了酸汁先腌着,她拉开椅子说:“人到齐了, 开吃吧, 不够吃的吃完了自己再捞粉。”

  她拿着大蒲扇摇了几下,端着碗先喝温热的鱼汤, 薄荷草已经烫蔫巴了,鱼汤里充斥着清凉的味道,青草香盖住了鱼的腥味,一碗汤下肚,从口舌到嗓子,再一路滑进肚子,都是清清凉凉的。

  冬珠放下碗跑出去,在墙角掐一把薄荷叶放水瓢里涮涮,进来了揉搓几下丢进凉粉碗里,问:“你们要吗?”

  “够味了,我不要了。”齐老三摆手,他吃不惯薄荷的味道,冲鼻子,熏得他想打喷嚏。

  “我也不要。”风平摇头。

  “那我也不要。”平生学舌。

  冬珠剜他俩一眼,“我还不稀罕给你们。”

  秦荆娘轻笑,说:“给我两片,我尝尝,这个味道闻着挺醒神的。”

  海珠也捻了两片叶子揉碎撒碗里,说:“这是冬珠从沈家挖回来的,娘你要是喜欢这个味道,你回去的时候挖一棵走。”

  秦荆娘看冬珠一眼,她低着头吃凉粉不作声,或许是不乐意,她便摇了下头。

  “明天早上是吃粥还是吃这个?”齐阿奶出声,“我先问好,明早我起来了就做,你们醒了就能吃。”

  “吃凉粉,我明天早上醒了去海边挖点蛤蜊撬些生蚝回来。”齐老三最先出声,凉粉酸酸凉凉的,又有腌入味的贝肉和螺肉,一口下去满足死了。吃粥还要烙饼,做饭的吃饭的都出一身汗。

  “凉粉有多的,明早你给贝娘送两碗过去,也吱个声,天晴我就找媒人过去。”齐阿奶当众露了口风,转过头跟秦荆娘说:“成亲那日你可要来给我帮忙,老三喊你声大嫂,你可不能躲清闲。”

  秦荆娘应了,她心里明白这是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还拿她当一家人,说是来帮忙,其实是为了认亲。

  饭后她去洗碗,听到平生的尖笑声,她侧身往外看,老三抛起平生再接住,甚至脱了他的鞋让他跨坐在脖子上。

  “还有我还有我——”潮平急急地扒着他三叔的腿。

  海珠洗了澡出来,她穿上了那件缂丝短衫,开门冷风一吹,她惬意地眯眼。

  “我先去睡了啊。”她说。

  齐老三趁机把两个黏人的猴从身上扒下来,“走走走,我给你俩洗澡,风平呢?一起来。”

  又落雨了,雨点打在沙石上声音格外响,秦荆娘擦干手缩肩跑回屋,她跟平生过来是跟风平睡一个屋。

  齐老三一手掐个光溜溜的侄子送他们回屋,有前大嫂在屋里,他不多留,人放床上了就走。

  “我也要跟我哥睡。”潮平嘟囔。

  “床小睡不下你。”

  “我也小。”潮平紧紧扒他三叔身上,“那我跟你睡。”

  “行,你先躺床上,我去给你爹洗澡。”

  院子里总算安静了,秦荆娘朝翻跟斗的儿子斥了两声,让平生消停点,“都累了,你别吵着人睡觉。”

  奈何平生今天玩开心了,他安静不了多久又去闹风平,兄弟俩在床上相互给对方当马,床都要踩塌。

  “是不是想挨打?”隔了堵墙,冬珠暴躁地吼一声。

  风平和平生立马消停了,麻溜地躺下不闹腾了。

  秦荆娘觉得好笑,躺下小声问:“风平你也害怕你二姐?”

  “我二姐记仇,惹到她了,今晚饶了我,明天还是要训我一顿,我说不过她。”风平同样压低了声音。

  “我也怕,她瞪人。”平生学冬珠翻白眼瞪人,他一点都不怀疑二姐会打人。

  他学得不像,冬珠还不会掩饰情绪,不高兴的时候心思都在眼神里,秦荆娘想起两人说话时冬珠眼中明晃晃的疏离,让人遍体生寒。

  “睡吧。”她轻声说。

  平生还不想睡,他竖着耳朵听门外的脚步声,说:“我爹……和三叔一样?”

  风平也翻过身看着睡在外侧的人,“我也快忘记我爹长什么样了。”

  秦荆娘吞咽了一下,含糊地说:“他跟你二叔长得像,嘘,别说了,快睡觉,别吵着你们大姐二姐。”她不想多说,尤其是当着平生的面,他才满两岁,还是嘴巴不严实的时候,知道的多了会跟于来顺生隔阂。于来顺若是知道他还念叨着生父,恐怕会生出旁的心思,打破现在的平静。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半夜,天色既明的时候屋外突然狂风大作,水缸上压的木板被掀掉了,砸在墙上咚的一声,睡梦中的老老小小都醒了。潮平和平生吓哭了,哄了好一会儿清醒过来才止住哭声。

  屋门被风吹得乓乓响,门上的铁环不停撞击着,屋顶的瓦片也发出闷响,人压根不能出门,只能躲在屋里等风停。

  整个镇子又亮起了灯,码头上的守卫撤走了,搭的亭子轰隆几声散架了,木板和草盖被风裹挟着四处乱撞,去年被拦腰折断的树,在这个黎明又折断了新生的枝叶。

  天色亮了,外面飞沙走石还是一片昏黄。窗纸破了,海珠跟冬珠赶忙拿起木板堵上,匆忙间看见院子里散落着碎瓦砾,水缸也倒在地上,不知道磕没磕破。

  昏沉的天色让人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过没过晌都不知道,饿了就嚼些干饼子,渴了不敢多喝水,尿意来了只能尿盆里,人憋在气味混浊的屋里多难受。

  一直到飓风离开,三三两两的人才开门走出来,满院的狼藉像是被匪寇抢劫了。众人都习惯了,家家户户开了门,披着蓑衣进进出出清扫院落,碎瓦砾倒在巷子里铺路,庭院倒的人家先清理出走路的道,生了虫的草盖连拖带拽扔得远远的。

  有人来找海珠借木板车,见她家已经吃上饭了,说:“你家的屋顶没受影响?”

  “瓦片也掉了不少,只能等雨停了去买瓦。”齐老三放下碗跟着借车的人出门,朝屋里说:“我出去一趟,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

  屋里不漏水,海珠也就将就着过,吃了饭又抓紧时间烙两锅饼,就怕夜里又起风 。

  风雨不歇的鬼天气又折腾了两天,当天上出现明晃晃的日头时,猫狗都跟着松口气。

  屋顶翻修的事是齐老三的,他买了一车瓦片回来,踩着木梯上屋顶,海珠跟在后面给他递瓦片。

  “我三婶家的情况如何?”她闲聊道。

  “还行,石屋的屋顶就是草盖,不上瓦片也就不会掉瓦。”

  “海边有大鱼搁浅了,大家伙都拿上东西去逮鱼。”半腿泥的守卫站在巷子头喊,连喊三声快步换条巷子。

  “快快快……先不修屋顶了。”海珠手脚利落地踩着梯子下去。

  冬珠和秦荆娘拎桶的拎桶,拿网的拿网,铁锹和竹竿都装木板车上,等海珠落地了,母女三人推着木板车就往外跑。

  齐老三紧跟着从梯子上蹦下来,拎着筐拿起扁担就往外跑。

  风平也要去,齐阿奶拽着他让他在家等着,她往外瞅一眼,巷子里的人跑起来了,乌乌压压的。

  “你个头矮了,到了海边你娘你姐你叔还要分心思顾着你。”

  码头往西往东都是人,多是一个家族一起行动,他们分工明确,有人在海边寻找,有人站在高处喊人,下海捞鱼的腰上绑了绳索,沙滩上的人紧紧拽着绳子。

  海珠她们拢共就四个人,跟旁人比不了,就瞅着落单的大鱼撒网捆住它,四个人合力跟鱼拉锯,拖上沙滩了让冬珠看着,她跟她叔她娘继续去寻找目标。

  一场飓风让洋流发生了改变,海底的鱼群涌了上来,海珠还看见有个人逮了只大石斑,装进桶里还漏个鱼尾。之前见过的马鲛也上岸了,坚硬的鱼鳍划破了渔民的大腿,鲜红的血顺着腿弯流进海里,伤口被海水一泡,那人尖利的呼痛声响彻半边沙滩。

  海珠看了一眼,下意识也跟着腿疼,她呲着牙吸口冷气,说:“我们小心点,少逮点鱼都成,别划伤磕伤了。”

  齐老三没注意听,他瞟到右前方的水面露出一抹黑影,他扛着渔网踩水下去,遇到一只黑皮鲷鱼,弯腰捞起来朝岸上扔。

  秦荆娘捡了鱼装桶里,抬头见海珠也踩水下去拉网了,她也跟着过去。

  这也是条石斑,个头小了点,而且已经半死了,拖上来时没费什么力气。

  “快上岸!来了群水母!”远处有人大声喊。

  一群粉紫色的水母随着潮流飘了过来,还在水里的人转身就往岸上跑,离了水再回头看,这群水母霸占了浅水滩,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我们回去吧。”海珠开口,这群水母不走,没人敢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