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第170章

作者:半疏 标签: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沈青黛对成大杰就这样走了,还是有些意外的,唏嘘道:“这时候觉得愧疚,无颜面对孩子,前面十年是怎么想的呢?俊平没来之前,他不是照样和房子秋过得好好的。”

  苏瑞庆道:“孩子没出现在跟前,还能自欺欺人,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孩子过得肯定还挺好的,自己给他选了一条更好的路,但是真到了跟前来,知道俊平这些年的磨难,他但凡有点心,这道坎也就过不下去了。”

  事实上,确实如苏瑞庆所说。

  先前,沈玉兰来了那次以后,成大杰就一直有很重的心理负担,昨天又从林亚伦那边得知俊平这些年的情况,成大杰更是愧疚得不能自已,晚上去厨房拿暖水瓶倒杯热水的时候,就鬼使神差地把桌子底下的半包老鼠药吃掉了。

  然后到房间里,告诉房子秋,“我们夫妻二十多载,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但是我愧对俊平这个孩子,是这一辈子都没法偿还的了,我活着不过是时时刻刻提醒这个孩子,爸爸对他的遗弃和抛弃。”

  顿了一下又道:“子秋,我没有提沈玉兰,是因为确然,我在后面爱上了你,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生活,我欠的东西,只能用命还了。”

  话说完,人就倒了下去,对房子秋来说,这一刻来的太突然,太始料未及。

  她的丈夫竟然会愧疚到选择自戕。

  如果当年她知道最后会是这个结果,还会千方百计地从沈玉兰手里把人抢回来吗?

  房子秋不敢想,但她隐隐知道,她是不敢的,这份恶果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她抢来的这二十多年的欢愉生活,竟像浮生一场大梦。

  此时沈青黛和苏瑞庆道:“成大杰没了,以后房子秋怕是有得苦头吃,她二十多年来都躲在家里看小说,怕是早就没了自食其力的能力,就是二嫁,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谁愿意娶个太太回家?”

  苏瑞庆点点头,“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你今天也抽空去一趟大姐家,把这事和大姐说一声,老话都说人死如灯灭,过往的是是非非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让俊平也不要再想,好好过他自己的日子吧!”

  沈青黛点点头,“嗯,我知道,大姐都还好,这人死不死的没什么区别,就是觉得,对俊平来说,成大杰就是死了,留给他的伤害也是难以消弭的。”又和丈夫道:“虽然有这些恼人的事儿,好歹俩个孩子还是顺顺遂遂的,我姐也算苦尽甘来。”

  苏瑞庆点点头,问妻子道:“爱立和铎匀他们是几号回去来着,我们单位最近给大家争取了一点红布,我想着要是来得及的话,给爱立抢一块。”

  沈青黛笑道:“7号才走呢,还有两天,要是来不及,我回头给她寄过去,也是一样的。”

第200章

  沈玉兰从妹妹那里得知成大杰走了的时候,也不过是微微愣了一瞬,就接着做手里的活儿,舀了一勺红糖芝麻放在糯米粉里,包好以后揉成了一个球,又放在手心压平。

  动作熟练又流畅,似乎刚才不过是听妹妹唠了一句家常而已,内心并无一点涟漪和波动。

  过了一会,和妹妹道:“一会走的时候,你带几个芝麻饼,这芝麻馅,可是妈妈费了好些力气捣的,我又加了一点红糖在里头,你闻闻香不香?你带几个给瑞庆和伊利尝一尝。”

  沈青黛配合地凑过来闻了一下,笑道:“一会热开了,肯定更香。”沈青黛到底忍不住轻轻看了眼姐姐,见她低着头,认真地做着手里头的活计,极力维持着平静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起来,不愿意再提这个人,转而和姐姐说起瑞庆要给爱立抢一块红布的事儿。

  沈玉兰一边压着糯米圆球,一边笑道:“那好,等抢到了,我托院里李婶子家的侄女,给爱立做一身好看的衣裳,红色配你给她的珍珠胸针,是再好不过的。你和瑞庆结婚也不过才十来年,转眼爱立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沈青黛笑道:“是,要是她姥姥.姥爷看到,肯定很高兴,比我结婚时候还要高兴呢!”

  略微聊了两句,沈青黛因为还要上班,就带着热乎的红糖芝麻馅饼从贺家告辞了出来,沈玉兰把妹妹送到大门口,替她整理了围巾,才看着她朝公交站走去,倚在门口,半晌都没有回神。

  她想不到最后成大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觉得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着荒诞和滑稽。

  她起初以为自己看中的是一位凡人中的英雄,愿意为了家国而置个人生死于度外,一腔热血.忠肝义胆,但其实现在想起来,这不过是一位懦夫。

  他对不起她,不想面对她的谩骂和指责,就选择避而不见,让她以为他死在了战场上。连一句交代的话都不曾有,一躲就是三十年。

  现在见到俊平,无法忍受俊平的冷漠和良心的谴责,就起意寻死,以求得解脱。她甚至怀疑成大杰并没有真死的勇气,那半包老鼠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这样的一个人,确实不值得她浪费一分钟的时间来伤神,沈玉兰转身回了院子里,刚好看见儿子起来了,把儿子喊到了厨房来,轻声道了一句:“医院没救过来,早上人没了。”

  沈俊平对这事并不怎样意外,轻轻点了点头,“好的,妈妈。”顿了一下道:“我们就当他在三十年前就死了。”

  沈玉兰见儿子确实不曾伤怀,心里也就放心了些,和他道:“你和爱立.铎匀,后天就回汉城了,今天要不要去商场买点东西,带回去给单位里的工友?他们去年一年还挺照顾你的。”去年上半年俊平还需要拄着拐杖,日常生活上的事,有很多都是大家给帮的忙。

  妈妈这样一提醒,沈俊平就想起来,杨方圆的皮鞋坏了,偏他在穿鞋这件事上又讲究得很,说头上的帽子他已经管不着,无论如何不能再委屈了脚的,只穿申城的飞鹿牌皮鞋,别的他都穿不惯。

  沈俊平想到他这话,都有些无奈,和妈妈道:“我给杨方圆带双皮鞋吧!他先前那双坏了,再买几个小灯泡带回去,矿上最缺这个。”

  沈玉兰点头,“好,你和杨方圆关系最好,记得再买两双袜子,不好单送鞋的!”

  吃饭的时候,沈玉兰说起俊平要去买双皮鞋,问和女儿.女婿和亚伦道:“你们今天要不要也去第一百货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给同事.朋友带的,难得来一趟。”

  爱立也想着给序瑜.钟琪买些东西,忽然想到今天就是五号了,是蓉蓉姐前往边疆的日子了。

  沈玉兰也想到了,和女儿道:“你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耐穿耐脏的料子,给蓉蓉买一块,我给她找人做一身寄过去。”又补充道:“倒不拘着好看,要耐糙耐磨些,她那边的活计估计有点重。”

  爱立忙应了下来,和妈妈道:“希望今天蓉蓉姐一切顺利,等我们回汉城,二哥应该也已经收到我的信了吧?”

  沈玉兰夹了一个饼给女儿,摇头道:“那还真不一定,边疆那边交通又不便,怕是没有个十天半月都难到,不过在蓉蓉到边疆之前,你二哥肯定是能收到信的。”

  一旁的贺黄氏就问起蓉蓉是谁,沈玉兰忙给婆婆讲了一下事情的始末,贺黄氏叹道:“这姑娘也真是不容易,可得让哲明好好帮帮忙,就是边疆那边辛苦的很,她一个姑娘家过去,怕是有得苦头吃呢!”

  沈玉兰接话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是个孤女,上头能为她作主的只有老家的一个奶奶,老人家年纪也很大了,她怕是不想让老人家为她着急。”

  贺黄氏摇头道:“这叔婶心思这么毒,以后绝没有好果子吃,这姑娘躲远点也好,不然以后还跟着吃挂落!”贺黄氏越发觉得自己这儿媳和孙女心地良善来,这样麻烦的事情,非亲非故的都愿意给人帮忙,不仅出力,还又搭钱又搭粮的。

  回头等女儿过来,贺黄氏和女儿叹道:“也就是当年张家那丫头在里头横插了一脚,不然玉兰要是和之桢早些结婚,这日子和和美美的,孩子们也都有爹有娘的,哪用受这么多苦。”

  贺亦棉笑道:“张伽语的报复,现在才来了呢,她自己不行好事,连自己的女儿都遗弃,那姑娘长大以后,可是个狠角儿,没她好果子吃的。”顿了一下和妈妈道:“就是文江的那个姘头。”

  “啊?竟然是她的女儿?当年卢家的人还来镇上找过她们母女,不过那时候张伽语已经改嫁了,张家人说,张伽语舍不得把这姑娘给卢家人带走,大家就都帮她瞒着。”

  贺黄氏有些不明白地道:“你说张伽语,要是自己不想养,怎么不给卢家呢?再者,她给送养也行啊,那兵荒马乱的,她把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娃给遗弃掉,不是存心要害这女娃娃的命吗?”

  这到底是亲生的呢!

  贺黄氏唏嘘不已,贺亦棉道:“妈,这些坏良心的,你哪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以后,她是别想再进我家门的。”就是贺亦棉也没有想到,张伽语母女俩都掺和上了她们贺家的姻缘来,老的搅和了之桢和玉兰的婚事,小的搅和了文江和羡薇的婚事。

  但是,这一回她可不怪谢微兰,她甚而觉得,是这姑娘阴差阳错地让她家羡薇早一步脱离虎口来。

  有些感慨地和母亲道:“她这个女儿,可比母亲厉害些,您看着吧,文家迟早也会给她搅得天翻地覆来。”

  贺黄氏道:“这姑娘小时候命苦,长大了,身边也没个正经的长辈指导,这歪路再走下去,害得还不是她自己,一个女流氓的罪名,就够她吃不消的了。”

  贺亦棉道:“她吃够了苦,现在怕是就想一个劲地往上爬,不使些手段,她一个没学历没背景的,怎么爬上去?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

  贺黄氏拍了拍女儿的手道:“玉兰当初带着俩个孩子呢,可没做出张伽语的事来,你看现在,俩个孩子都是大学生,学历.人品样样拿的出手,她和你弟弟的婚事,我是打心眼里乐意。”

  贺亦棉笑道:“是,是,您老当年有眼光。”

  贺黄氏笑笑,“我现在也没有别的盼头,就希望你们姐弟俩家里都和和顺顺的,真要是遇到事儿,互相搭个手,也就过去了。”

  “妈,我知道您的意思,您看孩子们处得都好着呢!”

  早饭后,爱立就和铎匀.哥哥.林亚伦又去了一趟第一百货,哥哥和林亚伦去看皮鞋,爱立想给序瑜买一支钢笔,和樊铎匀道:“她先前有支华孚钢笔,是她生日时,她姥爷送的,用了好些年了,早念叨着换一支。”

  如今的华孚已经更名为英雄,稍微好些的英雄牌的571要6块钱一支,100型号的得18块钱,樊铎匀提醒道:“挑些日常用品吧,她可能会更需要一点。”

  爱立愣了一下,望着手中的钢笔,不由捏紧了一些,她想到了序瑜给姥姥买次品罐头的事,理性上她知道铎匀说的是对的,但是感性上,她还是希望序瑜能再拥有一只这样的笔。

  这在以前对序瑜来说,是很容易得到的一件东西,有些舍不得地道:“买这个吧,她应该会喜欢。”一支好的钢笔可以用好些年,这次不买的话,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送一支这样的笔给序瑜。

  铎匀见她坚持,不由微微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好,那再买一瓶墨水吧!”

  爱立最后选了100英雄12K金笔。

  然后又去给钟琪挑了一条丝巾,给周小茹和司晏秋各带了一把红色塑料梳子,给姜蓉蓉挑了块绿色的卡其布。买好了这些东西,爱立就觉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林亚伦和沈俊平也把皮鞋.手电筒这些买好了,正好过来和她俩集合。

  爱立看到他哥还买了双女士的胶鞋,奇怪道:“哥,这是给谁的啊?”

  “带给宋岩菲的,先前我在医院里看她穿着棉鞋在雨里头跑,今天刚好这胶鞋有一批瑕疵品,不要票,就带了一双。”

  沈俊平丝毫没有隐瞒他的想法,但是爱立听在耳里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印象里,她哥似乎不是会主动关心女同志的性格。

  爱立委婉地道:“你无缘无故地送她一双胶鞋,怕是她未必敢收。”

  沈俊平直愣愣地道:“那我说是你送的?”

  “行啊,随你!”她现在确定,她哥可能确实是对这姑娘有了一点好感,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爱立也没有戳破哥哥的心思,怕说了出来,反而适得其反,让哥哥自己犹疑.退缩了,就这样顺其自然,让他自己发现自己的心意。

  几人从百货商场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对母女,其中的妈妈一直对着爱立看着,爱立也不由看了回去。

  眼神交汇的瞬间,爱立猜测到了她的身份,不怪乎妈妈看见谢微兰,能认出她是张伽语的女儿来,因为确实太像了。

  一旁的萧云问继母道:“妈妈,你认识这位姐姐吗?”

  张伽语略微回神了些,勉强笑道:“看着有些像一位故人。”

  沈爱立没有隐瞒,“我妈妈是沈玉兰。”

  听她这语气,张伽语就知道这姑娘是知道自己和她妈妈的恩怨,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半晌忽然反应过来,“姑娘,你认识我?”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谁?

  沈爱立点点头,“是,阿姨,你认识谢微兰吗?她和你长得很像。”

  张伽语有些疑惑地摇摇头,“她是我的亲戚?”还和她长得像?那是她娘家那边的亲戚,那应该姓张啊!

  沈爱立脸上不由带了两分讥嗤,望着张伽语,轻笑道:“你可以这样告诉你身边的女儿,谢微兰是你的亲戚。”爱立说完,也不待她开口,就准备朝外走。

  沈爱立觉得谢微兰很惨,如果不是有一个这样的妈妈,她后来未必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但是这个人,甚至连她的存在都忘得一干二净。

  张伽语忽然如遭雷击,她猜到了,她猜到了谢微兰是谁!快两步拦住了沈爱立,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沈爱立望着张伽语的眼睛,皱着眉问道:“你确定你想知道?你要知道吗?”

  张伽语忽然松开了抓着沈爱立的手,往旁边退了两步,“不,不用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沈爱立没有理她,她觉得按照谢微兰的性格,处理完藏季海的事,大概就会来找张伽语了。

  萧云轻轻拉了继母的衣服,“妈妈,这是谁啊?”

  张伽语一时没有回答,望着沈爱立一行人的背影,心头不觉狂跳,怀薇那个孩子认识沈玉兰的女儿,那怀薇知道她也在申城吗?

  张伽语一想到这里,头皮忽然有些发麻,和萧云道:“小云,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家吧!”

  萧云望了眼跟前的自动扶梯,有些舍不得,她每次来这边,就喜欢坐这扶梯,但是也不好违拗继母的意思,点了点头:“好的,妈妈,那我们下回再来吧!”

  等张伽语带着萧云刚到自家的那条巷子口,就看到有位穿着朴素的女同志在挨个看着门牌号,张伽语心里立即涌起不好的预感,站在巷子口,不敢动。

  萧云喊了声道:“妈妈,是哪里不舒服吗?”

  前面的女同志听到了声音,回过头来问道:“你们好,请问你们知道秦大力住在哪一户吗?”

  萧云忙道:“在最里面的一户,你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了,他家的门上还有一块碗口大的朱漆。”

  女同志道了谢,就往前头去了。张伽语发现自己刚刚小腿都在发抖,轻轻吐了一口气,才走到了自己家门口,院门虚掩着,等推开门发现家里好像来了客人,大山正在和人说着话。

  张伽语正纳闷着,往里走了几步,就见有一位女同志正站在她家客厅里,背对着大门,穿着有些考究,张伽语眼尖,一眼就发现她脚上那双皮鞋,少说也要七八块钱,看鞋面还新的很,估计上脚还没有半个月。

  忙朝里头问道:“大山,家里来客人了吗?”

  萧大山对这位继母一向不咸不淡的,特别是这女人答应给他找一份工作,最后他还没转正,她就又给他搞没了,这些天他待在家里,每每看到这个女人,心里就烦躁得很,此时听她问,也只是“嗯”了一声。

  张伽语面上讪讪的,猜测可能是大山有意的女同志,特意邀了人来家里头坐,但是她看着这姑娘这一身行头,就觉得和他们家不是一路人,大山怕是够不上。

  继子向来对她不是很待见,张伽语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和萧云道:“云云,你去给这位女同志倒一杯茶,我去买些菜回来。”又朝客厅里的人道:“同志,难得来一趟,中午在我家吃午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