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里安
一人一凤往下一处去了。
幽潭旁, 垂柳下, 现出两道身影。
情绪低迷, 满面委屈的正是宁鹭。
她抱臂, 坐在树下：“美女姐姐, 你说师尊为何如此袒护沈师姐？”
对面那人一袭红袍，墨发披散至臀，狐狸眼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 手里折扇打宁鹭脑袋：“说了是哥哥, 不是姐姐。”
宁鹭哎呦一下：“你也欺负我！”
妖皇狐离终究不忍她难过，好一阵才回答她的问题：“既说那沈师姐善于伪装, 想是你师尊受了蒙骗。”
宁鹭眼一下亮了：“真的吗？”
狐离低笑，笑声空灵, 回荡山谷：“本尊何时骗过你？她住在哪？本尊替你除了她。”
宁鹭噘了噘嘴：“她赖在师尊的拥雪宫不肯出来。姐姐，你要杀沈师姐吗？”
狐离愣了下。南凇的厉害他领教过。
思索道：“那倒是得从长计议。”
片刻, 狐离有了计较，揉了揉宁鹭的脑袋：“放心, 只是给你出口气。”
正好南凇也是他一大敌人。
一石二鸟。
他要他们身败名裂, 生不如死。
狐离勾唇一笑，邪魅非常, 掏出一个瓷瓶：“小丫头, 你过一个月, 上拥雪宫，将这瓷瓶里的东西倒进宫中井水，其他的交给本尊。”
**
拥雪宫中。
寒玉床的袅袅雾气氤氲了谪仙人殷红的眼珠。
南凇唇瓣咬出鲜血，宁死不屈，以指为刃，切向下身。
沈镜及时拦住他，见他眉心一缕黑气。
南凇生了心魔。
黑气愈浓，沈镜急忙一指点向他的灵台。
失去理智的南凇抬眸，红眸充满冰冷疯狂的肃杀之气。
他咧开唇，将沈镜的神魂拉进混乱狂暴的灵府。
乌云焦土，到处都是杀伐的剑影，时不时一阵飓风。
南凇没有现身。
咸鱼走了一会，叹口气，缓缓坐下。
盼着南凇赶紧恢复清醒，放她出去。
风沙刮过她娇嫩的肌肤，划出一串血珠，悄无声息滴落焦土。
咸鱼眼前的场景变了。
小院、男修士们、惨叫的合欢花妖。
这是南凇五岁那年。
小南凇尚是个白白嫩嫩，幼稚弱小的孩童。
被绑在树上，哭叫着醉酒的爹，和可怜的娘。
沈镜默了一默，拔剑将在场的男修砍成两截。
大花妖愣愣看着，捂面哭泣。她还是自尽了，去世前将小南凇托付给沈镜，求她把小南凇送到玄天宗。
沈镜垂眸看着没了气息的大花妖，她说：“好。”
沈镜灵府破碎，灵力无以为继，幻境延续了这点设定。
抱着小南凇和普通人一样走向玄天宗。
不知道南凇神魂在哪，心魔创建幻境的意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南凇神魂此刻正乖乖趴在她肩头。
小南凇不属于幻境。
步入大乘期后，南凇打坐冥想时眼前总会闪现五岁那年的事，渐成心魔。起初暂且用灵力压着，随着他的强大，心魔也在强大，渐渐地，光用灵力，已压制不住。再后来，即便用着丹药，心魔仍会时不时跑出来。
跑出来后不做别的，只将南凇神魂拉进灵府，压住他的记忆，令他一遍遍重复五岁那年的磨难。
失去父母庇护，去玄天宗的路途并不顺畅。欺辱、拐卖、强抢……心魔要南凇一遍遍温习人类的罪孽。
它要他入魔。
很快，咸鱼遇见了那对拐贩子夫妻。
他们曾将粉雕玉琢的小南凇骗进笼子里售卖。
咸鱼没有被骗，一剑结果二人，解救其他孩童们，送到官府。
遇见水盗。
他们曾将细皮嫩肉的小南凇放进蒸锅里，险些吃了。
咸鱼没有被捉，一剑击沉水中巨兽般的高船，将后厨一堆作为食材储备的人类放了。
……
小南凇震惊地望着神仙姐姐惩恶扬善，眼睛亮晶晶的，夜里偷偷摸沈镜的剑鞘，眼底全是濡慕。
沈镜能感到杀气如影随形。
那心魔在暗处盯着她。
想要杀了她。
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手。
玄天宗下。
一望无际的试炼梯直通云端。
沈镜放下小南凇：“最后这一程，需要南凇自己走。”
小南凇走出两步，回头问：“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见？”
沈镜：“等你长大。”
小南凇忽然伸手，递给沈镜一片冰蓝色的花瓣。
他叫沈镜蹲下来，微微贴近，小声道：“这是我的花瓣。”
合欢花通体皆宝，花瓣服之容颜不老，益寿延年。
湿漉漉的瞳仁充满依恋和不舍，奶声奶气说：“姐姐等我。”
等我长大，等我变强，等我保护姐姐。
一路同行，他发现神仙姐姐没有他刚开始认为的那么强。
会灵力不继，会被人打伤。
沈镜笑着摸摸他的头：“好。”
下一瞬，“扑通。”
沈镜神魂摔出了灵府。
肉身跌在了寒玉床上。
南凇红眸缓缓变黑，添了些清醒的情绪。
黑瞳依旧冰凉，将那些疯狂，都深深压抑了下去。
寒风从没有关严的窗缝透进殿中。
心魔这么一折腾，倒是阴差阳错，躲了药性。
南凇盯视着沈镜，神色复杂。最终哑声道：“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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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冰山师尊（4）
◎真面目。◎
衣衫凌乱, 残红未退，相当没有震慑力。
沈镜拿出小南凇送她的那片冰蓝花瓣感叹：“师尊和小时真是判若两人。”
南凇瞳仁一缩。
本体花瓣未灭灵前和他共感。
沈镜这样放在手心打量抚摸，和打量抚摸他有什么区别？
南凇轻轻颤抖着，所幸同样和小时判若两人的徒弟没有继续折辱他, 将花瓣收进乾坤袖中。
“呼啦——”
窗外诡异起了一阵风, 吹起雪沫。
木窗开的缝隙大了一些。
通身漆黑, 双眼澄黄的纸鹤飞进殿中。
南凇见怪不怪。他知道, 沈镜有一个同伙。同伙靠这纸鹤联系指挥沈镜, 而沈镜对那同伙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