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 第77章

作者:青浼 标签: 女配 穿越重生

  两人对视几秒,他才慢吞吞地开口:“安安,现在这个角度,那颗红球可进不了。”

  就好像从头到尾,他注意到的,都只是她手中的球杆而已。

  然而现在在苟安的杆下角度,她能触碰到的球至少有三颗,然而可恶的是,她刚才真的准备是去拿那颗红色的。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苟安直起腰,把手里的球杆塞给贺渊:“你来。”

  贺渊:“不打了?”

  “不打了,”苟安嘟囔,“烦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贺渊接过球杆后,调整了一个角度,一杆便精准无比地将那颗该死的红球送入球袋。

  苟安见状,心花怒放,立刻转头挑衅地看向贺津行——

  后者连坐姿都没有变化,回复了一个赞扬的微笑,“不错。”

  贺渊没来得及接话。

  “比小叔还是差点,”苟安说,“喝醉了还能发挥稳定,甚至指点江山。”

  这话一出,贺津行倒是愣了愣,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是还在惦记他前脚说自己在睡觉,后脚就直接在酒吧喝到微醺这件事……

  这是把他当撒谎精了。

  再加上他居然加入战斗,看似与其他人同流合污,一块儿替那位萧淼小姐来抢夺小熊的罪名——

  怎么想都是罪加一等。

  所以连带着说话也越来越大胆,夹枪带棒的?

  恰巧贺先生向来是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性格,眼下被嘲讽也不见喜怒,甚至觉得这样双眼亮晶晶瞪着他的晚辈有些可爱……

  于是单单只是好脾气地“嗯”了声,点点头:“多亏安安送来的醒酒汤,很有用。”

  然后看她张了张嘴,瞬间哑口无言。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弹回来锤到自己的鼻子。

  ——有木有可能原著里给他下药纯纯是因为他说话太气人,跟女主和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根本没什么关系?

  苟安哽住,很是不甘心地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贺渊凑过来在她耳边说:“别走神,姐姐,这局有点难啊。”

  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去,并且成功地,再也没有往贺津行这边看过一眼。

  ……

  贺津行生平能尝到被冷落的滋味,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眼下算一次。

  目光毫无波澜地扫过这位拢共没见过几次的侄子侧脸,本来是随便从国外召回来的孩子,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意外的“惊喜”。

  良久,像是想起来什么,贺津行有些感慨似的叹息了一声。

  陈近理坐在他同一张沙发扶手上,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那边歪了歪身子,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人声音说,“看出什么来了?”

  “有点我年轻时候的影子。”贺津行不吝啬地夸奖,“老爷子看人也不是完全准,这孩子在国内看着长大,说不定成就比贺然还高……嗯,也有可能就是因为扔在国外野蛮生长了,反而更加茁壮。”

  陈近理愣了愣,“虽然老头子气息浓郁,但这是什么从你嘴巴里能听见的最高级别赞美——”

  “别说的我好像从来不夸奖别人。”

  ”大多数情况下你的夸奖都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那是你们听的人有问题。”

  “……”

  “与其操心我们家叔侄关系,不如管管自己的家务事。”贺津行冲着躁动的千金团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眼睛都要哭瞎了。”

  陈近理掀起眼皮,扫了眼贺津行所指的方向,轻而易举一眼就看见了是谁在水漫金山……

  看到她这会儿大概是哭累了,在用手揉眼睛,他下意识地蹙眉。

  但很快反应过来,便收回了目光,陈近理眉头松开,“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苟聿的女儿刚才看上去恨不得扑上来咬你了,你就非得逗她不可吗?”

  这比喻让贺津行忍俊不禁。

  “还真有点怕被记恨。”

  贺津行笑吟吟地摆摆手,半真半假道,“所以不是摸了一把就下来了么?”

  “既然如此,何必出现招人烦。”

  “想看看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嗯?”

  “喜不喜欢桌球。”

  贺津行停顿了下。

  “我这把年纪喜欢的话肯定有点费劲,但后来想了想,能提起兴趣本来就不太容易,也不是完全就能够狠心割舍得下。”

  这神神叨叨的回答……

  陈近理完全不明就里,只能冷嗤一声,骂他故弄玄虚。

  “是真诚的答案。”

  男人发出近乎于唏嘘的叹息,不着痕迹地看向不远处——

  双手撑在桌球台边缘、满脸认真的苟家大小姐,此时歪着脑袋,正跟贺渊商量下一颗球应该用什么角度。

  大概是无意识的。

  两人再次一靠的很近,胳膊挨着胳膊,亲密无间的队友模样,明明只是刚认识了两个晚上,就熟得成了相见恨晚。

  看来是真的很认真地想赢,安安。

  贺津行变换了个坐姿,突然就改变了注意。

  长腿放下来,他偏了偏头,对陈近理说:“麻烦你,去跟萧小姐说一声,如果她实在想要那只熊,过几天我让人重新去拍卖行找。”

  陈近理“唔”了声,停顿几秒,又后知后觉地问:“什么意思?”

  “一时冲动。”

  陈近理挑眉,想了想哪里不对,“冲动?你冲动什么?”

  “现在我要冲动第二次了。”

  “?”

  贺津行没有再理会他,仿佛也没有看见好友的满脸困惑,而是在贺渊和苟安一顿商量、艰难的收了当前这一局比赛后,重新站了起来,回到球桌边。

  面对众人茫然的眼神,男人挑了挑眉,笑着问,“我休息好了,继续?”

  ……

  重新上阵的贺津行如同他既往风格,杀伐果决。

  面对周雨彤的哭声,陈近理好歹还知道假装失误,但这位就像是眼瞎耳聋,伴随着旁边一阵阵绝望的倒抽气声,他丝毫没有停下征战的步伐——

  哦,有一次。

  球杆推着一枚绿色的球,那颗球以高速“啪”地撞开了一只红球后偏离了路线撞到了贺然搭在台球边上的手,高速坚硬的台球像一颗子弹,“啪”地撞在他的指尖!

  贺然“嘶”地一声缩回手,看着泛红的手指,抬起头,桌子对面是他的长辈,“抱歉,”贺津行用没多少诚意的声音说,“手滑。”

  周雨彤拉扯苟安的衣袖:“活该,刚才他还用这只手占你便宜,这算天降正义吗?”

  苟安看了眼贺津行,后者一球击飞也不觉得有什么,随手将球杆递给贺然。

  手疼得厉害,指甲盖好像都要被掀来,贺然打了两球,主动举起双手,退出战局。

  手疼到是次要的,主要是他一个人孤立无援,江在野又不肯来帮忙,属实没有胜算,因此他拒绝带伤继续浪费时间。

  下场的时候陆晚拉了他一把,两人有短暂的对视,贺然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拉开她的手。

  苟安余光瞥见了,却撇撇嘴,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完全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关心他们为什么又搅合在了一起,陆晚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贺然——

  “那气氛好像也不像是旧情复燃。”唐辛酒在旁边说。

  “操心他们,不如操心我们的熊。”抱着胳膊,苟大小姐说,“尊贵的翘屁股叔叔快杀疯了,到底有没有人来阻止他?”

  苟安说的一点也没错。

  贺然的退出也只不过是稍微节省了一点他们走向败局的时间而已,贺津行丝毫没有因此停下自己战意盎然的步伐——

  甚至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贺渊和苟安又苦苦支撑了两把,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完全不是这莫名其妙的老人家的对手——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在短暂的休息后,再次出手,居然一次比一次狠。

  最离谱的一把,如果按照游戏规则折算到更规范的斯诺克玩法积分,他可能将近拿了130分,而现在的世界比赛最高记录也不过是147分而已。

  完全不给对手留一口气的狠绝。

  就连贺渊最后也有点儿绷不住那份笑容,面色凝重地盯着球桌看了一会儿,叹口气摇摇头,手中的球杆转了一圈,做出了个要放弃收杆的姿态。

  “嗯?不打了吗?”贺津行问。

  贺渊与他的长辈对视几秒,终于忍不住问,“小叔叔,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贺津行看似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说的什么话?”

  贺渊实在是在这张仿佛总是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只能在片刻后,露出与面前的长辈有些相似的笑容:“没事,就当我在胡说八道,看来我还要再练几年。”

  闻言,男人眉目冷淡,开口的嗓音却仿佛足够温和地说:“不行就算了,这东西还是讲点天分,硬练也练不出来……听说你马术就不错,可以考虑那方面深造。”

  “小叔叔说的是。”

  短暂对话过后,眼看着贺渊偃旗息鼓,就要败下阵来,手中的杆突然被身后从始至终沉默寡言的人接走——

  夜朗慢吞吞地折起衣袖站到台球桌边,屈指敲了敲台面,对贺津行说:“来。”

  言简意赅。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以至于空气都有瞬间悬停,大概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保镖,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有人慢半拍认出来——

  “是夜朗。”

  “他啊,怎么是他!那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