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390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设的陷,背后之人会是谁?

  余光扫视全场,重点观察了姨母佟夫人,而后才注意到三弟不在……

  父亲将他叫过去,二话没说,狠狠给了他一耳光,质问:“是不是你?”

  父亲以为是他。想到五弟的种种表现和当时的反应,他应当也是这么认为的。

  萧元胤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只是咽下没说,也没有深查。而是选择了一个于各方来说都算稳妥的处置方式,处死了甘姬的“奸夫”,摘出五弟和彪堂弟。

  为了不让同样的事再发生,萧元胤随即又提出了送五弟去巫雄历练,借此以远祸。

  父亲以审视的眼神看着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只说了句:“老五若有事,唯你是问。”

  萧元胤清楚,父亲并未打消对他的怀疑,正因如此,才要将五弟的安危与他绑定。

  五弟一行离开棘原那日,因为脸伤未愈,萧元胤未去送行。

  过后他去了趟瞰云院,将从人屏退之后开门见山。

  其实当时他手中并无确凿证据,但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

  一番诈问,萧元承果然松口承认了。

  他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恨着萧元度,也承认了甘姬之事确乃他所布局。

  翟氏别的本事没有,却做得一手好绣活,甘姬醉心刺绣、常往讨教。萧元承无意间发现了甘姬对萧元度的情愫,又从只言片语中了解了她的来历,并由此想出了一个毁掉萧元度的法子。

  深查甘姬亲眷无果,但这难不倒他,利用其经历和当年与他家人一同逃难的乡里,帮她造个亲人出来便是。而后选准时机,在其找翟氏做绣活时令亲随将她迷晕……

  当然,这一切萧元承并不曾出面,自有人与她交接。

  不久后甘姬有孕——纵使无孕,与人有染在先,被萧琥知道也是没有活路了。

  况且亲弟弟的命还握在别人手中,只有听从摆布。

  讲述完这一切,萧元承抬头,问他:“阿兄要为了邬氏之子送我去死吗?”

  萧元胤当然无法送他去死。

  “你的腿……”停了停,“并非五弟所害。”

  “我知道。”萧元承点头,十分平静,“但若不是为了救他,我不会成为一个废人,阿兄你说呢?我想不明白,你当初为何要带这样一个祸害回来,兵荒马乱,随处一扔,岂会再有后来这些事?是他害了我,何尝不是阿兄害了我。”

  萧元胤沉默着离开了瞰云院。

  当晚,萧元承腿疾复发,以头抢壁、头破血流,情状痛苦万分。

  萧元胤不是没怀疑过他是装的,但医官查看之后回话,他的右腿确已溃烂……

  再想起他之前那番话,那伤口就如烂在了萧元胤心上。

  最终只是让萧元承闭院思过,告诫他下不为例。

  到那时为止萧元胤心中都还残存着一丝侥幸,以为三弟只是因为腿废而积郁成恨,所以才一时糊涂。

  幸而未酿成大错。若再有下回,自己必不会再姑息。

  至于巫雄那边,匪盗多发,情况算不得好,但其实已是当时的佟家势力所及较小的地方。

  萧元胤屡屡去信,督导萧元度在荡寇平匪之外还应当关注民生、注意人事——从未有过回音。好在是有五弟妇从旁匡助,一切很快上了轨道。

  巫雄发生的事他大多也都知晓,包括佟家暗中使的那些绊子——这些年他没少敲打佟家,但佟氏一族树大根深,虽依存着他,却以为是他更离不开佟氏,多的是阳奉阴违。

  直到贩运种马一案爆出,不仅将佟家牵涉其中,也给萧元胤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因为亲手处决了亲舅,他与佟氏的的关系开始变得紧张且薄弱,父亲对他意见也很大。

  萧元胤并未因此迁怨萧元度。本就是佟家枉法在先,五弟也是秉公而为。

  事实上佟氏何止是枉法,还胆大包天,竟打着他的名义私铸恶钱——那是萧元胤头一回考虑佟氏一族继续存在的必要。

  上个月,萧元度让人自相州押送来一人,萧元胤才发现,关于佟家、关于三弟,他还有更多不知道的。

  萧元承与佟家走得近,这本无可厚非,毕竟是亲外祖。

  孰料他们还有更深的牵扯。

  萧元承所为几乎全是与佟家合谋,为他办事的人手多半也是大舅父提供。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默契,为萧元胤清路。

  除此之外,萧元承自己也养了些暗桩,被称为董师的董兼就是这些暗桩的首领。

  他为萧元承做了不少事,比如收拢汪造、为其提供藏身之地、帮他聚集人马提供刀兵,专与府衙或者说萧元度敌对……

  只因汪造贪色,最终功败垂成。

  董兼虽顺利遁走,萧元承却因其与萧元度交过手,恐萧元度会顺藤摸到自己,打算灭口以绝后患。

  董兼金蝉脱壳,在外潜藏了这些年,最后还是误打误撞落到了萧元度手里。

  为了活命,自然把该招的都招了。

第532章 丧心病狂

  谁能想到?一个不良于行看着与世无争的人,却于暗中筹谋了这许多。

  萧元承何止是对为他卖命之人心狠手辣,便是佟家也可随时拉来做替死鬼。

  积雪山这桩便是两头瞒,佟家不知、汤家也不知,先是由汤旦背了这口锅,最后又经由佟茹之口栽给了佟氏,唯独没有萧元承的事。

  正如甘姬事件过后,察觉有人还在暗中调查,他便有意将线索往佟夫人身上引……

  亏得萧元胤一度信了他的话,以为他已经放下心中芥蒂、已经罢手!

  他非但没有罢手,还变本加厉,不置萧元度于死地不罢休!

  其实早该知道的,不然萧元承也不会被幽禁在此。

  凤翔八年秋,趁着萧元度浸溺在丧妻之痛中浑噩度日,萧元承按耐不住再次出手,安排人乔装成送炭翁,试图混入东城别苑实行毒杀,被萧元胤提早布置的人察觉,当晚便将他送来了此地,再不许他与外界接触。

  萧元胤始终狠不下心要他的命,也能够理解他的怨恨,怨恨自己、怨恨五弟,都能理解。

  但他何以变得如此丧心病狂?究竟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七郎和姨母……也是你所为?”

  萧元承直认不讳。

  佟夫人与萧元贞的关系他早觉出不对,萧元度那句无心之言只是令他更加确认而已。

  “你叫她姨母,可知她却想令鹬蚌相斗,而她坐收其利。”

  原没打算太快出手,毕竟萧元贞还小,尚构不成威胁。但谁让萧元度长进太快,眼瞧着父亲要安排他再进军中,索性来个一箭三雕。

  加重尹姬疑心、引导她查下去……萧元承以为可以一箭三雕,以为佟夫人骤然失子应当不至太过疯癫,毕竟还有萧元珑这个女儿在。

  但他忽视了佟夫人心中的积恨,萧元贞是她全部希望所在,希望破灭之后一个人能有多疯狂是不可想象的。

  她竟然当众说出鲍老夫人残害自己腹中骨肉以及间接害死邬夫人之事。

  萧元承一直让人留意着那边情形,见势不妙,只好跟胞姐萧元姈如实交代了,求她援手。

  萧元姈听后洞心骇耳,震惊到失语,扑上去没头没脸打他,哭着骂他,骂他鬼迷心窍、问他为何如此。

  然而还能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胞弟送死。

  于是擦干眼泪、匆忙赶去后园,以保佟家为由说服鲍老夫人先行认下,免得父亲深究下去牵扯更多。

  只没想到会杀出佟茹这么个拦路虎,还是没能逃掉……

  好在最后鲍老夫人把罪责都揽下了,与佟老太爷双双赴死,终结了此事,并未波及到萧元承。

  但萧元姈那几日的异常,还有那包毒药……萧元胤当真不知情吗?

  他只是不想相信。

  到了今日,面对这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再无法粉饰太平。

  萧元胤只觉齿冷得厉害,全身血液似都在逆流一般。懊悔莫及。

  如果早在甘姬一事上就狠下心来,许就没有之后这些事了。

  如果他能更早察觉到……

  “邬夫人墓地所在也是你散布出去的?”

  他带着五弟六弟找到父亲后,把邬夫人埋骨处告知了父亲,当时三弟好似也在,可他那时才多大?十多岁而已。

  萧元承嘲讽地看着他:“怎么叫她邬夫人?你不是该叫她母亲?阿兄,倘有一日你到了黄泉,见了两个母亲,该叫哪一个是好?”

  置于膝头的双手收紧成拳,又缓缓松开。萧元胤闭了闭眼,睁开,站起身。

  “她们都是我的母亲。”所有的愤怒与挣扎尽皆褪去,脸上恢复平静,“阿母会谅解我。”

  “亏你还有脸提阿母!”萧元承一捶床榻,神情狰狞起来,“连你也被那个女人夺了去!你怎么有脸——”

  “大公子,”太岐坞管事出现在门外,“五公子来了。”

  话音才落,萧元度风尘仆仆、阔步入室。

  萧元承的话音戛然而止,看着来人,满脸阴沉,仇恨再不遮掩。

  萧元胤转过身,神情复杂。才要开口,被萧元度打断。

  “该知道的我都已知晓,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他。”

  萧元胤情知这些免不了,叹了口气,说了句不要冲动,脚步沉重地出了屋室。

  萧元度走到榻边,居高临下,也不迂回:“当日遭遇胡虏,你推我下马,是为救我,还是为杀我?”

  萧元承不答。

  萧元度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跟着问出第二个问题,和萧元胤如出一辙:“我阿母埋骨之地是你透露给胡虏的?”

  萧元承缓缓咧开一个笑:“常山贱妇,岂得好——呃!”

  死字尚含在嘴里,就被萧元度捏着脖子一把提了起来。

  萧元度死死盯着他,双目如急欲见血的利刃,杀气四溢。

  萧元承本就青白的面色愈发如鬼一般,艰难喘息着,还不忘笑,笑里带出几分遗憾。

  “只恨……没能,及早除了你!可笑,你为一个女人,生不如死,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早在巫雄时就该直接除掉姜女,而不仅仅是威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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