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309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姜佛桑摇头:“萧刺史体恤,让我暂居于东城别苑,待叛乱平息,再启程南下。”

  “那就更不必着急了,左右五叔回来得也少,你权且在扶风院住着,谁还能说甚?”

  “夫人也知这次的乱子非同等闲,眼下城里风风雨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刺史府。我若还住在萧家,百姓没准以为和离是假的,届时再闹将起来——”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刺史秉公灭私,刺史公子身先垂范,废除劫夺婚之令能否顺利推行,这两点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这就是州衙要扯的大旗。

  若然被人诟病为虚晃一枪、和离只是表面文章,那情况就严重了。

  卞氏也想到了这一层。

  今日风波得以平息,泰半是那张和离书之功。

  接下来州衙肯定还要拿两人的和离大做文章……

  这么说来,两人之间是根本没有回头路走了?

  都说长嫂如母,卞氏自问自己这个长嫂做的虽未必有多称职,但对萧元度这个叔郎好歹还有那么几分了解,几年间他的变化卞氏也都瞧在眼里。

  卞氏是过来人,看得清楚,两人年前闹得再厉害,五叔心里也是放不下五弟妇的,不然不会追去江州。

  而今碍于局势,离鸾别凤,他如何肯干休?

  原本还想着等风头过去,看两人是否还有断弦再续的可能……

  卞氏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五弟妇的,也实在是心疼她的遭际。

  苦劝道:“便是如此,也缓个两日。你那几个堂嫂也都悬着心呢,好歹咱们再聚上一聚,怎么能让你就这样匆匆离门?”

  姜佛桑仍是摇头:“非常之时,权宜行事。南地动乱成那样,我母家也无法来人,蒙诸位挂记……我也不是一时三刻便要走,以后相见的时机还有,欢迎你们来别苑做客,届时咱们再畅叙。”

  卞氏重重一叹,遂不再坚持:“不需管事过目,你的嫁妆尽皆带去。此外,依大人公和阿家之意,再付你三年衣粮作为赡养之费——”

  五弟妇固然不短这些钱财,总也算萧家的一点心意,毕竟此事中她实无错处,若非为保五叔……

  “你可还有别的要求?只管提来。”

  姜佛桑别无所求,只是坚持要管事到场,卞氏也只好依她。

  回到扶风院,上到良媪,下到洒扫的女侍,皆一脸凝重。

  姜佛桑笑了笑,“呆愣着做甚?”

  转向良媪:“奔波半日,腹中饥饿,媪给我弄点吃食来。”

  良媪已从重环那得知了女君受伤之事,春融和似霓也未一道回来,料想事情不小……一肚子话想问,这种时候也只好咽下,任是什么也没有女君吃喝重要,忙不迭去了庖室。

  吃食很快送来,姜佛桑勉强用了几口就搁了牙箸。

  未久厨下又端来汤药。

  姜佛桑一气喝完,搁下碗,摆手拒绝了良媪为她搛的果脯,“不必了,今日这汤药倒不觉得如何苦。”

  而后吩咐菖蒲:“让人请九媵过来。”

  菖蒲安排下去,回到主室,发现女君鬓发微散。

  应当是在州衙廊屋与萧元度对峙时弄散的,姜佛桑道:“重梳罢。”

  才卸下钗环,方才派出去的一个侍女急匆匆跑进来,犹如活见了鬼。

  “这么快?”菖蒲诧异,“诸姬都到了?”

  “蒲、蒲,蒲姬——”侍女满头的汗,话说得也磕磕绊绊。

  菖蒲皱眉:“蒲姬如何了?”

  侍女狠狠吞咽了一下,惊骇道:“蒲姬暴毙了!”

  “谁?”姜佛桑转过头,问,“谁暴毙了。”

  她声音极轻,侍女却更怕了,颤颤道:“是蒲姬……”

  菖蒲先还莫名,察觉到女君神色,蓦地意识到什么,心急跳起来,攥着玉梳的手很快汗湿。

  摆手让侍女退了下去,小声道:“女君,难道蒲姬?”

  姜佛桑缓缓站起,眼前忽地一黑。

  菖蒲急忙搀住她,焦急地唤:“女君?女君?这是怎么了,婢子去叫医官来!”

  姜佛桑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松。

  待那股眩晕过去,睁开眼,道了句无事。

  菖蒲见她唇色发白,满眼空茫,慌怕道:“女君,萧刺史可会放过咱们?再怎么说咱们也是连皇后——”

  姜佛桑牵了牵唇,面无表情:“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咱们。”

  萧琥显然已无所顾忌,至少连氏已不能再让他顾忌。

  “叫幽草进来。”

  幽草对此也很感诧异:“婢子这几年一直盯着曲姬、韦姬与简姬……”

  萧府之中,要盯人,还要防被人盯,很难面面俱到,自然要有侧重。

  九媵中怎么看都是那三个比较可疑。

  至于多愁善感的蒲姬,三灾两病的,比女君还娇弱,成日对月伤怀、望花流泪,与人往来也少,实在是意想不到。

  可间者往往不就贵在一个意想不到么。

  只是杀蒲姬……

  是因为蒲姬已经做了不利萧家的事,还是仅仅杀鸡儆猴?

第426章 终是故土

  “突然暴毙,未必就是萧府……许、许是病死的。”菖蒲近似自我安慰道。

  话才出口,就听人来报说曹管事带医官去看过了,蒲姬似是染了疫症,已命人将尸身带走处置,所居屋室也已封闭,不许人接近。

  曹管事亲自出面,哪里还会有疑?

  “可,”菖蒲还是难以相信,“怎会是蒲姬……”

  当初北上,蒲姬可是哭了一路,到了北地之后身上就没有好的时候,服侍的侍女一直说是思乡所致。

  这样的人,谁能想到会是连皇后安排的间者?

  “是不是都不要紧了。”

  但姜佛桑更倾向于是。

  九媵中有连皇后的人并不难猜想,扈成梁都早有防范,萧琥又岂是吃素的。

  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出手,除非手中有确凿证据。而这种证据,是长生教之乱后即便连氏不倒,拿出来连氏也会理亏的。

  可笑她还曾说姜素连棋子都算不上,原来自己不过也就只是一片障眼的云雾罢了。

  若非早早向萧琥投了城,中途身份被人拆穿亦或等着萧琥自己发现,这会儿暴毙的说不定还要多加一个她。

  可是投了诚又如何呢?

  对于间者,各方势力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即便她只是担了间者的名头,从未替皇室做过任何事,也要别人肯信才行。萧家人的多疑又是一脉相承的……

  纵然献上铜山,也只是换回一个活下去的可能。最终能否活着走出棘原、走出豳州,还要看萧琥。

  萧琥此人,的确重恩义,从其坚持让四子娶郭氏就可知——若非经过一番观察与权衡,她也不敢孤注一掷兵行险招。

  郭氏或许不需要萧家的报恩,姜佛桑却是需要的。

  然而对一个当权者而言,当恩义与大业相撞,恩义恐怕就不值一提了。

  前世里献山的那个富户最后究竟死于朝廷之手还是萧琥之手尚且两说。

  这几年,她一方面想尽办法削减萧琥的负恩感,同时又绞尽脑汁侧面讨好于他。既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又不能锋芒太露……

  机关算尽,生死仍旧全在萧琥一念之间。

  偏不早不晚,赶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废除劫夺婚之事……

  回想之前去见萧琥的情景。

  甫进厅房,萧琥沉沉打量的视线就让她如芒在背。

  行礼之后,萧琥开口便是一句:“五郎为你改变良多。”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姜佛桑自然清楚他所指。

  废除劫夺婚本是善事,从萧琥与洪襄等人的态度来看也是必行之事。但它也是一桩祸事。

  若然被人抓住把柄反戈一击,莫说废除劫夺婚之令推行不下去,萧元度也会成为众怒所在,为豳州百姓所不容。

  而促使他做下这个决定的自己,毫无疑问就是祸水了。

  知子莫若父,萧元度好端端突行此举,其真实用意或许瞒得住别人,又怎么能瞒得住萧琥?

  心照不宣的事,但姜佛桑不能就这么认下。

  垂首,仍旧谦恭地说了番萧元度本就是瑚琏之器的话,将他的变化都归功于他自己以及虎父无犬子上。

  而后道:“夫主常怀忧国忧民之心,认为劫夺婚危害甚深,不利于民心教化,也不利于丁口增长,从长远看更是有伤根本,早在巫雄时就萌生过废除之意……”

  萧琥的目光仍然带着极强的威压,盯着她看了会儿,转而问道:“眼下这般局面,你认为该当如何破局?”

  破局之法明摆着的,又何需来问她?然而他问了,姜佛桑也只能照着答。

  “夫主有想为敢为之事,儿妇感佩之至,怎奈人微力薄,难以予其助力,唯有一颗成全之心,让其无后顾之忧,为豳州百姓尽心谋事。”

  厅内沉寂良久,响起萧琥的大笑声……

  所以,是她做得还不够吗?

  蒲姬,是萧琥有意杀来警醒她的吗?

  不然完全可以用更隐蔽的法子把人处理掉,而不必非等到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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