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106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向来艳光四射的甘姬神色有些憔悴,入厅的瞬间目光若有似无瞥向西席。

  姜佛桑顺着看去,萧元度恍若未觉。

  被尹姬牵着的萧元贞与萧元珑见到姜佛桑立马跑了过来。

  “五嫂,你病好了?”

  “这阵子总不见你,不是说你去了那什么庵,就是说你养病不能见人。”

  “有你们惦记,怎会不好。”姜佛桑笑问,“阿绍他们在外头玩,你俩为何不去?”

  萧元珑嘟了嘟嘴,回头看了眼正与长嫂三嫂说话的佟夫人,凑到她耳边悄悄道:“阿母怕我再冻病着,不许我跟他们混玩。”

  萧元贞不甚好意思:“怪我,若非前阵子我生病把病气过给了你,也不会把母亲吓着。”

  佟夫人往这边看:“又缠着你们五嫂说什么呢?”

  姜佛桑把两个香包塞到他俩手中,这才上前见礼。

  正听佟夫人说话,萧琥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萧元奚以及萧元牟夫妇。

  萧元牟的衣袍虽已换新,发髻却还湿着。不复方才被人捞上来时的气急败坏,他高昂着脑袋,一脸得意地看着萧元度。

  萧元奚则目露担忧。

  不用说,来的路上萧元牟肯定告了萧元度一状。

  萧琥到上座坐了,面沉如水。

  佟夫人已弄清原委,瞧了瞧置气的两位公子,想劝无从劝,只是叹气。

  见人已到齐,乳母们把小公子小女郎们也带了进来。

  一群人离席来到厅中心,口颂贺词,齐齐跪拜。

  儿孙满堂,只有萧元度不动。

  姜佛桑跪在下首都能听到上方萧琥喘粗气的声音。

  “主公……”佟夫人示意了一下,“地上凉,孩子们还跪着呢。”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萧琥闷雷般的声音:“都起来罢。”

  六位公子按长幼之序分列东西席,姜佛桑与萧元度在西席,两人共案。

  右手边本该是萧元贞,不过他还小,病又才好,叩拜之后便让乳母带下去歇着了,现坐着的是萧元奚。

  九媵和萧琥的两位姬妾全在末席。

  从人们鱼贯而入,上菜奉酒。

  既是家宴,规矩不多,又有孩子们的童言稚语活跃,萧琥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他粗略说了几句,便问起了小辈们的近况。小辈们皆对答如流。

  轮到萧元奚,语气严厉起来,问他近来骑射习得如何?

  萧元奚慌里慌张起身,垂着头,手脚无措,压根不敢往上首看,话也说得零零碎碎。

  萧琥见他这副模样就来气,正欲发作。

  萧元度将酒樽重重往案上一搁,颇不耐烦:“有完没完,全问一遍,菜都凉了!究竟是家宴还是家话!”

  萧琥好容易才把火气压下,被他三言两语又气得呼哧带喘:“若非看在除夕家宴的份上,就凭你方才干得好事,也得抽你一顿鞭子!你还能安生在这坐着。”

  萧元度哂笑:“当我稀罕!”

  说罢起身欲走。

  姜佛桑一把捉住他衣袖:“夫主——”

  “父亲!”萧元胤也起身相劝,“方才那事不能全怪五弟,四弟也有错……”

  姜佛桑拽着衣袖不肯松,力气出奇得大。

  萧元度没扯掉,加上卞氏也过来劝解,只能黑着脸坐下。

  心中暗悔,方才就应该换成窄袖的,让她再拽!

  忿忿看了眼姜女,姜女笑得春花一般,还主动给他斟起了酒:“夫主消消气,好宴才刚开始,你怎能缺席。”

  萧元度愈发皱紧了眉。

  另一边,萧元胤走到主案旁,附耳将湖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与了萧琥听。

  又见萧元度消停了下来,萧琥这才暂息怒气,斥了句:“两个混账东西,没一日省心!”

  萧元牟不愿意了:“兄长又拉偏架!”

  且不说大冬天掉湖里有多遭罪,当着那么些人的面,丢了如此大的脸,就指着在家宴上找回,结果和以往一样,眼看又要轻飘飘揭过。

  “我算瞧明白了!远得香近得臭,明年我也不回了,只管外头浪荡去!那样我就是杀人放火,父兄念着我少回家过年,想来也不会怪责于我!”

  砰地一声——

  萧琥猛一拍食案,虎目圆瞪。

  满堂俱惊。

  卞氏示意了一下,乳母们忙将小公子小女郎们带去了偏厅用食。

  方才还梗脖子犟眼的萧元牟瞬时歇了气,闷头坐下再不吭声。

  萧元度嗤笑一声。

  萧元牟也只是抬了抬眼,敢怒不敢言。

  佟夫人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饭食都凉了,快用吧。”

  席间只闻杯盏微响,压抑而小心。

  纵然珍馐满案,谁吃得下?

  反正姜佛桑是食不甘味。

第136章 处处古怪

  佟夫人这段时间忙着照料生病的萧元珑,家宴从头到尾没问事,由卞氏全权负责。

  不管冲突因谁而起,弄成这样,都是她这个掌家大妇的失职。

  于是使劲浑身解数,戏笑打趣,兼有佟夫人在旁帮衬,气氛才总算活络起来。

  稚子可爱,最难让人硬下心肠。佟夫人有意说起萧元珑的女红、萧元贞的课业,又同卞氏、郭氏提起孙息们种种,萧琥听得勉强有了些笑貌。

  见翟氏郁郁不乐,卞氏忙夸赞起她娘家送来的年酒,还说主公甚是满意。

  翟氏这才有些喜色:“既是大人公喜欢,回头让我阿父多送些来。”

  萧琥点了点头:“你阿父酿的酒最合我脾胃。”

  翟氏腰又挺直了些。

  她是没为萧家生下一儿半女,可她阿父是大人公的过命兄弟,谁也不敢轻看了她去。

  往右手边瞟了眼,正好见到萧元度对姜女甩脸色,心里愈发舒坦了。

  又不止她一个没生养,姜女嫁进来没有半年也有小半年了,肚皮不也没见半点动静?

  哦,她竟给忘了,两人至今怕是连房都没圆呢,又哪里来得孩子。

  翟氏心情大好,难得体贴一回,牵袖举箸给萧元承布菜:“这是夫主最爱吃的璋肉,夫主多吃些。”

  萧元承仅是嗯了一声,脸上淡淡的。

  从入席开始,无论席间如何吵闹、萧琥如何震怒,他都这副模样。

  翟氏反正习惯了,两人从来如此。

  卞氏见状,岔道:“绍儿纶儿的字以往总不能见人,亏了三叔的教导,这半年来进益匪浅,我们夫妇敬三叔一樽。”

  萧元胤赞同地点点头,与她一起举起酒樽。

  萧元承笑了下,亦举樽相应。

  自从腿废之后,他对别的都无甚兴趣,只肯在笔墨上下功夫,倒也颇有所得。

  萧琥向来不喜那些只懂舞文弄墨之辈,对此却也没说别的,更不会斥他玩物丧志,毕竟他与萧元奚情况不同。

  “我新得了一方好砚——”想起那方好砚方才已被他砸了个豁口,萧琥顿了顿,改口道,“我新得了一块好墨,稍后让人给你送去。”

  萧元承躬身:“多谢父亲。”

  翟氏撇嘴:“提起这个就高兴,干脆搂着你那些纸笔书册过去!”

  佟氏微微摇头:“三儿妇这是吃味了?你只管放心,哪能只给三郎,自也有你的好处。”

  翟氏这才咯咯笑起来。

  那边一团谐穆,这边一片冷清。

  姜佛桑瞧着堂上和乐融融的景象,再看看闷声喝酒的萧元度以及垂头不语的叔郎,突然有些理解他兄弟二人在这个家里的格格不入。

  其实佟夫人和卞氏也有试着把话题往他二人身上引,只是一个不肯说、一个不会说,姜佛桑只能代为应对。

  除夕家宴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接近了尾声。

  越到后来姜佛桑越是频频看向萧元度。

  萧元度最初还不觉得,及至察觉后,满腹狐疑。

  今晚的姜女处处透着古怪。

  先前在扶风院的殷勤且不提,家宴上这么多人,她时不时就往自己这扫上一眼。

  萧元度被她看得无名火起,拧眉看去。

  姜佛桑一脸无辜:“夫主想吃哪道菜,妾替你夹?”

  “……”萧元度哼了一声,扭头又灌了一樽酒。

  姜佛桑其实并不如面上表现的淡定。

  毕竟太快当寡妇于她而言除了情感上的畅快,并没有多少实质上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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