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斯文天许
白栀跌落谷底的心瞬间抛到云端，惊喜之余，有些不可置信。
在两个手下匪夷所思的目光中，虞二揉着鬓角, 说出书里的台词：“如果不愿意, 我也不勉强。”
白栀喜出望外，赶紧点头：“二爷, 我愿意, 我愿意。”
虞二捏了捏眉心, 挥手示意她出去：“备车, 回楚家。”
其中一个手下看了看白栀, 小心翼翼问：“那白栀小姐……”今晚跟二爷一起回去？
虞二心情闷窒焦躁，隐隐感觉他做了不好的事，却想不起来哪里有问题。
“明天再说。”他从沙发上起身。
白栀想挽上虞二的手臂，看到他的脸色，又悄悄把手放下。
*
次日，沈时霏在窗前练字，无意间抬眼，看到了书里描述的画面。
一辆威武霸气的老式凯迪拉克在楚家大门口停下来。
白栀穿着格子旗袍，提着包，趾高气昂地从车上下来，仰头望着面前气派的洋楼。
她扬起脖颈，举手投足都是即将成为楚家主母的姿态。
大门口站着一堆人，白栀吩咐下人把她的行李从车上搬下来。
看到白栀，沈时霏愣了愣。
虞二和白栀的关系，这是……睡过了？
沈时霏握着纤细的毛笔，垂腕写字。
“果然，不要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抱有幻想。”
系统：“太渣了，亏我还帮他说好话。”
沈时霏淡定地放下笔，拿起纸，吹了吹上面的墨水，“你既喜欢弟弟，又喜欢虞二，真是个花心的小系统。”
系统：“才、才不是QAQ。”
沈时霏吹着纸上的字迹，在乱世憋久了的郁闷，也随着这口气，慢悠悠地吐了出去，心情瞬间变好。
白栀一来，不出三个月，女配就会被她赶走。
想到终于能离开这处大房子，离开在海城呼风唤雨的虞二，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对了，”沈时霏想起昨天深夜，在床上熟睡的时候，隐约听到了电子音，“昨晚虞二，好像崩了一次人设？”
系统也收到了提醒。
但它权限不够，无法调出男主视角的画面，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系统：“虞二受到了人设矫正系统的干预。”
沈时霏点头，合理推测，“他遭受了电击，最后还是带女主回来了。”
二楼书房。
想到自己昨晚愚蠢的决定，虞二坐在椅子上，手指夹着烟，盯着在半空中飘散的烟雾，迟迟没别的动静。
他心里只有阿沈一个，对其他女人毫无兴趣，纳哪门子小老婆？
“荒唐。”
虞二根本想不明白，他昨晚哪根筋搭错了。
早晨睡醒后，想起昨晚的事，他一直呆在书房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时霏。
从前，他们还在雨寨的时候，沈时霏的叔公抛弃妻子，下了山，跟别的女人组建家庭。
当时她无意中说出口、惊世骇俗的四个字，虞二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守男德。
在她眼里，既然缔结了婚姻，丈夫就该对妻子忠贞不二，一丝一毫的背叛都不能被原谅。
她会不会以为，他已经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
前所未有的不安将他裹挟，虞二的心缓缓下沉，捻灭烟头，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除了二少爷楚金池，全家人都在。
沈时霏穿着白色的旗袍，站在楼梯中间的台阶上，手扶着栏杆，背影坚韧挺拔。
佣人们围着白栀，态度恭敬。
楚可莹抬起头，看到沈时霏孤零零的身影，心想大哥对她的喜欢不过如此，这么快就腻了。
沈小姐和大少爷还没摆酒，宴请亲朋，不是名义上的夫妻。
白栀一来，做大老婆还是二姨太，全凭大哥一句话。
沈时霏站在楼梯上，不声不响，存在感却很强。
白栀刚进门就注意到了她，高跟鞋在地板上走动，上下打量沈时霏，“这位小姐我瞧着面生得很，是楚家哪房姨太的女儿？”
楚可莹笑了笑，主动接话：“她怎么可能是我们楚家的人，不过是山里来的丫头。”
楚豪立刻喝止她：“可莹！沈小姐是大哥喜欢的女孩，不是外人，别胡说八道。”
楼上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虞二走了下来。
楚可莹背对着楼梯，没看到虞二，楚豪对沈时霏的维护令她相当不满：“哥，她不是外人，难道我才是吗？我是你妹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听楚豪说那个姑娘是虞二喜欢的人，白栀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变，重新打量一番沈时霏，眼里带着针尖般的敌意。
冷不丁瞥见楼上的虞二，白栀赶紧走过去，软声撒娇：“二爷，你怎么才下来，也不出来接我。”
虞二没看白栀，目光落在沈时霏身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时霏知道是虞二下来了，侧过身，抬眸望着他，唇角牵起淡然的微笑，“恭喜，这是要娶新人？”
虞二动了动唇，看着她，不敢说话。
这个时代的大家族女性地位卑微，依附于男人，沈时霏抱着看戏的心态，身处其中，依然感到悲哀。
她格外怀念和平的年代，女性出门工作，拥有自己的事业，和男性在职场上竞争，下班和小姐妹泡吧撩汉，闲着没事儿逛逛街，做个美甲，光是找乐子的方式就有一万种呢。
虞二异常沉默，一大家子人都安静下来。
难捱的寂静持续了两分钟，虞二声音沉缓，“阿沈，你没什么要说的？”
沈时霏眨巴着眼，嘴角勾起凉薄嘲讽的笑，“我还能说什么？”
以女配的身份，说她大度不计较，愿意和女主和睦相处，做楚家的少奶奶，共同伺候他一个？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看到她的眼神，虞二就知道了答案。
她不在乎白栀的到来。
沈时霏对他没有感情，无所谓他纳几房姨太。
她冷眼旁观，不会生气，更不会吃醋，他小心翼翼准备好的解释苍白无力，只会显得自己自作多情，愚蠢透顶。
“我回屋了。”事情已成定局，沈时霏没兴趣和女主演对手戏，打算去睡一觉。
接下来的三个月，她只需要当一条咸鱼，吃好喝好，等女主把她赶出去，她就自由了。
众目睽睽下，沈时霏转身上楼。
虞二的胸口堵得难受，呼吸艰难，一家之主的尊严支撑着他没追过去。
他犯了错，覆水难收，阿沈不会再接受他。
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欢迎白栀的加入。
新人进门，本是喜事。
白栀年轻貌美，又会来事，大当家一定很喜欢她，才会带她回家当姨太太，下人们察言观色，对她恭谨小心。
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楚宅。
大家都很高兴，没人再提失宠的沈小姐。
只有虞二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失魂落魄，红了眼睛。
*
一连两月，虞二没回过楚家。
下人们在厨房里闲聊，说大少爷带白栀回来，一次都没去她房间过夜，也没办婚礼，谁都不知道原因。
白栀受了冷落，整天拿丫鬟出气，把巧巧的胳膊拧出了淤青，心情不顺就砸东西，嗓音尖利地骂人，暴露了泼辣刁蛮的本性。
“还是沈小姐温柔大方，白栀就是个母老虎。”巧巧眼里噙着一包泪，捂着胳膊上的淤青发牢骚。
“嘘，巧巧，别让人听见了！”赵婶赶紧在她身上拍了一下，担惊受怕地左右张望。
白栀不是好惹的主，就算没姨太太的名分，那也是大当家派人开着车接回来的，谁敢说她坏话。
“大少爷不和她圆房，理都不理她，她有什么可嚣张的。”
巧巧年纪小，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倔强得很，受了委屈哪肯忍气吞声，故意捡痛快的说。
“进门的当天晚上，白栀去大少爷的房间，少爷大发雷霆让她滚出去，好多丫鬟都听见了。”
“后来，少爷去了沈小姐的房间。”巧巧得胜似的弯唇，抬起下巴，“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然后呢？”
“然后……大少爷被沈小姐赶了出去，还受了伤。”
巧巧回忆起当时，她和另一个丫鬟在走廊上撞见的画面。
沈小姐房间里传来花瓶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大少爷慢步退到门外，脸色阴沉。
他额头上流了不少血，顺着侧脸往下淌，应该是被花瓶砸了脑袋。
想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被沈小姐赶出去后，大少爷连夜离开楚家，两个月都没回来过一次。
“真是的，那可是虞二爷，全城女人都想嫁的人，她为谁守身如玉呀。”巧巧忍不住抱怨。
赵婶剜她一眼，压低声音：“这话别当着沈小姐的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