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斯文天许
司仪身边的巫隽身穿西服，衣冠楚楚，面庞俊逸，含笑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明语。
亲朋好友其乐融融，一片欢声笑语。
角落里，一个稚嫩的小姑娘忽然尖叫一声，然后大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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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洁癖医生17
女孩的哭声太突兀, 盖过了嘈杂的交谈声，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宾客们议论纷纷，看向哭声来源。
小姑娘伤心到了极点, 脸色涨红，拿着手机哭得喘不过气来。
沈佳烟关掉了手机录像，嘀咕道：“真扫兴, 在人家婚礼上嚎这么大声。”
仪式被迫暂停, 司仪笑着活跃气氛，“姑娘你哭什么？难道是为这对新人的绝美爱情落泪？”
巫隽和明语面对面站着, 同时看向台下那个女生。
女孩子抽噎着没说话, 严肃的氛围逐渐在宾客中蔓延, 知情人集体哗然，一片闷窒的议论声。
不少小姑娘都红了眼睛，男孩子们也一脸沉痛。
巫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朝窦闲走过去, 低下头问：“大家都怎么了？”
窦闲看着他, 语气沉重：“沈时霏死了。”
巫隽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温和如玉的样子。
他唇角牵动，似乎笑了笑，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呢？”
“你自己看吧。”窦闲把手机递给他。
巫隽目光下移,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热搜页面。
他清楚看到了热搜第一后面鲜红的“爆”字。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沈时霏死亡的新闻。
“致飞科技前总裁沈时霏在G市不幸罹难”
“风雨砥砺不忘初心, 沈时霏只身带救援物资赶赴前线（视频）”
“小女孩抱树12小时获救，沈时霏连救三名女童被激流吞没（组图）”
“官媒盛赞抗洪救灾精神, 愿沈老师一路走好”
……
不少记者和村民拍到了当时的情况, 热搜点进去就是沈时霏生前救灾的画面。
周围闹哄哄的声音仿佛消失了, 巫隽定定看着视频里发生的一幕。
褐色的激流冲刷着房屋和树木, 放眼望去都是水, 村民们站在高处，背景音里有女人的哭声，夹杂着当地的方言。
沈时霏把绳子系在树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部，防止被水流冲走，依次将两个小女孩从树上抱下来，奋力往安全的位置游。
水流湍急，水线淹到她的肩膀，她抱着几十斤重的孩子，明显感觉到吃力。
巫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两个女童得救后，视频里响起振奋的掌声，沈时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房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我听见她在哭。”
她不顾劝阻，返回被水淹到窗户的农家自建房，手肘撞开玻璃，抢在汹涌的水流之前飞扑进去，弯腰抱出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
筋疲力竭地将孩子交给附近救援的人后，变故陡生，湍急的河流瞬间将沈时霏冲出五米开外！
“危险！沈时霏！拉住绳子！”
背景音里救援队长爆发出大吼，同时将拴着绳子的救生圈朝沈时霏的方向扔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沈时霏忽然回头。
镜头里她满脸狼狈，却没有丝毫慌乱，眼睛漆黑发亮。
那是个尘埃落定的眼神，下一秒，凶猛的浪头将她吞噬。
视频的进度条到了尽头。
巫隽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喉咙发紧，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透着冷风。
下一条视频自动刷新，女记者报导沈时霏“不为人知的善举”。
“原来，她不仅偷偷给灾区捐了五十亿，还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这三年来，沈时霏为社会做出的奉献。
她将全部的个人财产捐给了慈善事业和公益活动，用于扶贫济困，扶老救孤，帮助残障儿童和山区孩子念书。
她没有为自己留一套房子，甚至是一辆车，一块表。
孤身一人，却被所有人铭记。”
记者声音几度哽咽。
“巫先生，巫先生？”司仪的声音唤回了巫隽的理智。
这是在婚礼现场，宾客们都在看他。
“你美丽的新娘还在等你。”司仪笑道。
巫隽将手机还给窦闲，调整好情绪，重新回到红毯上，冷白的指尖微微发抖。
交换戒指的环节，司仪问道：“你愿意娶明语女士为妻吗？”
巫隽本能回答：“我愿意。”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他声音发抖，脸色惨白，没人发现他不对劲。
大家都在议论沈时霏的死讯，以及她捐赠几百个亿的爆炸新闻。
司仪又问:“你愿意娶明语女士为妻吗？”
巫隽的眼睛慢慢的红了。
在明语诧异的注视下，他喃喃说了两个字：“阿沈……”
阿沈死了。
他甚至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哄哄的声音逐渐变小，台下的亲朋好友惊讶地望着新郎。
“巫隽，你哭什么？”明语无比揪心。
巫隽抬手抹了一下眼尾，看着指尖湿润的水渍，乌润的眼睛颤了颤，鼻腔酸涩难忍，情绪如决堤般骤然崩溃。
泪水大颗砸在地上，没人注意到，地面裂开了一道光纹。
“阿沈……死了……”
他声音发颤，伤心委屈到了极点，浓密漆黑的睫毛黏在一起，痛苦和绝望传遍全身。
巫隽浑身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仰头抓扯自己的头发，颤抖的哭腔撕心裂肺：“阿沈——！！！”
现场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变故惊住了，明语的父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沈佳烟更是震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巫隽该不会喊的是……沈时霏吧？”
司仪赶紧救场，蹲下来按住巫隽的肩膀：“新娘子就在你面前，巫先生，你看看她，你看着她。”
“我要阿沈，我只要阿沈……”
巫隽说话带着浓浓鼻音，秀丽雪白的脸沾满泪水，像个失去主人的宠物狗，伤心到失语，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台下，窦闲眼底的惊讶逐渐化为平静，占据NPC身体的神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搭着腿，皮鞋反射着锃亮的光，脚下的大地飞速龟裂，有炫目的白光透出来。
世界要崩了。
不知道那个top1的学生能不能拿到奖励？
明语蹲下去，握住巫隽撕扯头发的手，惊愕不已：“巫隽，你疯了吗？你最爱的人是我！是我！”
“……不是你，不是。”巫隽呢喃着。
仿佛达成了某种使命，又像捅破了一层壁垒。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他想起了自己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语的脸一点一点变得陌生，巫隽茫然地看着尴尬的司仪、生气的丈母娘和老丈人，以及台下错愕的亲朋好友。
最后，他看到了窦闲。
窦闲逆光坐在位子上，微笑着问：“想起来了？”
巫隽：“想起来了。”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地动山摇，碎屑洒落，尖叫声和横梁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宾客们抱着脑袋往外逃。
更多的光从缝隙中照进来，贯穿天地，巫隽眯起眼睛。
视野中一切人和物都扭曲，宛如五彩玻璃裂开了纹路，化为纷纷扬扬的碎渣。
世界化为虚无。
巫隽跪在白光中，看到了神明。
神明手里执着一本打开的书，身披长袍，容颜惊美，微垂眼睑凝望着他。
巫隽并不陌生，那是校长的神像。
胸口还残留着痛苦和绝望的情绪，盘踞在心里经久不散，巫隽一拳砸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念出那个女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