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唐可人却不足。
“只拿区区绸缎就来搪塞我！我身为相府女儿，及笄礼本该风光体面！”
“我的好女儿，你小声些，嬷嬷就在外头等着呢，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再说，听话。”
白姨娘知道女儿心里委屈，但她拎得清，倘或这个时候闹起来，她们只有吃亏的份。
母女二人试好了衣服便出来，白姨娘先拿了一吊钱出来，笑着给了库房嬷嬷：“劳烦嬷嬷来送二小姐的衣裳首饰，这谢钱你收下，礼服一应尺寸都合适，没什么要改的。”
对白姨娘的识趣，嬷嬷还算满意，点头把谢钱收下：“姨娘客气了。”
“嬷嬷稍等，我想再问嬷嬷一件事，我及笄礼的安排……”唐可人贼心不死，还要追问。
库房嬷嬷正要带着一众丫鬟离开，闻言笑道：“小姐可以到库房去看，那边都准备好了。”
一炷香功夫后，唐可人怒气冲冲回到自己的院子，把头上的花簪扯下来，狠狠摔在泥里。
白姨娘正给花浇水，看到落在泥泞里的花簪，想去拾起来，看到脏污的泥水只好作罢。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做什么？”白姨娘放下手里的事，把女儿带回屋里。
“娘！您真该也去库房看看，看他们都给女儿准备了什么！她们欺人太甚，给我安排的及笄礼的用度，竟全都是寻常庶女所用的，她就拿这些东西来搪塞我！”
唐可人回到屋内，抱着软枕伏在贵妃榻上哭得可怜。
白姨娘看了库房嬷嬷送来的礼服时，心下就大概有了个数。
洛诗柔应是按照寻常一品大员庶女的及笄礼为唐可人准备，不过所用的东西都是好的。
第131章 在你看来，要怎样才算风光？
身为庶女，及笄礼能办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没多风光，但也不寒碜。
“女儿，可你本就是庶出女儿。”看着唐可人这般疯狂，白姨娘有一瞬的茫然。
她教导子女，不曾让他们看低自己，但却忘了教导他们，有时规矩不可免。
唐可人一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了白姨娘一眼：“娘！我好歹是丞相的女儿！就算是庶出，怎能和别家的庶女一样，就她们也配和我相比？”
何况她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无论哪一样，都是别的庶女可望不可及的。
唐可人把怀里的软枕揉地发皱：“她就拿这些东西来搪塞我，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宛如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噗簌噗簌往下掉，白姨娘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
“娘，你一定要帮女儿！”唐可人心有不甘地拉着白姨娘的手苦苦哀求。
白姨娘为难地抿了抿嘴，她是妾室，别说庶出女儿，就是再寻常的小事，她都不能插手。
她自己就算有钱，也没有权利往及笄礼的单子上再添什么，这就是嫡庶之分的悲哀。
“都是娘的错，没有给你们一个嫡出的名分。”白姨娘安抚着女儿，内心自责不已。
倘若唐婉悠没有回来……
是了，那贱蹄子若是没回来该多好，她的女儿就是府上唯一的小姐！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赶紧把及笄礼给办好最要紧！”唐可人不耐烦地甩开白姨娘的手。
“你别哭，娘会想办法。”白姨娘一合计，能想到的，便只有老夫人。
白姨娘心疼女儿，挨不住唐可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于是求到了唐老夫人面前。
“姨娘。”才从小厨房端了小粥出来的嬷嬷迎面碰上白姨娘，不动声色颔首示意。
“张妈妈，老太太可是醒了想喝些细粥？我送进去吧。”白姨娘讨好地从张嬷嬷手里接过小碗，笑吟吟地揭开门帘走进老太太的卧房。
老太太如今老了，受不得寒，屋里每日都要拿艾草熏一熏，满屋里都是艾草的清香气。
“今日不用来请安，你怎么来了？”老太太靠着软枕坐在床榻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老太太的耳朵比我还要好，多远的声音都听得见。”白姨娘捧着粥进来，堆着满脸的笑。她还没进来老太太就开了口，显然是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白姨娘坐在床榻前的圆凳上，舀了粥吹凉些才送到老太太嘴边：“您尝尝口味。”
在老太太的面前，白姨娘历来是安分守己的，侍奉起来事事周全。
可老太太也不是傻子，白姨娘在她跟前的尽心侍奉，并非真的多孝敬。
“我不喜欢拐着弯说话，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了就是，不用在我跟前这般殷勤。”唐老太太把粥接过去，自己喝了几口就递给张嬷嬷。
白姨娘见老太太这般，是摆明了表示她影响了她老人家的胃口，表情不禁有些僵硬。
事已至此，她只有开了口，才能为自己的女儿求来脸面。
白姨娘心一横，在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老夫人也知道，可人的及笄礼将至，女儿家的，最要面子，她到底是相府的女儿，及笄礼，还是该风光些才好。”
唐老太太转着手里的念珠，语气平静道：“在你看来，要怎样才算风光？”
第132章 她们也太贪得无厌了些
“二小姐是庶出女儿，主母为其准备的都合乎规矩，不过可人在京中有才女之名，名声在外，及笄礼这等重要的场合，办得太普通，人家也容易看笑话。”
白姨娘说起唐可人的名声，语气中颇有女儿大有出息的得意。
“也不用怎么样，只求老夫人能够让二小姐的大礼用度再添些，望老祖宗成全。”
白姨娘说罢，对唐老太太磕了头。
她自认为与老太太有亲缘关系，她这般诚恳，老太太不至于铁石心肠。
唐老太太数着念珠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在洛诗柔进度后，她就不再管家务事。
把府里的大小琐事放开，她确实清闲许多。
这会还要听白姨娘念叨这些，教人心烦。
“这件事我会让人再安排，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你也别在这站规矩。”
唐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张嬷嬷扶自己躺下，像是真的累了。
白姨娘一听老太太会管，欢喜地磕头道谢就退下了。
“张嬷嬷，你觉得白姨娘说得如何？”唐老太太把念珠搁在枕边，语气戏谑。
“白姨娘虽是心系二小姐，但此举确实失了规矩，夫人做得其实很不错了。”
张嬷嬷帮老太太捏腿舒缓筋骨，说起白姨娘，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什么才女、什么相府的女儿，她们也太贪得无厌了些。”老夫人的眼神冷了下来。
洛诗柔定下两位小姐及笄礼的用度后，把单子递到这边让老夫人过了目。
唐老太太看过单子，一切都是按规矩办，唐可人的东西都是挑了庶女规制里最好的。
身为庶出女儿，得了这些本应该知足，白氏母女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着多要，难不成还想用嫡女的制度？
“老夫人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姨娘这些年仗着与您是亲族，在府里一概待遇都不错，她们安分些就好，奈何姨娘不够通透。”
张嬷嬷说起白氏母子，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在府里过的舒坦日子，大家都有目共睹，独他们不知足。
“通透也好，不通透也罢，随他们去，回头总要吃些教训。张嬷嬷，你去夫人那头说一声。让她将二小姐及笄礼的规格办得越过别的庶女一些就成，日后白氏再来，别让她叨扰我。”
老夫人不帮唐可人，白氏不免还要来闹，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话，她已是烦不胜烦。
“老奴这就去一趟夫人那儿，老太太您先歇息。”张嬷嬷伺候好老太太，就去了洛诗柔的院子说了此事。
“夫人也不用大操大办，照老太太的意思，面上过得去就行，老太太也是被闹得头疼，望夫人不要芥蒂。”
张嬷嬷到底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人，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
“我明白，还请嬷嬷带话回去，我定会照老夫人的意思，把事情办好。”
洛诗柔得体地把事情应下，并未露出什么不快的神情。
“那老奴便不叨扰您了。”张嬷嬷把事情说完，也不继续在洛诗柔这久留。
第133章 要儿子拿去修？
李嬷嬷把人送出去，回来时眉头皱起：“老夫人特地叫人来吩咐，想来是白氏母女去说了什么，夫人您如何安排？”
洛诗柔气定神闲拿盖碗刮着茶沫，她还真没想到，白氏会求到老夫人面前。
她此前还有些不大确定，经过白氏这番举动，她倒是看清了一件事。
唐可人确实不把自己当庶出看待，她想要成为相府嫡女，事事都想压唐婉悠一头。
从前的安分守己，是因为唐婉悠被拐，唐可人有恃无恐，府里有什么好东西，自然都是她的。
“夫人，您还好么？”李嬷嬷见洛诗柔不说话，不免有些担心，夫人莫不是被气狠了？
“事情倒是好办，老夫人既然开了口，我不能拂了婆母的面子，不是说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么？那就让她的用度比京城中其他庶女的及笄礼多些。”
洛诗柔呷了口茶，白氏看准的也是她难以拒绝老夫人这一点。
不过她们算错了一截，洛诗柔为唐可人准备的及笄礼，用度是照着庶女来的不错，东西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不过现在看来，她们用不上这些好东西。
“我对白氏母女，还是太仁慈了。”洛诗柔看着茶碗中的倒影，心情就如漂浮的茶叶。
她从前真是蠢，被这样一对母女算计。
“去把三哥儿叫来。”洛诗柔把茶碗放在托盘上，起身往她院中的小库房走去。
洛诗柔的部分嫁妆，都收在自己院子的库房里，而大件的陪嫁则收在相府的总库房。
李嬷嬷拿钥匙开了库房，映入眼帘的是堆叠的红漆大箱子，当年的大红喜字还未揭下。
库房外侧的百宝格上，放着两个红色的锦盒，无论质地外观皆是一样。
洛诗柔把其中一个锦盒取下打开，就见锦盒中赫然放着一对多宝赤金掩髻，掩髻上镶嵌着红蓝色宝石，华贵非常，而底下是金麒麟项圈，是足金的，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这不是母亲给二房准备的及笄礼么？可是物件放久了哪松动了？要儿子拿去修？”
唐御风得知洛诗柔有事叫他，恰巧处理完铺子的事，就过来了。
得知洛诗柔在库房，他过来就见母亲捧着手里的锦盒出神。
大富大贵之家，首饰珠宝繁多，纵是价值连城的也要定期保养，不然或是扣子断了、或是宝石没镶嵌稳当，都是有的。要拿来送人，都会提前检查好。
“不，这一套都一并收入你亲妹妹的礼匣中，至于二小姐那边，你去城中的珠宝铺子，帮为娘选一套金饰的掩髻，至于项圈，只选简简单单的如意锁的即可。”
洛诗柔将锦盒合上，与架子上的叠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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