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他早该发现，七弟分明身在宫中，身边却有御林军严加看护，说明皇帝待其不一般。
御林军只听命于皇帝，陆成严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本王该怎么做 ？到底如何父皇才能对本王满意？无论嫡长，本王未过舞象之年就上战场，得军中将士爱戴，这还不足？”陆成严不明自己哪里做错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莺对其中要害看得分明。
第361章 她女儿还有了本王的长子，他会倾向谁？
看着大皇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齐莺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成严太过急躁，而君王，最忌性情不够沉稳。
齐氏小心地拉住陆成严的手安慰：“殿下，七殿下年纪尚小，您不要多想。何况，当不当皇帝，当真很重要么？您看父皇如今的身子？为君者难免操劳。”
想到皇帝精气神的变化，齐氏就觉得心惊，要知一年前的宫宴，皇帝状态还很好。
可如今不过是一年光阴，便成了如今这样。
“父皇为大梁社稷宵衣旰食，把身体都熬坏了，您登基为帝兴许也会减寿十来年。”
齐氏知道大皇子心中所想，也担心他往后的身体状况，不想这却激怒了陆成严。
“减寿又如何？减寿十年若是能换来皇权，本王宁可不要这十年的寿命！”男人愤然甩开齐氏的手，就连手指上的戒指刮伤了齐氏也不知，齐氏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捂住伤口。
“本王还以为你素日里虽话少，但还是理解本王的，不想你与其他人一样。”
陆成严冷哼一声，冷冷睨了女子一眼就拂袖而去。
齐氏靠在官帽椅的椅背上，心情苦涩。说她眼界有限也好，心思死板也罢，她确实宁可陆成严不当皇帝。
他争赢了那是最好，可若是输了，那可能是要没命的啊！
之后一连几日，陆成严都没到齐氏的院子里去，而是宠爱起新进府的侧妃来。
齐氏心情苦涩，却又不能奈何。如今大皇子只是皇子，后院的姬妾就已这么多，日后登基，每隔三年选秀，纵然身为皇后，又能见皇帝几回？
可这些话大皇子不爱听，齐氏不能说什么，所有的顾虑只能烂在肚子里。
“大殿下，无论摄政王私下是否得陛下授意培养七皇子，七皇子背后靠着洛家与相府，终是祸患。”幕僚拧眉看向倚着凭几而坐的男人，心下忧虑。
“本王何尝不忧心，但本王不能冒此风险动手。”陆成严摩挲着下颚，很快想到一个绝佳的方法，“其实何须我们亲自动手，你去将消息透露给三弟，我们坐山观虎斗便是。”
陆成严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最不费事且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借刀杀人。
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会废掉其中一名皇子，对于陆成严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是夜。
三皇子府的书房内，陆子初看着手里的密信陷入沉思。
“皇叔近来在宫中，竟悄悄地培养七弟么……”男人攥紧手中的书信，眸光暗了暗。
自赐婚一事后，他就安分许多。不是他不想出风头，而是父皇对他的不满已表现地很明显，他若是再有所动作，怕是要得到父皇的斥责。
赐婚圣旨下来后他就修书进宫询问良妃，得到的回府是她提的人选确实是唐婉悠。
如此一来，就说明父皇对他此举不满，震怒之下干脆打乱两位皇子的势力阵营。
“也好。”陆子初面无表情地烧了手里的信，反而有些庆幸。
“父皇既然决定让皇叔培养七弟，就说明本王两位皇兄无继位之可能，倒是好办。”
看着信被火舌吞噬，陆子初心头悬着的大石暂且放下来。
左右如今父皇已经不满他的行事，父皇传位给七皇子对他来说是好事。
他可得喘息之机，而大皇子脾气暴躁，沉不住气，将来七皇子登基，势必是摄政王辅政，都不用陆子初动手，摄政王就会先掣肘大皇子。
“王爷何出此言？”幕僚见陆子初这般冷静，有些惊诧。
皇帝有意培养七皇子，就意味着不会传位于他。
“本王初看这封信，确实有些坐不住，不过转念一想，本王何必着急？”陆子初支着额头自嘲地笑了笑。
既然明知父皇不会传位于他，他何妨等一等？他敢当着摄政王的面对七皇子下手，等同于把把柄送到别人手中，那是送死。
假若真是老七登基，大皇子会第一个坐不住，他只等摄政王一料理了大皇子，而他渔翁得利。
“皇叔戒备心强，这个节骨眼上，洛贵妃那边也会护好这唯一的皇子，本王完全可以等老七登基后过段时间降低了防备，本王再出手。”
陆子初眼神阴戾，在昏暗的烛光下，似暗中觅食的野狼。
“老七到底是个孩子，等新帝登基，皇叔不可能仍住在宫中，本王还愁没下手的机会？呵，那是没了皇兄的威胁，幼帝又暴毙，皇位不是本王的还能是谁的？”
陆子初冷嗤一声，无论时局如何变化，主动权始终掌握在他的手中。
于是陆子初没动手，干脆等着七皇子登基，甚至盼着七皇子早些登上皇位，他可尽快推进计划。
而大皇子以为陆子初会动手，蛰伏着等待“好消息”。至于四皇子那边，以为皇帝的传位人选非他莫属，压根不想在这时候惹是生非。
大皇子左等右等，没等来好消息，倒先一步等来了新娶的侧妃有孕的消息。
“王妃，方才侧妃娘娘那边说不舒服，命人请了大夫，这会说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王爷已经往那边去了。”
杏儿打听到消息赶回来，于心不忍地向齐氏说了侧妃有孕一事。
身为正妃的齐氏还未怀上孩子，倒被侧室先一步有孕，对于她而言，是奇耻大辱。
“啪”齐氏手里的茶盏跌在地上，碎成一地的碎片。女子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轻皱眉头，良久吐出两个字，“也好。”
齐氏没有到侧妃的院子去，而是择了好些好东西命人送过去那边，为保胎儿无虞，还让长吏官择了几个可靠的下人拨去她的院子。
自从陈氏有了身孕后，陆成严往陈氏院子走动的概率愈发频繁，偶尔也去别的姬妾那，唯独不去齐氏房中。
“王爷，臣多言一句，陈氏的父亲是三殿下那边的人，您的举动，臣有些不明白。”幕僚将今日陆成严的举动看在眼里，不大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陈家是三弟那边的人不假，陈氏不是陈大人的掌上明珠么？本王待他的女儿事事关心，她女儿还有了本王的长子，他会倾向谁？”
第362章 皇兄走后，剩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陆成严冷笑着抿了一口茶，人都是有私心的。
就算陈大人那般刚正不阿，只忠心于三皇子，四皇子那边焉能没有芥蒂？
就算不能将人拉到他的阵营来，也能让老三那边少个帮手。
“殿下英明。”幕僚垂下眼帘应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招离间计，确实妙极。
“不过老三那边怎还没有动作？”陆成严烦躁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他这些天无不盼着七皇子发生什么意外。
“七殿下到底养在宫中，三殿下在暗中布置也说不定。”说起七皇子一事，幕僚的神色也淡了下来。
“但愿吧。”陆成严不耐烦地攥紧拳头。
三位皇子心思各异，都等待着自以为的时机，然直到皇帝病危，陆成严也未等到陆子初动手。
这日午间休憩时，皇帝起身咳了几口血，血染红了床榻边的毯子，皇帝想无力地躺回床榻上，发觉自己的心跳与呼吸都有些跟不上。
“朕……”皇帝笑了笑，知道自己是要不成了。
皇帝想掖好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干脆将手垂在床边。
躺在床榻上回想着自己做下的一切准备，皇帝欣慰地勾起嘴角，所有的安排，都十分完美，就是他此刻走了，也无妨。
王忠在殿外值守，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要进来看一眼。
王忠走近内殿就嗅到淡淡地血腥气，暗道不好，忙绕过屏风往里走去。
“陛下！”王忠瞧见满地的血与皇帝垂在床榻边的手，吓得眼前一阵发黑。
“朕还没死。”皇帝无奈看了王忠一眼，“着人把地方收拾干净，然后去叫皇后来，太后……等一炷香功夫后再叫她老人家来。”
皇帝声音虚弱，说一句便要缓一会，显然不太好。
王忠察觉出不对，挽着拂尘的手抖得厉害：“老奴还是先去请郭大夫吧？”
“不，朕知道自己到哪了，就算请十个郭大夫来也不济事，朕有话要同皇后说，别耽误了时间。”
皇帝示意王忠扶自己坐起来，王忠抹了把眼泪才走过去。
皇后正在寝殿小憩，皇帝殿中的小太监匆匆忙忙来传话，说陛下要见她一面，矫撵已经在宫门外候着。
闻言皇后背脊窜起一阵凉意，猜到皇帝怕是不好，就连收拾都来不及就赶往皇帝寝宫。
“陛下！”皇后到时，内殿的血迹已清理干净，皇帝面色蜡黄地倚坐在床头，面色已呈灰败之色。
“自朕病后，就再没见你笑过，朕临了要走了，你哭成这样，让朕如何安心？”皇帝注视着眼前的发妻，眼神温柔地不像话。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没有后嗣，仍稳坐后位，由此可见她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皇后强忍着泪水坐到床榻边，她嗅觉灵敏，一坐下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眼眶一热，又掉起了眼泪来。
“陛下，就让郭大夫来看看吧，指不定……”皇后话未说完就泣不成声。
在她来之前，皇帝已经喝过一碗参汤，身上勉强有些力气，见皇后哭得厉害，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朕知道你这些年没有后嗣，在宫里过得委屈，母族那边给你的压力也不小，可在朕心里，你身为发妻，从无缺处。”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皇后这些年受的委屈，他都知道。没有后嗣的皇后，是悲哀的。
“陛下待臣妾一直很好，臣妾从无抱怨。”皇后擦了眼泪，可鼻子依旧酸得很。
“朕时间不多了，有些话，朕须得向你说明，在朕身故后，你定要与洛贵妃一起护好七皇子，将他照顾长大成人。”
皇帝说着剧烈咳嗽了起来，又咳出了些血。
皇后手忙脚乱地帮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只是含着泪点头，不敢开口说话，她一开口，眼泪便止不住。
“你是朕的发妻，身份尊贵，朕去后，你便是太后，洛贵妃不会为难你，你大抵也难免不安，朕会给你留下护身符。”
皇帝说罢把早已准备好的龙首金簪交到皇后手里，这是他登基时用于固定礼冠的发簪，意义特殊。
皇后看到金簪那一刹哭得泣不成声，唯有握着皇帝的手点头。
“嫁给朕，后不后悔？”皇帝见她哭得厉害，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珠，佯装语气轻松地调笑道。
“臣妾从不后悔。”皇后将头轻抵在皇帝的心口，她以前是怨过皇帝的，他后宫的女人那样多，而她身为皇后，因身体的缘故，一直没有子嗣。
她尽管身份尊贵，也免不得受人白眼，可后来皇帝有什么有趣的东西，都送到她宫里来，她渐渐也就释怀了。
两人倚在一起，沉默地待了好一会，知道太后到来，皇后才起身，又如往日里皇后该有的样子一般，端庄地侍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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