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第149章

作者:晏闲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守城将军咬牙壮胆,带兵迎上。

  两骑相遇,守城将在卫觎手下未走一个回合,只觉千钧之力压于颅顶,似有什么温热之物喷溅而出,摔下马去,人事不知。

  剩下的兵卒早就慑于晋朝大司马的凶名,守领已死,余皆望风披靡。

  这场虎戟交铩,云旗拂霓的攻城战,不过打了一昼夜,十六日黎明,龙莽率领部下从洛阳城的西北拱卫金镛城穿出,高呼:

  “大司马,金镛城已破!”

  卫觎已弃槊换刀,血污于面,值此月圆将缺之夜,他体内的热血尽转寒凉,目赤如血,十指如冰,闻言,又一霎气血狂涌,仿若无穷的力量再一次充盈百骸。

  他这几日身上的羯蛊反反复复,早已顾不上了。

  卫觎拨马直入洛阳宫。

  身后是北府兵士高举的烈烈火燎。

  城已破,宫中禁军的抵挡不过是困兽的最后一搏,挡不住晋军光复在望的灼灼军魂。

  晋军势如破竹,迅速控制了宫闱,分兵把守住各个宫门。

  只剩下中枢太极殿前,宽阔的白玉广台上,北魏帝领着最后的羽林军列阵相候。

  在他身后,有一滩刺目的血泊流淌成河,十几名宫装艳丽的女子软泥般倒在殿外,啼痕犹在,人已气绝。

  这位推行汉化久矣,不茹毛饮血久矣的帝王,稳稳提着一柄开锋长剑。

  卫觎下了马,在北魏羽林军瑟缩的后退中,一步步走近。

  “卫觎。”拓跋奭的神色里有一种帝王末路的悲凉,“今日非弱晋亡我大魏,是你卫观白厌胜我族。”

  “尔,可敢与朕独斗一场!”

  卫觎没有说话,他的眼瞳如两口黑静的深渊,却有妖异的赤光摇曳不息。

  他在火光中抬头看一眼东方天际的鱼肚白,单手卸下护腕,换了把新刀,开始冲阵。

  两方的阵势截然相反,北军是羽林在前,皇帝在后,南军却是卫觎一人当先,北府兵随后。卫觎像一只穿破云霄的利箭,一瞬炸入队阵,力如纸薄的羽林军瞬间被捅透。

  无人是他敌手。

  拓跋奭毅然抬剑,交刃的铁器声却只撞响三声,卫觎踢开魏帝手中那把玩具似的剑,不留一丝犹豫,一刀插入拓跋奭心口。

  卫觎一语不发,身姿如豹,顶着刀一路向前狂奔,直至将这个侵凌汉室一百载的胡族子孙,钉死在洛阳宫正殿门上。

  “你……嗬……你……”

  拓跋奭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睁目直直望着这个了结了他性命的男儿。

  世人皆言北胡如虎狼,可他,才像真正的虎狼。这个被北朝视为天敌克星的男子,是如此年轻,如此刚猛,如此满负着仿佛天神主赐予的力量。

  恨他投错了胎,他才该是鲜卑族马背上的健儿啊!

  “十六、十六日犯寒伤……到、到底是真是假?”

  临死之前,北魏帝问出了这个困扰北朝多年,致使无数次暗杀都折戟无功的疑问。

  卫觎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如石刻,眼冷如铁地拔出刀,挥刀,斩下拓跋奭头颅。

  血溅太极宫匾。

  一轮旭日将出。

  “胜了……”

  不知谁喊出第一声,而后,卫觎背后的晋军整齐划一地举戟高喊:“胜!胜!胜!”

  他们追随大司马夺下了洛阳!

  “传首建康。”卫觎随手将拓跋奭的首级抛给亲兵谢榆,偏头吐出一口血水,沙哑地开口,“挂在朱雀桥头。”

  他在士兵们兴奋的军号中,要了一囊酒,洒在太极殿前。

  这片中原大地上,百年千年英灵在,一个半个耻臣戎。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国,泱泱华夏的根柢,卫觎有幸,今日夺回了。

  他将剩下的酒仰头灌入喉。

  烈酒浇上干裂的嘴唇,他毫无痛觉,更解不了渴,那双大战之后餍疲冷恹的眸子,下意识看向东方。

  “大将军……”

  徐寔被兵卫接入宫城时,正目睹这个场景,心弦猛地一紧。

  卫觎的酒戒早已破了,他劝再多话也是无用,压下这事,小心地望着卫觎满怀的污血,道:“听闻主公要将北帝首级传送回京,令人人传看,此举……只怕于主公声名不妥,毕竟是一代骁主帝王,身后受辱……”

  “传!”

  卫觎猛地回头,目透凶戾,“我就是要让北胡辱,我就是要让南晋怕!”

  徐寔清晰地看到一双极为陌生的眼睛,惊怖倒退,不敢再言。

  -

  这场堪称旷世的洛阳之战过后,便是巩固城防宫防,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出告安民。

  而后卫觎命北府军大开皇宫宝库,但见金谷玉丛,珠宝琳琅;

  开武库,见紫电青霜,宝弓霜剑;

  开明堂,见铭勋彝器,黄钟大吕;

  ……

  唯独北朝的传国玉玺不见了。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北魏太子与几位辅弼大臣。

  探谍回报卫觎,说这一行亡臣被一队人马护送往西去了。

  龙莽闻言大为光火,他体力不输卫觎,战还没打够,领兵就要追击。

  卫觎取出祖将军送他的那套兵法竹简,将褪了色的旧简供在洛宫明堂的祭台上,说道:“西有函谷关,

  最宜设伏,我军刚赢一场大战,正是心神懈怠之时,需要休整,不急在此时。”

  龙莽可不干。

  他受不了到嘴的鸭子都吃了,却有一块胗子落在外面,信心满满必能再下一城。

  卫觎转过头。

  他的神色里,没有收复洛阳的兴奋与豪壮,只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松驰,以及漫澜弥散出来的寥落,仿佛一个终于卸下肩上重担的旅人,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有一点累。

  他见龙莽心意坚决,道:“便至崤涵,若不能擒敌,不可再前。此为军令。”

  “好咧!”龙莽乐呵呵地领命,点兵追去。

  而后,卫觎同军师一起抚恤伤亡将士,又勒令麾下不可奸淫宫娥女使,不可骚扰百姓,违令者斩。

  再然后,他一身血衣懒得换,耐着性子看徐寔出安民告示,安顿后续。

  直至天光大亮,崭新的日光照上卫觎那张冷硬寂淡的脸,徐寔终于看不下去了。

  “主公去吧。”

  徐寔看着他,“这里有属下,有孙无忌,有北府嫡系戍卫,出不了岔子。”

  卫觎听了,黑沉的眼珠里有光一点点亮起。他忽然低头笑了。

  嘬唇呼哨一声,扶翼即刻奔驰过来。

  “多谢军师了。”

  男人披袍上马,生出一层胡茬的唇笑得张扬野气,不回头,奔青州。

第119章

  尹家堡在清点伤亡人数。

  这次黄河守战因援军来得及时, 尹家堡伤亡不到百人,其中伤势最重的反而是堡主尹真。

  他哪怕身手不如北府与乞活强将,却始终冲杀在最前线,以己力守己家, 未却一蹄, 以致刀伤贯胸, 失血过多, 幸无性命之险。

  簪缨心里过意不去,去向尹平彰送药时, 这位老人反而看得通透, “冀州兵来势凶猛, 纵使娘子不在堡中, 作为青州北门第一道防线的尹家堡, 本就是兵家必争, 岂会被胡子放过。到那时,若无娘子的兵力,尹家堡反而要遭受一场大劫数了。”

  话虽如此说,簪缨还是得尽快想个办法,扭转尹堡主的恶感,好与尹家达成合盟。

  只因在看见檀顺与熟悉的北府玄甲后,她的心就已经飞到洛阳去了。

  青州大部分已在她掌控之中, 她即使离开, 也可以通过几位膺服的堡主遥领事务。

  所以, 簪缨日日盼着洛阳最新的战报, 只等消息一至, 便要去与小舅舅会合。

  虽然那两年之约……她单方面定下的两年之约还没到时间, 但她的心已如莺飞草长, 再也无法等待下去了。

  ——只差一个尹家堡。

  “徐徐图之不成,不如用武。”这是沈阶的主意,“尹真倘若是个空有血勇,冥顽看不清形势的人,不值得女郎耗费时间。”

  簪缨道不妥,她带兵入青州,收服的每一座堡垒却都不是靠武力压服的。

  这与她的作风有关,不到万不得已,不愿大兴刀兵。

  再者,尹家有尹家的隐痛,也有尹家的坚守,经此一战,簪缨倒有几分欣赏尹堡主的宁折不弯。

  她还是想交一交这个盟友。

  “还是我再去试试吧。”严兰生最体察女郎心意,笑着请缨,“半仙么,说不定这回就成了。”

  反正他脸皮厚,不差这一回。

  抱着尹大堡主在受伤时兴许能好说话些的侥幸,严兰生来到尹真养伤的静舍。

  他走进院落,还未等向内通传,只见两个仆役瑟瑟地从屋内出来,掌缘有血,一脸畏色。

  严兰生诧异,挑起小竹扇拦住了一个,“发生何事?堡主伤势有何不妥吗?”

  那两个尹家堡的下人自然不肯透露堡主情况,看他一眼,绕道而退。

  还是院中的巡兵见严兰生长相秀美,风度不俗,也知他之前三番两次而来,是有求于堡主,好心说了一句:

  “我们堡主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受伤包扎从不用他人代劳。先生也不必再费心思,堡主心志刚毅,说一不二,不会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