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70章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标签: 种田文 穿越重生

第372章 出乎意料的插曲

  舱门外的敲门声, 让珍卿从回忆中收神。华女士问珍卿午饭要不要再吃点。结果午饭间就发生一场闹剧,或多或少让中国人感到羞辱。

  那些西洋客人要求与亚裔分餐室就餐。其实他们特别二等的客人们,虽在一个大餐室就餐, 也是各国人跟自己人在一块,左边中国人右边西洋人, 中间空出很大一片区域, 还有少许的屏风半隔着。可能昨天刘家夫妇闹得太丑, 让这些西洋客人忍无可忍了。船方在统筹餐室的过程中, 把西洋客人另外移到一室, 却莫名把东洋人移到中国人这。

  中国人只是觉得有些别扭,感到屈辱的只是少数,东洋人竟然感到十二万分羞辱, 说他们是现代化的工业国家,他们的生活习俗也归化于西式,没道理跟腐朽落后的中国人在一块。最后闹得实在没办法, 又把东洋人跟西洋人排一块。而西洋人那边又不痛快。

  珍卿吃完午饭写会家书, 一犯困就躺到床上补觉, 睡觉不知什么时候。珍卿发了一会儿呆,按照昨天计划好的, 试验中国画料的颜色。起坐室里白天人多, 珍卿先在舱房里操作。

  昨日海上落日中出现的颜色,蔚蓝、云白、黛蓝、鸦青、赤金、橙红、黯色、红白、石青、石绿, 水彩的清透感接近于某些国画颜色, 丰富的油画颜料表现力也不错, 但油画颜料呈现出来的颜色效果, 跟珍卿脑海中的宏大磅礴不符合。

  一方面, 珍卿亲见的瑰丽颜色渐变, 海天之间丰富的明暗虚实效果,水彩和油画表现得不够到位;另一方面,这两种颜料表现不出石青、石绿——这是国画颜料才能再现的颜色。

  珍卿拖出床底下的小皮箱子,把调颜料的明胶先泡上,然后依照需要取出瓷瓶装的颜料,一边取在嘴里念念有词:朱膘、三朱、雄黄、三青、四青、头绿、二绿、藤黄……

  珍卿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决定以三朱、朱膘、雄黄试调太阳橙红色的渐变,以石青、石绿的各种颜料,加墨或藤黄、花青试调海水颜色渐变。其他能以西洋颜料代替的颜色,她就不在瞎折腾了。

  看着外面湛蓝无云的天空,珍卿回想昨天晚上的落日,在纸上试验着自己调的颜色。这些橙红色太亮太纯,她想一想,再调出赤金、杏黄、橙黄看看。都不行的话,就要多费点功夫一遍遍做出渐变效果……

  忙活了有两个多钟头,珍卿把试验的记录写好,看时间才不过五点钟就躺床上歇会。门一响,见怡民半个身子走进来,与门外某个侍者在说话。怡民关上门,兴匆匆地坐床边跟珍卿说,告示板上刚刚看到的通知,明天下午四点钟到达东洋的长崎港。

  珍卿对东洋口岸本来兴趣缺缺,可是气象报告说明天恐怕有浪,她若是晕船又厉害,倒巴望到港后上岸缓口气。不过这明日的后话。

  珍卿闭目养神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又重新来到桌子前,打开那些丁零当啷的家伙什。

  怡民本就对这些东西好奇,一打开见是五彩缤纷的颜料,登时心花怒放地赞美:“好漂亮!天呐,这些颜色太正了,比锡管装的颜色漂亮多了。”

  珍卿把一瓶透明的黄色液体取出。怡民问是什么,珍卿答是明胶。好奇宝宝怡民又问明胶是啥,珍卿“嗯嗯”着望舱房的天花板,简单地解释:“明胶是国画颜料的载色剂,因为有的颜料本身不具备黏性,若不加胶就摆到纸上,裱拓过程中一遍遍过水,颜色肯定会跑会掉的。”

  怡民对国画颜料道听途说,所知了了,看着珍卿调的那些黄色,问:“这些里面有藤黄吗?”

  珍卿瞥她一眼笑着说:“你倒还知道藤黄啊?”怡民撑着桌子摇头晃脑:“不瞒你说,我就知道一个藤黄,听说这种颜料有毒,我总觉得你们勇敢,想你们画国画会不会中毒呢。”

  珍卿耸耸肩平常地说:“藤黄入口有毒,确实要小心,舱房空间太小我没摆出来,不过水色泡开就行,也不用费心加胶,现用现调也不麻烦。”

  珍卿主动地解释一番:“国画颜料主要分矿物性颜料、植物性颜料,金银这些贵金属民间用得少。矿物性颜料多是从矿石中提取,所以被称为‘石色’。植物性颜料是提取的植物根茎叶汁液,不用加胶只加水泡开就可使用,因此就称为‘水色’。”

  怡民再想问一些问题,珍卿又开始忙活起来。她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珍卿拿出砚台和墨碇叫她磨墨。之后,珍卿自己摆开好多小瓷碟子,把那些红黄蓝绿的粉取一定量,有的是单一的粉加水加明胶,有的是赭粉跟绿粉调水加明胶……

  怡民看半天越看越糊涂。看珍卿一会专心致志鼓捣颜料,一会儿又拿大小粗细的不同毛笔,一样样把调的颜色往她素描本的落日图上涂抹。

  忙活一个钟头,看珍卿收了笔端详她的画,怡民正想问攒了一肚子的问题,忽听外头有人敲门。

  怡民一开门,是昨天起坐室的两个男青年,异常拘束斯文地问怡民:“那个,那个呃,杜小姐,在忙什么?”应季涤下意识向里面探头,看珍卿在桌前作画,做贼似的马上缩回头。

  潘安贞也看到里面的情况,他一改小心翼翼的态度,神情凝重地看着怡民:“孟小姐,我们有要事告知杜小姐,刻不容缓。”怡民真想朝天翻个白眼。

  珍卿这样出色的才貌,即便告诉大家她结婚了,船上想跟她搭讪的男子也多。今天下午,有三等舱的人上来二等参观,不少人跑到甲板上东张西望,特意打听常常画画的杜小姐,珍卿不在甲板不知多少人失望。但色胆包天公然上门的少有。

  珍卿专注在她的事情上,没注意应季涤和潘安贞。眼见被偶像的朋友当成登徒子,潘安贞赶紧告诉怡民来意,怡民听言觉得未免太荒诞,转头马上告诉了珍卿。

  珍卿听得脸皱成一团,看着门口蹑手蹑脚的应、季两人,再看她一桌子的各色国画颜料:“你们是说,那个叫夏尔的侍应生,跟警察报告我是危险分子,怀疑我可能在制作炸弹火药?”

  应、季两人都点头如捣蒜,怡民哭笑不得地摇头,珍卿放下笔摸着下巴思考,这侍应夏尔平常看着多亲切,竟然打小报告说她研制火药炸弹,怎么不说她在研究原子弹?

  怡民回来时在门口跟夏尔说话,大约夏尔无意间看到这些,过了有一个多小时,莫名跑去跟船警报告去了。

  应季涤兴奋地扯潘安贞袖子,俩人心有灵犀地对眼色:可了不得了,偶像皱着脸的脸子好可爱,她吃惊好笑疑虑的表情也耐端详。天呐,每天跟偶像一块吃饭看书写信,偶尔还能这么近距离接触,日子天天过得像发高烧一样。

  怡民问珍卿打算怎么应对,他们一会肯定会来检查的。

  珍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她叫怡民去把舱管布雷尔先生找来——布雷尔先生难得没有种族歧视。潘安贞立刻自告奋勇说他去,叫应季涤留下来照应一下。

  珍卿把速写本往前面翻翻,叫怡民帮她把画架摆好,她把选好的那小小画纸固定好,用调好的中国画颜料,一丝不紊地给那素描的图上色。

  小幅的素描本来不适合上颜色,但中国画笔与书写笔通用,那些紫毫、狼毫、兔毫、羊毫,可完美应对小幅画的上色。

  看清那幅素描中的三个人,怡民肃然起敬地看着珍卿,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她高明,没离开的潘安贞仔细端详,也觉得偶像这办法甚是讨巧。

  正当珍卿用狼毫蘸着赭色,给画中人物的帽子上色,就听见外头的一阵脚步声,然后舱门被咣咣地砸响,这响动有点像东厂的人来抄家。

  珍卿耐心地给画上颜色,潘安贞跟怡民无声地对眼色,怡民张着嘴叫他开门。好家伙,他们刚刚一打开门,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管二等舱治安的派恩巡长,用他那福尔摩斯式的精明眼神,在小小舱房内扫了一圈,叫属下把潘安贞控制住。看着莫名其妙的珍卿和怡民,一挥手准备让属下全面搜索。

  就在这个时候,舱管布雷尔先生匆匆挤进来,应季涤也喘吁吁地站在外面。

  布雷尔先生瞅一眼情况,恭敬谨慎地提建议:“派恩先生,杜小姐是教会担保的学生,若是其间有误会,我们鲁莽行事,惊到船上乘客不好,恐怕也会使教会责难我们。”

  派恩先生看“一脸懵懂”的杜小姐,又看一眼更像罪犯的潘安贞,又看见公然摆放的各种粉末,凝重地摸摸自己的下巴,郑重其事地告诉珍卿:“很抱歉打扰你,杜小姐。本舱的侍应夏尔先生,报告杜小姐藏匿危险化学品,并私自在舱房进行危险试验。出于我的职责,我有荣幸听到杜小姐的解释吗?”

  珍卿“震惊”地发一会愣,嘴里念叨着:“这太让人震惊,难以置信会有这种事。”说着看向心虚的侍应夏尔,然后也郑重地向大家解释:“先生们,这些并不是危险化学品,我也没有进行危险实验,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我在用中国的绘画颜料,来为伟大的先生们作画。”

  说着珍卿向左边走开两步,露出画架上的那张小幅画,作品的上色还未全部完成,颜色的使用还看不出名堂,但画面上的内容非常明白:在鸦青色的阴晦天空下,海上波涛狰狞地鼓躁着,海鸥不敢在海面飞翔捕食,缩着脖子不安地立于船舷,它旁边是甲板上唯有的三个人:西装革履的两位中老年绅士,分别是本层舱管和女王号船长;穿着黑色制服的就是派恩巡长——准备“搜查”珍卿房间的这位。

  派恩巡长讶异地睁大眼,下意识趋近画架仔细端详,他惊讶地回头看一眼珍卿,他觉得这幅画画得极其好。画面中的三个人身体面向大海,除了戴帽子的费斯船长,舱管布雷尔和巡长派恩,他们的衣裳、头发都被海风吹得烈烈飞起。费斯船长挺直的身躯像一座灯塔,是画面中唯一没有露脸的人,但他明显是一位灵魂人物。派恩巡长侧着身看船长,做着手势向船长报告什么,另一边的舱管布雷尔先生,也凝神听着派恩巡长说话。面对这凄风苦雨的自然背景,这三个人像是忧国忧民的英雄人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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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偶遇同学有所感

  看了珍卿画的风雨观海图, 派恩巡长下意识说了句:“好画!”看着不动声色的舱管布雷尔,他清清嗓子缓解尴尬,刻意拿腔拿调跟珍卿说:”杜小姐, 你也许是个好画家,但这些令人不安的粉末, 我希望你以负责任的态度解释下。“

  珍卿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从矿物性颜料和植物性颜料讲起, 告诉大家朱砂、赭石、雄黄、石绿、石青, 分别从哪些矿物中分解提炼出来, 经过怎么繁难的制作过程,把这些老外听得都打瞌睡……最后又亲自示范调和颜料……

  学化学的应季涤挤上前来,说他可以替杜小姐作担保, 这些粉末都是中国的矿物、植物颜料,它们的性质都非常稳定,并非有潜在危险的化学物质

  最后, 外国的先生们基本相信彩色粉末是颜料, 但谨慎起见他们要取样检测一下。

  派恩巡长临走前愉快地请求, 希望杜小姐慷慨仁慈地把画作惠赠。珍卿也愉快地告诉他,中国画的颜料干得非常慢, 一遍遍上色也花功夫, 恐怕不能立刻完成。派恩巡长表示完全理解,让她不妨慢慢来。

  珍卿跟应、潘两人诚挚道谢, 两人忐忑又兴奋地搓着手, 珍卿莫名想起那个姓藤的。跟珍卿她们很熟的侍应夏尔, 非常忐忑地过来道歉, 说他完全不能想象, 这些五颜六色的粉末是颜料, 他表示非常非常抱歉。珍卿不太愿意责怪他,夏尔对她们服务很周到,他不是懒惰或狡诈的人,只要船还没到港文化冲击就来了。

  舱管布雷尔先生询问她们意思,要不要换个粤州侍应生较好,珍卿、怡民跟黄先生、华女士商量,大家都说这个夏尔其实很不错,反倒粤州的有一些侍应生,容易出现懒惰或不尊重人隐私的现象。

  有一天珍卿在起坐室画画,船长费斯先生特意跑过来看,看见珍卿摆出来的国画颜料,很轻松坦荡地跟她玩笑:“杜小姐,你好像真的要做化学实验,我看他们化学家,总像你一样琳琅满目地摆一桌子。”

  这船长自称是美法混血儿,他有空就喜欢跟珍卿聊聊美术。不过珍卿感觉他是叶公好龙,对中西绘画没什么深入了解。后来珍卿也发现,这个老头子坏得很,她画完画要赠给派恩巡长,却被费斯船长横刀夺爱抢走了。

  此后,珍卿跟潘安贞、应季涂就认识。但她总觉得这两人举止总很夸张,每回见她就像猪八戒看人参果,总是感情热烈得让人肉麻。她肉麻了好一阵,怡民才笑嘻嘻地告诉她,这两个人晓得他是“易宣元”,珍卿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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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

  见信安好。

  自从港岛山巅一别,倏忽似十载壶中岁月。前信未知我兄是否收到。

  近日天晴浪静,晕船症状缓解显著。船医所开晕船药甚好,后有一郭姓女长者,见餐厅早食供应炒米、炒麦,为我以热水烹茶并嘱我日服 ,言可开胃解腻、回复气力,华女士每日监督我饮此共,妹坚持数日甚有效验。

  ……

  十三日玛丽女王号近长崎港,午后忽然大风大雨,青波巨浪奔涌连天,茫茫苍海前路迷茫,妹与华女士几不能起榻。想徐福寻蓬莱三岛至此,不知可曾遭遇此灭顶风浪。

  巨船驶入长崎港中,渐渐风歇风住,五六点钟即见冥色罩城、大雾漫江,昏沉间被人扶下舱房,觉此愁云惨雾之境,真不是人类文明之域,浑似聊斋鬼狐现身之境。

  妹与怡民、华女士、黄先生,皆翘首盼望履平地以稍缓。邮船在港口停靠稳当,有东洋警察挨次检查护照,并医生检查有无疫情,有东洋医生力建长崎一游。惜我履伴七人此间皆无亲故。

  七人匆匆弃舟登岸后,凭怡民寻一上等旅馆。怡民与店主讲明来历,其自店主以下相待甚殷,店中一幼童身着木屐和服,欢快叫嚷“希那近,希那近”。“希那近”原是中性词汇,此时已成侵略者之蔑称,可爱之孩童亦难再可爱。后闻其为店主之子,而店主言行谦冲平和,表面并无傲视侮慢之言,厌烦之心稍去。

  此店服务饮食尚不错,只各级房舍一律无床,男女老少据地垫以寝之,并有稀奇古怪之元宝枕。上岸头一夜择床难睡,昼间食米饭团、鱼饭、鸡菌锅、蛤蜊汤等,其实风味尚好。

  翌日众人参观长崎坊市,观其建筑风景人物,是现代化与旧风物之结合;只觉街市并不繁荣,听闻此地农人生计堪忧,疑由欧美经济危机之故。时在长崎际遇最可称怪者,街隅竟遇睢县启民同学——

  给三哥的家信写到这里,珍卿忍不住顿笔叹息。

  她在街上遇见启明同学张翠翠,因到东洋留学近便省钱,张翠翠有意到此念书,借看望堂兄之机游玩考察一番。她兴匆匆问珍卿是否也在这里留学。

  在启明学校念书的时候,张翠翠仗着家世比珍卿好,两人之间一直龃龉不断。但她们三年未见都成熟很多,当下两人的境遇不可同日而语,张翠翠又表现得格外热情。他乡遇故知又是极高兴的事,从前有微妙敌意的老同学,这一见芥蒂隔膜无形间淡化太多。两人就近找个寿司店子叙旧,说起从前的人事多少唏嘘伤感啊。

  自从珍卿出痘后离开禹州,她在旧日同学的谈论里,越来越成为不可企及的传奇。张翠翠最要好的同学也是潘玉美,潘玉美的堂哥潘文绍跟珍卿议过亲,她们有时候说起来还开玩笑,若是当日潘文绍与珍卿结亲,这么独领风骚的精彩人物,说不定就落在潘家了呢……

  因此,张翠翠头脑发热之下,竟然下意识说起潘家的事。说潘文绍一直在省城念书,去年已经上美利坚去了。他堂妹潘玉美后来也去省城——潘玉美跟珍卿还算友善——,现在也发愁念完高中是继续念还是回家结婚……

  珍卿对潘家的话题不热情,张翠翠就问些别的话打岔。东拉西扯地谈了一会儿,张翠翠忽对珍卿表示愧疚,说她从前年纪小心胸窄做了错事。才入启明学校的时候,林小霜跟张翠翠说过珍卿身世,张翠翠后来误会珍卿作怪,故意将她的身世捅得校内皆知,着实给珍卿招惹了麻烦。

  张翠翠拉着珍卿的手道歉,说从她跟崔如丽、苗小惠打架,她就暗暗后悔背后伤人。长大过程中遇到各种烦事,又耳闻目睹许多惨痛的事,小时候的一点嫉妒、愤怒,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珍卿觉得张翠翠成熟很多,略问她这些年的成长经历。

  张翠翠说她的经历不稀奇,就是身边有些亲人过世,家里添丁进口总是多是非,看多了总会有些感想。她主要讲好多启明同学的经历,县城的女同学多半已结婚,某个同学甚至生孩子难产死了,某同学因家务事想不开自杀了,还有一些女同学不幸得病死了……

  张翠翠提起的不幸同学,珍卿当年并无特别的交情,只是约略还有一些印象。少年同学竟已天人永隔,乍闻间怎不令人惊伤……回想往生者的音容笑貌,珍卿一阵阵凄凉恻然。瘟疫横行、封建迷信、男尊女卑、环境闭塞,这时代的很多女子生命脆弱得才像芦苇。

  珍卿看着给三哥写一半信,借着胸臆中的苍凉悲愤,写一篇抒情议论的札记:

  近于东洋地面邂逅老同学,惊闻往日同学数之死矣,有死生子者,有死自戕者,有死疾病者,皆在花信之年而死。闻之数日,犹如梅雨季菌生衣被间,久盼晴日一晒心事而不得。

  记得在高三年级第二期,生物学先生曾与众学生讲:有某某植物学家曾经推测,今之铁树在亿万年之远古时代,其叶本无如今之硬挺刺手,因其叶绵软可食,有食草恐龙将它当作食物,作为庞然大物之食物链下端,远古之铁树将有灭种之危。

  于是一部分铁树突发变异,其叶变得坚硬并向外扩张,其种子被保护于叶条中心。根据环境而进化之硬叶铁树,繁衍亿万年代而至如今;而不因环境进化之铁树,于漫长的进化史中消亡了。假如已消亡之软叶铁树,也曾有过激情与理想,亿万年漫长岁月过去,谁还能知道灭绝者的理想呢?

  我理解,现在之世界实在动荡不安,战火、疾病、婚姻、儿女、政治、理想,其间黑暗不幸接连降临于一人,都可以让人弃绝生存之希望。可我请你们务必要记住,古今中外的一切之怡然幸存者,是因为活下来才等到希望,而非因等到希望才原活下来。

  我曾读过一句西洋名言:Where there is Life,there is Hope——生命若在,希望就在。

  逆境中的乐观主义带来希望,愿你把希望的种子种在心里:若你正处在可悲的囚牢中,就把心灵当成自由驰骋的天地,在这里寻找脱困的秘籍;

  若你生于忧患到处在碰壁,再努力一下不要自暴自弃,看见伯乐救星就拼命奔上去;

  若你千万次检阅过往人生,形神内外寻不到活的意义,至少试着留恋阳光下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

  希那近就是对中国的那个蔑称

  太困了效率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