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7章

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标签: 种田文 穿越重生

  杜太爷一看她敢呛声, 也气得吹胡子瞪眼, 指着她说:“笑话,婚姻大事,那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啥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珍卿掐腰踮脚,气势上毫不让人,高声嚷道:“你也说是‘父母之命’,你选的人家,我爸是不是满意,你跟我爸商量了吗?”

  杜太爷是气得直咳,也不知道,是不是无辞以对,他一扭头跑回他的北房去了。

  没一会儿,他又从北房跑回来,把一封信丢给珍卿,说:

  “你爸又娶了一个,你后妈孩子都怀上啦。他给你三表叔写信,叫我们替你张罗亲事,他一切事不插手,张罗好了告诉他一声,他给你备点嫁妆。”

  珍卿接过信,打开快速看过,见里面写了这样几行话:

  ……久别桑梓,长抛幼女。既已遗亲缘疏淡之恨,未可起干涉婚姻之怨。愚拜请杨氏、杜氏诸贵亲眷,不妨各因际遇契交,及耳闻目见之才俊麒麟,得堪与小女相配者,媒妁相引,匹配成姻,若成百年之好,余铭感五内,再拜涕零……

  珍卿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落,片刻间,就把信纸洇湿了,但她哭得没有声音。

  言辞堆砌得再好,话语组织得再谦逊,也掩饰不了一个事实:

  这个所谓的父亲,想彻头彻尾做个甩手掌柜,对女儿真正一点心都不想尽……

  记得上一辈子,她看过一个名人的报道,说他对于前妻生的孩子,完全不闻不问,离婚之后,也不给孩子寄抚养费,连见都没有再见过一面。

  记者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他很理直气壮地说,他要展开新的幸福生活,就要彻底抛弃过去的生活。

  为什么两辈子,都遇见这样的所谓父母?

  珍卿低着头,看见她的泪珠儿,落入地上的尘埃里,与灰尘滚在一处。

  杜太爷还在不愤地说:

  “你一小到大,啥不是我替你操心?我又当爹,又当娘,又是爷又是奶,啥事儿不是我替你想着?

  “你的婚事,我都做不了主,我累死累活,我图个啥嘛我?

  “你还提你爹,他都不想管你了,他又有家儿了,你还指望他啥嘛……我难道还会害你……”

  说得珍卿的眼泪,落得更凶了,袁妈上来直拽杜太爷:

  “太爷,小姐还小,你跟她说这些干啥,唉呀……哪个闺女不惦记亲爹,你跟她说这些干啥嘛……”

  杜太爷看着孙女,无声地抽泣着,越没有声音,越见得出她的伤心。

  杜太爷心里揪了一下,扭过头嘀咕道:“谁叫她敢跟我叫板……”

  珍卿拿袖子狠抹一把眼泪,把信胡乱丢给杜太爷。

  就见她猛地转过身,向她睡觉的里间跑去。

  她一进去,就在里面闹出动静,听着像是在翻箱倒柜。

  不到片刻,袁妈忽然动动鼻子,问:“太爷,咋闻见有烟味儿了,小姐在里头烧啥嘞……”

  杜太爷听得一惊,急慌忙往珍卿的里间冲,袁妈也赶紧跟上去。

  就见珍卿站在桌前,她平常洗笔的大水盂里,黄黄的火苗燃烧着,里面放了好些信,都慢慢地被火舌吞噬……

  杜太爷一看,惊得直拍大腿,把手就往火里伸,还是袁妈见机得快,把一杯茶水往水盂里倒。

  那火滋溜溜地灭了,杜太爷把没烧尽的信,小心地择出来,痛心疾首地指着珍卿:

  “你咋把给你爹的信,都烧了嘞,花多少功夫写的啊……你这个败家的货……”

  珍卿冷笑一声,她对所谓亲爹的期待,就像被泼了水的纸灰一样,只滋溜溜发出一点响声,再也发不出光亮了。

  从此以后,她只当自己,再没有父亲了。

  珍卿往炕上一躺,拿被子盖到身上。

  她一只手枕到脑后,眼睛看到房梁上,听老太爷一边翻那些信,一边说:“这都烧烂了,你看咋办嘛这个?”

  珍卿冷哼一声:“烧烂就烧烂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给他写信。”

  杜太爷一听,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冲到珍卿炕边上,恨铁不成钢地说:

  “……那可不行,你爹现在挣大钱了,不能都便宜了后来生的孩儿。

  “你要给你爹哄好了,让他多多地给你陪嫁妆,你将来过日子才体面舒心……”

  珍卿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对杜太爷的话无动于衷。

  杜太爷推她两把,喝道:

  “你给我起来!把你烧的那些信,再重新写一遍……我给你说,你现在下小力气,将来占大便宜。

  “你爹现在阔着呢,听说家里住的洋房,都有好几座,不能只便宜后生的崽子们……”

  珍卿真是一言难尽,这老头子心眼儿真够多的。

  后妈生的小崽子们,难道不是他的亲孙子孙女,怎么听他的口气,像是说的谁家野孩子一样……

  杜太爷威胁说,不起来就要打她,珍卿懒懒地说:“打死也不写,要写你写。”

  还是袁妈又拉又扯地,给杜太爷扯了出去,说小姐现在气头儿上,你跟她说啥她都厌烦,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要跟你对着干。

  杜太爷这才作罢。

  听着杜太爷跟袁妈,在外面絮絮地说话,珍卿翻了个身,脸对着墙里,轻轻地叹了一声。

  其实,上辈子的父母,已经让她见识到,当父母的一旦绝情起来,能够绝情到什么地步。

  所以,这里的生母云慧对她的照料关怀,她对她那种母性无私的爱,才让她永远感戴,永远能从中汲取到力量。

  其实杜志希——她这里的生父,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这个荒烟蔓草的年头,一遇灾荒困境,卖儿卖女的父母,到处都是。

  离乡发达之后,抛弃家乡的妻子儿子,甚至高堂父母,无论哪个阶层的人,都有的是。

  杜志希这样的选择,又有什么新鲜的呢?

  她的这个所谓父亲,至少没有装死,倒还许诺要给她出嫁妆,。

  对于不在乎你的人,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珍卿坐起身来,活动一下脖子,默默地跟自己念:责人不如责己,求人不如求己。

  跟鼓糖巷潘家定亲这事,珍卿也懒得想了,明天见招拆招吧。

  珍卿平复好了情绪,安静地吃了一顿晚饭。

  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就洗刷干净上床睡觉。

  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生,她早晨起来精神还不错。

  一早上才吃过饭,杨家大表娘、二表娘,就到了珍卿家里——她们是杜爷请来,给潘家的女眷当陪客的。

  来了以后,大家一道坐在东厢房的厅里,坐等相亲的潘家人过来。

  等到快九点钟的时候,潘家打发人来说,家里来了两拨客人,一时脱不得身,恐怕还要一个钟头,才能到这里来。

  大家都无法啊,只得继续等着啊。

  期间珍卿坐得烦了,就干脆去写年假作业了。

  写了快有两个钟头,她走出来歇一歇。

  她在这边西厢的房檐下,看见杜太爷,从东厢房的厅里走出来,吩咐老铜钮再去看一遍,看有没有潘家的车马来。

  杜太爷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新皮袄,带了锦缎的瓜皮帽子。

  珍卿看他走路的架势,背着手,塌着背,走动之间,晃荡的袍子,显得空荡荡的——他跟珍卿一样,是一种瘦长的身材。

  他那脸上的皱纹,因为着急,比平时皱得更深。就像老农看见庄稼长得不好,愁得展不开眉毛。

  珍卿扭回头来,不知道怎么的,有点不忍心看他。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绛色的旗袍袄子,今天还特意梳了个复杂的发型,戴了不少鲜亮的首饰。

  这潘家的贵客老是不来,珍卿等得有点无聊。

  她就在西厢房的底下,玩着水缸里结的一层薄冰。

  杜太爷看见了,又气极败坏地呵斥她,说她没有一点女孩儿样儿。

  两位表娘就叫珍卿过去,和她们就待在东厢客厅里等。

  珍卿安静坐着的时候,她那坐姿神态,乍一看,真像个大家闺秀。

  都快到晌午饭时间,潘家的那位太太,才带了一大堆的老妈子、听差,挤进了杜家的一进小院。

  珍卿没想到的是,作为结亲对像的潘文绍,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这种安排,可真是新奇极了。

  珍卿一看见潘文绍,发现这小伙子,也正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一贯的有点羞答答的神态。

第30章 撒泼放话搅婚事

  上回说到, 要相亲的潘家人,终于姗姗来迟。

  在杜家的小院里,两家人寒暄着, 潘太太就跟杜太爷,还有两位表娘说:

  “实在失礼, 不年不节的, 家里倒来了两拨客人, 好歹安排妥帖了, 才敢依约前来。”

  杜太爷自然很殷勤, 一点儿不怪罪。杨家的两位表娘,自然也替潘家太太圆话,大家热热闹闹进了客厅。

  杜太爷和潘文绍, 也都进来了。

  说话间大家落了座,袁妈有条不紊地,把茶水点心上上来。

  两位表娘, 亲自上手斟茶摆点心。

  珍卿拿出最高端的仪态, 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稍稍地吃了一块点心。

  她这点见人的礼数,除了跟姑奶奶学, 还是在李师娘那里学过。

  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 做起来很有点样子了。

  那位潘太太,一边喝茶说话, 就一边打量着珍卿。

  那大表娘察颜观色, 就笑着跟潘太太说起:

  “小花的规矩, 是从小跟她姑奶奶学的, 还得过她师娘的点拨, 日常待人接物, 亲戚倒都夸她不错。”

  还说起李家的师父、师娘,一个人教小花读书写画,一个教她人情世故,小花学得可好,很得李家先生、太太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