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咸鱼了 第66章

作者:希昀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沈妆儿愣了愣,她竟不知朱谦曾给她捎过礼物,好奇地打开锦盒,里面零星摆着几件首饰,东西都是极好的,点翠的股钗,镶青金石的抱头莲等,数目不多,只有四五样。“

  恍惚想起,每每几位王妃坐在一块说笑时,王妃们不免要摸一摸鬓边的新头饰,炫耀一番是王爷亲手所赠,这些事从未发生在沈妆儿身上,起先沈妆儿也嫉妒,总要回来闹一闹朱谦,这定是朱谦不胜其烦给她买回来的,后来想开了,朱谦连库房的钥匙都交给她,她要什么没有,与她们争这一时长短作甚。

  现在这些事落入沈妆儿眼里,像是孩童无忌的趣事。

  正将盒子锁好,一道清隽的身影踏了进来。

  自那日宫里传来消息,足足四日,她不曾见过朱谦,初时一愣,很快又露出了淡笑。

  来得好,正好将东西还给他。

  沈妆儿起身朝他施了一礼,指着案头上的衣物锦盒道,

  “这是三年来,殿下放在我这里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马上着人给您送过去....”

  入目的是平日惯穿的衣物,全部是针线房这半年新制的,原先她做的衣裳呢?难不成都丢了?

  朱谦目光钉在那堆衣物上,心口仿佛被生生撕下来一块肉,锥心地疼。

  沈妆儿看了一眼锦盒,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盒子说道,

  “这是您赠的首饰,我也给您收拾好,有些已经用过,您也不好赠人了,不若叫下人帮您当掉或融了做新的....”

  沈妆儿每一个字云淡风轻,仿佛叙说再家常不过的琐事。

  落在朱谦耳郭里,如戈壁滩的风沙,句句扎眼,字字诛心。

  他眼底已渐渐泛上一片猩红,视线一点点挪在她脸上,那双眸子一如既往如琉璃般清透干净,却是淡得几乎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自行宫回来,她也时常对他冷淡,可那种冷淡是刻意的,不像现在,仿佛他是真的与她再无任何瓜葛。

  怎么可以?

  三年的牵绊,她说扔就扔。

  他喉咙干得厉害,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妆儿脑筋飞快运转着,她有什么东西落在朱谦手里的?

  太多了,他身上的衣裳,鞋袜,靴子,香囊,哪样不是出自她手?

  如今一桩桩要回来是不成的,回头让温宁全部扔掉便是。

  “殿下,上回您寻我要了一个灯盏,能否还给我?”好像也就这么一个物件了。

  沈妆儿问完这句话,朱谦转身就走了,走得极为干脆。

  沈妆儿也未放在心上,他要么还来,要么扔掉,她无不可,这一夜朱谦再没来后院,沈妆儿如今也不担心他会做出格的事,爹爹当着陛下的面已说明白,除非朱谦一点脸面都不要了,瞧他今日的脸色,与寻常不同,想必已放弃。

  到了次日该收拾的东西,都已齐齐整整的,沈妆儿便觉得日子有些难熬,多待一日都费劲。上午插花煮茶,下午招来女婢打叶子牌,这一日勉勉强强熬过去了。

  到了晚边,曲风忽然自前院过来,点头哈腰立在门口,如往常那般笑呵呵道,

  “娘娘,殿下请您去靖安阁用膳。”

  沈妆儿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不想去,可又觉得朱谦此举十分奇怪,莫不是作别?

  也对,他这几日不曾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当是死了心。

  踟蹰再三,换了一身月白的褙子,罩上一件银鼠皮的披风,扶着听雨的手,匆匆往前院赶。

  不久前下了一场秋雨,檐下沾了湿漉漉的落英,游廊次第点了大红宫灯,远远望去,灯芒摇落在秋风里,似被镀了一层萧肃。

  沈妆儿微觉疑惑,这是一条从文若阁起,延伸至靖安阁的游廊,平日点的是晕黄的四角宫灯,什么时候换了大红的灯盏?

  或许是为册封提前做准备,虽然往后朱谦不用住在煜王府,应应景也无妨。

  穿过石径步入靖安阁的廊庑,满目的新色差点耀花了沈妆儿的眼。

  门廊皆装饰一新,院中布置了不少金菊,被夜色浸染,反而折射出瑰丽的冷艳,靖安阁的庭院极其开阔,东西墙角均植了两颗高大茂密的槐树,此刻那槐树上亦布置了几盏灯笼,艳艳的红色隐在树梢,绰约诡秘。

  这是...做什么?

  念头很快拂去,她如今已不是府中主母,朱谦爱怎么折腾是他自个儿的事。

  沈妆儿带着听雨来到正房门口,温宁笑眯眯侯在此处,往里一指,

  “殿下在西次间候着您用膳呢。”

  旋即朝听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跟进去。

  听雨皱了皱眉。

  沈妆儿迟疑了一下,道,“你便侯在这吧。”

  看样子朱谦是有话与她说,无论前世今生这场婚姻有多糟糕,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尽量好聚好散。

  信步踏入西次间。

  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屋子正中,那双眸如聚了墨般浓烈,黑漆漆的,依然辨不出喜怒。

  身上穿着太子在郑重场合所穿的冕服,上玄下纁,唯独未曾着冕冠,腰间玉带在明亮的宫灯下,映出如月光般的温润,衬得整个人挺拔隽秀,清华内敛。

  这是,册封大典提前了?

  沈妆儿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敛衽朝他施了一礼,

  “给殿下请安。”

  朱谦目色落在她那身寡淡的月色衣裙,神色微的一滞,一股恼怒涌上心头,

  “你怎么着这一身?没鲜艳的衣裳了?”哪怕不着太子妃元服,至少也得喜庆些。

  沈妆儿心头异样更甚,不过耐着性子不曾翻脸,只淡声问,“殿下请我来有何事?”

  墙角错金景泰蓝炉中熏着淡淡的梨花香,那是他好不容易从书房翻出来的,是她曾替他备在书房的熏香,这半年,她不曾来,他也未用。

  香氲绕在他眉眼,他脸色如罩阴云,嗓音低得可怕,“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沈妆儿心泛了下咯噔,什么日子?再瞧朱谦这一身冕服,脱口而出道,

  “难道,太子册封大典提前了?”这是好事,意味着她可立即离开了。

  一口血腥窜上喉间,他引以为傲的沉稳终究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眼角抽搐着,额尖青筋暴跳,他脸色冷硬地近乎崩裂,

  “今日是九月二十八,你想一想,是什么日子?”

  九月二十八..

  三年前的这一日,她嫁入王府。

  沈妆儿怔了怔,眉睫微不可见的颤了颤,心口一时涌上诸多复杂情绪,又在一瞬间平复下来。

  三年了。

  错付一场,终于抵达终点。

  也好。

  沈妆儿缓缓吸出一气,朝朱谦露出淡淡的笑,

  “臣女谢殿下这三年来的照顾和容忍。祝殿下今后万事顺遂,平康喜乐。”

  沈妆儿每一字每一句皆发自肺腑。到了要离别的时候,过眼一切已如云烟,仿佛什么都不值得计较了,只求一别两宽。

  她的笑过于寡淡,反如冰刀子,一刀刀捅入他心窝子,募的阵痛了下,渐渐抽了一口气,痛意蔓延,渗入五脏六腑。

  本以为就算她执意要和离,至少这个日子还是记得的,不成想,她忘得一干二净。手中搁着那枚替她亲自雕刻的玉佩,险些捏碎。

  屋子里静如无人,落针可闻。

  半晌,朱谦紧抿着薄唇,抽开一把背交椅,木声道,

  “用膳。”两个字,言简意赅,不容拒绝。

  沈妆儿本也晓得是来吃散席饭的,再次道了谢,提裙落座,朱谦挺直的身子往她旁边一坐,两个人挨得极近,衣袂交织。

  这样的距离令沈妆儿十分不适,仿佛周身的空气皆被他侵占,处处都是他的气息。

  忍不住想要挪,却见朱谦亲自舀了一碗汤,搁在她面前,不等她反应,又继续替她布菜,姿势很笨拙,神态却十分专注,甚至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沈妆儿默默地看着他布了五六碟子菜,

  “吃吧...”

  沈妆儿闭了闭眼,勉强支起银箸,捡着面前的茭白豆腐往嘴里塞。

  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沈妆儿还算填了些肚子,身旁的朱谦一双眼阴沉沉地盯着满座繁盛的珍馐,手指捏着酒盏,一杯杯往腹里灌,筷子却不曾动一下。

  想着这可能是二人最后一次共膳,沈妆儿轻声劝了一句,

  “殿下位居储君,当爱惜着身子,用些吃食吧....”

  朱谦手里握着那枚玉佩,僵硬地将视线挪至她面颊,这张曾盛满春色的脸,如今眼底只剩冰凉。

  他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注视着那张饱满的菱嘴,一开一合,曾经这张小嘴,日日在他耳边絮叨,嘱咐他早些睡,叮嘱他路上小心,再依依不舍与他道,夫君,早些回来....

  过往的每一帧画面如今想起来,皆是历历在目,无比清晰地映在脑海。

  他眼角抽的厉害,指尖轻颤着,一点点摊开掌心,将那枚亲手雕刻的永结同心玉佩递与她,“妆儿,这是我亲手所雕,赠与你...”

  沈妆儿皱了皱眉,已察觉朱谦这举动不太对劲,不曾瞧那玉佩一眼,缓缓起身后退一步,朝他施了一礼,双眸动人却是无情,

  “殿下的东西收好,将来自有人收殿下的信物。”言罢,转身便要离开。

  朱谦眼眸一跳,身体先于意识而动,不假思索拽住了她胳膊。

  沈妆儿被钳得动弹不得,脸色一变,扭头惶惶望着他,“殿下,陛下都已允诺和离,您还纠缠作甚?”

  窗棂洞开,冷风一阵阵往他后领灌,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燥热,紊乱的呼吸在他胸膛乱窜,朱谦双目灼灼,涩声开了口,

  “妆儿,我自知这三年欠你良多,今日是终点,亦是起点,往后我一定尽职尽责做好你的丈夫。”今日他精心布置这一番,是打算与她重新开始。

  沈妆儿恍惚明白了些什么,苍茫冷笑,“为什么.....”为什么揪着她不放...

  熟悉的清香被风吹散,从他鼻尖一闪而逝,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想我该是喜欢你,心悦你,我说服不了自己放手....”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早在当年赏花宴上惊鸿一瞥,又或许是朝夕相处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抑或是经岁月晕染的一针一线一汤一勺关怀的那抹笑。

  他早已习惯这个女人占据着他生活点点滴滴,

  他纵容有诸多过错,却无论何时何地,自始至终,从未想过与她分开,她早已是喧嚣红尘路上,唯一的皈依。

  沈妆儿愕然了下,只觉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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