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 第19章

作者:白清溪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穿越重生

  江眠月在二人的目光下,感觉着手脚的疼痛感,心中如一片死水,只觉得狼狈又疲惫。

  “怎么回事?”祁云峥的声音居高临下传来,江眠月忍着心中翻滚的情绪,咬牙不说话。

  怎么回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亏得他问。

  她心中实在是没好气,面上却不显,只单手撑着地,想要起身。

  可她手腕有些用不上力,疼得额头不停冒冷汗。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尹楚楚见她如此,不禁皱眉想要上前扶她,却听祁云峥忽然道,“你们先回去吧。”

  “天黑路滑,回去路上小心一些。”他声音温和。

  “是,祭酒大人。”尹楚楚与袁付伟都乖巧的行了个礼,转而告退。

  临走前,尹楚楚还是担忧地看了江眠月一眼。

  一旁的袁付伟见她脚步凝滞,不由得小声道,“快些走吧,有祭酒大人在。”

  “嗯。”尹楚楚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还急着回去默背温书,有祭酒大人在,江眠月不会出事。

  待二人走后,敬一亭门前更加安静,冰凉的夜风吹过江眠月的脸颊,吹凉了她的汗水。

  她继续挣扎着要起身,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只手。

  黑暗中,那手掌骨节分明,掌心纹路浅淡,仿佛玉石雕刻而成,透出一股白玉般的质感。

  江眠月心中一震,惊愕抬头,却撞进他深黑的眼眸里。

  作者有话说:

  江眠月:谁乱丢的小石子!

  司业大人在校舍打了个大喷嚏。

第十九章

  秋日的夜晚,寒凉之气渐起,江眠月觉得周身越来越冷,气氛间也渐渐升起一丝凉意。

  她撞上祁云峥平静的目光,心中却是猛地一颤。

  祁云峥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却因他眼眸深黑,情绪丝毫不外露,江眠月根本看不透他。

  可他看起来是温和的,虽然温和之间略带疏离感,像是见她着实狼狈,看不过眼了,这才过来搭把手。

  江眠月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他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掌。

  她不得不承认,上天过于偏爱他,那手实在生得极漂亮,即便在没有什么亮光的夜晚,他那修长而有型的指尖,微微一动,也仿佛能勾动人的心魄。

  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处,风静静地起,吹动那槐树叶子沙沙响,时不时有几片叶子飘落,二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祁云峥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他静静地注视她,也不开口,便只等待着她接受,或是不接受。

  江眠月几乎不敢大声呼吸。

  上辈子,从来她都是听从他的指令,跟随他的脚步。

  若是此时是上辈子,现在她早已被他拎起来扔进了屋里。

  江眠月心中一动,身体也缓缓动了起来,只听到周围寂静无声,只有自己身上的襕衫衣料的浅浅摩擦声响起,她抬起手——终于,将自己一直护着的那卷厚厚的题纸,塞进了他伸过来的手掌心里。

  “谢祭酒大人帮忙。”她轻声说。

  祁云峥低垂眉眼,看着自己手心那一卷题纸,缓缓收拢手指,抓紧了那一卷被她抱得温热的东西,缓缓收回了手。

  祁云峥帮忙之后,江眠月总算是腾出了一只手,她撑着站起身来,低头一看,却见身上的襕衫经刚刚那么一摔,膝盖上破了一个大口子,上面还染上了地上的泥土脏污。

  正所谓,祸不单行……

  她弯下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可未曾想,她之前手忙脚乱塞进怀里的那个大馒头,忽然顺着她的衣襟掉了出来。

  她一怔,没反应过来,那馒头已经被晾得干巴巴,“咕噜咕噜”的滚落在地,正巧滚到莲池的边缘,“噗通”一声,馒头直接栽进了水里,翻滚了一会儿,缓缓飘向莲池中央。

  池底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锦鲤纷纷游了上来,开始食用这上天降下的恩赐。

  江眠月尴尬的闭上眼,几乎不敢直视面前的祁云峥。

  祁云峥面色平静,仿佛没看见刚刚那出窘迫的场面。

  “能走吗?”祁云峥问。

  “嗯。”江眠月点了点头。

  她垂着头,不敢看祁云峥,自然也没有看到,他唇边划过的一丝淡淡的笑意。

  祁云峥见她应声,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敬一亭的厢房走去,江眠月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她的晚饭……

  国子监平日里不允许监生随意出门,除了会馔堂之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用饭。

  她今晚难道要饿肚子了吗?

  江眠月一面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委屈与难受涌上她的心头,她也不知道该怪谁,若说要怪祭酒大人,可若他不是祁云峥,而是李祭酒王祭酒,今日这些事,她也是要干的。

  鼻子有些酸溜溜的,江眠月咬了咬牙,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哭。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疼一瘸一拐上前。

  可踏入厢房之后,她却发现祁云峥站在门边,等着她进来之后,便亲手缓缓的关上了厢房门。

  不管他有意无意,有了这个动作以后,江眠月下意识的想要跑,她身子几乎僵住,窒息一般的不敢再往前走。

  与他共处一室,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只是祁云峥似乎并不关心她在想什么,关上门之后,转头往书柜那处去了。

  江眠月警惕的看着他,只见他手指一钩,打开了一个小柜子,从里头拿出一个木匣,往他的红木书桌处走去。

  根本没有要把她如何的意思。

  江眠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坐。” 祁云峥示意她坐在紧靠自己书桌的那张木椅上……那正是她上回坐的位置,距离他的书桌极近。

  “学生今日腿脚不便,就,就不坐了。”江眠月磕磕巴巴的说。

  “你掌心磨破,需上些药膏,将里头的沙砾挑出来。”祁云峥抬眸,缓缓看向她,二人目光对视,江眠月躲开目光,撇头看向地面。

  祁云峥见她一幅避自己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模样,淡淡一笑,看不出情绪,缓缓道,“若是沙砾不清除干净,日后耽误你用笔,且伤口不易好全。”

  江眠月还是不动。

  “女舍中若是有药膏与长针,你便回去处理伤口。”祁云峥淡淡道。

  那自然是没有的。

  江眠月一时间想不到回绝的理由。

  她此时想着,若不是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去看祁云峥,此时的他,似乎也只是一个温和助人的祭酒大人罢了,自己生硬拒绝,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学、学生斗胆借用祭酒大人的药膏。”江眠月缓缓行了个礼,磨蹭着在那凳子上坐下。

  祁云峥手中捏着针,静静看着她,示意她伸手。

  江眠月赶紧道,“学生想自己来……”

  祁云峥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将银制的长针递给她。

  江眠月受伤的是右手,她用左手小心的接过那根针,左手笨拙,那针又纤细,一不小心,她的指尖便碰到了祁云峥的手指。

  灼热的温度只接触了一瞬,却让江眠月的心猛地抖了抖,她努力稳住心绪,死死捏着那根针,飞快的缩回手,低下头,开始就着屋子里的烛光仔细挑手掌的血肉中深陷的沙砾。

  祁云峥捻了捻手指上的某处,并未开口。

  那些沙砾不大,却极疼,卡在血肉里,挑的久了,便与血肉混作一处,难以辨认,怎么碰怎么疼。

  江眠月咬牙强忍着,想尽快解决。

  祁云峥见她自己可以处理,便没有再管,转而低头翻看桌面上诸位监生们答题的题纸。

  房间里安静如死寂,时不时传来祁云峥翻动纸张的声音,和江眠月紊乱的呼吸声。

  翻了两张题纸以后,祁云峥再次抬起头,却看到她并不灵活的左手将右掌心弄得皮肉纷乱,一塌糊涂,不由得蹙起了眉。

  “停下。”他皱眉看她。

  江眠月手一颤,赶紧扯着嘴笑了笑,将手缓缓放下,“已经好了,祭酒大人。”

  祁云峥静静看着她,眼眸中带着一丝警告。

  “手。”

  江眠月心中一颤,口中赶紧道,“祭酒大人,我没事了,那个……关于题卷,您若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学生就先……”

  “带帕子了吗?”祁云峥打断了她的话。

  “啊?”江眠月一愣。

  “随身的汗巾,或,帕子,都可以。”祁云峥道。

  “有……”江眠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从怀中抽出一块随身的白色丝绢。

  祁云峥接过丝绢,放在手心,抬眸看她。

  “手。”

  江眠月明白他的意思。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那只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手掌,递了过去。

  她虽害怕,却也清楚,现在有人帮她自然是好的。

  那些小沙砾她找得眼睛都花了,到最后哪里是伤口哪里是血肉哪里是沙砾,都压根看不清楚。

  祁云峥隔着帕子,轻轻地捉住了她的上半截手指,他微微施力,掰开她的掌心,将她血肉模糊的伤口外展开来。

  江眠月撇过头,闭上了眼。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