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手指是召唤前男友 第99章

作者:甜心菜 标签: 复仇虐渣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黎不辞点头。

  王妮子总算回过神来:“我叫王妮子,不叫花妮子……”她说话的语气低了下来,似是有些畏惧黎殊。

  大抵在不在意便是如此,王妮子纠正千百遍,黎不辞仍是自顾自喊着她‘花妮子’。而黎殊说过的话,只需要轻飘飘一遍,他便不会再犯了。

  “王妮子,你找不辞有什么事?”黎殊可以阻拦黎不辞趴墙头,但她却没立场去教训王妮子,便只是轻声询问。

  “今日八月十五了。”王妮子小声道,“我想喊不辞出去玩,夜里无妄城可热闹了,街边上都是花灯,还有月团和桂花酿可以吃喝。”

  闻言,黎殊几乎下意识看向黎不辞。

  他微微垂着头,纤长的睫毛颤着,投在鼻翼一侧的阴影淡淡,遮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黎不辞想去。

  她可以看出来。

  但院子外设下了结界,他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就算没有结界,黎殊也不会让他出去。

  王妮子本期待着黎殊能松口,却听见自家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她忽然转过头,而后像是受惊的兔子般,扒着墙头的手一松,便摇摇晃晃摔了下去。

  黎殊疑惑:“她怎么了?”

  黎不辞道:“她娘买月团回来了。”

  “……”看来王妮子她娘也不准她趴墙头。

  王妮子一离开,院子里好像就一下寂静了下来。

  黎不辞一向是安静的性子,而黎殊也喜静,不爱说话。两人先后转身,往回走着,黎殊走到半截,却倏而道了一句:“月团和桂花酿那种东西,在家做就是了……花灯也没什么难的。”

  她还是心软了。

  黎不辞若是个闹腾的性子,不让他做什么他便要闹上一通,或许黎殊还能狠下心来,不去理会他的感受。

  可他偏偏不言语,只是低着头,流露出些许失落的情绪。她看在眼里,便止不住觉得胸口微微酸涩。

  黎殊想,便当做他听话的奖赏好了。

  她说干就干,先从储物镯里取出保存完好的桂花,准备开始酿酒。

  不过黎殊并不会酿酒,刚好她的储物戒里有现成的美酒——那是她父亲亲手酿的女儿红,说是等她与花危成亲那日再开封。

  她心里清楚,出了这档子事,她与花危的婚约,大抵是要作废了。

  即便婚约不作废,黎殊也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离开无妄城,从这囚人的结界中走出去。

  黎殊将酒坛上的红布打开,扔进去往日晒干的桂花,再重新用红布封上,如此便当作是酿好了桂花酿。

  八月十五吃月团,喝桂花酿的习俗不单是无妄城有,修仙界和人界亦是如此,便是讨个团圆美满的彩头。

  黎殊将酒坛放好,又开始教黎不辞如何做月团——事实上,她也没做过月团。

  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黎殊将麦子磨成面粉:“你想吃什么馅的月团?”她补充道:“有豆沙馅,枣泥馅,山楂馅,莲蓉馅……”

  她一口气说了不少口味的月团,但说完才发现他们的食物材料有限,大部分馅料的原材料都没有。

  黎殊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戒,找了许久才翻出来些煮茶用的红枣,便决定凑合着用红枣和方才酿酒剩余的干桂花,做个枣泥桂花馅的月团。

  “月团是圆形的。”她知道自己厨艺差,便口述给黎不辞听,“外边的饼皮裹着里面的馅料,像是饺子一样,包好了月团就要放在蒸屉里蒸上片刻……”

  黎殊毕竟没见人做过月团,她说得含糊,黎不辞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什么是饺子?”

  “就像是八月十五吃月团般,这世间有很多佳节。饺子便是过年时候,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吃的一种食物。”她想了想,“等过年的时候,我包给你吃。”

  黎不辞点点头,将月团包好后放在锅里蒸上,而后默不作声地看向她。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黎殊却明白他的心思,道:“我教你做花灯。”

  花灯这种东西对于黎殊来说,便简单多了。她从厨房里捡出来一个废弃了许久的竹筐子,那霜勾剑将竹筐子一条条割断,便得到了很多条的竹篾。

  黎殊将竹篾交叠穿插,围出了一个莲花形状,再取来厨房里的半截残烛固定在莲心内,左右糊上白纸,用衿带当做绳子绑在莲花瓣的两侧,另一端则拴在一根树枝上,如此就做好了一只花灯。

  黎不辞在一旁有模有样学着她,他骨节修长的手指灵活,用竹篾做出来的花灯,自然也比她精致许多。

  黎殊将蜡烛点燃,那花灯便亮了起来。

  此时已是傍晚,他们听不清楚结界外的喧嚣和热闹,黎不辞提着手中的两只花灯,眸底却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

  黎殊看着他笑,便也不自知地勾起唇来。

  他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即便这几日下来,黎不辞已经比她高出许多。

  他的生长速度似乎慢了下来,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飞速生长成耄耋之年的白鹤老童,容貌便定格在了十七、八岁的模样。

  黎不辞安静地看着手中的花灯,忽明忽灭的烛火跃进他的眼眸,那细碎的光,映得他那只漆黑的瞳孔中也有了颜色。

  黎殊趁着他挑花灯时,将蒸熟的月团揭了出来,盛在盘子里,提着酒坛放在了饭桌上。

  条件有限,那月团做得粗糙,没有精美的花纹,没有油滑的酥皮,便是用白面团子包了些馅料,与其说是月团,倒不是说像蒸出来的大元宵。

  她给黎不辞拿了一个月团,往碗里倒了小半碗的酒,干桂花被酒水浸透,沉浮在清透醇正的酒水里,飘出淡淡的酒香。

  “只许抿两口,不可贪杯。”黎殊将酒碗推到了他面前。

  黎不辞从未吃过月团,也没喝过酒,他俯下身,沿着酒碗的边沿轻嗅了两下。

  他迟疑了一下,咬了一口月团,又捧着酒碗轻轻啜了一口。

  只这一小口,黎不辞便被辛辣的女儿红呛住了,他胸腔微微起伏,低着头猛咳了一阵。

  黎殊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这酒烈,喝慢一点。”她顿了顿:“别喝了,小孩子不能多喝。”

  “……”黎不辞缓过劲儿,他慢慢抬起眸看向她,“不辞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他便拿起酒碗来,仰头一口闷了下去:“不辞可以喝酒。”

  黎殊:“……”

  吃月团和喝桂花酿本就是八月十五的习俗,那桂花酿甜滋滋,虽然是酒水,却跟甜味的糖水差不多,小孩子也可以适当喝上一两杯。

  今日现场酿桂花酒是来不及了,她便凑着女儿红,扔了些桂花进去,但说到底这不是低醇适口的桂花酿,而是较为烈性的女儿红。

  黎殊只给他倒了小半碗,见他一口喝完了,她便将酒坛子往回收了收:“不许喝了。”

  她不让他喝了,黎不辞便乖乖咬着月团吃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这月团的滋味也变得怪了,甜糯中带着丝涩意。

  往日他胃口总是很大,今日他只吃了五块月团便觉得饱了。

  黎殊吃了一块月团,将酒碗里的酒水饮尽,大抵是心中藏久了郁意,她喝完那半碗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她是不怕醉酒的。

  黎家儿女从小开始喝酒,酒量极好。

  但她到了天山后,便很少喝酒了。她恪守着门规,成为人人艳羡、尊崇的剑修,得师祖重视,受门中弟子们的爱戴。

  不管谁见到她,总能夸上两句——她出身修仙名门世家,乃是族中嫡女,不但容貌有倾城之姿,剑术亦是登峰造极,拜师于五岳六洲第一宗门内,天赋异禀,不过千百年已是大乘期的修为。

  听起来,黎殊拥有这么多,她应该是个无所忧、无所虑,连睡觉都要笑醒的人生赢家。

  但也只有黎殊自己清楚,她从一出生就背负着无数枷锁。

  父母族人的期望,师门上下的榜样,她本拥有可以活成任何人的本钱,最后却只活成了别人眼中东衡黎家的嫡女,天山宗门被寄以厚望的剑修。

  殊即是死。

  黎殊的一生,注定要为黎明苍生而生,为黎明苍生而亡。

  这才是她姓名的真正含义。

  黎殊一碗接一碗喝着,却不知她父亲酿的女儿红中还添了些旁的东西——本就是准备了给黎殊和花危新婚之夜喝的,那酒中自然要添些精壮阳气的灵草了。

  “师父。”她喝着喝着,听到黎不辞低低的嗓音,“你流血了。”

  “……血?”黎殊怔了一下,感觉到鼻息间一凉,伸手抹了抹,便看到一手的血色。

  她连忙放下酒碗,拿帕子擦了两下,但那殷红的血似是止不住般,越擦反而越多。

  黎殊微微仰起头,那血便沿着鼻腔灌进了口中,铁锈味混着淡淡的酒气,呛得她咳了几声。

  她正咳着,却感觉到背后覆上一只灼热的手掌,黎不辞学着她方才的模样,将掌心贴在她肩后,一下一下轻轻捋着。

  血终于止住,黎殊顺过一口气,便将溢到嗓子眼里的血吐了出来,又用井水漱了漱口。

  她原本不觉得醉意上头,这一番折腾后,被风一吹,倒是开始觉得头脑不清,有些犯迷糊了。

  黎不辞又叫了她一声:“师父。”

  她应道:“嗯?”

  他仰着头,轻声道:“看天上。”

  闻言,她微微扬起下颌。

  一簇簇明亮的烟火升到夜空中,直冲云霄,似是流银般的月光,忽而迸溅出五彩斑斓的光,如星雨坠落,划过天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黎不辞侧过眼眸,看着黎殊。

  绚丽的彩光将夜空映得通明,本是稍纵即逝的烟火,此时仿佛定格在她的眼眸中,随风轻轻颤动。

  这一场无声的烟花。

  黎殊在看坠于夜幕上的烟火,而黎不辞在目不转睛地看她。

  似乎有什么在他心底暗暗滋生涌动着,黎不辞睫毛抖了抖,趁着酒劲儿,朝她身边靠了靠。

  晚风吹动她鬓间凌散的青丝,梢在了他脸颊边,微微作痒。

  他第一次,想要违背她的教诲,将那男女有别和世间礼法抛之脑后。

  黎殊回过神时,便看到了快要贴到她身上的黎不辞。她脑子昏昏沉沉,一时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扶着桌子踉跄着站起身来,感觉浑身燥热。

  她应该去洗澡,但她却站不稳脚步,便只好往屋里走:“不辞,时辰不早了……睡觉。”

  黎殊语声中带着些迟钝感,不似往日冷清的嗓音,反而听起来略显慵懒散漫。

  她往前走了两步,不知是哪只脚没伸出去,竟是将自己绊住了,身子一晃,直直往下栽了过去。

  黎不辞伸手捞住了她的腰。

  不过短短数日,他已经长成了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他可以轻松地将她抱起,一步步随着盐霜般洒了一地的月光往屋里走去。

  “不辞,不辞……”黎殊唤着他的名字,一声要比一声更低,她似乎是想让他将她放下,但他无视了她的轻语,径直进了堂屋。

  黎不辞应该将她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