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养妻手册 第81章

作者:月悸 标签: 穿越重生

  “您能陪我走回去嘛?”她眨着那双没有男人能拒绝的漂亮眼睛。

  顾玄礼挑了挑眉,感叹,这一整晚波澜起伏,竟然还没将他的小夫人累到,

  可见平日在榻上,她哭红眼说累了累了,都是骗他的。

  呵,他知道了。

  可等到小夫人将手塞进他掌中,软绵绵靠过来时,他的脚步一转,竟就真的跟她走回去了。

  顾玄礼左思右想,一定是洒金巷离得太近,他也无所谓而已。

  乘风原本还想跟着,梅九扯他一把:“督公和夫人夫妻同路,你凑过去给他们当儿子?”

  乘风皱眉:“我奉了主子命令,在外要保护夫人。”

  梅九哑然片刻,点点头,只觉得将军派他来跟着督公是有道理的,镇国军里大多是乘风这种听死命的人,随意换了旁人来,恐怕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他想了想,灵活又聪明道:“我的建议是,你要不去看看陆姑娘吧,今晚之后,恐怕她再想出府就难了。”

  乘风如同戴着面具般的面容极少有的露出抹崩裂,他抿紧嘴唇半晌不语,梅九摇摇头,也不多劝了。

  左右夫人刚刚留神交代了他一番,他会帮忙盯着那头,若有意外,也会及时告知夫人。

  夫人,倒是真心软啊。

  林皎月心无旁骛地同顾玄礼牵着手,慢慢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长街上。

  圆月高悬,在宫中乱糟糟的,没赏着月,却在这空旷安宁的街道上抬眼瞧见了。

  放在半年前,她如何敢想,自己竟会同顾玄礼手牵手的回家。

  思及此处,林皎月不自觉笑了出来。

  “夫人是在宫里被吓傻了吗,出来凉风一吹就开始傻笑了。”顾玄礼瞥他一眼,似乎有点嫌弃。

  林皎月想了想,默默道:“是被吓到了呀。”

  随即她感受到握着自己手掌的手紧了紧,可看向这位高高在上的督公,他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平静又有几分漫不经心。

  奔波一夜,他的侧颜仍旧矜贵而俊美,上挑的凤目被浓密的睫羽遮蔽,又经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林皎月便装作没在意般,又慢又轻地小声道:“我在椒台殿里,叫乘风帮我偷听您同贵妃娘娘说话,结果您出来的好突然,确实吓到我了。”

  顾玄礼顿了顿,眯起眼:“……偷听到什么了?”

  “什么都听到啦。”林皎月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心跳也慢慢加快了。

  顾玄礼琢磨了会儿自己说了什么,随后也慢吞吞笑出来:“那确实要被吓到的。”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旁的再不多言,看模样也不似生气了。

  林皎月等了许久,轻声问:

  “督公,您真的喝过人血吗?”

  还有,您真的睡过死人堆吗?

  顾玄礼耷着眼:“何止啊,你能想到的所有血腥的玩意儿,咱家都生吃过。”

  “大军围困,前后皆敌,不吃就饿死,还能如何呢?”

  若不是怕小夫人真被吓到,他甚至还能认真告诫两句,可别轻易吃人肉啊,吃多了,会疯,会死的。

  他咧咧嘴,觉着自己如今这般疯,搞不好真是当年同类相食的报应呢。

  “这样啊……”

  林家月讷讷半晌,没有再继续问其他的了。

  顾玄礼侧过头:“夫人只好奇这个?就不想再问问,咱家是哪支乱臣贼子之后吗?”

  林皎月顿了顿,扭回头微微垂下眼:“不要说这个。”

  顾玄礼以为她还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难得主动地笑凑过去,捏了捏小夫人的耳尖:“怕了?”

  林皎月被他捏的耳尖发红,红到眼角。

  “没有,只是在想,不要一次性问太多,否则您会难受的。”

  “过去太苦了,回忆的时候只要回忆一点点就好,现在您有我呀。”

  她先前头一次接触他的过往,不敢问,只道希望时候到了,他主动告诉她,

  可现如今她敢问了,却是因为舍不得而不想问了。

  其实林皎月那一刻福至心灵,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顾玄礼的出身。

  顾玄礼说,大军围困,前后皆敌。

  能上战场的是何许人也呢?

  前世她偷听到宁王府议论九千岁的身份,其实已然听到了真相,只是后来回忆,总会把“将军”二字混淆成陆盼盼的父亲陆将军。

  可大周这十多年来,最有名的将军有两个,除却镇国大将军陆远,还有就是十多年前,被瑞王指认为通敌卖国的宣威大将军,宣曜。

  宣将军被指通敌卖国,才会身前有敌军,身后有天子责令,大军围困,前后皆敌。

  十多年前林皎月不过才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却也在后来听到大人们将此事传为故事,啧啧叹道,

  宣威军在边境死战三十七日,粮草耗尽,最终在一场大雨中,倒了帅旗,

  皆言宣家男儿满门死在边关,待京中众人冲进将军府,才发现,将军夫人早已投了湖。

  年幼的顾玄礼从战场上逃出生天,可回头,却连母亲都没了。

  想来,陆盼盼也是因为其父对宣将军的了解,偶然间得知了顾玄礼的真实身份,觉得对方不会正面同国公府对立,才会在那日求自己收留乘风时,不慎说漏了嘴。

  所以林皎月也明白了,为何督公会一次次帮贵妃,根本不是因为旁人所言的关系暧昧,从这两人平日相处也能窥出一二,

  全因是段尚书在督公四面皆敌的时候,拉过他一把,他在报恩啊。

  “过去再苦都过去了,虽然我知道,这种说法很托大,很,很不知羞,但是确实,您现在有我了呀。”

  林皎月侧过脸,迅速抹了把几欲涌出来的眼泪,回头撑起温柔的笑来哄他高兴。

  顾玄礼默然片刻:“哄咱家呢?”

  林皎月用力地点点头,不容分说扑进他怀里,垫着脚求他亲吻。

  她今日的唇脂也是桃子香,希望他能咂摸出甜味。

  顾玄礼微妙挑了挑眉,目光幽然看了眼四周,虽说街道空旷,但难保会不会还有贵人们未走完的,临时会经过。

  啧,大庭广众,怪刺激的。

  他噙着笑,自然而然不会错过小夫人这主动热情的求吻,明月在上,皎月在下,他俯身低头,撷取了一枚又长又有桃子香的温柔甜吻。

  他喜欢看她为自己心疼,让他觉得十分受重视,不再是孤零零一条狗。

  *

  宫宴翌日,林皎月自然起迟了床,阿环惯常给她守夜,待林皎月微微睁眼了,才噙着笑替她梳洗装扮。

  昨夜发生了那般大事,顾玄礼今日起得便早了些,懒洋洋与她在床上又胡闹了一阵才出门上朝。

  别说桃子香了,林皎月觉得自己浑身的皮都要被他退下一层。

  真是狗太监。

  用早餐时,她随口问了几句,才知短短一上午,昨夜的事发酵了不少。

  先是最要紧的宫中贵人,文帝担心段贵妃龙胎不稳,调集了不少太医连翻给娘娘问诊,其中便有昨夜指认有心人熏了堕胎香的陈太医。

  林皎月细问发现,陈太医进宫后也没有传出什么其他的事,不由猜测,督公既然已经知道了贵妃的计谋,替她善后也正常。

  只是督公昨日那番言辞,多少也算激烈了,她若设身处地,也是要被驯哭的。

  林皎月也觉得此事是贵妃错的离谱,可她隐隐担心贵妃不悦,会不会对督公做些什么。

  但她担心这两人,一个位高权重,一个手眼通天,她一边吃着早餐白粥,一边叹自己,白重生一遭了,前世被困在宁王府后院,能得到的信息和帮助太少了。

  想到宁王府,她便又多问了嘴。

  阿环便将其他事也陆续告知她——

  这会儿宫里宫外都传开了,林觅双胆大包天要谋害贵妃,被督公当场诛杀,宁王原本因着前端时间庶子被杀就大病一场,如今更是病得起不来身,宁王妃在府里哭得墙外头都听到哩!

  林皎月眉头微皱,觉得这事儿也很叫人担心。

  宁王是个极有城府且能忍耐的人,纵使庶子和世子妃对对方而言都不算什么重要亲人,可全被顾玄礼一人杀害,打得都是他的脸。

  还有李长夙这种“青出于蓝”的伪君子,他真能如督公所说,不计较杀妻之仇吗?

  阿环不知林皎月所想,她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先是被吓了一条,可转头想想,二姑娘欺辱夫人这么多年,如今被督公掐死了,虽说,虽说手段有些惊悚了,可她只觉得出气!

  原本二姑娘上次在宁王府坑害夫人,她便气得吃不下饭,也是夫人心软,甚至还劝说督公不动手,否则早在那日,二姑娘便没命了。

  她家夫人心善,能遇到个替她出头的督公,真是太好了!

  林皎月稍作考虑,带上阿环与乘风一道回了躺伯府。

  嫡姐的事,既然全城皆知,那祖父必然也知道了。

  昨夜事发突然,她无法置喙也不能阻拦,遥想前世,祖父因阆哥儿去世,加上可能知晓了大伯父与宁王府密谋,参与了谋害阆哥儿的事,接连受到打击而逝世,林皎月担心他会因嫡姐的事同样伤心,便立刻坐不住了。

  南坪伯府里一片凄风苦雨,林皎月刚进府,周氏迎面冲过来,险些要攥住她的衣襟,将她掀翻在地。

  幸好乘风眼疾手快,飞快冲到她面前抬手一挡,反叫周氏受了冲击,狠狠摔倒在地。

  她瞬间尖叫嘶吼出来,全府几欲都能听见哭骂声里的崩溃与癫狂: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林皎月站稳脚步,阿环赶紧替她顺气,闻言气不愤,可周氏毕竟是伯府的当家主母,她只能气急呵斥:

  “周夫人自重!我家夫人是命官夫人,岂容你这般冲撞!”

  周氏声嘶力竭:“命官夫人?你就是仗着绑上了那只阉狗,当了他的对食,才叫他杀了我的双儿,是不是!”

  她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一贯端庄的发饰早已松散得如同个疯妇,哪怕乘风一把将她擒拿跪倒在地,她仍旧瞪着那双怨毒的眸子,死死看向林皎月:

  “你说话啊!怎么不敢回答我!双儿究竟哪里惹了你,要你和你那阉狗丈夫如此残忍对她!!!”

  南坪伯与林茂年听闻林皎月回府,又恰逢周氏发疯,全都匆匆赶过来。

  南坪伯年纪大了,边走边用帕子掩着咳嗽,林茂年回头看见如风中残烛一般的父亲,匆忙的脚步微顿,蹙紧的眉头也不自禁颤抖一瞬。

  他的父亲曾是这座府邸的支柱,可他老了,二弟也死了,这伯府交到自己手中,自己都做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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