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养妻手册 第61章

作者:月悸 标签: 穿越重生

  她幻想,顾玄礼手眼通天,定然早就找着了,等自己寻到那盏灯的时候,他肯定就负手等在左右,如往常去抄家一般气势夺人,叫四周围的人都只敢悄悄打望,不敢靠近他周身十尺内。

  她又理了理裙摆,扶好颈脖间的璎珞挂坠。

  嗯,到时候,她就提起裙摆,笑着朝他跑过去,一路上不介意旁人目光,扑进他怀里,让他也晓得,原来七夕是个如此高兴的日子。

  林皎月将长街绕了三遍,最终确定了个最大最圆的灯,是凉亭边的一个小摊上摆放的月亮灯。

  可她兴冲冲地走过去,却没见到顾玄礼的身影。

  扬了一晚上的唇微微撇下些,林皎月望着那灯眨眨眼,最终稍稍往远处退了一段。

  他定是被差事绊住了脚,无妨的,她等等就好,她就坐在水榭凉亭中,督公来了,她一眼便能见到,还会如先前设想那般,高高兴兴跑过去的。

  却不知,她娇美翩跹,顾盼生姿,在街上绕了几周,早入了有心人的眼。

  世人是知道南坪伯府的三姑娘嫁了督公,可除却洒金巷附近的人,其他人却没见过林皎月,只当是个俏艳的新妇,在这街上来来回回这么多遭,故意诱人心痒呢。

  凉亭外便凑了三两个纨绔,心怀不轨聚了过来。

  阿环气急败坏地要上前阻拦,奈何她一个小丫头,怎么拦得住成年男子?

  林皎月从凉亭里坐起身,虽然不愿离开这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可更不想同这些人有所沾染,乃至被对方轻薄。

  几人见她蓦然疏离的态度,挑眉不悦,还欲继续纠缠,不料突然闯进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一手一个,眨眼间将他们全扔出了凉亭。

  阿环惊呼一声,林皎月才看到,对方身后缓缓走出的,是李长夙。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淡泊的君子模样,俊眉修眼玉冠束发,手执折扇微微拱礼:“夫人受惊了。”

  一瞬间,林皎月浑身汗毛耸立。

  前世七夕前不久,她正因“私通”被罚,阿环刚断腿不久,来伺候的下人越发敷衍,吃穿用度更是拿不出手,她们那一方小院过得戚风惨雨。

  她心中不忿不甘,卯足了劲儿想出院,想问一声李长夙,为何不信她?

  七夕那日,她终于趁着他路过,靠着哭弱求来了他的关注。

  可他沉着脸,呵斥她的不庄重,将她抵在与下人只有一墙之隔的院门处,狠狠咬破她的嘴唇。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碰触,可林皎月从未感觉到温情,只觉得恐惧。

  他咬得极为用力,像多年不曾进食的野兽在撕扯猎物,与他往日表现出来的君子端方相差甚远,林皎月假意的哭声真正化作了惊恐的求饶。

  那根本不算碰她,只是他在发泄心头的不满,在惩处她。

  但幸好他那日还谨记着自己的端方伪装,也叫林皎月知道,他不碰自己,因着他依旧要标榜君子仪态——还未娶正妻,不能与小妾厮混,落了人口舌。

  自那之后,等待林皎月的便是如堕冷宫的待遇。

  原本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可自从知道了自己并没错,错的是旁人,她亦是受害者后,她对着李长夙,再无忍让避退的念头了。

  她垂着眸子,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迈步便要走出凉亭。

  阿环微微讶异,虽说她心里也不太喜欢这位世子,但没想到,夫人竟然这般不给对方面子。

  李长夙微愕,在林皎月擦肩而过的一瞬,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她在夜幕下哭红了眼,回头冲自己低吟:世子饶命的绮丽画面。

  他想得太远,太深,太有背人伦了。

  可伴随那画面而来的低哭,又仿佛要将他的心脏攥紧揉碎。

  他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对方——“夫人留步!”

  林皎月触电般抽回手,往后退却两步:“世子自重!”

  李长夙震惊于自己的动作,但很快反应,匆忙收回手,为自己的行为致歉:“夫人见谅,本世子关心则乱,唐突了。”

  他言辞深沉肃穆,林皎月忍着怒和惧,险些怒骂他,谁要你关心?

  可这般言行过于冒犯,她只能强撑着:“无妨,今日还要多谢世子,妾身才不至于被旁的纨绔轻薄,若是无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言语之中,多有针贬他刚刚的行为也同纨绔无异的意思。

  李长夙面上发烧,可见林皎月躬身要告退,她修长颈脖上的璎珞摇晃叮当,心中便有说不清的压抑和渴望。

  “长夙不过是感谢当日夫人在督公面前为世子妃美言,今日见夫人有麻烦,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深吸了口气,竭力按捺自己每遇见林皎月都会有的异常,转身叫住对方,

  “夫人可是在等督公?”

  林皎月脚步微顿,却未回头,看着这满街美景,轻轻扬起唇角。

  “是,妾身在等自己的夫君。”

  李长夙眼中一闪而过阴霾,他走到林皎月身后,轻声道:“夫人或是要空等了。”

  林皎月神色一滞,下意识以为今日厂卫司又去哪处抄家,占用了顾玄礼的时间,便听李长夙若有所指道:

  “父亲晚膳后从宫里回来,提及督公去陪段贵妃用膳赏灯了,往年今日,次次如此。”

  林皎月这才慢慢转过身来,她肌如白雪,浸着绯色的胭脂红,是个如同工笔画刻绘出的美人儿。

  她有丝不确定:“会赏一整夜吗?”

  声音轻柔温热,带着抹小心翼翼,足以软化所有男子的心。

  李长夙顿了顿,模棱两可道:“往年是赏过整夜的。”

  他不知道,所以是随口捻来骗她的。

  林皎月眨了眨眼,笑道:“督公与贵妃娘娘多年情谊深厚,自是要按规矩陪同的,可今年不一样了呀,今年我在等他,他会来的。”

  她额上用金粉缠着红胭脂,点了漂亮的花钿,含笑间,满街的灯光仿若都映在她一人身上。

  李长夙喉咙发紧,哑声问:“哪怕等到所有灯都熄了,夫人也不介意吗?”

  “不介意。”林皎月想也不想。

  李长夙握紧了手掌。

  他不知道林皎月等他,一直等到过死,区区熄了灯,何值一提?

  他猝然松开手,掩起眼中的沉沉郁色,轻笑道:“既然如此,不若由长夙陪同夫人一道等吧,夫人若担心男女有别,长夙可守在亭外,也免得累到夫人,或是再引来纨绔子弟。”

  林皎月略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前世自己求他,他不屑一顾,这一遭怎么如此……上赶着?

  不过她本就不想离开凉亭,既然他要守,便守着好了。

  林皎月提起裙摆转身踏回凉亭内,昂首抬头,像只灵动骄傲的雀儿,李长夙眼中不经意漫过一丝温柔。

  难得宁静,他遣侍卫去买了些小玩意儿送来,尽数拿进凉亭给林皎月赏玩。

  林皎月越发觉得怪异,恨不能质问这人,说好的不进来呢?

  可紧接着,李长夙同她闲聊时,提起了叫她这些日子稍稍关注下林阆,他听到风声,似有人要对林阆不利。

  原本想赶人的话顿时卡在喉咙:“何人?”

  李长夙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南坪伯府这一代人丁凋敝,唯剩令弟一个男子,若他出了意外,这爵位难袭,多的是人能分到好处,可惜在下只听了个大概,没深究下去。”

  他不打算立刻暴露闻溪,他得再接近林皎月一点,再接近一点,让她信赖自己,才能将手中的棋子暴露出去。

  他定定地看向林皎月,少女睁着桃花眸,神色懵然,每一次心跳都宛若砸在胸腔,疼得她喘不过气。

  他想,若她舍了那个阉人,愿意来他身边,他定会好好怜惜她,不叫她再受丁点儿这般惊吓。

  如此想着,他忍不住朝她靠近。

  他想哄哄她,告诉她别怕,为感激她当日美言,自己这头定会帮她好好调查——

  “啧,李世子,你再往前一步,咱家可就要砍了你的腿了。”

  灯会上的温意瞬息消散,九千岁提着刀下马,在人群中一步步走上凉亭,凉飕飕地咧开白牙。

  顾玄礼出现得不低调,他驾马横冲,一路疾驰绕街,逛了整圈才确定下,最大最圆的花灯在这儿。

  他眼中寒光凛凛,那他的那盏灯呢?

  今日出宫,确是急了些,因他弄错日子了。

  鳌山所耗费钱财颇多,文帝继位两年,国库本不丰厚,为了表现宠爱,也是下了血本,所以他今夜亦会一道前来观赏。

  顾玄礼便慢吞吞想,借着陪同贵妃看鳌山的机会,倒是能再悄悄文帝最近又在闹什么小把戏。

  走过去的路上,他心不在焉,亦满脑子都在算计瑞王,终归完全不是为了陪贵妃才来——

  可耳畔宫人们的却议论不休。

  他们说,圣上体恤娘娘身子重,不宜出宫看花灯,这才在宫里建了鳌山。

  又说,谁说不是,往年这时,圣上都是要邀娘娘一道微服出宫赏灯的。

  还说,哪来的传闻说圣上要相看别家姑娘了,明明这宠爱只有贵妃娘娘独一份儿的。

  最后说,就是就是,七夕佳节,连牛郎织女都不如圣上和娘娘感情深厚呢。

  顾玄礼这才从自己的报仇大计里回过神,满脸微妙地将人提过来:

  “今日是七夕?”

  那小太监不知自己哪一句说错了,惹了督公的怒,哭哭啼啼道,是啊是啊,娘娘生日与七夕是同一日,多少年都是这样过的。

  顾玄礼倒吸了口气——嘶,记错日子了。

  这是他第不知多少次不打招呼便冲出了宫,贵妃和文帝都被他甩在了身后,一路疾驰,喋喋骂娘!

  不怪他反应这般大,那晚小夫人为了求他答应,可真是豁出去,哭红了眼什么话都随他说,什么苦头都任他施,若是今日爽约,怕是泪洒府邸,彻底不叫他安宁了。

  可怎得这么些年都没人告诉他,今日便是七夕?

  怎么说,太监就不配过七夕了?

  离他娘的谱!

  谁知他才刚找到小夫人,便见着眼前场面,顿时阴阳怪气地气笑出声——

  “啧,李世子,你再往前一步,咱家可就要砍了你的腿了。”

  凉亭里的两人皆是一震,林皎月堪堪从李长夙表露要帮她的反应中回神,蓦然见到顾玄礼,不自觉露出与刚刚截然不同的笑——

  “督公,您来了!”

  她起身提起裙摆,看也不看桌上满满摆放的小玩意儿,以及眼前面色忽变的李长夙,如设想一般,高高兴兴扑进了顾玄礼的怀里。

  李长夙见状的一瞬,瞳孔骤缩,仿若她从一只高傲的雀,变成了只自甘折翅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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