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了德妃的妹妹 第58章

作者:江边水色 标签: 清穿 美食 爽文 穿越重生

  云秀偷偷地做了一件事,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她找了那个被她惩罚的奶娘在承乾宫里悄悄散播了一件事——就是姐姐曾经和她说的那句话,佟贵妃想要当皇后,膝下就得没有孩子。

  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有用最好,让佟贵妃自个儿去纠结到底选皇后的位置还是选子嗣好了,不过按照她对佟贵妃的了解,她多半是选皇后位置的。

  不过两天,就听说佟贵妃请了皇上过去说话,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扭头,宫里头的册封旨意就下来了——惠荣德宜为四妃,钮钴禄氏为贵妃,而佟贵妃——成了皇贵妃,却不是皇后。

  虽然这道旨意下来只是通知一声往后可能要怎么封,叫内务府提前准备册封典礼,以防太晚了来不及,毕竟封妃之类的都不是小事,当天的流程怎么走,还有朝服、妃位上头要穿的常服也都要准备着。

  可再怎么不正式,也没法掩盖皇上没给佟佳氏皇后的位置的事实,如果说嫔位、贵人这些位置可能因为康熙记不住会弄错,那么四妃之上,尤其是皇后这样的位置,那就是经过深思熟虑、不可能会出错的。

  宫里头议论纷纷。

  承乾宫的宫门刷一下冷落了下来。

  虽然说上去皇贵妃也堪比副后了,可名头放在那里,再堪比也是比不上的。

  原先许多人心里头猜着佟佳氏要成皇后了,自然百般奉承,而佟佳氏成了皇贵妃,权力都差不多,她们也不至于说完全不奉承她了,只是他们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按照佟贵妃的出身,皇上怎么也要给个皇后的位置吧?

  皇上就是不肯给,这是不是说明皇上不喜欢佟贵妃?

  那些庶妃都是小门小户出身,大多没有什么政治嗅觉,在宫里头仰着别人的鼻息生活,一身荣辱都系于帝王身,看人也都是从皇上的喜恶来看。

  前后的差距太大,难免叫人感觉到落差。

  佟贵妃大病了一场。

  云秀那天本来是叫小太监扫外头的落叶的,院子里的那颗大榕树落叶越发严重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才八月初,倒跟秋天似的。

  胤祚这些天喜欢在外面,叶子如果太多,可能会被他踩到。

  刚吩咐完人,一回头就看见庆复从外头走过,她连忙叫了一声。

  庆复应声望过去,见是她,脸上担忧沉重的神色才变了:“你怎么在外头站着?”

  云秀说在扫树叶:“你呢,你怎么到后头来了?”平常她在后宫看见庆复,大多是因为康熙来后宫,他是随行的,怎么今儿独自一个人。

  庆复解释说:“我听说姐姐病了,特意请了假过来看看。”

  这就是天子近臣的好处,能够出入后宫。

  云秀就说:“那你去吧。”可不能耽误他的正事。

  庆复点头:“我从前头过来的时候听说皇上正叫摆驾。”

  说完,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姐姐病了,皇上却没有说要来看姐姐,而是要到永和宫。

  心里这么想着,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云秀,见她立在墙根底下拧着眉,又忍不住想——大约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见吧。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却叫他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

  云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催他:“你在后头能呆的时间不多吧?还不快去?”

  她看小太监已经把落叶都扫到了一起,又吩咐:“好好拿簸箕铲起来,远远地丢出去,别叫阿哥瞧见。”

  她前些时候叫内务府给胤祚做了个现代的婴儿车,就是上下两个圆环,中间有一块布兜着的那一种,胤祚腿短,也不会走路,却喜欢坐在车里迈着两条小短腿在地上划拉。

  前些时候司药还抱怨说阿哥的鞋子也太能废了,几乎每天都要换一双新的。

  他人又小,穿那种硬鞋子很容易伤脚,特别是玩车的时候,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崴到脚,云秀琢磨了好久,叫他们做了羊皮小靴子,连脚底都是软乎的,胤祚怎么滑都行。

  不过就是软底容易磨损,好在宫里头的人平时也没别的事情做,闲着没事就给他做鞋子,都摆了满满一箱了。

  当然,云秀也没忘记胤禛,她也叫人做了胤禛的份,怕佟贵妃不给他玩,就把东西放在永和宫里,每十天见胤禛的时候就让他跟着胤祚一块儿玩。

  有了这个小玩具以后,他们兄弟两的关系亲近不少。

  她还给胤禛准备了“扭扭车”,云秀小的时候特别羡慕人家有这种小车,一个小方向盘,中间用轴承相连,只要转一转方向盘就可以一路往前。

  以前云秀隔壁的小孩经常扭着这种小车从她身边慢慢悠悠地晃过去,后来她跟爸爸要,爸爸却说她是在浪费钱和时间,有时间折腾那个,还不如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后来云秀年纪大了,坐那种小车也不合适了。

  现在——小时候她没有的,侄子们都得有!

  没多久,胤祚就睡醒了,以前每次他一睡醒就是找云秀和云佩,现在就不一样了,他醒来就要找嬷嬷抱他去做车车。

  三辆小车是放在一起的,胤祚跟着一块去拿小车车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扭扭车,想骑,可他根本不会,最多只能让小太监推着他走一段路。

  就这样,他还舍不得放弃,一边踩着兜兜车满院子乱窜,一边还要把那辆扭扭车放在院子里看着。

  于是,康熙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满院子的轮子轱辘轱辘的声音,还有胤祚兴奋的尖叫声。

  他先是皱眉,然后进了院子就看见胤祚从里头踩着车“跑”出来,眼看着就要撞到康熙了。

  康熙手一伸,就把他卡在了眼皮子底下。

  胤祚:“?”他又使劲瞪了一腿,结果车车纹丝不动。

  康熙伸手就把他从车里提起来,抱到了怀里。一般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他却没这个忌讳,很乐意拥抱自己的孩子。

  胤祚被打断了快乐,顿时撅起了嘴。

  康熙刮了刮他的鼻子,抱着他往里头走,结果在廊庑底下看见了那一辆扭扭车,问云秀:“他年纪这么小已经会玩这个了?”

  云秀说:“回万岁爷,这是给四阿哥的,这孩子想玩儿,又没法玩,却偏偏爱看着。”

  康熙想了想,说:“多半不是想玩车,而是想他哥哥了。”

  他吩咐说:“你去,到承乾宫去,把四阿哥抱过来和他一块儿玩。”

  他难得会叫人主动去承乾宫抱四阿哥,尤其是报抱到永和宫来,之前也不过是定时让奶娘送胤禛到乾清宫去,然后让云佩和胤禛玩一会儿就没了。

  云秀一边往承乾宫走,一边就想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他才刚给了佟贵妃没脸,现在佟贵妃又病了,他反倒让永和宫的人去抱孩子……

  难道是在警告佟贵妃?

  她心里有点说不清楚的猜测,大约以后才能证实吧。

  到了承乾宫,迈过那道熟悉的、高高的要把人绊倒的门槛的时候,云秀竟然诡异地生出来一种故地重游的心思。

  她一进门就被瞧见了,没一会儿,若烟从里头出来,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儿?”

  以她们两宫如今的关系,大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哪怕宫室面对面,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的时辰也总是会错开,永远碰不着,哪怕从前若烟和若荷是从前能和云佩说笑玩乐、一起挨罚的人,如今面儿上也寡淡得很。

  云秀也不在意她这样的语气:“皇上的口令,叫我来抱四阿哥到永和宫去。”

  若烟心里一梗,半晌丢下一句话:“这事儿我得问问主子。”

  云秀应了一声,看着她进去又出来:“主子想见见你。”

  云秀诧异了一瞬间,很快收拾了表情进了内殿。她拢共就进过一次承乾宫的内殿,还是云佩刚成了答应的时候,那会儿心思都在姐姐身上,根本没仔细看过。

  这会儿进了殿,倒觉得佟皇贵妃的承乾宫果然华丽的多。不论是摆件还是屏风,都透着一股富贵气儿。

  她进了内室,惊讶地发现佟贵妃是真的病了,她脸上没上妆,隐约露出一点憔悴,坐着的时候还要用手肘支撑着小几。

  云秀再不喜欢她,还是要讲规矩的,恭恭敬敬地请了安,任谁都挑不出错出来。

  佟皇贵妃本也没打算挑什么错处,她甚至平静的很,只问她:“皇上怎么说的?”

  云秀迟疑了一下,还是说:“皇上说,七阿哥想哥哥了。”

  说完的一瞬间,她立刻就感受到了佟皇贵妃的目光逼视,她没动,稳稳地站着。

  得有好一会儿,佟贵妃才“哦”一声,让她去抱孩子。

  云秀退出去的时候还在想,才刚庆复不是说来看姐姐吗?这么快就走了?

  没走。

  她出去以后,庆复才从旁边侧室里出来。

  佟皇贵妃看他一眼:“你都听见了?”

  庆复说听见了。

  佟皇贵妃忍不住露出讥笑:“你瞧瞧,迫不及待就来打我的脸来了。”

  庆复:“姐姐说的是……?”

  佟皇贵妃说:“还能是谁?”

  庆复沉默一会,忍不住说:“可是是皇上叫她来抱的孩子。”也是皇上只肯给姐姐皇贵妃的位置,他有些大逆不道地想,姐姐为什么不去恨皇上?反而要去迁怒云秀和她姐姐。

  他不理解。

  佟皇贵妃忽然就哭了,那种无声的哭,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伸手去抹泪,眼泪却越抹越多,跟发了洪水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我怎么不想去恨他呢!我恨极了他!”可恨皇帝没有用,她没法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心里头的一点恨也徒劳。

  人大约是个奇怪的东西,两者相距太大的时候,譬如她和皇帝,她的恨和爱并不能动摇皇帝的心思,不能左右他的看法,于是她转头把这种恨转移到了更加弱小的人身上,藉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和那一点不甘心。

  庆复说:“你病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上的病。”

  佟皇贵妃怔住,转瞬间又惨笑出声。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病了,她被关在这个皇宫里关得快要疯了!她眼里只剩了那个高高的后位,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走到那个位置。

  可她做不到啊。

  她从小就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女孩儿,阿玛从她懂事起,就告诉她,她的姑姑是慈和皇太后,她的表哥是当今皇帝,她将来会进宫,成为表哥的皇后,母仪天下。

  他们说,你必须成为皇后,佟佳氏满门的荣耀都系在了你的身上。

  她带着阿玛的期盼和阖族的希望进了宫,她的家族成了她乘风而起的力,也变作了她身上的枷锁。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擦干脸上的泪:“上次不是叫你给家里带话么?带了吗?阿玛说什么?我后面叫若烟去寻过你几次,只是一直没瞧见你,最近在忙什么?”

  庆复偏过头,他不想骗姐姐,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只说:“我一直在外头忙,皇上最近清查宫外的太监,把人都派出去了,一直不得空了。”

  难免心虚。

  佟皇贵妃应了一声:“要是忙就算了。”

  庆复低着头不吭声。

  她就又提起另一件事来:“你今年也十九了,家里头该给你说亲了吧?有没有看中哪家?”

  “……”庆复摇头,“我如今只是二等侍卫,想先立业再成家,不着急。”

  以免佟皇贵妃再拿这事儿唠叨自己,他迅速说:“我来的时候请的假不长,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说完,跟后头有人撵一样,飞快地窜了出去。

  若荷从刚刚起就一直呆在屋子里,这会儿就说了一句话想要调节气氛:“六少爷是害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