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号温僖 第26章

作者:紫色背光键盘 标签: 宫斗 宫廷侯爵 清穿 穿越重生

  马佳氏出来一趟没了,荣妃心底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两人的仇怨这是越结越大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康熙待她,竟然比刚入宫时还要热切几分,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不过和那玫瑰露酒想是脱不了干系。

  她细细想了想,自己喝醉了的时候和平日里也没什么分别,真要是找出来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借着酒意,把素日里收着的性子稍放了放,说话也大胆了些。

  返程的路上都是由她伴驾,康熙在案前批折子,她就半倚在软塌上心不在焉的看书,正对着一侧的小窗,偶有微风吹进来,另一边又是盛满了冰块的青花海水红彩双龙纹大碗。

  暑热是解了,心头的憋闷还在,手里的书也看不进去,她望着窗外掠过的草原美景,心头阵阵不舍。

  以至于康熙唤了她三次她才反应过来。

  见她目光懵懂,康熙方才批折子时紧皱的眉头一下松懈下来,心底不仅没有半分不悦,反倒略显无奈地指了指已经用完的墨汁,“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元栖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一边替他磨墨,一边随口道:“只是觉得宫里不如外头自在,就连御花园和这里比起来,也太小了些。”

  放在以前她是不会说这些话的,毕竟帝王多疑,谁知道康熙会不会多想些什么。

  直到启程回京的时候,康熙也兴致缺缺,趁着私底下两人独处的时候跟她抱怨了一番。无非也是皇宫里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忒多,以及御花园的景致再好也都是人为修葺,常年累月的放在那儿,几十年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看得人都腻了之类的话。

  那时候元栖才知道,不光是她,连康熙本人都住腻了紫禁城,怪不得历史上的康熙好几次南巡,后期又在各地修筑下不少行宫,据说一年内,他也只有小半年才会象征性回紫禁城过年。

  康熙听罢搁了笔,深有同感道:“再忍忍吧,等过了今年,畅春园应该就可以住人了,到时候也能作为避暑别宫,到时候夏日住在那儿,冬天再回紫禁城也不错。”

  听到明年就能住进畅春园,元栖还有些小小的激动,后世一所著名大学的宿舍楼就是在畅春园遗址上修建起来的,她能提前几百年住进去,四舍五入,也算是住过那所大学的宿舍楼了。

  甚少见她喜形于色的样子,康熙不由也对畅春园有了几分期待,他笑道,“我记得叫宫中画师画过一副畅春园景致的图,就搁置在前头的柜子里,你去拿来看吧。”

  画师所绘制的畅春园上,风景占了绝大多数,唯有右下角和一些景致附近零零落落散了几处住所。

  康熙饶有兴致的为她一一解释过去,而后道,“这里还有好些地方没修呢,我也只选了澹宁居为听政之所,住处却还没拿定主意,等他们都修好了呈上来,咱们再选。”

  这是要和她住得近些的意思了,元栖自然一笑应下,皇帝的宠爱和看重自然是越多越好。

  回到永寿宫,元栖还没歇了多久,德妃便闻讯而来。

  看了眼毫无反应的四阿哥,贺儿伏在元栖耳边悄声道,“娘娘临行前把六阿哥送去了慈仁宫,可德妃刚生产不久,便从太后那儿接回了六阿哥,如今她又来,想必是为着四阿哥。”

  这些日子来和四阿哥朝夕相对,元栖自然能看出他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却一心关注着这边呢。德妃总归是四阿哥印象中的生母,母子之情不见得多么强烈,但乍然分开,心底反倒要放不下了。

  对于四阿哥这种心态,元栖觉得堵不如疏,等他看清了到底哪边是真心待他的,哪边真正于他有益,自然就不会一再犯傻去亲近德妃。

  “请德妃进来吧。”

  元栖知道自己这句话出乎四阿哥的意料,同他讶然的目光对上时,她亦回以温和的笑容。

  与她设想的一样,四阿哥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有些心虚的低了头。

  德妃进来后,先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了一番近来宫中的事,她重掌宫权没多久,能说的话绕来绕去也不过就几句。对着四阿哥,也只能从吃穿上问询一二,母子俩着实是没什么想说的。

  反观四阿哥,他看着倒是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元栖在场,怕伤了她的心,索性不置一词,反让德妃更觉得尴尬了。

  元栖察觉到这股不欢迎的气氛,目光投向一旁的贺儿,淡声问道:“西配殿可都收拾好了?我不放心,咱们再去看看罢。”

  西配殿是四阿哥的住所,宫人自然不敢不好好收拾,他知道元栖之所以如此说话,是在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被排除出去的不满。

  但他和德妃这个实际上的生母见得实在太少了。

  从前在承乾宫时,皇贵妃待他好,其中绝大多数是为了培养出一个文武双全的阿哥来讨汗阿玛的喜欢,其余时候,也都是乳母在陪着他。皇贵妃日日只是过问他的情况,极少亲自来,却又不许乳母对他太过亲近。

  因此,他在承乾宫是极盼望亲额娘来看他的。

  即便是上一次,他梦魇不止时听闻德妃先去瞧了六弟,他心中虽然委屈,却也觉得同自小陪在她身边的六弟而言,自己的确与她不曾亲近过,她去看六弟也是应该的。

  他知道自己既然已经记在了贵额娘名下,就不该对德妃还有留恋之意,但这是他第一次,也最后一次任性了。

  德妃并没注意到四阿哥的目光,她只是听到贵妃要为了她和四阿哥腾出地方来说话,知道皇上若是听说,难免要生出不悦来,下意识便拒绝道:“不必,贵妃娘娘才是四阿哥的额娘,哪里有让您避开,却留我和四阿哥说话的道理呢。”

  “不必”二字一出口,元栖便看到四阿哥目光迅速暗沉下去,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甚至扯起嘴角笑了笑:“德母妃说的是,哪里有叫额娘避开的道理。久未回来,儿子也想去瞧瞧西配殿,不如儿子和额娘一块儿去吧。”

  说罢,四阿哥跳下软塌,自顾自挨着元栖爬上了座椅,那样子十分亲昵又熟练,像是做惯了的。

  这副四阿哥和贵妃亲若母子一般的景象刺痛了德妃的眼,她脸上笑容僵滞,缓了片刻,才呐呐点了头,“是妾来得突然,打扰贵妃和四阿哥了,久未回宫,是该好好收拾才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德妃也知道是自己先前那一句“不必”伤了四阿哥的心。可她有自己的苦衷,她在宫里家世平平,只能靠皇上的宠爱度日,她的孩子也不是只有四阿哥一个,哪里能为了一个四阿哥而惹了皇上不悦,进而连累到六阿哥呢?

  四阿哥觉得她心狠,她又何尝不觉得四阿哥执拗,不会为他人着想。他已经年长,又在皇贵妃和贵妃这儿能时常见到皇上,必不缺皇父的疼爱。可若自己惹了皇上不悦,六阿哥那般年幼,如何能少的了皇父的关照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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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元栖这儿已经有了一个四阿哥,自然不想再添一个万琉哈氏所生的小阿哥,然而安嫔李氏对瘦巴巴的小阿哥也没什么感情,更兼章佳氏刚流产不久,难免会有些触景伤情,因此,私底下一番推脱之后,最后把小阿哥给了宜妃宫里同姓万琉哈氏的庶妃。

  自然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先告知康熙一声,为了不让康熙觉得自己等人嫌弃他的儿子,元栖说话时很是斟酌了一番。

  康熙却毫不在意似的,“送出去也好,免得日后早夭了,你还要心里不好受。”

  元栖沉默了,按理说,万琉哈氏孕中吃了不少好东西,生出来的孩子不至于这么虚弱,然而太医给的话是万琉哈氏生产颇为困难,小阿哥在产道里憋久了,出来后就不大好。

  而事实果然和太医说的没什么不同,九月初,小阿哥在万琉哈氏那还没待几日,就早早没了。

  听说万琉哈氏伤心得大病一场,元栖难免觉得有些后悔,对着宜妃道:“早知今日,我就不给万琉哈氏送去了,白她空欢喜一场。”

  她是见过一次万琉哈氏的,人自然是好看的,最难得的是温柔敦厚,观之可亲,听说在一众庶妃里头人缘也还不错。

  “倒也不算空欢喜,至少万琉哈氏如今也懂得上进了。”宜妃并不赞同,挑眉笑道,“她为小阿哥哭了几日,偏巧就碰见了皇上,得了几句宽慰,这两日正跟着章佳常在学她的衣着打扮。”

  “章佳氏回宫之后,还穿在木兰时的衣裳么?”元栖这才想起自己近几日来关顾着和德妃周旋,没怎么见过章佳氏,不由皱眉道。

  宫里不比外面,外面想怎么穿,只要讨了康熙欢心,她自然不会多嘴。然而宫里的太皇太后最不喜嫔妃过于妖娆,要是有人在她跟前多嘴,只怕章佳氏便要成为杀鸡儆猴中的前者了。

  宜妃忍不住笑了,“安嫔在宫里也算有资历,自然知道忌讳,不会让章佳氏做出格的事情。”

  元栖点点头,“倒也是,安嫔做事稳妥,我放心她。我只盼着各宫都安分些,少生事端,比什么都好。”

  “人多是非多,过两年再有大选,又要进来一批新人,如何能安分得了?”宜妃说起这个来神色淡淡,她入宫也有五年了,完全是凭着盛宠到了如今的地位,也就头几年还有些心高气傲,后头经得事多了,也明白自己得宠就是这两年的事儿,便有心低调下来不招惹是非。

  元栖想了片刻,确定康熙后期并没有什么位份高的宠妃,唯一一个位份高的便是皇贵妃的庶妹,后晋了贵妃之位。至于其他的,应该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但现在皇贵妃还活着,小佟氏只怕还要过几年才能接进宫来。康熙总不至于这么小气,自己刚入宫时好歹还跟皇贵妃那时候的待遇平起平坐过,过些年小佟氏若都晋了贵妃,自己总该有个皇贵妃的位置了吧。

  听她说起皇贵妃,宜妃忽然出声道:“这些日子承乾宫倒是风平浪静的,再过三四个月,荣妃解了禁足,到时候皇贵妃也该出来活动了吧?”

  元栖霎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幽幽道:“毕竟是佟家的格格,皇上再不喜欢她,也要给佟家几分面子。”

  宜妃刚想接一句“皇贵妃投了个好胎”,然后便想起皇上今年巡幸盛京时,曾在自己家中驻跸过,这放在后宫中实属头一回,足见皇帝待她还是有几分眷恋之意的。

  皇上的爱屋及乌倒是表现得很明显。

  这一日,元栖召了惠,宜,德,平,宣五妃来,给太后准备今年的寿辰,又思及自己这两年若是有孕,难免要放手一部分宫务,便又唤了安嫔来旁听。

  毕竟她跟着康熙出巡木兰的那两个月,安嫔跟着惠妃把宫里打理得不错,事事上报,没有半分遗漏。万琉哈氏生产后的一应事务,也多亏了她操办。

  议事过后,宜妃照例留下来和元栖说话。安嫔约好要跟章佳氏去御花园走走,刚出了永寿宫门,便看到先她一步出来的惠妃坐在辇驾上还没走,而前头蹲身行礼的不是章佳氏又是谁?

  元栖还没跟宜妃说上几句话,便有快步宫人进来回话,“安嫔和章佳常在被惠妃娘娘带去延禧宫说话去了,言辞之间似乎有些不好听。”

  宜妃没放在心上,“应当是为了马佳常在的事儿,想来安嫔是能自己解决得了的,咱们注意些那边的动静就是。”

  元栖脸色有些难看,“在我宫门前生事,惠妃这是在借题发挥呢,我临行前留了安嫔管事,近来又用四阿哥拉拢德妃,而荣妃尚在禁足,只怕她心里不舒坦了。”

  延禧宫中。

  惠妃冷眼看着底下跪着的章佳氏,语气硬邦邦道:“本宫知道你和马佳常在住得近,不过叫你过来问两句话罢了,何必摆出这么一副可怜样子,倒像是本宫欺负了你似的?”

  安嫔在一旁看着有些坐立不安,马佳常在没了的事儿,贵妃在信中只用了潦草的一句“溺水而亡”概括,具体是什么情况,她还是在贵妃回京之后才知道的。

  因此,眼下瞧着惠妃上来便提起马佳常在,言辞之间不见异常,她就知道贵妃并未将此事告知于惠妃。

  早在贵妃临行前嘱托她看顾着永寿宫之时,她便知道贵妃和惠妃之间定是生了嫌隙,加之她将宫中诸事一字不漏的传信过去,借此取信于贵妃,而惠妃却只顾着借此机会收揽人心。

  这样一来,贵妃必定会更倚重于她,贵妃和惠妃渐行渐远,她才能派的上用场。

  昔年册立七嫔之时,她还是嫔位之首,短短五六年过去,她便被四妃狠狠甩到了身后,若说心里没有不甘,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虽说如今攀上了贵妃这棵大树,但正面对上惠妃,到底还是有地位之差,她只能恭敬坐在惠妃下首,一旦惠妃态度强硬,她便连帮着章佳氏说一句话都不能,实在是叫人恼火。

  因此,听到宫人来传话,说贵妃娘娘来时,她心里到底松了口气,也隐隐对贵妃亲近了几分。

  毕竟她的位份比惠妃低,一旦发生什么争执,从礼法上便是她冲撞惠妃,后宫之中一向尊卑分明,就是贵妃也不好为她说什么。

  但贵妃能亲自来一趟,又何尝不是对她的关照。就算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也足够真诚了。

  元栖进殿,惠妃只得起身相迎,蹲身行礼过后,才淡淡说了一句:“妾身只不过是寻安嫔和章佳常在说说话罢了,没想到竟劳动了贵妃娘娘。”

  元栖看了眼跪在那泪珠子掉个不停的章佳氏,皱眉道:“本宫不知道宫里何时多了叫低位嫔妃跪着回话的规矩。”

  惠妃面色不改,只道:“只是看章佳常在礼数有些差错,叫她跪一跪长长记性,说起来,章佳常在也是安嫔手底下的人,安嫔也是资历久了老人了,怎么没好好教过她规矩?在主位跟前哭哭啼啼的,难道是对本宫有怨言?”

  安嫔听惠妃提及自己,忙站起身,低眉顺眼地道:“章佳常在是御前出来的人,礼数自然周到,哪里敢对娘娘有怨言。”

  惠妃冷哼一声,也不搭理安嫔,只对着章佳氏道:“既然不敢,还不快收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没得出去叫人看见,以为我延禧宫是个什么样的地儿呢。”

  又转过身来对着元栖道:“妾身的为人娘娘也知道,并不会仗势欺人,这回请安嫔和章佳常在来,也只是为了马佳常在没了的事儿,马佳常在好歹是荣妃的族妹,又在延禧宫里住过,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溺水没了,妾身也不好像荣妃交代。”

  元栖听到这儿也算明白了,合着惠妃压根儿就不知道马佳氏到底做了什么才“溺水而亡”,在木兰时,她虽然一力压下了种种传闻,但伴驾的嫔妃和官女子们不少,其中必然有惠妃的眼线,不过现在看来,想必那眼线是被人处理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安嫔一眼,元栖温声道:“马佳氏确实是溺水而亡的,惠妃只需如此像荣妃交代便是。”

  惠妃明知当初荣妃也参与了八格格那件事中,如今却又在她跟前反复提及荣妃,元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泥人,索性也不告诉她事实到底是什么,只淡淡道:“惠妃若是不信,本宫也没法子,若要追根究底,求一个明白,就干脆去问问皇上吧。”

  抛下这句话,元栖使了个眼色,叫贺儿将跪在地上的章佳氏一把扶起来,而后站起身道:“下回再有什么不明白的,惠妃直接来问本宫就是,何必大费周章难为一个常在,仗势欺人,失了自己的体面。”

  送走三人后,惠妃直直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地捏紧了靠椅上的扶手,她当然不会傻到听贵妃的话去质问皇上,荣妃族妹又不是多稀罕的身份,哪里用得着她来上心,马佳常在原先不过是她叫安嫔来的幌子罢了。

  她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借此打压安嫔的气焰。

  近来贵妃的手段越发叫人看不懂了,她原本趁着贵妃出巡的时日招揽人手,谁知道贵妃留下一个安嫔来作乱,回宫之后更是和德妃愈发亲近。要知道掌事宫妃之中,宣妃和平妃不值一提,但若是剩下的宜妃,德妃,安嫔都是和贵妃交好,那她这边便处于劣势。

  安嫔位份低,从她下手最为简单,谁知道就连这么点小手段都被人给搅乱了。

  站了半晌,惠妃才往后一靠,捏了捏眉心,听贵妃方才那番话,难不成是马佳氏在出巡时做了什么才被溺水而亡?

  她按捺下心底的不虞,皱眉思量起来,若是马佳氏真做了什么,她毕竟在延禧宫住过,难保不会连累到自己。

  而她原先在出巡时安插进去的几个官女子,竟然没一个将此事报上来的,可见她们一定是都被人给收买了。惠妃的思绪渐渐明朗起来,收买她们的目的就是叫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而后,在贵妃甚至皇上面前被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