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不慈 第40章

作者:张佳音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谢钦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之所以与她多言几句,也只是为了信中言之有物,是以兀自说道,“今日一早我便已去信给少夫人,少夫人良善,念在你未有大过,劝我宽和处置。”

  朱草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说:“郎君,少夫人是大娘子的亲妹妹,一直尊敬大娘子,求您看在大娘子的份儿上,开恩,婢子日后一定好生伺候少夫人……”

  “你莫要再提大娘子。”谢钦冷眉冷眼,“大娘子为何决意推你做通房?若非母亲审问夕岚,知你不敢行谋害之事,你在谢家早无立身之地。”

  内宅阴司颇多,谢家对此极为忌讳,谢老夫人、谢夫人掌家之时对阴司之事皆极为严苛,是以谢家教其他世家大族才算太平。

  朱草稳重不如夕岚,忠心不如胭脂,易掌控不如石榴,偏她得了大娘子青眼,使得大娘子不顾月份渐大,一意孤行。

  到底是大娘子的婢女,问不出来自然也不好强加罪名,她若是安分,谢家不介意白养一个婢女。

  可她分明并非安分之人,如何教人相信,大娘子在世之时,她没有在情绪不佳的大娘子面前搬弄是非?

  谢钦冷声道:“两个选择:放你身契,允你再嫁;亦或是去庄子上,与胭脂作伴。”

  他已是看在大娘子和尹明毓的面子上,极为宽容,若是头脑清明,自然该知道如何选择。

  然朱草这一两日情绪波动极大,早已如强弩之末,根本做不出也不愿意做选择,她只想留在谢家。

  “郎君……”朱草跪在地上,爬向谢钦,梨花带雨地求,“郎君,婢子别无所求,只想侍奉郎君,郎君,求您了,别赶婢子走……”

  谢钦皱眉,看向青玉红绸二婢。

  青玉和红绸一凛,忙回神,双双上前,制止她靠近郎君。

  朱草奋力挣扎,仍旧想要靠近他。

  谢钦神情冷肃,“你若不识好歹,便去庄子上吧。”

  朱草哭声一滞,忽然崩溃,“郎君,婢子是真心实意想要侍奉您,旁人根本就待您不真心,您看看婢子,您看看婢子……”

  谢钦微微摆手,示意青玉和红绸将她拉下去。

  朱草被拖着,越来越远,绝望之下,眼中忽地现出几分癫狂之意,喊道:“郎君!二娘子早就心有所属!她心里根本就没有郎君!”

  青玉和红绸皆一抖,差点儿没抓住她。

  而谢钦周身寒意凛冽,冷厉地看着她:“胆敢侮辱少夫人,看来谢家对你太过宽容了。”

  朱草敢说出来,便是知道没有后路,不管不顾地说:“大娘子未去前,二娘子就在与夫人的娘家侄子议亲,就是来府里请教过郎君的韩三郎!”

  谢钦满脸寒霜,“堵了她的嘴。”

  青玉和红绸慌慌张张地伸手,两只手一起死死捂住朱草的嘴。

  “唔唔——”

  谢钦眼中闪过厉色,“少夫人如何,不需要你来置喙,管好你的嘴,否则……我便教你再不能开口。”

  朱草浑身一震,惊恐的泪从眼角滑下,终于生出几分悔意。

  青玉和红绸不敢再留她触怒郎君,死死捂着朱草的嘴,硬拖着她回到角院,仍旧不放心,又找了两个婆子,堵上她的嘴,捆住她,这才畏惧地返回到正房。

  “郎君……”

  两人正要跪下保证,谢钦冷声道:“磨墨。”

  青玉忙止了下跪的动作,走到书案边儿,抬手磨墨。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不必我与你们多言。”

  两婢连忙点头。

  “既与少夫人相关,自然以少夫人所说为准,东院中若再有谁胆敢胡乱揣测少夫人为人,对少夫人不敬,皆严惩不怠。”

  两婢又一同点头,再三保证。

  而谢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书案,陷入沉思。

  以今日所发生之事,或可分而书之,送两封信去……

第39章

  今日尹明毓一睁眼,便发现屋子里不如往日亮堂,问过方知,外头云遮雾绕,大雾迟迟不散,潮湿之气弥漫,估计要下雨。

  若是下雨,便不适宜出行,尹明毓披着外衫站在窗前瞧了会儿外头的天,侧头对金儿道:“去主院问问老夫人,晚膳可要吃羊肉锅子。”

  金儿一福身,随即转身出去。

  银儿找出一件厚些的襦裙,走过来问:“娘子,今日您打算做什么?”

  尹明毓合上窗子,闲适道:“下雨便出去散步,不下雨便躺在榻上看书。”

  银儿歪歪头,不解:“不该是反过来吗?”

  尹明毓边穿衣服边笑道:“没反,我是要去赏一赏山野雨中的诗情画意。”

  银儿明白了,“那婢子去将您的披风找出来。”

  尹明毓点头。

  过了一会儿,金儿回来,说:“娘子,老夫人欣然应允。”

  “欣然”这个词,用的颇为有趣,尹明毓嘴角上扬,故意走到小羊羔在的窗户边儿上,道:“得杀只羊才好下羊肉锅子。”

  小羊羔专注地吃草,听不懂人话,可不知是否感受到杀气,从食槽里抬起头,茫然地左右张望。

  它唯独没想过回头看看……

  尹明毓怜惜地看了它一眼,而后转身躺到软榻上,膝盖上盖着薄被,悠闲地拿起书。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渐渐响起雨滴敲打屋顶和房檐落水的声音。

  雨天人更喜欢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尹明毓亦是有几分懒散,还是银儿问她是否出去,她才掀开薄被起身。

  她穿了件厚衣服,披上披风,再撑一把油纸伞,便踏出了房门。

  一行人刚走到前院,便有一熟悉的护卫迎上来,恭敬地行礼,又呈上一封信,“少夫人,小的为郎君送信。”

  银儿上前接过,转递给尹明毓。

  而尹明毓一只手撑着油纸伞,一只手接过信,随口问了护卫几句,得知谢钦准许护卫下雨便在庄子留宿,明日回京。

  于是便将信揣进袖中,继续向庄外走,并没有立即回去看信的打算。

  细雨绵绵,遥望远山,烟岚云岫,漫步在其中,听着雨打绿叶之声,内心格外宁静。

  金儿银儿也都各撑一把油纸伞,慢慢地跟在她身后,只是越走越靠近庄子后山,脚下湿濡泥泞,步履渐难。

  这一脚又踩了些泥,银儿轻轻甩了甩,问道:“娘子,您要赏景,为何往这边走?”

  前头林边有一棵横倒在地的粗长的树干,尹明毓提起襦裙,快步走过去,定睛一看,展颜笑道:“快来,咱们摘些新鲜的木耳回去下锅子。”

  金儿银儿:“……”

  原来赏景是假的,惦记木耳下锅子才是真的。

  但银儿下一瞬便欢快地小跑过去,半蹲在树干旁边儿,撩起外衫,兴冲冲地说:“娘子,婢子兜着。”

  金儿走过去,则是道:“娘子,不如您起来,婢子替您摘吧?”

  尹明毓拒绝了她,袖子缠在手臂上,用一只手揪树干上的木耳,“我先前瞧着像,今日忽然想起来,果然长大了。”

  银儿吹捧:“还是娘子您眼力好。”

  金儿不能干站着,干脆也绕过去,蹲在她们对面一起揪木耳。

  三人的油纸伞,若是有人远远瞧见,就像三朵会移动的蘑菇。

  而那树干上一排木耳,看着不少,不过经不起她们主仆三人摘,没一会儿就清空了。

  准备打道回府时,银儿小声惊呼:“娘子!您袖子湿了!”

  尹明毓抬起袖子,果然见她左边袖子散下来,湿了一片儿,忙伸手进去,取出信。

  她方才已经很小心,可这信还是湿了一角,不知是否会晕掉字迹。

  若是毁了信,对送信的人是极不礼貌的。

  尹明毓微微蹙眉,道:“且先回去吧。”

  主仆三人加快速度回到宅子,银儿带着木耳去膳房,尹明毓则是领着金儿返回她们的院子。

  金儿收了伞,立即去取干爽的衣服。

  尹明毓走到书案边拆信,打开信封见只有信的两角被打湿,晕了几个字,却也能够依稀辨认出字迹,方才放心。

  她暂且放下信,去换了一身衣服,才回来读信。

  谢钦的第二封信,与上一封是相同的措辞开头,正文语气依旧是一本正经,但尹明毓读着,又渐渐皱起眉头。

  信上谢钦说,他给了朱草选择,消契嫁人或者去陪嫁庄子上,然而朱草皆不愿意接受。

  这点,尹明毓没多意外,无根浮萍,轻易不愿意离开谢家的庇护是正常的。

  而谢钦又说,朱草情绪激动之下,说了些不当之言,事关于她,不便在信中写下,需得她回京后亲自处置。

  他没说是什么事儿,也没说严重与否,字里行间也似乎并不紧急,可对于一个有好奇心的人来说,就像是钩子挂在那儿,让她忍不住猜测朱草究竟说了什么有关于她的事儿。

  但谢钦一贯是这种少言寡语的性子,跟他急只会惹得自个儿心躁,是以尹明毓干脆扔开信,起身去主院吃锅子。

  下雨天,谢策只能憋在屋子里,这对于一个玩儿野了的小孩子不啻于打击。

  他从得知不能出门,就蔫耷耷地,还总想往门边儿溜。

  谢老夫人叫他回来好几次,他玩儿着玩儿着,便又蹭到了门边,趴在那儿透过门缝可怜兮兮地瞧着外头。

  那模样,谢老夫人瞧着,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不,又过去了……

  而这一次,谢策刚一趴在门上,便冲门外欢喜地喊道:“母亲!”

  谢老夫人一听,吩咐婢女:“带他躲开些,莫吃着风。”

  婢女抱走谢策,其他婢女拉开门。

  尹明毓踏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再开口便是问:“祖母,咱们何时用膳?”

  谢策的一腔热情,没有得到关注,又奶声奶气地出声吸引她的注意:“母亲~”

  尹明毓冲他笑了笑,便又看向谢老夫人,“我亲手去摘木耳孝敬您,饿了~祖母,咱们何时用膳?”

  谢老夫人轻轻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摆手,“摆膳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