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偏执战神后 第30章

作者:妩梵 标签: 甜文 阴差阳错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江小娘愣了一下,半晌,她才对着阮安颔了下首。

  阮安与她错开视线,又瞥向距高氏较近处落座的妇人,她的模样瞧着平庸了些,肤色也有些黯黄,明明穿了身绫罗绸缎制的衣物,戴的钗环也很华贵,神情却总似有畏缩之态。

  阮安便猜,她应当就是霍平枭的另一个小娘——张氏。

  张氏原本是主母高氏的婢女,听房小娘讲,霍阆纳了江小娘为妾后,高氏为了平衡后宅的势力,立即就在母家人的建议下,选了她十分信任,却姿色普通的张氏做了霍阆的另一个妾室。

  张氏虽然没有子嗣,但在相府的地位却比江小娘高得多,这里面的缘由除了有高氏刻意打压江小娘的缘故,亦有张氏的兄长在皇宫混得愈发风生水起的原因。

  阮安前世对江小娘和霍乐识都没怎么关注过,但张氏的兄长却是李淑颖丈夫,亦是当朝太子的近侍小黄门——张庸。

  等太子继位为帝后,张氏的哥哥张庸便成了禁廷中权柄最大的宦官,那时阮安听得,相府有个贵妾因此受了不少庇护,却不知前世的相府是个什么样的局势。

  那得受张庸权势荫萌的贵妾应当就是张氏。

  只前世那次就是因为张庸的算计,她才险些被太子轻薄,阮安虽然是医者,却也不是事事都秉持着慈悲为怀的圣人,前世的那些旧仇摆在这儿,她注定不会对张小娘产生什么好感。

  日后与她保持距离便好。

  霍长决的模样她依稀认得,再者凭他身上穿得那身同黎意方相似的官服,她也能辨出他的身份。

  只她没看见,霍家的第三子——霍乐识。

  坐于她身侧的霍平枭倒是与她思维同拍,语气懒散地问了嘴:“三弟去哪儿了?”

  霍乐识是江小娘所出,可当霍平枭问起他时,江小娘却选择了缄默,她似是在正堂没有说话的份儿,只柔顺地微微垂下了首。

  还是高氏替她,回霍平枭道:“你三弟去年好不容易考上国子监,比别家的公子都晚了三年,别家公子哥儿十三岁进国子监,你江小娘给你生的三弟,十六岁才进。自然是得笨鸟先飞,早点去学堂温书啊。”

  话音刚落,高氏顿觉背脊一悚。

  原是身侧的霍阆眼神冷然地往她方向看了一眼。

  高氏心中大骇。

  她今儿个可真是得意忘形了!怎么能当着相爷的面儿敲打江小娘呢?

  她千不该,万不该还要拿霍乐识的学业来调侃,霍乐识怎么说,都是相爷的孩子。

  相爷这回定是生她的气了!

  高氏刚要起身对霍阆赔不是,霍阆的语气却算平静,但却隐隐透着森然,对着苏管事命道:“推我回去。”

  “是。”

  等霍阆坐着轮椅离开了高堂后,霍平枭亦“叮啷”一声撂下了手中茶碗,也对高氏低声道:“军务繁忙,我也先去军营了。”

  霍平枭穿着一袭黯色劲装弁服,气宇矜朗,待起身后,那双略显冷淡的深邃墨眸也看向了还坐在圈椅上的阮安。

  似在无声向她示意——知道你待得烦了,可以跟我一起离开了。

  今晨男人确实有对她说,春夏两季最适宜训兵养兵,是以他最近的军务很繁忙,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府。

  阮安倒是没那么贪恋他的陪伴,如果他晚上不在,她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她还没来得及跟男人提起,要先找个夫子教教她字呢。

  况且适才霍阆突然阴脸离开,她也没来得及询问霍羲的下落,不过她猜,霍羲应当是暂时被养在霍阆那儿的。

  在这正堂里做了几盏茶的功夫,就又让她体会到了前世在东宫当差时的滋味。

  依阮安看,这相府和东宫也有大同小异之处。

  当年皇后为了让李淑颖的气焰不那么嚣张,也是往太子身旁塞了个世家出身的良娣,欲对其起到制衡作用。

  可没过多久,李淑颖也塞了个貌美的侍婢到太子身边,这等子手段,倒是同高氏对付江小娘的法子一样。

  只不过前世她是局外人,而今看来,就算是搬出相府,她也是里面的局中人。

  阮安在霍平枭的注视下起身后,刚要向高氏告辞。

  霍平枭却先她开口,对高氏淡声道:“我想让表妹送送我,夫人不介意吧?”

  高氏轻笑一声,掩住了眼角的微讪,回道:“你们新婚燕尔,我哪儿能介意啊?”

  心中却在想,活阎王虽然一如既往的桀骜难驯,但有了妻子后,却会同她说客气话了。

  也是,活阎王去了军营后,要很晚才能回来,小表妹可还是要在相府待着的。

  她可有的是机会和她相处,不急于这一时。

  时近黄昏,斑斓的锦鲤在菡萏池中欢快地游动,满池的荷花含苞待放。

  上午回到院子里后,阮安派小厮去打探过霍羲的下落,得知霍羲果然在霍阆那处。

  她已有好几日都没见过儿子,自是想尽快见到他,却又碍于霍阆的威严,不太敢自己一个人去霍阆那处,将霍羲接过来。

  正想着要不要先派个下人去霍阆那儿探一下口风,却恰好在菡萏池的曲桥上,跟刚下学归来的霍乐识打了个照面。

  “大嫂好。”

  霍乐识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襕袍,同江小娘病病恹恹的气质不同,少年的气质很清朗健气,一看就是个脾性很好的人,面上也总是挂着温润的笑意,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阮安身为长嫂,见他身后跟着的侍童还提了个书箱,便关切问道:“三弟这是下学了,在国子监上学累不累啊?”

  听到阮安问起了他的学业,霍乐识清咳一声,温声回道:“还好还好。”

  仅回了四个字,他赶忙将话题岔开,又问阮安:“我听说大哥最近要很晚才能归府,这还没到用晚食的时辰,大嫂这是要去哪儿?”

  霍乐识向来自诩是无忧无虑的一侯门庶子,同每时每刻都在努力的霍长决不同,他倒是对自己的身份和现状都挺满意的。

  长兄的优秀是与生俱来的,别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拼得过。

  而二哥的努力,是被主母高氏逼的,再怎么说二哥也是主母唯一的嫡子,自然被寄予厚望。

  只有他这个老幺庶子,看似是边缘人物,实则最轻松自在,有些东西本来也轮不到他,他也不怎么在意。

  每日去国子监上学的乐趣来源,也不是夫子教的那些知识,而是从各个贵族子弟那里,探得的那些世家八卦。

  除了打探世家八卦,霍乐识的另一乐趣便是——写话本。

  他喜欢写话本的事,只有他兄长霍平枭知道,而他肯将这些事告诉霍平枭的缘由,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大哥不会嘲笑他。

  每次他的月银不够花了,只要同霍平枭提一嘴,男人肯定会让魏元从他自己的私库里掏银子,给他添补亏空。

  只是霍乐识在面对阮安时,心态多少有些复杂。

  他一直都对剑南的女铃医阮姑很有兴趣,便准备以她做为主角之一,写成自己以长安为背景的话本。

  正巧他大哥此前被那女铃医救过,霍乐识便也从霍平枭那儿探得了许多的素材,前阵子长安城中盛传的话本子,就是他写的。

  他对女铃医阮姑是有敬佩的心思在的,亦知兄长派人将那话本分发于各个酒肆的说书人处,就是为了向世人宣告,他和那女铃医是有些暧昧关系在的。

  他本以为,霍平枭要娶的是那个阮姓的女铃医。

  却没成想,他竟然娶了房家的远方表妹为妻,还同人家有了个孩子。

  虽然外人都说,男人有个一妻二妾太正常不过了,可霍乐识一直以为他长兄霍平枭会是个专一的人,不会像别家风流子弟一样,到处沾花惹草。

  可结果,霍乐识还是被现实打了脸。

  他大哥在家里有娇妻稚儿,在外面还有红粉知己,跟别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同。

  可这到底是大哥的私事,他并无权利去干涉。

  只是在他看见了大哥的妻子后,觉得她实在是个温柔良善的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可大哥心里爱慕的女人,却不是她。

  思及此,霍乐识在心底叹了口气,也愈发同情起眼前的长嫂来。

  阮安还未回复霍乐识的话,却见这少年的面色已是变幻莫测,她弄不清楚霍乐识到底是怎么了。

  “三弟,我想问问,你方便随我去趟相爷那儿吗?霍羲在他那儿,我已经好几日都没见到他了。”

  阮安温柔的话音甫落,霍乐识方才敛去了眼里的忧伤,连连对着她点了点头:“方便,父亲也许久没考校过我的课业了,大嫂正好可以随我去一趟。”

  其实霍乐识相当惧怕霍阆这位性情严厉的丞相父亲,但一想到,眼前好不容易有个能帮大嫂的机会,他当然得好好抓住。

  他不能再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在这种事上还不顺心了。

  “爱亲者,不敢恶于人。”

  “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①

  这厢霍阆回到私人别馆通鉴园后,依着平日的习惯午憩了会儿,等清醒后,时已至申时三刻。

  霍羲穿戴整洁,用两只小手在书案前捧着那本《孝经》,奶声奶气地诵背着里面的内容。

  男孩的嗓音清亮,背东西时神情认真,咬音咂字的,甚是可爱。

  苏管事和霍阆这几日都发现,霍羲这孩子实在是不同于常人,按说霍平枭年幼时就比寻常的孩童聪慧,可却也没像霍羲一样,有着令人啧啧称奇的过目不忘本领。

  苏管事总觉得,像霍羲这般大的孩子,是绝不会主动有意识去钻研学问的,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不调皮捣蛋就不错了。

  小世子这么刻苦,会不会是他亲娘逼迫的?

  可当他想起阮安那温软好欺的相貌时,又觉得不甚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样,看着相爷子孙绕膝的温馨场面,倒是颇为有趣。

  苏管事推着霍阆的轮椅往霍羲的身前走,小霍羲见是阿翁来了,赶忙撂下了手中的书卷,他微微张了张讶然的小嘴,要从书案前站起身,软声唤道:“阿翁~”

  霍阆却伸手,示意他接着坐在原处,他问:“倒是没见你歇过,不想寻几个同龄伙伴玩乐吗?”

  霍羲却摇了摇小脑袋,这几日他一直待在通鉴园中,虽然很想念娘亲,却也自然而然地对身为祖父的霍阆产生了孺慕之情。

  霍羲很信任霍阆,故而他用那副稚嫩的嗓音,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因为我想去考童子试,只有这样才能入仕做官!”

  这话一落,苏管事的面色大惊。

  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就立志要入仕,可真是稀奇啊。

  霍阆的神情还算平静,可眉宇还是轻轻地蹙起,又问:“为何要入仕?你娘要求的?”

  霍羲懵懂地摇了摇小脑袋,瓮声瓮气地回道:“不是的,我娘还不知道我的想法。”

  霍阆眉宇稍舒,淡声又道:“你就是不做朝廷的官员,将来也是要袭爵的。”

  霍羲却语气坚决地回道:“不,阿翁,我还是要做官的…”

  因为只有他做官了,那个自称是他爹的人才能写放妻书!

  另厢,下人引着霍乐识和阮安进了轩堂内。

  还未绕过叠扇屏风,霍乐识却听见了那道熟悉的男音,很快,他便因着过于惊诧而停住了脚步。

  他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适才那道浅淡的笑声,好像是……

  父亲的?!!

  父亲他竟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