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偏执战神后 第13章

作者:妩梵 标签: 甜文 阴差阳错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她终归是万千女郎中的一员,只能默默地爱慕他。

  如果要让阮安说,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她觉得,应当是在岭南的那次重逢。

  霍平枭捏着姑娘纤巧的下巴,用水囊喂了她些水。

  阮安恢复了些意识,虽然觉得,男人可能并不在意自己的名节,可她还是要跟他解释:“陈允中不是好人,但他待我极好,断不会做强迫我的事……”

  “嗯。”

  霍平枭嗓音低沉地回她,亦伸手为怀中的姑娘试探了番体温。

  男人的手掌带着习武之人的粗粝和宽大,落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几乎能将她整张小脸完完全全地罩住。

  因着高热,阮安开始说起胡话,软软地埋怨道:“药童的事、小桃的事,你都提早算计好了,还弄得许了我两个愿望似的。”

  阮安清醒时有些怕他,糊涂时倒是敢数落他来,只不过姑娘的嗓音憨糯,就连责备,也似在同人撒娇。

  见霍平枭没回她,阮安懵懂抬起温弱的杏眼,盯着他看,又问:“对吗?”

  “对。”

  男人放低的语气,渐变得温醇。

  霍平枭的性情狂妄骄亢,并不是个好脾性的人,可不知为何,在阮安的面前,他总是极有耐心。

  男人嗅见姑娘身上的淡淡药香,近来这清苦的味道于他而言已变得熟悉,他厌恶长安贵女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却对这药香不反感,甚而觉得能安心神。

  “既如此,那我便欠姑娘两个愿望,等你清醒后,记得许给我。”

  这话说罢,阮安竟在他的怀里咯咯傻笑起来,两只莹润白皙的小脚也胡乱地蹬了蹬他的腿。

  一下、又一下。

  力道不重,霍平枭的呼吸却骤深几分,并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凌厉的眉宇微微狞起,硬冷的喉结微滚,刚想出声制止阮安的行径。

  忽又想起那日清醒后,阮安看他的闪躲眼神。

  霍平枭复又托掌抬起她小脸,话音沉沉问道:“我们那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恰时漾进山洞内的风雨将篝火熄灭,阮安自十几岁开始,夜视便一直有问题,喝了无数的药也不见好转。

  她看不清男人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睛,理智也未完全松懈。

  霍平枭将来是要娶名门淑女为妻的,就算有旁的红粉知己,她们也只能在庭院厢房沦为妾室。

  她出身微末,难登大雅之堂,况且困于侯府深墙,也不是她的心愿。

  阮安此前在未遇见霍平枭前,也想过自己未来夫婿的模样,那郎君起码得与她志同道合,对药理医术有些研究。

  她们夫妻两个人可以做些小营生,游历山河,遍治怪疾。

  阮安也想写出她一直都想完成的良方实录,书名她都想好了,就叫——《剑南铃医录》。

  阮安用一如既往的借口搪塞他,嗫嚅道:“发生什么啊?我在长安可是有未婚夫的。”

  听她提起未婚夫,霍平枭的眼底透着他并未觉察到的黯然,他指骨分明的大手扣着姑娘的小脑袋,嗓音幽沉:“我怎么觉得,你这未婚夫不是个好人。”

  ——“都已经定了亲事,怎么还拿科考做借口,把你丢在这山里不管不顾?”

  “长安遍地都是俊才,他当然得心无旁骛地备战科考啊,他可是想当为百姓做主的京兆尹的。等他中了举,仕途也稳定下来,我们自然要择吉日成婚的。”

  听着姑娘话音软软地同他解释,霍平枭面色犹带阴寒,刚要起身将被熄灭的篝火点燃,却觉怀中的姑娘竟是又胡乱地挣动了几下身子。

  男人蓦然攥紧指骨,捏住她细嫩后颈,耐着性子,嗓音透了些哑:“睡得舒服吗?”

  阮安没听出他话意中的咬牙切齿意味,如实回道:“不太舒服,好像有东西在膈我……”

  “膈你?”

  霍平枭起了坏劲儿,漆黑的眼带着浓重的压迫感,他顷然俯身,凝睇着姑娘在夜色中的面庞,又沉沉问:“什么东西膈你?”

  阮安的意识渐昏,随口答了他句:“好像是石头吧……”

  “石头啊。”

  他将尾音拖长,无奈地松开了阮安的后颈。

  觉出姑娘搭在他膝弯上的两只小脚过于冰寒,霍平枭鸦睫微垂,他默了片刻,还是将那两只白皙的小脚握进了粗粝的手掌中。

  她说是,就是吧。

第10章 怀孕

  定北侯在卸任剑南节度使前,又在嘉州立下大功,不仅成功剿匪,还清肃了当地吏治,不日内,他便要率五万大军入长安城,去抵御频扰边境的东宛骑兵。

  今晨,被摘了乌纱帽的唐县令、唐祎和刘师爷等一行为非作歹的官绅吏员皆在闹市被当街示众,此前所有备受欺凌的百姓终于得到了发泄机会,他们“狗官!”、“狗官!”的骂着,也不停地往他们灰头土脸的面容上扔着烂菜叶和臭鸡蛋。

  朱氏此前便欠下巨额赌债,再加之她以前仗着刘师爷,做了不少的阴司事,不仅断臂未得疗愈,还正式得知了自己此生不能出监牢的噩耗。

  她虽在狱中,却一直在打听着阮安的事,那些衙役说,她不仅得了救,霍侯还在同官吏交接职守时,特意叮嘱当地官员要对阮姓药姑多加照拂。

  朱氏当然知道阮姓药姑就是阮安,这下她救了大骊战神,声名定会鹊起,等她再扮作老姑婆下山看病时,这诊金也不会少有人付。

  估计在长安城,阮姓药姑都能有姓有名。

  这妮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成了一代名医。

  朱氏简直要气得吐血。

  分别在即,霍平枭早已不在她的茅屋住,阮安一直没想好,他承诺给他的两个愿望该怎么去许。

  她不是个贪心的人,况且霍平枭早就给了她一千两诊金,此等数额的金钱是她之前怎么也不敢肖想的,这是她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而她最担心的药田,霍平枭也派了专门的吏员去看顾打理,他们会定期预防火源,药农终于能够在那处采药。

  顺带着,霍平枭还命人将杏花村的水利和耕具都修缮了一番。

  眉山的那座断桥也被重新架起,山民来往过路方便了许多,他们都很感念定北侯的恩德。

  那日阮安站于崭新的索桥,她抓住缠绕着绳结的围杆,其上带着初春的冰寒,从她掌心渐渐传来。

  她踮起脚,见潺潺流淙的溪水正向东流去,而瀑布的跌水正涤荡着崖壁壑石,不断地溅起水花。

  周身被山野雾气萦绕,阮安的心潮,亦在随之跌宕起伏。

  她又向西北眺望,却望不见那座繁华的长安城。

  更看不见,她暗自倾慕的少年。

  只听得暂在林壑歇脚的鹧鸪在哀啼,夹杂了些离人的愁绪和哀婉。

  她终于知道了他的表字唤仲洵,但她却不能唤,纵是在心里也觉不配,甚至带着几分罪恶感。

  阮安清楚,自己能再见到他的机会,只能称之为渺茫。

  那日傍晚的天边高悬着晕红的残阳,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卑怯如草,她更没有像夸父那般能够逐日而奔的勇气。

  她跨越不了黄、渭那两条大河,也知就算被炎日暴晒而亡,她也追不上他步伐。

  可那日,她还是到了城门旁,下了车马,她因剧烈的奔跑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和肺都似要炸裂开来。

  阮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酸涩的眼泪亦再不受控制,它们大滴大滴地沿着面颊往下淌,但她却可以拿适才的疾跑作为遮掩。

  霍平枭乘于墨黑大马,一袭华衣弁服,俊美无俦,待看见她后,他为她勒马停驻。

  阮安渐渐平复了心绪,走到他身前,也咬着牙,将那些涕泪忍住。

  男人瞳孔的色泽因夕日而变得浅淡,褪去平素的冷蔑桀骜,反而带着浅且不易察觉的温和。

  霍平枭没看出她隐瞒的那些少女心事,只微微从马背俯身,尽量与她平视。

  他看着她眼,低声问:“恩人可是想好了另两个愿望?”

  瘦小的姑娘只摇了摇首。

  莽然的劲风拂面而来,柔韧的蒲草在萌芽,可蒲草虽能被炎日普照,却断无逐日之能。

  阮安觉得,她就像地上的草,与他隔着天地之差的距离。

  金乌也对阮安很有耐心,它摇了摇尾巴,低低地嘶鸣,却不是在催促霍平枭,而是在同他们撒娇。

  阮安蓦然抬眼,他又问:“那你来寻我,是谓何事?”

  她将将调整好情绪,将那些翻涌的思绪都压下心头,唇角也强自牵抹出笑容,对着她爱而不得的少年,故作慨然——

  “霍侯,小女名唤阮安,十三那年便只身闯剑南,研制的良方使蜀地百姓免受风湿之苦。”

  “归州的妇人多不孕,可服下了我的方子后……”

  “那地的节度使曾许过我厚俸,甚至要给我盖间庙宇……”

  “外人虽唤我阮姑,但我并非五十老妇,霍侯曾许我两愿,望来日有缘再见,您能应下今日之诺。”

  姑娘的外表温软娇小,可这番话说的,倒是带着侠肝义胆的豪气。

  见她如此,霍平枭眼梢难掩桀骜,却微微怔了下。

  很快,他薄冷的唇边多了抹哂意:“好啊。”

  许是因为眼前的小姑娘都倾吐了大义之言,霍平枭接下来说的话也文绉绉的,不似平素的冷淡,只会同人道出干脆利落的几个字。

  “承蒙阮姑娘救命之恩,虽付诊金千两,不足为报,来日再见,霍某必将再报大恩。”

  男人郑重的话音随风飘远,阮安看着残阳暮色中,一行人愈来愈远的身影,在心中悄悄地许下了那两个愿望——

  一愿,定北侯得胜大捷,平安归来。

  二愿,中原和平,再无战火,定北侯亦不必再去四处征战。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多兵士的性命都由他一人掌控,阮安知道,霍平枭的身上承载了太多。

  那两个愿望看似与她无关,却又与她息息相关。

  她唯一能持的立场,就是身为大骊的子民,为他们保疆卫国的战神祈福。

  霍平枭走后一月,阮安将手头上的银两都去当铺换成了银票,仅留了小部分供平素生活的现银。

  近来阮安在药田采了不少珍贵的草药,这回她却不急着将它们拿去卖,铃医录也有很大的进展,只是她的字迹仍不好看,若是寻个文人代写,又怕泄露了她医录的机密。

  阮安正忖着要不要请个先生,教她习习字时,孙也已熬好了她平素最喜欢吃的鱼粥,端碗进了室。

  她闻到那鱼粥时,并不觉得鲜美,反倒觉得腥秽难闻,心口甚而有些泛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