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偏执战神后 第10章

作者:妩梵 标签: 甜文 阴差阳错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姑娘救他一命,他就许你千两诊金,你那泼妇一样的师娘也不会再寻你麻烦,等他剿完匪,清泉镇也能太平和顺,姑娘还不幸运吗?”

  阮安嚼着鲜嫩的黄鱼,和筋道的面,却顿觉索然无味。

  她撂下手中筷箸,垂下眼睫,嗓音温软道:“杨大哥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杨纬叹了口气,这姑娘的神情偶尔会透出些温倔不甘来,阮安的骨子里是有股韧劲的,不然在这世道里,她一孤女也不能活到现在,还能四处行医。

  他想,真是挺好一姑娘,就是出身太低了。

  定北侯可能不会察觉出姑娘神情间流露出的那些情愫,可他却能瞧出她的心思来。

  阮安虽然有在控制自己,可杨纬却能看出,姑娘偶尔看向霍平枭的眼神,依旧带着难以自控的爱慕。

  但像霍平枭这样的天之骄子,从来都不缺女郎们的爱慕眼神,喜欢他的姑娘们太多、太多。

  阮安和他,就像地上的柔韧蒲草,和天边的骄阳烈日,差的距离可谓是十万八千里,如此天地之差,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呢?

  思及此,杨纬接着道:“阮姑娘知道吗,在长安城那刘侍郎家的嫡女,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可她宁愿自降身份做霍侯的妾室,也要成为他的女人。但霍侯还是没有应下她父亲苦苦的请求,没肯给那侍郎半分薄面。”

  听罢这话,阮安浓长的羽睫颤了颤。

  她不傻,也当然听得出杨纬的话外之意。

  他是在唏嘘她的出身,也是看出了……

  她在暗自倾慕霍平枭。

  实则阮安在得知霍平枭的真实身份后,便想得很明白了,如果她跟他说了那日发生的事,男人兴许会担起责任,就如杨纬所说的,侍郎家的贵女都得做他的妾室。

  而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村女,估计连侍妾都做不成,她大概只能做他的通房,或者是更没身份的外宅妇。

  思及此,姑娘撂下了手中筷箸,心中虽涌起了涩涩难言的酸苦,却还是对着杨纬不卑不亢道:“杨大哥,多谢你好意提醒,可我虽无尊贵的身份,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姑娘。”

  杨纬怔了一下。

  阮安接着道:“我有医术傍身,能治病救人,我救的病患,不比你杀的人少。我也不是那种偏嫁人不可的姑娘,往后我大可拿着定北侯赏我的诊金去开家医馆,也比许多男儿郎有营生做。”

  “况且,你也知道我姓阮,便知我阮安在骊国并非是籍籍无名的铃医。”

  杨纬并未料到阮安会这么说话,一方面也听出,她这是在委婉表达,他没资格管她和定北侯的私事。

  另一方面,杨纬又觉,阮安毕竟是霍平枭的救命恩人,万一她在他身前说他几句坏话,属实是犯不上。

  他真真是不该多嘴,自以为是地劝说阮安。

  杨纬忙对阮安致歉道:“阮姑娘,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别误解……”

  阮安没再回他的话,她不想浪费眼前的食物,便耐着鼻间的酸涩和想哭的欲望,将那些面都吃进了肚子里。

  不用杨纬同她说这些话,阮安心中也清楚,亦比谁都更清楚,霍平枭这样的人不是她该肖想的。

  她有自知之明,亦清楚霍平枭平日对她的照拂举动,是出于自身的修养。

  他为她撑腰,一方面是为了报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还不至于犯傻到,会自作多情,觉得他那样的人,能对她有好感。

  杨纬自觉说错了话,也不敢再看阮安半眼,见她似是吃完了那碗面,只低低地道了句:“阮姑娘无需付那摊主银子,这碗面我请你。”

  杨纬起身去寻摊主结账后,阮安长长地呼了几口气,心绪虽未完全平复,却注意到一旁的街巷旁,竟是有个药商摆了个摊子。

  她看地上摆的天麻成色不错,便只身一人往那甬巷走去,等到了药商面前,姑娘俯身拾起一颗天麻,问道:“你这天麻多少钱一颗。”

  话音刚落,阮安忽觉发顶上的气息不甚对劲,鼻间亦顿时溢满了古怪的药味。

  姑娘的杏眼蓦地瞪圆,辨出了这药商竟是给她下了蒙汗药,意识渐昏前,只觉脑袋顶上还被人套了个麻袋。

  阮安的心跳愈来愈快,觉出这是有人要绑走她。

  可到底是谁要绑她?

  心底渐渐涌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可还未来得及在心中将他的名字说出口,姑娘眼前已虚闪大片白光,须臾就失去意识,昏厥了过去。

  另厢,杨纬付完了钱,回身一看,早已不见阮安的身影。

  霍平枭下山时只交代了他一件事,那就是保护好阮安。

  杨纬的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他高唤了数声:“阮姑娘!”。

  他在周旁的街巷寻了好几次,可无论如何,却怎么也找不到阮安的身影。

  另名分头行动的北衙侍从亦没寻到阮安,最后只得同杨纬先去县衙,好将这件事禀给霍平枭。

  县衙。

  身后被打得血肉淋漓的刘师爷早被拖了出去,朱氏的双腿亦跪得如被针扎般疼。

  霍平枭折磨人很有一套,不会一次性地将她和县令、唐祎等人逼问个完全,只在详看卷宗时,偶尔质问他们几句话。

  这般,他们几个人的心绪立即被吊起,会变得紧张万分,而霍平枭这时又会和杨御史继续讨论剿匪之事。

  如此循环往复,心绪大起大落,朱夫人觉得自己简直都要犯心疾,最后还因过于怖畏坐于高堂上的男人,而失了禁。

  杨御史面带嫌弃地命人将地面污秽清扫了一番,对着堂内吏员命道:“先将这妇人押进监牢里。”

  “是。”

  可任谁都清楚,杨御史说的是将朱氏暂时关押进监狱,可这一送,她兴许就再也出不来了。

  光影瞳瞳的残阳渐向西坠,天边云霞似抹被晕染开来,且色泽浓艳的血。

  时近黄昏,霍平枭换上了平素的公侯服饰。

  杨纬回衙门后,便见他身着一袭佩绶的墨色章服,头戴漆纱切云冠,华冠后的黯色红缨正迎风飘髾,男人高大冷峙地站于堂前,就如被供奉的神祇般让人不敢逼视。

  霍平枭仪容赫奕,皮貌俊昳无俦,通身散着沉金冷玉的矜贵之气。

  听罢杨纬的通禀,男人薄冷的唇角渐绷,看向杨纬的眼神也如刀锋利刃般泛着森寒,他语气沉沉地道出二字:“废物。”

  ——“连个姑娘都护不住。”

  他冷声又斥。

  杨纬听罢,亦觉出定北侯这是动了盛怒,心中顿然慌颤万分。

  等霍平枭卸职回长安后,皇帝给他的官位绝不会低于节度使的官阶,或许他的职权也会伸到北衙来,成为他的顶头上将。

  身为上将,最厌恶底下的军士不能遵从他们的命令。

  且就算霍平枭本身没那么大的本事,仅凭霍家的权势,若想断他的仕途,也就是他动动手指头的事。

  杨纬在心中暗骂着自己,都怪他多嘴,这下可好,以后他若是再想往上升军衔,怕是怎么都不可能了……

  朱氏被狱卒推入监牢不久,就清醒了过来。

  虽说她下了狱,可一想到霍平枭的真实身份是定北侯,不免有些自鸣得意。

  她就说,阮安这个贱丫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未婚夫。

  人家可是侯爵,不可能看上她。

  正此时,却听铁栅外,传来了几个狱卒的谈话声。

  “听说跟着定北侯一起过来的医女失踪了。”

  “怎么失踪的?”

  “好像是被土匪给掳走了吧。”

  朱氏一听土匪这两个字,不禁有些窃喜,阮安这死丫头这回是彻底玩完了。

  可其中一狱卒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朱氏倍觉憋闷,甚而气愤到几欲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听说,那侍从说了那姑娘失踪的事后,霍侯的脸立即就阴了,据说这姑娘还会医术,曾救过霍侯一命。这剑南道遍及着霍侯的势力,她但凡被成功得救,这往后的日子肯定富贵无忧了。”

  “不止呢,我觉得那姑娘住的村庄,都能因她救了霍侯这一命,得蒙他的福荫呢。”

第8章 压寨夫人

  湢室内水雾氤氲,弥漫着澡豆的淡淡草药气味。

  两个仆妇正帮着浸于浴桶的姑娘濯发净身,其中一仆妇在阮安的乌发上一寸又一寸地匀抹着昂贵的玫瑰花露,只觉她长发浓密又柔顺。

  所谓的青丝如绸,不过如此。

  另一仆妇则往阮安雪润的肩头缓缓浇着微烫的水,她的指尖无意碰触到美人儿香肩上那一寸白皙肌肤,便如触之生温的暖玉般,细腻又柔滑。

  姑娘既有雪肤乌发的美人底子,亦有娇甜柔婉的眉眼琼鼻,阮安看着瘦弱,可卸下衣物的身形却很显匀润,毫不干柴。

  阮安清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浸在了这乌木水桶里,她神情沉静地深思半晌,亦细细观察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这些伺候她的仆妇们衣发一致,皆穿着深碧色的窄袖衫裙,梳着垂障于目的丛髻,不像是匪窝里会有的仆侍。

  不经时,阮安沐浴完毕。

  仆妇们为她换了身华绸所制的淡紫大袖衫,那精美的诃子裙上纹绣着清雅素洁的山茶花,高绾的云鬟上则被斜插了几根垂丝海棠玉簪。

  待穿过透雕着鸾鸟瑞兽的红木叠扇屏风后,阮安见这厅内布景华丽,倒像是在官邸内宅,心中不免起了疑虑。

  思及此,阮安问向身后一仆妇:“我这是在哪儿?”

  仆妇尊声答:“回夫人,您是在寨子里,这里也是寨主平素起居的地界。”

  夫人?

  寨主?

  阮安不禁颦起了眉目,果然如她昏厥前所想,她还是掉进了土匪窝里。

  却未料及,自己竟然还成了这儿的压寨夫人!

  仆妇示意阮安看向不远处的八仙桌,又道:“夫人,这餐食俱已备好,您先落座,寨主说了,他申时就过来陪你用饭。”

  阮安落座后,见着满桌的珍馐佳肴,虽然腹鸣如鼓,却不敢持筷用菜,生怕里面再被人下药。

  能有这么大财力的寨主,怕是只有那个将嘉州药田都霸占了的匪首——戚义雄了。

  阮安心中对戚义雄充斥着怨怼。

  这半年,他不仅断了采药人和一些铃医的生计,亦使嘉州的药价蓦然抬高,平民百姓在患疾时,也越来越配不起熟药。

  戚义雄这人为了一己之私,坏事做绝,她不可能为了眼前的富贵,就从了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