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每天都在想和离 第81章

作者:小鱼卷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恨我吧。”

  前世骠骑大将军景佑陵的毕生犯禁,皆由长公主殿下而起,而他此生最后一次犯禁,就是犯了景家的身为武将之下,明令禁止的——不杀妇孺。

  亦是景佑陵这生,唯一一位,心动过的姑娘。

  也是死于他的剑下。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将今晚的更新放了上来,因为不想卡在前面部分,下一章或者下两章就是重逢了。

  指甲的细节在69章有提及。然后阿策的事情在71章,所以这是我早就已经想好的原因,好像很多追更的宝都没想到。

  所以前世的因果就是这样啦,柚柚很了解阿妧,大家也能看得出来,阿妧其实对于亲情,看得是更重要一点的,所以与其说是被逼无奈,不如说确实是不想让阿妧在万念俱灰之中死去吧。

  之前的故事里面也讲到,柚柚在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是会选择蒙住阿妧的眼睛的,因为他觉得这样一个骄傲的小姑娘,是不应该看到世间的尘埃的,也是因为前世她所遭受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在此后每一日,遇到不想让她看到的事情时,都会蒙住阿妧的眼睛。

  所以柚柚这么选择,也算是符合人设吧。

  之所以一直不说原因,也是因为不想将阿妧现在很美满的生活撕裂在她面前,他不想说,也没有办法说,所以只能让阿妧继续恨他。

  甚至就连柚柚答应赐婚,也全都是因他自以为的卑劣心思而起,他那时候以为阿妧全然不知情,想护她周全是真,想让她嫁入景家,也是真。

  写这段的时候真的是哭着写的,因为阿妧真的是得到的最多,失去的也最多,她其实在谢东流和傅纭双双去世的时候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但是为了想让谢策保存最后一丝良知,她选择苟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我真的很心疼很心疼她,这个故事的开端,就是我想写一个亡国公主笑着对上自己脖颈上的利刃,在她面前的是她忘记的故人,而如清风明月般的少年将军,为了在她世界崩塌之前,蒙住她的眼睛,不得不亲手杀了自己唯一心动过的姑娘。

  他们对于彼此的心动都毫无所知,阿妧以为他杀自己是局势所为,而她永远都不知道提剑而来的柚柚,在昭阳殿中又是如何的心如刀割。

  我一直在想这个局面是否还有解,但是我想了想,确实也无解,每个人身处在其中都好像是一块多米诺骨牌,柚柚和阿妧到最后就已经处于悬崖处的穷途末路了,要么在万念俱灰之中浑身腐烂而亡,要么如故事的开端。

  而柚柚选了后者。

第97章 · ?

  而梦境的最后, 就是景佑陵单膝跪地,一手用冽霜撑在地上,身穿炽热的大红喜袍, 清瘦的身子甚至在这个时候无端显出来了几分单薄来, 就连曾被困在北境骊山的时候,他都从来未有这样颓败如兵倒的模样。

  心间的骤痛好像是来源于无数过往, 又好像是来源于当年上书房中, 玉兰树下,她明艳如骄阳的模样。

  他身上的衣袍是和周遭气质全然不同的热烈,而他浑身上下的却又冷清得好似是天上皎月。

  景佑陵的身后是灯火通明的昭阳殿,整个宫阙的仆役侍卫早就已经如鸟兽散,冷冷清清地琼月池映照着宫灯和天上月,再无人喧哗,只剩下宫灯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

  日后,整个民间都会为了推翻怀明帝而觉得前途有望, 必然是风调雨顺太平盛世, 而青史之上怀明帝是被万人唾骂的狗皇帝, 所有人都将为新帝继位庆贺, 喧嚣的人群之中,高谈阔论之中,大概全都是诸如‘大快人心’云云。

  ——而在空寂无人的宫闺之中, 在昭阳殿外, 景佑陵半跪在地,瘦削的手指放在胸膛之上, 然后倏然呕出一滩血。

  风月难解,相思无题。

  梦境之中景佑陵飘散的尾音在耳畔回响, 因为刚刚的梦,谢妧恍惚之间又好像是回到了当年的昭阳殿,无辜惨死之人拖着肿胀的身体在大殿之中手脚并用的爬行,又能?觉到被泡得发白的肌肤,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肌肤上。

  她猛地惊醒,冷汗涔涔,那样的触?甚至还残留在她的?知上。

  那些她原本以为远去的,甚至本不存在的过往,重新又卷土重来。

  谢策像是个破布袋子一般浑身瘫软在崇德殿中,然后很快就被叛军被一把戟贯穿,她从未想到原来前世还有这样的因果,也从来都没想到景佑陵当年提剑而来……是因为如此。

  她当年端坐在昭阳殿中,以为这样的结局不过是既定好的,无论是不是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却也没想到景佑陵曾用自释兵权的代价,想要换她性命。

  他曾在梧州轻声对她说,当日提剑而来,绝非他的本意,可是谢妧也没想到,当日的种种,还有这样的因果,也不知道李全贵在谢氏王朝命数将尽之时,对自己下了这样的杀手。

  李全贵对于父皇忠心耿耿,又有少时之谊,当年还是一个小公公的时候就一直跟在父皇左右,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父皇枉死在阿策手中。

  景佑陵当年提剑出现在昭阳殿外的时候那样清冷而不染尘埃,她原本以为是谢氏王朝穷途末路之时,刀剑相向是必然的结局,却也没想到他在殿外,是那样惨淡而又颓败的模样。

  原来他当日在梧州归来之时,问到关于阿策伤害她的这件事,是源于此。

  谢妧耳边霎时间只有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传来,所以他当日所说的,他很早的时候就动心……是当真?

  原来他那时候所说的,并非是出自自己本愿,是因为他当时也已经算是,别无选择。

  在那些或许本来不应该发生的未来里面,他所言的心动是真,撑着剑在昭阳殿外呕出一口血,也是真。

  谢妧从未见他还会有这样狼狈的模样。

  这些片段如剪影一般飘忽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时断时续,此间种种,好像早就已经是蒙尘旧事,却又在这个时候如走马灯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飘忽而过。

  谢妧从来都没想到前世的因果是如此,也从来都没想到在谢氏王朝穷途末路之际,景佑陵以他独自一人所执的朔方卫为筹码,来换她性命。

  他缄口不言的那些过往,皆因她而起。

  谢妧恍惚之际,手碰到了床边的一个木制的盒子,她定神看了许久,才终于辨认出是那日在宫中,谢允所转交给自己的那个木盒。她略微颤抖着手将这个盒子打开,就看到其中的玉质海棠在这样昏暗的光晕中,也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当日她将景佑陵拦在屋外的时候,风雪在他的眼中,始终不曾开口解释一二。

  谢妧原本以为是因为事已至此,景佑陵辩无可辩,又或者说是供认不讳,拿不出什么解释,却也没想到原来那日景佑陵看到自己伸过来的手的时候,那样释然的笑是因何而起。

  前世她的腐烂自肌理,源于指尖,所以记得所有的一切的他,在出征之时,看到自己现在顺遂无忧,释然一笑。

  过往的此间种种早就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当日风雪一别以后,景佑陵就已经在朔北生死未卜。

  景佑陵手指上细细密密的划痕甚至都还历历在目,而现在,那两株玉质海棠就静静地躺在她手中的盒子里面。

  曲州的春末不似陇邺那般乍暖还寒,江南的春意好像是堤岸旁抽枝的拂柳,池中的水绿的如同上好的琥珀,有人归来,有人远行,有人终身不见,有人即日重逢。

  今日日头极好,所以剪翠早早就将谢妧的被衾抱出去晾晒,谢妧在院门处看到了手上拿着鸟笼的谢策,他成日里斗鸡遛狗,寻常在路上看到什么不平的事情,也会出手相助。

  每日都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模样。

  谢妧在看到谢策的霎时间,恍然不觉之中后退了半步,想到当年也是因为这半步,成为压倒谢策心弦的最后一根稻草,谢妧就在日后无数次的想过,若是当年在凤仪殿中,自己没有因为惊慌而后退半步,谢策是否又还会变成那般模样。

  谢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谢妧的异常,非常开心地将自己手上的鸟笼伸到谢妧的面前,笑着朝她道:“长姐你看,翠翠现在会说第二句话了!”

  笼中的那只鸟被谢策喂得胖了不少,站在笼中的杆上,却也始终没有出声的意思。

  “翠翠!”谢策手指轻叩在鸟笼上面,“怎么突然就不说了!长姐还在我面前,你多少给我些面子!”

  而他提着的鸟笼之中的那只鸟,却已经慢条斯理一般地歪头啄起自己身上的羽毛了,半点搭理谢策的意思都没有。

  谢策脸上顿时皱成一团,委屈巴巴地和谢妧开口解释道:“长姐……你信我,翠翠之前还会开口说话的,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吱声了,亏我还花大钱买了点零嘴儿喂它。”

  “阿策。”谢妧抬手碰了碰谢策的头,比起之前那些玩闹一般的摸,现在却又突然带上了一点儿郑重其事的意味。

  前世他们走到了那样穷途末路的地步,阿策性情大变,她能理解,却也无能为力,一直到被叛军贯穿胸腔的时候,谢策也不过才刚刚十八岁,在寻常人家,也不过就是正鲜衣怒马的年纪。

  他造孽太多,谢妧无可辩驳,可是这自始至终,都并非是彼此所愿。

  谢策这两年身量已经蹿得越来越快,他原本也不过就是刚刚和谢妧差不多高,谢妧从前甚至还可以平视他。

  但是直到今日,谢妧才惊觉,谢策在这个时候已经需要自己略踮起脚才能摸到头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谢策愣怔片刻,然后略微低了一下身子和她平视,将头递给她,笑得眼睫弯弯,瞳仁很是明亮,唇畔边是一个小小的梨涡。

  “幼时父皇教导我们仁善二字,我希望阿策你永远都记得。”

  谢妧揉了揉他的头,“还有……阿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长姐都会一直在你身后,关于这点,你永远都不用怀疑。”

  谢东流在凤仪殿中对谢策说出来的那些话,谢策脸上错愕而受伤的表情历历在目,谢妧身为自幼被谢东流偏袒的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阿策知道的。”谢策朝她露出虎牙,“不为人君,亦知仁善。长姐一直都最喜欢阿策,我当然知道!”

  他的发质柔软而细密,在前世吃了这么多苦难,这世才终于说得上是圆满。母后并未一心所求阿策不想要的人生,阿策也终于还是如自己记忆中的这样,无忧无虑。

  大概所有人都有了结局,而谢妧也在这个时候想,这一世那么多的事情都随之而改变,那……景佑陵呢?

  谢妧恍然之间心上骤痛,她收回了放在谢策头上的手,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笑意,“阿策,长姐想去逛逛其他地方,你先回去吧。”

  谢策看了看手中的鸟笼,报复似得晃荡了一下,“都是你,翠翠,长姐现在失望了,才赶我走!”

  然后他毫无所觉地朝着谢妧笑了笑,“那好,长姐,我先回去了,我今日还要去武馆里面学一学剑术呢!等我大功告成之际,日后就全都是我来保护长姐。”

  谢妧笑了笑,未置一词。

  在谢妧思绪纷杂之际,她路过府中庭阙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叶稷站在池水旁,手中长萧拿在手上,整个人都如同出尘绝世一般地站在弘历十四年,曲州的春末。

  叶稷看到谢妧走近,赶紧停下了手中正在练习的曲目,转而快步走到了谢妧的面前,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儿羞赧,“阿晚姑娘。”

  “我近日看古书,新学了一首曲子,”他有点不好意思般地将手中的长萧晃荡了一下,“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为阿晚姑娘吹奏一二?”

  他说话的声音极其温润,就如他本人一般,现在半垂着眼睫,就这么看着谢妧。

  整个淡色而清澈的瞳仁之中,全都是谢妧一个人。

  谢妧耳畔突然好像听到了朔北边境兵刃交接之声,听到到了马蹄碾过地面的沉闷的响声,还听到了朔北终年不散的风雪声——

  这场雪从陇邺下到朔北,旷日持久。

  “阿晚姑娘?”

  叶稷有点儿手足无措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

  “……你怎么,哭了?”

  谢妧听到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旷野之中,模糊而不真切。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重逢。

  有人即日重逢,就是阿妧和柚柚。

  柚柚在出征前看到阿妧手完好无损的时候,释然的笑就是源于此,离开自己以后,阿妧日后还是平安顺遂,一生无忧,所以他放心地前去朔北了。

  死守朔北是他生来的职责,但是阿妧却从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人们把这种感情通常称为,命中注定。

  永为彼此,甘拜下风。

第98章 · ?

  朔北的消息迟迟都没有传来, 而时间就转瞬到了盛夏,其实曲州的春夏并不像陇邺那么分明,前些时候还是春寒料峭, 可是一旦入了二月中旬, 就不见丝毫凛冽之意,取而代之的就是姑娘家轻柔的绢纱, 和世家郎君们的檀木折扇。

  曲州前段时间是梅雨季, 谢妧原本想前些时候动身回到陇邺,去问问情况,但是却又因为这淅淅沥沥飘落下来的雨,只能暂且搁置在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