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 第110章

作者:追蜻蜓的团子 标签: 天之骄子 重生 复仇虐渣 甜文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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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小重山内,闻玉腕下一沉,手中的羊毛湖笔断作两截。

  墨水污了桌案,上头的字帖自是不能用了。商丽歌将断了的笔杆从公子手中抽出,又收拾了桌案,随即拧了帕子,替他一点点擦去手心沾染的墨痕。

  “公子静不下心?”

  商丽歌看了眼公子,他神色如常,可如今的商丽歌已能从中分出细微的异样,无需公子开口,她便能敏锐察觉公子的心绪。

  闻玉低应一声,这夜格外漫长,即便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也依旧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商丽歌将手放在公子掌心,微微曲起指尖,猫爪似的在上头挠了挠:“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可我总觉得公子之手方是天命。”

  “老天爷总是对人不公,公子却能将之一点点掰正回来,更何况……”

  商丽歌一倾身,整个人都缩在公子怀中:“更何况还有我在,我这般福运昌盛吉星高照,数次化险为夷死里逃生,多亏了公子这守护神在。”

  “公子既是我的守护神,那我自然也是公子的守护神。”商丽歌弯唇一笑,指尖点在公子额间,“我会保佑公子逢凶化吉,如愿以偿。”

  “如愿以偿?”闻玉微微扬眉,捉住商丽歌的指尖,意味深长道,“类似的话歌儿也曾说过,我都记着,歌儿也要记着。”

  门外丛云叩门,商丽歌忙要起身,公子却扶了她的腰依旧将她锁在怀里,商丽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丛云进来,看到他眼中浮现错愕,随即烫到一般垂下眸去,连声音都结巴了几分。

  商丽歌恨不能立时挖个洞钻进去,公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然丛云这个时候来……

  商丽歌心头一跳,莫非是重灵山上有消息了?

  的确是重灵山上的消息,丛云垂着目光,语中却是压不住的喜色兴奋:

  “恭喜公子,重灵山大捷!”

  听闻此言,商丽歌的一颗心才算是真正落回了肚子里。

  丛云说完便退了出去,商丽歌摇着公子的袖子,一脸得色:“我就说吧,我是公子的福星!”

  闻玉轻笑:“嗯,多亏歌儿吉言。”

  商丽歌忙顺杆道:“那公子准备怎么赏?”

  闻玉望着她,眸色微深:“歌儿想要什么?”

  商丽歌缠住公子的脖颈,指尖勾着公子的墨发,附耳轻声:“自然是公子呀。”

  话音刚落,她便已然贴在公子唇侧,勾缠的吻一触即燃。商丽歌捧着公子的脸,迎着那愈发深浓的眸色,齿间溢出一丝轻笑,随即闭了眼,任由自己沉溺其中。

  隐约间,似听公子轻喃一声:“你在我身边,便是上上吉。”

  商丽歌心头一颤,似新芽萌枝,春雪消融。

  那是公子的满腔爱恋。

  亦是她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晋江独发

  天际破晓,晨光熹微,朦胧山雾未能将损毁的林木尽数覆盖,重灵山上还弥漫着刺鼻的焦味。

  禁军还在清点伤亡人数,营帐里,随行太医取出赵逸臂上的箭矢,抹着汗道:“王爷的这条胳膊算是保住了,只是失血过多,还需好生调养。”

  赵冉看着赵逸惨白的脸,难得柔和了神色:“今日多亏了逸儿。”

  赵逸靠在榻前,勉力道:“父皇言重了,本是儿臣分内之事。父皇如何?其他人……大臣女眷可有伤亡?”

  “你放心,就畿防营的几个小子受了些轻伤,朕会好好嘉奖安抚,你不必操心其他人了,好生休养着吧。”

  赵逸这才放心躺下,看着圣上离开后,眸中方微微一闪。

  时间还要推到两个时辰之前,赵逸带了一小队人马,借着夜色丛林的掩映奔下山去,在半道上被敌军发现,受到了追捕夹击。

  他被人一箭射穿了胳膊,身边的人也一个跟着一个倒下,危难之际,突然从林中又蹿出另一队人马,箭无虚发,护着他一路突围。

  公子的人到了。

  赵逸安下心来越杀越勇,斩了一个领头人,夺了他的马奔下山去,这才将禁军调来,解了重灵山之困。

  禁军反杀上山时,林隋还以为是韩氏的人马攻了上来,他一心想要了卫临澈的命,招招狠辣,卫临澈战得惊险,好在大军包抄,禁军统领将他一刀斩落马下,将人制住。

  韩氏彻底败了。

  消息传回韩府的时候,天色将亮。韩府的议事厅里灯火通明,大郎君韩沉闻得消息,立时瘫坐在了椅中。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韩沉掩面而泣:“我就说不能走这一步,你们都不听我的,都不听……”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韩相面沉如水,起身道,“快,开密道,按我们之前商量的,除了现银一律不带,韩府不能留,立刻点火!”

  “父亲!”

  韩沉痛呼。

  韩家的密道在韩氏家主拜相之后便修葺完成,密道口在韩相的卧处有一道,韩修的书房里也有一道,此事除了韩氏大房嫡亲再无旁人知晓,便是韩沉的夫人也是不知。然密道狭长,韩府上下数百口人,如何来得及?

  故而韩相一早便下了命令,若最终计划失败,只有大房嫡系亲信能入密道,至于其他姬妾仆妇,要么葬身火海,要么被杀头问罪,韩相绝不可能让这些人拖累他们。

  “允你带着修儿母亲一起已是开恩,你还想如何?没用的东西,快走!”

  韩沉只能抹了眼泪去寻夫人,韩修目中微沉,道:“父亲和祖父先去,我书房里还有些东西要处理掉,一会儿便与你们会合。”

  “那你快些,实在不行就别管了,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韩沉又觉悲从中来,一摇头拂袖而去。

  韩修快步回了院子,却是去了欣荣的住处。

  欣荣就在屋里,见韩修面色不对,眸中微动:“出什么事了?”

  韩修神色莫测,忽而几步近前,伸手卡上了欣荣的脖颈。指下是熟悉的滑腻触感,掌心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韩修微微眯眼,指下一点点收紧。

  “与其让你烧得面目全非,或是叫你受刑至死,倒不如我亲手了结了你,还能给你个痛快。”

  韩修的眸中一寸寸暗下,欣荣被他掐得说不出话,只渐渐红了眼,眸中的湿润一点点积蓄,最终从眼角滑落。

  滚烫的一滴泪落在韩修虎口,忽而烫得他心头一缩。

  韩修深吸口气,终是缓缓松开了手。

  他薄唇紧抿,目光落在欣荣身上,带着股难言的复杂。这么些日子以来,他只见过她在床上红了眼,偶尔逼急了还会咬人,却从未真正见她哭泣示弱的模样。

  韩修摩挲着指尖,一张口却说出了句叫人意外的话,然其中几分真假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我会让人送你出府,从今以后,忘了自己是韩府的欣姨娘。”

  韩修意味深长道:“欣荣,你自由了。”

  他转过身,却没立时迈步,然紧接着,袖摆下猛地被人攥住,力道大得让整条袖子都狠狠一沉。

  韩修倏尔回眸,却见欣荣仰起脸,面上还带着隐隐泪痕,颈间几道绯红,是被他动手掐出的指印。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韩修却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我只跟你走,你不愿,便掐死我好了。”

  韩修闻言微怔,细细看着欣荣的神色,忽而勾唇轻笑,再次抚上欣荣的脖颈。

  这一次,竟似带了几分暧昧的温柔。

  “那你可要想好了,若跟我走,我下地狱也必定拉着你一起。”

  欣荣垂眸掩住其中神色,手上不但未松,反而一点点收紧。

  韩修笑出声来:“好欣荣,你可真不愧是我韩修的女人。”

  他没有细想,方才欣荣若是同意出府,他是会真的放走她,还是会立时拧断她的脖子。

  ***

  禁军包围韩府的时候,府中已是火光冲天,里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大火扑灭之后,却遍寻不见韩相几人的尸首。

  圣上听到回禀之后龙颜大怒,下令举国通缉,又将韩氏旁系族人尽数下狱,凡是韩氏党派中人皆受牵连,不是被停职罢官,就是获罪株连,刑部乃至大理寺的牢房顿时拥挤许多,一时朝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宫中的韩贵人更是被圣上一碗哑药毒了嗓子,随后才被内侍用白绫绞死,赵冉厌恶她顶着韩氏的姓却有着同重雪相似的声音,要她做了鬼也发不出声来。

  卫临澈那夜为救圣驾也受了轻伤,圣上特意命了太医诊治,待他伤好后又下旨将他召入宫中,要当着百官的面嘉赏,以示皇恩。

  卫临澈知道那位的心思,他是要告知天下人,凡是忠于他的,便是罪臣之后他也能大度荣赏。帝王皇恩浩荡,他们这些人更要感恩戴德,舍身护君。

  卫临澈接了圣旨,这是圣上对卫家的施恩,也同样是卫家的机会。

  这一天,终是来了。

  十五大朝日。

  赵冉着墨金冠服坐于御台,龙颜隐于毓冕之后,天子气象,神威煊赫。

  御阶之下,百官林立,端严庄肃。

  经林隋招供,韩氏谋反之罪已定,然其他涉案细节还待落实整理,暂未宣告。御台之上,胡为光唱念圣旨,盛赞安王赵逸忠勇无畏,在重灵山上救驾有功,封亲王,赏赐无数,其母庄氏育子辛劳,擢封贵妃,可谓风头无两。

  卫临澈无上朝资格,只隐隐听见御台那处的声音,不久后便有内侍传话,引他入内。

  卫临澈自百官末尾步步往前,一直走到御台之下,行叩拜之礼。

  “……卫氏临澈,少年神勇,护驾有功,擢升畿防营正六品校尉,以示皇恩。”

  卫临澈谢恩,却未立时起身退下,依旧伏跪道:“皇恩浩荡,微臣与卫氏族人感念于心,然真相未明,沉冤未雪,卫氏族人亦终日惶惶难安。”

  卫临澈似乎不曾听到周围渐起的嗡声,一点点跪直了身子:“十八年前囊和战败,并非因为家父卫广然好大喜功,擅自出城迎敌,而是受奸人所害久等援军不至,苦守囊和二十日方战死于外虏刀下!”

  卫临澈话音刚落,赵冉便猛地起身,面前的毓冕流珠噼啪打在一处,他不辨喜怒:“卫临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臣有证据。”卫临澈深深拜下,叩首道,“囊和之战的幸存者留有手书印信,恳请陛下重审囊和一案,还卫氏清白!”

第一百一十五章 晋江独发

  御阶之下的百官拱手而立,场地虽大,卫临澈的话却清晰落入每一人耳中,随着他的叩首,往四周扩散的嗡声霎时一散,殿外落针可闻。

  卫氏一案不止涉及五万卫家军,其中甚至还牵扯了帝后离心的皇家秘闻,在当年可谓是圣上逆鳞,触之即死。

  胡为光将证据呈给赵冉,也不由屏了呼吸,连步子都轻缓了几分。

  沾着血迹的书信一封一封摊在赵冉眼前,虽纸张陈旧,可字迹印鉴都清晰完整,其中有军医的脉案,卫家军每日的伤亡人数,甚至有来不及发向朝廷的军报、送至临城的求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