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半蔷薇
常年生活在长河边,村里的人不说人人都是游泳健将,但是掉到水里基本的自救还是可以的。
孙来弟骂骂咧咧的从水中浮出个脑袋,胡乱的伸手将挡住眼睛的头发捋开,刚要开骂,就对上了吉翠芳那要杀人的眼神,立马被呛的狼狈的咳嗽了起来。
老太太凶狠泼辣了一辈子,饶是年轻的时候再美,现在耷拉着个脸,一脸的褶子,本就不好接近,这么一瞪眼,看着格外的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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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翠芳将人踢到河里还不解气,叉腰对着缩在河里,蔫头耷脑的孙来弟就是火力全开,问候了她家老母与祖宗十八代,那词汇量惊人的,完全不带一句重复……
再看看孙来弟,浮在水里,听着这些个刺耳的污言秽语,恨不能立马晕死过去。
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老太太才稍微解气的威胁道:“再让老娘听到你说我们家雪雪的坏话,就不是这么轻松就算了的,仔细老娘撕了你那张臭嘴,呸!什么玩意儿!”
说完,一双三角眼阴冷的扫视着看热闹的妇人,直到将她们看的避开了视线,才满意的冷哼一声,端起还没洗的衣服,往家走了。
留下的妇人们加快手上的动作,谁也没管还泡在水里,看着惨兮兮的孙来弟,纷纷结伴离开了。
最后那胖妇人还冷嘲了孙来弟两句:“啧……叫你嘴欠,刚才不是挺能耐,咋地,现在哑巴了?哼!”
撂下这话,那胖妇人也扭着腰,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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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留下孙来弟脸颊黑红黑红,整个人都气的哆嗦了起来,却又什么话也不敢骂出来,就怕那糟瘟的老太婆突然又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要说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委实没有必要这般害怕,只是吉家不止一个老太太啊……
真真是打了老的,不止来了小的,还有更老的。
以前也不是没人不信邪的反抗过,吉家那五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凶悍,打起架来完全是不要命。
再说吉翠芳那7个姐姐,谁家要是对上吉翠芳了,那一个个的完全不要脸面,她们也不骂人,就坐在人家门口哭,最少能哭上一个月,有时候7姐妹还不分早晚轮趟来,简直能将人逼疯。
打!打不过,骂!骂不过,关键哭还哭不过,这么几十年下来,整个村子提起吉家,除了有钱,就剩下一言难尽了。
但你要说吉家坏吧,还真谈不上,只要你不主动惹上门,除了过于娇惯闺女,其余也算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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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憋的一肚子气的吉翠芳快步的走回自己家,在门口的时候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才走进自家的院子里。
刚进院子,迎面就碰上了正在和猪食的大儿媳李红梅,没见到小闺女,吉翠芳刚才还带着点笑容的老脸立马又耷拉了下来,她问着埋头干活的大儿媳:“雪雪还没起床?”
李红梅娘家是李源村本村的,性格实诚,听到婆婆的问话,这才抬起头来,看见婆婆手里端着的衣服,她拧眉道:“妈,您咋还去洗衣服了,这种事哪里用得着您,等吃过早饭,我去就行。”
说完这话才反应过来婆婆问的是啥,想起自家那水灵灵的小姑子,李红梅笑道:“小妹起了,就是太懂事了,我心疼,刚才非要帮我弄鸡食,这粗活哪能要小妹那样的人儿动手,我让她回屋了……小妹想做这些粗活,定然是有人在小妹耳边说什么不好听的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撕了她……”
说着说着,李红梅想到最近越来越懂事的小姑子,更心疼了,嘴上也开始骂骂咧咧的,碰到逆鳞,老实人也是会发火的。
得!又是一个被洗脑严重的。
吉翠芳很满意大儿媳对于小闺女的维护,不过……想到方才孙来弟那杀千刀在背后编排的话,她一双三角眼里染上担忧之色,难道真的是雪雪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不行……吉翠芳将手里的木盆随手往鸡圈上一搁,风风火火的就往闺女屋子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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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怎么了?”看着吉翠芳火急火燎的样子,正俯身在桌子上描花样子的吉雪抬头望了过来。
吉雪母女住的是二楼的主卧室,她从小喜欢刺绣,为了她的眼睛着想,几年前吉家盖两层小楼的时候,为了采光好,花了大价钱,在主卧里安装了大片的玻璃。
此时清晨的曦光透过玻璃窗,清晰的映在吉雪凝脂般的莹白肌肤上,打在她那鸦羽般浓密的长睫与剪水秋瞳之上,为她那本就不似人间颜色的容貌,更添了几许朦胧之美。
这般的好颜色,别说是外人了,就是看了几十年的吉翠芳也滞了滞脚步,直感叹这两个月来,闺女越来越漂亮了。
以前也好看,但是因为沈文煦的原因,闺女整个人看着有些郁郁,有时候甚至是尖刻的……
自从两个月前闺女落水被新女婿救了后,她觉得闺女是放下了过去的事情,想要开始新生活,所以整个人才会越加漂亮……
确定没从闺女眼中看出受了委屈的情绪,吉翠芳老脸上扯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没事,妈就问问我们家雪雪,早上想吃什么啊?”
第2章
听着吉翠芳哄孩子一般的问话,让她想起前世早早去世的娘亲,吉雪眼神软了软。
她将手中毛笔放在一旁的笔搁上,走到母亲身边,挽上她的手,学着原身的语气:“妈,我想吃鸡蛋糕,还有牛奶。”
见闺女心情好,吉翠芳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抬脚就要去外头,打算亲自去给闺女准备早餐。
走到门口时,想起了方才糟心的事情,老太太迈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
回身迟疑的看着闺女:“雪啊,要是……女婿……他……”
虽然最后老太太依旧没说出个啥,但是吉雪却已然明白母亲的意思。
想到那个倒霉的男人,她一张芙蓉面上挂上浅淡的笑容:“妈,没事,不来就不来,刚好我赖着您一辈子。”
闺女依赖自己,老太太自然高兴,顿时乐的眉开眼笑,满是褶子的脸上哪里还有丝毫凶悍!喜滋滋的就出门为闺女准备饭食去了。
见老太太出去后,吉雪又款步回到桌子旁,提起搁置的毛笔,想要顺着之前的思路继续往下描摹,却终究乱了心神,没能再落下一笔。
她轻叹了口气,搁下笔,行至窗前,推开一扇窗,定定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宽敞的玻璃窗正对着院中的一颗四季桂花树,这颗树目测已经超过了十米。
吉雪有记忆以来,这树便一直存在着,说不清活了多少个年岁。
此时树上开满了淡黄色的花朵,微风吹过,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乘风而来……
然而,这般美景吉雪却无心欣赏,思维不知何时开始发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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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吉雪。
她是来自康骏王朝,七品县令家的嫡长女吉映雪。
七岁以前,她长在母亲膝下,母亲出身江南富商之家,外祖疼爱女儿,许予大量嫁妆,将女儿嫁给当时刚成为举人的父亲。
婚后第二年,父亲吊车尾考了同进士,母亲拿出嫁妆,花了大笔的银钱,为父亲在富庶的江南谋得了个好差事,做了县官老爷。
吉映雪出生的时候,父母很是恩爱,作为第一个孩子的她,饶是女孩,也是过的肆意自在。
只是好景不长,几年后,母亲怀了二胎,生产时一尸两命,直接抛下了刚满七岁的她。
吉映雪以为父亲会与自己一般伤心欲绝,没成想母亲刚过了头七,父亲便续娶了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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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娘是正五品同知家的庶小姐,面甜心苦。
小小的吉映雪在她身上吃了不少的苦头,眼见着外孙女越来越唯唯诺诺,外祖心疼她,托了不少人情,才重金为她请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她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些。
再后来,吉映雪为了不碍继母的眼,除了少有的请安,她几乎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足不出户。
嬷嬷一辈子未嫁人,没有子女,相处久了,渐渐心疼起小姑娘,便开始教她琴棋书画,教她刺绣,教她管理中馈,教她明白事理……
像一个母亲一般的,尽心尽力。
也正因为有嬷嬷的细心教导,越发出挑的吉映雪终是碍了继母的眼,在她到了婚嫁年纪时,碍于脸面,还有妹妹将来的婚事,虽没有做的太绝,却也没有多好,将她许给了寒门出生的陈良才。
虽说外祖一家格外震怒,但是自古民不与官斗,除了补贴外孙女大量的嫁妆,也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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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当事人的吉映雪却很平静的接受了。
很早她就知道,自己的婚事捏在了继母手中,那女人不可能为她寻什么好人家。
并非懦弱不敢抵抗,而是从凉薄的父亲身上,她见到了男人的自私,早晚要嫁人,嫁谁都一样。
她有钱,在哪过日子都是过,嫁人了还能脱离家里,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陈良才年轻俊秀肯上进,眼下差一点也没什么。
婚后她的确过了几年好日子,直到男人也考上了进士,成了探花郎,被二品大员家的嫡幼女看中后,一切都变了。
丈夫欲要将她贬妻为妾,好为二品大员家的嫡幼女腾位置。
吉映雪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许是没有期待,便不会有太大的失望,难过了一天,便想着带着女儿与丈夫和离。
却没想到,她的打算还未与陈良才说明,自己的老父亲得了那二品大员的好处,特特写了信过来,叫她自己主动给新人腾位置。
饶是对于父亲早就没有了期待,那一刻,吉映雪还是心寒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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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人天生反骨,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更不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直接言明不和离就闹得鱼死网破,到时候大家都没脸。
果然,将脸面看的及重的陈良才思考了几天,还是同意了和离,唯一让她灼心的便是她带不走女儿。
夫妻八年,吉映雪清楚的知道,陈良才是个极其有野心的男人,为了自己的仕途,什么都可以牺牲,除了自己,他不爱任何人。
执意要留下女儿,不过是因为7岁的女儿已然容貌惊人,不过是因为……有利可图。
她很清楚,陈良才留下女儿精心培养,只是为了将来攀附更高的人家,甚至利用女儿的美貌,将她送入皇宫,成为皇帝的妃嫔也不是不可以。
陈良才龌龊的心思,作为母亲的吉映雪自然不会同意。
心知一时带不走女儿,吉映雪只能暂时忍耐,与女儿分析利弊后,带着大批的嫁妆孤身离开。
女儿自幼聪慧,看着温温软软,其实通透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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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女儿许诺,在她及笄之前,定会将她光明正大的接走。
吉映雪也的确做到了,历经5年,在女儿12岁的时候,她靠着一手巧夺天工的刺绣手艺,被招进了皇宫,专门为贵人们制作衣服。
又花了2年时间,讨了太后娘娘的欢心,请她老人家下了圣旨,许她带走在京城已经声名大噪的女儿。
太后也是和离二嫁,在了解了她的情况后,便允诺了她的请求。
吉映雪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已经官拜五品的陈良才,几欲吐血的模样。
太后娘娘是位慈和的老人家,她不仅亲自为女儿改名为‘吉祥’,寓意将来一辈子吉祥如意。甚至还叫人护送她们出了京城。
母女分离7年,虽说有暗箱通信,却依然不能抵掉这些年的骨肉分离之苦。
所以好容易得以重聚,她们俩本质上又都不是‘安分’的性子,改头换面,带上这些年自己物色的,两名拳脚功夫了得的女仆,到处游历起来,再不管那些个尘间俗世!。
成婚与否,她们娘俩都无所谓。
潇洒是真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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