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决定登基 第25章

作者:清淮晓色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景曦点点头,放下帘子。

  “你现在怎么打算呢?”承影的声音从车帘外面传进来,压得很低。他坐在马车车帘外,抱着臂看似假寐,实际上马车周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回去吃顿午饭。”景曦一边吃马车里的点心,一边回答,“本宫饿了。”

  承影:“……”

  景曦慢慢道:“本宫急也没办法,现在只能先证明卫阚的真实身份和卫家有关,才能继续走下一步。”

  “那万一他其实和建州卫氏没关系呢?”承影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一定和建州卫氏有关系。”景曦放下手中的银箸,“必须有关系。”

  她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是承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算卫阚不是卫氏子弟,景曦也会想办法将这口黑锅扣到卫家头上去。

  她话锋一转,语气温和起来:“希望卫阚不要给本宫多添麻烦——都姓卫了,怎么可能和卫氏没关系呢?”

  承影:???你说的是人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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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景曦是真的饿了。云秋飞奔去厨房帮景曦传膳——也幸好厨房时时刻刻都备着膳食,生怕公主突然想吃什么,才在短短一盏茶之内奉上了一桌子菜。

  敷衍唐巡检使的时候景曦声称要回府陪驸马用膳,然而这时候她早把谢云殊忘到了九霄云外。她一边吃,还有闲心一边品评菜色好坏。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留守在府中的纯钧又过来求见。

  纯钧带来了一封信。

  “这是?”

  纯钧道:“今日公主走后大约半个时辰,驸马身边的宝泓拿了这封信,交给了车马僚属,命他将这封信尽快送往京城。”

  车马僚属,是公主府中掌管出行车马的内官,并不只有一个人。谢云殊离京时也带了几十随从和行李,车马等,他的这些东西是他指派自己的随从掌管的。

  纯钧接着道:“卑职将这封信暗中取来,请问公主是否要检阅或者扣下?驸马传信不经过府中内官,反而私自指派手下传递,十分可疑。”

  “不必了。”景曦摆手道。

  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信里写的什么。谢云殊接触不到公主府机密,今日又刚知道谢丞相与刺客有关,他必然是写信回京询问此事。

  景曦转头去问云秋:“谢云殊还好吧。”

  云秋道:“奴婢还没来得及禀报公主,公主走后不久,驸马身边的素晓姑娘就过来传了驸马的话,说事涉谢府、干系甚大,驸马心中有愧,自请封院,以求避嫌。”

  景曦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自请封院,以求避嫌。谢云殊这是在向她表示自己的决心,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边私下传信回京求证,一边向她示好以证清白。谢云殊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得上尽可能面面俱到了。

  她笑声婉转,柔声一叹:“小可怜儿,也真不容易,偏生遇上这么个祖父,左右为难,真叫本宫心疼!”

  承影:???他最大的不容易不是碰上了你吗!

  “走。”景曦来了精神,“随本宫去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李白《侠客行》

  昨天临时有事,日六失败,明天中秋节一定!

第30章 身份 ·

  谢云殊住在公主府后院。

  公主府共三进院子, 第一进是外院,二进三进合称内院,又分为正院和后院。正院指的是景曦所居的第二进院子, 后院则指第三进院子。

  晋阳公主府还是前朝秦王府时,秦王所有的妃妾都住在后院里。这一处后院并不只是孤零零一处院子, 正房左右两边还有数座跨院、耳房, 不但不显得逼仄, 反而极为宽阔。

  秦王众多妃嫔都没塞满的一处后院,如今让谢云殊一个人住了,就显得空空荡荡。他占了正房, 两侧的跨院都还空着,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景曦一般都是天黑了才来寻谢云殊,顺便蹭顿晚膳。也就没怎么留心过后院里的情景,难得午后过来一趟,看着空荡荡的后院,一时间觉得谢云殊住在这里十分凄凉。

  一进正房的院门,顿时哗啦啦一群婢仆涌过来给景曦行礼,被景曦挥手止住,问:“驸马呢?”

  驸马在书房里。

  谢云殊正在书房里练字, 听闻景曦过来,只好丢下笔墨纸砚迎出门, 道:“公主怎么来了?”

  景曦笑吟吟看了他一眼:“怎么,本宫不能来吗,你封院是要把本宫也挡在院外?”

  她笑语盈盈,没有动怒的意思, 谢云殊暗中松了口气,道:“公主驾临, 我这里蓬荜生辉,哪里会将公主挡在院门外。”

  景曦心想你这后院萧条成这个模样,说是蓬荜倒是很形象。

  这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没说出口。

  她这时才注意留神谢云殊的打扮,他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素衣,乌鸦鸦的长发松松挽就,如果不是细细看去,能看出那件沾染了几点墨点的素衣用的其实是上好的云丝缎,景曦真要怀疑谢家虐待他了。

  这身打扮换了谁都像是寒酸的小可怜,但穿在谢云殊身上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芙蓉花把景曦往屋里让:“日光太晒,公主进来坐。”

  景曦随他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书案上一副墨迹淋漓未干的大字,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分明是一笔极好的行书。不由得啧啧称奇:“本宫上次见你写家信,用得是簪花小楷,想不到行书也如此精妙。”

  晋阳公主不提刺客,谢云殊当然也不会自己送上门来。

  他微笑道:“我没什么天分,全是自幼苦练出来的,让公主见笑了。”

  景曦:“别谦虚了。”

  谢云殊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伸手去摸那管滚落在桌面上的紫毫笔。他本来就站在景曦身后半步,此刻微微倾身朝着景曦的方向,一手捞住广袖一手去抓笔,就离景曦更近了。

  近到只要景曦举起指尖,就能触及到他水一般流泻下来的长发。

  日光又偏斜了少许,从窗子里毫不吝惜地倾泻而入。一束光芒正落在谢云殊冰白的侧颊上,为这冰雕雪琢的美人平添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景曦心不在焉地想着:怪不得景嫣那样迷恋他,甚至愿意冒着偌大风险跑到宣政殿前来哭求闹事。

  这样一个引得世人争相追逐的美人才子,现在是她的。

  无论是谁,在面对一个世人争相追逐的美人只属于自己一人,朝自己垂下他骄傲的头时,都会情不自禁地生出些骄傲和满足来。

  景曦也是如此,她望着谢云殊,心里满是怜爱柔软之意。

  景曦温声道:“你怎么穿得这样清素,本宫稍后叫府中绣娘给你再制几身衣裳。”

  谢云殊推拒道:“公主误会了,我在书房练字,担心墨汁沾衣,所以才穿了旧衣,并不缺衣裳。”

  “本宫也不差几匹绸缎。”景曦不由分说道,“过几日就有人送来。”

  她顿了顿,又问:“本宫今日一回府,就听闻你居然要封院,这是为什么?”

  来了!

  谢云殊心中一紧,眼睫半垂,道:“公主曾言,府中日前刺客潜入一事与谢家有关,云殊心中惶恐,有负公主厚待,却又不知前因后果,只能暂时封院,以避风波。”

  景曦柔声道:“本宫知道与你没什么干系,你何必如此自苦,说到底,现在也只查出那刺客的幕后主使原本托庇于谢丞相门下,并无实据证明一定是受谢家指使。”

  她这一番话看似在为谢家开脱,实际上却把黑锅扣得更严实了点,坐实了“刺客的幕后主使是谢丞相门下”这一点,再说谢丞相清清白白什么也不知道,谁又敢信?

  谢云殊道:“那就等查实真相,云殊再出后院也不迟。”

  景曦看出他不愿沾染麻烦的心思,于是温声安慰他道:“本宫千里迢迢远来晋阳,就是为了规避京中风波,既不会也不愿大动干戈,你不必提着一颗心。

  她顿了顿,又道:“本宫也不怕告诉你,这样模棱两可的事本宫见得多了,到最后只能草草结尾,若是三年五载都查不出个真相,你就一直关在院子里吗,本宫答应了要陪你去看中秋夜里的灯会的,你封了院子,还怎么出去?”

  谢云殊长睫一颤。

  见他似乎被说动了,景曦继续道:“好了,本宫整日忙碌,这府中的事还要劳你多看顾,封什么院子——中秋晚上,本宫带你上城中最高的那座承天塔赏月好吗?”

  从表面上看,景曦刻意收敛起骄矜傲气的时候,就是一个柔艳动人的少女。假如她再愿意放下身段去温言细语,几乎没有她无法打动的人。

  她柔和地、笑盈盈地望着谢云殊。

  “好。”谢云殊低声道。

  他眼里光芒闪烁,轻声道:“公主盛意,云殊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景曦道:“你是本宫的驸马,何须客气?”

  她看着谢云殊,眼底满是温柔缱绻的笑意,完全看不出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还眼也不眨的试图利用谢云殊。

  这个美丽的、花言巧语的感情骗子坐在谢云殊书房里,和他促膝长谈了一个时辰,应允了带谢云殊去赏月看花灯、秋日里陪他去晋阳城外跑马射猎,并且保证会给谢云殊找来几幅他心心念念的名家书画。

  一直到云秋进来禀报,说知州大人派人前来,景曦才起身告辞离开。

  晋阳公主离去之后,素晓进来收拾茶盏。她在外面听了个七七八八,轻声问:“公子,还需要封院吗?”

  谢云殊摇头:“公主都亲自过来劝了,还封什么呢?”

  素晓犹豫着问:“公主说这件事查到最后追究不了,是真的吗?”

  谢云殊道:“我不知道。”

  素晓一愣。

  谢云殊道:“约束我从京城中带来的人,让他们只管做一个聋子瞎子,公主府中任何与我们无关的,都不准听、不准看、不准过问。”

  他神情肃然地对素晓道:“公主好言安慰我,是公主宽厚仁慈,但我们不能因此掉以轻心,更不能全盘听信那些安慰之语。”

  他后半句吞下没说:——公主还说她来晋阳是为了规避风波低调行事,但若真是如此,她根本不会每日忙着和知州、巡检使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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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州从景曦手里暂时借走了两个人,果然按照景曦所说的,去卫阚离开的那处庄子里抓了几个婢仆过来私下审讯。

  那些婢仆一向待在庄子上,突然被抓到了州衙,心中的惊恐可想而知。被恐吓了几句,甚至都不需要动刑审讯,就交代的清清楚楚。

  据他们交代,住在庄子上的这位确实是卫家的少爷,这一处庄子本来就偏僻冷清,卫家有身份的嫡枝根本不会过来,卫阚没说过,他们也不知道卫阚是卫家哪位老爷所出。

  庄子上的门房倒是提供了一个线索,说这位少爷过来住的时候,是庄子的大管事亲自安排进来的,管事肯定知情。

  于是林知州不得不派人再跑了一趟,将管事也带了回来。

  这位管事心眼倒不少,一开始还支支吾吾打太极,直到衙役把夹棍套在了他的手指上,管事才嚎啕大哭地交代了,说卫阚是拿了卫三爷的令牌过来的,还有卫家本家的管事陪同,他应该是卫三爷的子嗣。

  “那他本名叫什么?”林知州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