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当爹那些年 第9章

作者:蓝艾草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我不信你瞧不出来金不弃的心思。”金不语头有些晕,抱着马脖子站稳了:“大姐姐成亲前一晚,我看到她靠在你肩头哭,你替她擦泪来着。”这件事情在她心头压了三年,偶尔她也会想,当初若是大姐姐嫁给了沈淙洲,也许要比在窦家过的开心。

  然而很快这个结果就被她否定。

  金守忠不会同意,既使两个人非要在一起,最后还会连累沈淙洲。

  “侯爷对沈大哥很是看重,将来恐怕会给你安排他属意的人选做妻室,你还是不要犯糊涂的好,免得教大家都难做人!”

  沈淙洲不意她那么个咋呼性子,当时竟然没有叫破,但答应了金不言保密,便不能再对外说出去,只能闷声道:“你别胡思乱想!”

  金不语招招手,自有黎英过来扶着她:“我没事儿,只是多喝了点酒,沈大哥还是回侯府去吧,那里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黎杰提着酒菜,黎英扶着她进了医馆的门,沈淙洲听见她的声音穿透夜色:“舒老爷子,我给你提了好酒好菜。”紧跟着舒老爷子的声音响彻医馆:“小混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吃夜食?”

  他在医馆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打马离开。

  医馆之内,舒老爷子边嫌弃边接过食屉一层一层打开,还拍开酒坛子上面的泥封深嗅,馋相尽显:“猴儿,你这是哪里弄来的二十年女儿红?”

  “苏州啊,从我大姨母家院子里起出来的,待客的时候我偷了两坛子给您老人家。”

  “算你有良心!”舒老爷子倒了一小杯细品,见金不语探头探脑往后面医舍瞧,又忍不住凶她:“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金不语索性端了一盘子点心,走路都有点打晃:“您老吃着喝着,我去瞧瞧那人,叫什么来着?”这时候才想起来当初送诊来的急,压根没问人家姓名。

  “独孤默。”

  金不语笑的不大正经:“名字好,人也长的好。”

  舒观云:“擦擦口水吧,省得丢脸。”

  这混帐自小就爱美人,无论男女,但凡抱着她的模样生的好,便咧开没牙的嘴笑的开心,若是弄个面貌老丑的婆子抱着,她便哭的惊天动地,忒有些气人。

  稍长一些,她身边侍候的丫环,跑腿的小厮,以及亲卫侍从,无不是面貌端正俏丽的,她还振振有词:“这叫秀色可餐懂不懂?”就为着多吃两碗饭。

  舒观云行医一辈子,偏对她这个毛病束手无策,扎针用药都不管用。

  金不语才不管舒老爷子的打趣,路都走不稳了还要端着点心碟子,黎英扶着她,眼看着点心在碟子里摇来晃去,险而又险的没有掉出去,只能朝弟弟使个眼色,两兄弟各抱着她一条胳膊架着她进了独孤默养伤的医舍,她巴巴将点心端过去,笑的傻里傻气,谄媚道:“独孤默,我府里新来的苏州厨子,做的点心松软可口,半点不腻,你尝尝?”

  黎英扭头,暗道:世子还是喝大了,不然她总能绷着点的。

  黎杰觉得丢脸,将人按在独孤默床边坐下,招呼兄长一起躲了出去。

  医舍里面,只剩了金不语与独孤默。

  独孤默在舒家医馆里静心养了两日,好汤好药用着,面色好了许多,除了吊着一条膀子,也瞧不大出来别的毛病。

  舒观云也说了,他一路上吃了苦头,得慢慢调养,非一时之功。

  他可听押解人犯的差役提起过,幽州大营对待流放犯人很是严格,入营的杀威棒是少不了的,至于挨了杀威棒能不能活下来,可就全凭体质好坏了。

  这两日他闲来无事,躺的骨头疼,便跟医馆里的药僮闲聊套话,等于说金不语还不知道他名姓的时候,他便将人三代之内的事情都扒了出来。

  金不语大半夜闯进来,喝的一副醉鬼模样,他心里便先警惕起来,起身朝后挪,靠在了床头,面上倒是极为客气:“不知道世子大半夜过来,可有见教?”

  金不语骑马过来,一路之上吸入不少冷风,酒意加重,笑的便有几分轻浮,目光在他敞开的衣领上恋恋不舍的徘徊,爪子还毫不客气摸上了他的脸颊:“见教?”她混沌的脑子里飘过这两个字,捏了一块点心便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见什么教啊?本世子来给你送点心,顺便瞧瞧你伤的可好些了?”

  独孤默出身于书香世家,其父孤独玉衡乃是朝廷重臣,虽名声不佳,但深受今上信重,若非此次科考舞弊案,何至于会被流放到幽州?

  他幼承庭训,天资聪颖,书读的好,容貌又出众,在京里都是同龄人仰望的对象,十四岁便有媒人踏破了门槛,都被独孤夫人以长子年纪还小,尚无功名给挡了回去。

  今上闲时也召他入宫伴驾,闲聊些时政经济,还曾向近臣夸赞:“独孤默聪慧敏达,朕已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入仕为官,一展所长了。”

  他十六岁一举夺得状元郎的头衔,还未跨马游街参加琼林宴,便被牵连进了科考案,打入泥里,世情冷眼尝尽,没想到连这种纨绔子弟都敢来调戏他。

  若是上京城里的独孤默,此刻大约已经用一整盘点心砸在眼前这纨绔子脸上让她清醒清醒了,但被下入大牢一路流放至幽州城的独孤默却忍了下来,只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了这纨绔的爪子,还客气道:“多谢世子关怀,在下的伤已经好多了。”

  他猜测,说不定她明天便要派人将他送去幽州大营了。

  比起与这种无耻纨绔周旋,在营中做苦役反而更合他意。

  金不语不知对方所想,醉眼朦胧也失去了察颜观色的技能,想什么便说什么,直截了当的问:“你可能走路?”

  独孤默很想说:在下是胳膊骨折了又不是腿断了。但碍于对方喷过来的酒气,还有痴痴迷迷的眼神,忍着恶心道:“能走。”只盼着她明儿赶紧将他送回幽州大营去,也不知道迟了两日会不会多挨几十棍子。

  金不语忽然两只爪子捧着他的脸,神情认真:“你!别乱晃!晃的我头晕!”

  独孤默:“……”外面都是这纨绔子的人,不知道喊非礼有没有用?

  他目中冷意一闪而过,从脸上扒拉下来她两只爪子,冷静赶人:“天色已晚,世子既喝了酒,不如回家去歇着?”

  金不语的脑子也不知道想哪去了,连连点头:“哦哦你说的对,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已经跟侯爷说好了,讨了你做我的小厮,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便进侯府,不必去营里挨杀威棒。”她还问对方:“你会写字的吧?”

  独孤默:“……世子这是在侮辱在下吗?”

  金不语醉后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嘟嘟囔囔说:“说不定过两日侯爷又想弄个老学究让我在府里读书,到时候你就做我的书僮……书僮,只要你会写字,课业就交给你了。”

  独孤默没想到满门忠烈的定北侯府竟然出了这么个废物,视读书如畏途,听说营里也不大常去,反而更喜欢花天酒地,见色起意,真不是个好东西!

  若是前任定北侯活着,指不定要扒了她的皮。

  金不语酒意上头,才不管独孤默答不答应,便歪倒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独孤默用未曾受伤的胳膊去推她:“世子还请自重!”这无赖还要不要脸了?

  醉鬼睡的不舒服,忽然低低说了一句:“……都是我的错。”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大半夜喝醉酒不在自家睡着,跑他床前忏悔来了。

  “世子醒醒——”

  外面候着的黎氏兄弟听到里面动静,闯了进来,一脸无奈:“不让他来非要来,冷风一吹便醉死了,回去不得让高妈妈骂死?”

  两人像来时那样架着世子的胳膊要回去,临出门之时,年长的那名亲卫吩咐道:“小郎君再养几日,世子便接你入府,不必再进大营做苦役了。”

  独孤默心道:谁要进你家做奴仆?遇上这样色胚的主子,要是三不五时调戏我一回,还不如在大营里做苦役呢。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强忍屈辱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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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腊月初八,定北侯的寿辰,侯府在幽州城内设了两处粥棚,广施腊八粥,算是为侯爷积福。

  世子发话,独孤默已经被打包送进侯府交给高妈妈。金不言忙着清点嫁妆,连着好几日都跟丫环扯着长长的嫁妆单子埋首库房,等所有的嫁妆入了别院的库房,已到了定北侯寿辰的正日子。

  金不言从嫁妆里挑了尊玉佛包装起来,略收拾收拾,便坐在妆台前发呆。

  丫环皆知道她的心事,不敢相劝——定北侯府的那位妾室以及她所出的金不弃可不是什么软和厚道之人,自和离之后她头一次回侯府,等着她的可不就是明枪暗箭吗?

  正在一屋子主仆发呆之际,听得身后有人调笑:“这是谁家漂亮的小娘子,不知道本世子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她一起出游赏雪?”

  廊下的积雪早被仆从们铲除,街面上的积雪也零落成泥,被路人与车马践踏污淖,赏什么雪啊?

  镜子里的金不言满怀愁绪也被她逗乐,忍俊不禁:“到处都是烂泥,也不怕污了鞋子?”

  金不语穿着高妈妈新做的一双鹿皮靴子,轻巧灵便,骑马坐车就罢了,若是直接在街面上转一圈,恐怕回来就不识本来面目了。

  “高妈妈也是的,明知道到处都是泥,偏要我穿这么新,还说要打扮的体体面面的,我双不相亲。倒是姐姐你天生丽质,稍微打扮打扮定然力压群雌,一枝独秀!”

  金不言笑骂:“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姐姐刚刚和离,打扮那么漂亮做什么?没得让人说嘴。”

  “只有寡妇才要打扮的素净,姐姐你是和离又不是死了丈夫,打扮的漂漂亮亮,回头给弟弟找个年轻俊俏又体贴的小姐夫,和和美美过日子才是正经。”

  她说着上前去,在金不言的妆匣里捡了红宝石玫瑰簪子插在她发间,又顺便给她挑了嵌红宝的金镯子戴上,还拿了胭脂来要给她上妆。

  “胡闹!你会上什么妆,别待会让我出不了门。”金不言慌的捂着脸推她,闹散了一屋子的郁气,丫环们都松了一口气。

  金不言到底体力不及她,被自家弟弟按着不让动,口脂腮红花钿一样不缺,眼影眉线都勾画好,细细给妆扮了,屋里几个丫环纷纷拍手叫好:“世子竟比奴婢几个都化的好,大小姐这么一打扮,真是漂亮。”

  金不言照镜子一瞧,嗔怪道:“说吧,你给多少个小娘子画过妆面了?”

  金不语作势沉思:“我想想啊……好像只有一个。”她眉眼皆笑,自得道:“谁让本世子心灵手巧,做什么都一学就会呢?”

  金不言才醒过神来,感情她说的这一个人便是自己啊,她去捶金不语:“你整日在外面瞎胡闹,就骗我吧。”又有几分忐忑:“打扮成这样,不会太招摇吧?”

  金不语反问她:“难道姐姐竟觉得,你打扮的素净了不安好心的人就会放过你?”

  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金不语叹一口气:“也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何况还有我呢!”金不语握了她的手,亲自护送她去侯府。

  定北侯府今日贺客盈门,除了幽州刺史等一干地方官员与地方缙绅,还有幽州大营的众将士们,都来齐贺定北侯寿辰。

  郭子华与成均善来参加侯爷寿辰是头一回,去年这时候他与大公子金不畏还不咋亲近,今年被邀请也是意外。两人掐着点过来,远远见得侯府门口车马拥堵便有些退却,郭子华想了个主意:“不如你挤进去送了贺礼咱们就回去?”

  成均善死拖着他不肯撒手:“大哥,咱们已经在营里吃了一个月的素菜了,肚里半点油水都没有,送了贺礼总要吃回本吧?我可早就打听好了,说是侯府厨子极舍得下本钱,宴席上还有红烧蹄髈呢,炖的软烂的肉皮,一口下去油脂就化在了嘴里。”他几乎是流着口水在央求:“哥哥你不陪我,我怕自己到时候吃相太难看!”

  郭子华:“你让我留下来提醒你口水别滴在盘子里吗?”

  成均善:“……反正你不许走。”

  正在僵持之间,但见一辆四匹骏马拉着的华丽马车远远而来,随行的亲卫正是黎家兄弟,成均善兴奋的指道:“世子来了,不如咱们也跟着一起进去?”

  世子身后跟着好几辆马车,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成均善目瞪口呆:“世子这是准备了多少贺礼啊?居然需要一个车队来装?”瞬间就把他二人的贺礼比到了泥里。

  郭子华总觉得哪里有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按理来说世子与侯爷的关系似乎并不如传闻的那般好,反而是养在侯爷身边随时听从指教的金不畏似乎更得侯爷欢心,但瞧着世子在营里挤兑侯爷的样子,父慈子孝似乎又谈不上。

  他拖着成均善往门口挤:“快点快点。”

  世子的马车过来,拥堵在门口的马车便主动让开一条道,车队转往后门而去,金不语先跳出马车,再转身从车里扶出来一位打扮的端丽华贵的美人儿,竟是金不言。

  两人上前见礼,金不语向郭子华眨眨眼睛,有意提点:“郭校尉,你若是跟在我身后进去,可能要被连坐,给你一个忠告,不如等我进去一盏茶功夫你再进来?”

  郭子华略一想便知,她在侯府恐怕不大受庶母跟她生的儿女待见,担心自己被连累,当下笑笑:“不打紧。”

  金不语笑道:“你可别后悔。”

  姐弟俩相携进门,车队自有黎家兄弟押送,两人先是在正门遇见了金不畏,好兄长金不畏也学会了当着金不语身后陆续而来的宾客道:“父亲的寿辰,府里众人都连着忙了好几日,二弟肯搭把手就算了,怎的现在才出现?”

  迎客这种事情,理应由侯府世子出面,但苏溱溱把持着府中之事,这种出头露脸结交人脉的机会自不会交到世子手中,金不语也乐得清闲,每日在外面吃喝玩乐,不知道有多逍遥。

  “大哥多劳多得嘛。”

  头一道关卡还算顺利,至多由金不畏对外加强宣传了侯府世子玩乐不管府里正事的形象而已,反正金不语在幽州城内的名头向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压根不在乎,还附耳跟长姐玩笑:“大姐姐且在后面掠阵,看本将军连闯三关。”

  金不言笑道:“大将军,小心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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