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当爹那些年 第136章

作者:蓝艾草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如此筛选,留下能够跟随世子前去剿水匪的就更少了。挑选的结果令人十分沮丧,顾勇垂头朝气:“这可如何是好?”

  丢了押送财物的孙川更是茫然,不知找谁去报仇。

  姜不语从怀中掏出一枚黄玉虎头印章递给黎英,肃容道:“传我令,召集无为商号名下所有兄弟前来苏州府衙集合!”

  黎英迟疑道:“世子,真的要出无为令?”

  自无为商号成立之初,所有无为商号旗下的商铺店号伙计皆受过上岗前培训,若有一日世子无为令出,凡接到令信者必须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第一时间赶往召集地点。

  随着幽州军中退役的老兵越来越多,姜不语所创立的无为商号也不断扩张,事到如今江南道的老兵也足够她调遣了。

  姜不语催促:“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

  黎英带着印章离开,顾勇奇道:“世子,无为令是什么?”

  “只是一个印章,召集我手下商行各店铺伙计的集合令而已。”姜不语淡淡道。

  然而很快,龙虎营众人便见识到了定北侯府世子无为令的威力。

  这天半夜,驻守在苏州府衙门前的龙虎营守军发现黑暗之中,有人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穿过街巷,来到了府衙门前。

  其人身形健硕,而他身后跟着十几名同样的汉子,只因列作一小队而行,远远看去竟似只有一人。所有人等皆是一色褐衣短打,丢在人群之中普通寻常的让人不会多看一眼,然后当他们沉默着出现在府衙门前,并且自动排列成队,便令人不由自主去看。

  龙虎营中人早得到顾勇下令,世子召集剿匪人手,恐怕半夜便会有人前来集合。军中之人都知道,定北侯府世子早被夺了军权,手中大约只有当年做世子之时的亲卫而已。

  当第一队军汉出现,他们还不以为然,总觉得没多少人,可是随着夜色渐深,一队又一队的汉子们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黑暗之中如同潮水般涨上来,列队站在府衙门前的道路之上,如岩石般坚硬,山岳般可靠,沉默肃然而纪律严整,按着先来后到的顺序将府衙前的空地填满,又悄然一路排至下一个街口。

  从头到尾,这些汉子无人出声,可是纪律却好似深刻在他们的骨髓里,不用有人号令吆喝,自动自发列队集合。

  龙虎营守门的军士们悚然而惊,等队伍在静默之中越排越远,仿佛这些人已经是黑暗之中伏着的一只巨兽,正吮血磨牙等待出征,令人胆寒。而他们久驻京畿,虽有训练却多年不曾打过硬仗,仿佛见识到了遥远边疆那一支被朔风吹得冷硬,令北狄人闻风丧胆的铁血驻军之风采。

  守门的军士向打头的汉子搭讪:“大哥,你从哪来?”

  汉子充耳不闻,只认真站在队首,比他这位正在守门的军士还要严守纪律,让搭讪的军士红着脸羞臊不已。

  天幕将开未开,东方露出一点稀薄的蓝色,马蹄声踏碎一地静谧,人潮劈山分海般向两边齐齐退开,当间的年轻男子身骑白马,肩上还蹲着一只灰色的鹰,身后跟着一队亲卫,一行人从街那边疾驰而来。

  待她到得府衙前下马的时候,顾勇刚刚得到手下报信,才从里面迎了出来,向后还跟着颓废的孙川。

  两人迎面对上青年凛冽锐利的目光,心中不由各自打了个突。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似乎只是世子身上的一个影子,待得浮尘散去,透出内里傲骨,青年便如同脱鞘的宝剑般寒芒毕现。

  她下得马来,那些静默的汉子们齐声道:“我等见过世子!”紧接着便是小队队首开始报数。

  “十八号车行四十五人集结完毕前来报道!”

  “十五号车行六十三人集结完毕前来报道!”

  “七号镖局一百二十三人集结完毕,前来报道!”

  “……”

  人数不断在累加,铿锵有力的报数声从街头一路传到街尾。

  顾勇原本还想上前与姜世子见礼,迫于青年锋锐迫人的眼神,又竟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久久不能言语,直到所有集结的汉子们报数完毕,整条街道才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姜世子转头:“让顾将军见笑了,我手下各商号的兄弟们来江南之后,都是从习水开始练起。龙虎营的兄弟们是陆上雄鹰,但于水战可能并不太熟,既然已经有兄弟牺牲了,总不能让不擅水战的兄弟们枉送兄弟,只能由我手下的伙计们前去会一会水匪了。”

  顾勇张张嘴,发现自己除了敬佩,竟说不出别的话。

  可是此情此景,再多折服的话听起来无异于像拍马屁,特别不合时宜,他只好干巴巴拱手道:“末将一切但听世子调遣!”

  正在此时,远处又传来马蹄声,紧跟着便是侍郎大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世子,等等我——”

  方才还一身杀身的姜世子不知不觉间便收敛了凶煞之气,无奈转头去看,直等来人从小黑身上翻身而下,直直冲了过来,才无奈道:“不是让你别乱跑吗?”那情形仿佛在训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或者自家幼弟一般。

  顾勇早知独孤默曾发配幽州,想来两人必然多年熟识,便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只等两人理论。

  侍郎大人似乎出来的匆忙,向来衣衫整齐,此刻头发却胡乱挽着,衣领后面都包在脖子里,只草草系了腰带,看起来大约像那么一回事,顾勇怀疑这位说不定都没有洗漱,但他似乎都顾不得了,一把握住了姜世子的手腕,牢牢抓着似乎怕她跑了一般,坚持道:“不行,我一定要跟着你去!你若不同意,今日谁也去剿匪了!”

  顾勇近来与独孤侍郎共事,观他行事颇有条理,再难的案子都能迎刃而解,再冥顽不灵的嫌犯都能被他撬开牙齿招供,还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任性不讲理的时候,不由看傻了,还同孙川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可怜独孤默昨晚磨了两个时辰,如果不是怕耽误世子休息,都要磨到天亮,只想让她松口带着自己一起去。

  他知道自己是个文弱书生,可是不知为何,心头总是不安,甚至在天亮之时好不容易睡着,却陷入噩梦之中,梦见世子满面血迹向他远远挥别,他猛然惊醒才发现枕畔已凉,世子人去无踪。

  独孤默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套上衣袍鞋袜,边走边随便挽上头发,打马便跑,心中怦怦乱跳,只盼着世子还未出发。

  万幸还能来得及:“你自己看着办吧!”当着所有的人面,他抓着姜不语的手腕死活不肯撒开。

  “真是拿你没办法。”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世子无奈一笑:“算了,你想跟就跟着吧。”

  那一刻,向来清冷寡言的独孤侍郎粲然一笑,身后朝阳恰巧挣出了地平线,也不知道是他的笑容太过明亮璀璨,还是身后初升的朝阳刺人眼目,顾勇跟孙川不由侧头,以避开那浓烈炙热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第三更奉上,第四更最晚不会超过凌晨两点,继续爬下去写。

  另外还要解释一下,作者君是世子亲妈,世子以前不肯公开女儿身,第一是在金狗贼手中保不住爵位,第二是怕欺君之罪掉脑袋。既然渣爹已伏法,皇帝也已经知道,更不怕掉脑袋,所有的威胁都没了,她向姑母家里人坦白,就是不再把这个当秘密。

  翻翻中国历史,有不少女将军立下绝世功勋,如妇好,李渊的女儿平阳公主,623年,平阳公主逝世。但她的葬礼却颇为不同,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以军礼下葬的公主。史载“前后部羽葆鼓吹、大辂、麾幢、班剑四十人、虎贲甲卒”。

  当时礼部官员认为,以军礼安葬公主不合礼法。可李渊反驳到:“鼓吹就是军乐,以前平阳公主总是亲临战场,身先士卒,擂鼓鸣金,参谋军务,从古到今何尝有过这样的女子?以军礼来葬公主,有什么不可以的?”

  还有唯一被列入正史将相列传的女将军秦良玉。附上秦良玉生平简史:

  秦良玉,1574—1648字贞素,四川忠州,今属重庆忠县人,明朝末期战功卓著的民族英雄、女将军、军事家、抗清名将。官至明朝的光禄大夫、忠贞侯、少保、太子太保、太子太傅、四川招讨使、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镇东将军、四川总兵、提督、一品诰命夫人。自幼从父习文练武。秦良玉一生戎马40余年,足迹遍及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云贵高原、四川盆地。秦良玉是中国历史上唯一单独载入正史的巾帼英雄。唯一凭战功封侯的女将军,为数不多的文武双全女子。

  历史是男人书写的历史,然而在历史的夹缝之中也有女中豪杰的身影,那么没有载入史册的那些女中豪杰呢?我相信不止有史册记载的巾帼英雄,还有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的那些杰出的女性。

  世子虽然不是以历史上哪位女将军的原型所写,但当我翻到那些杰出女性的记载,总难免想到她们的一生,在男权社会中以自己杰出的才能占有一席之地,让男人书写她们的历史,哪怕隔着历史的尘埃,也总难免心潮澎湃。

  我要我的世子堂堂正正以女儿之身立于天地之间,无须藏着掖着,让一众男儿都知道,世子能做到的他们未必能做到,从而正视女子的存在,而不是一辈子连性别也不敢公布于众。

  狗世子难道会怕?!

  不,狗世子从来没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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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杭州路园, 老管家脚步匆匆赶往主屋,外间便听得里面莺歌燕语好不热闹,他进门之后挥退了房里侍候的一众美貌女娘, 不顾路霆诧异的眼神, 道:“老爷不好了, 押送财物的官船在乱石矶被劫了!”

  路霆原本还半躺在榻上享受着美人捶腿捏肩的乐趣,闻听此言顿时惊的坐了起来:“真被劫了?”

  老管家满面焦色:“真被劫了。苏州那边传来的消息, 两天前姜世子已经带人前去剿匪了,我们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路霆寒声问:“都过去好几日了,怎的才报上来?”他如今身居江南道大总管一职,无论内里为着敛财做了多少违法之事, 那都是在江南道这一亩三分地里, 可若是连送往京里的官船都被水匪劫了, 他这个官也坐到头了。

  老管家只觉得他说的每个字都仿佛冰棱砸下来一般,透着刺骨的冷意, 他不由佝偻着老腰, 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这种事情下面人都……都做习惯了, 也没当一回事,便没有及时报上来。谁想那帮瞎了眼的, 以往都劫的商船,这次竟然狗胆包天,敢打官船的主意……”

  他有句话没说完, 前些年也有钦差前来江南办差,听话的带着巨额好处, 封起嘴巴安安生生离开江南, 偶尔遇上个把骨头硬的, 便会在某个水流湍急的河道内“遇上乱流丢了性命”, 至于事后如何收尾,办法多得是。

  反正自古河道内就不太平,天灾人祸令人防不胜防,路霆还为某个骨头硬嘴巴倔死在河道里的官员请过功呢。

  路霆气的恨不得砸开老管家的脑子:“下面人糊涂,怎的你也糊涂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以往来江南的钦差都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说穿了不过是书呆子而已,空有满腔抱负却不知掂量一下自己重几斤几两。可这次的钦差能一样吗?姓姜的可是行伍出身,她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杭州闹个翻天覆地,敢把苏州官场杀个血流成河,就不惧任何人!”

  老管家:“……”

  “也是我先前轻敌。”路霆悔不当初:“总想着姓姜的年轻,总以为军功是军中老将怜惜他是姜氏骨血才替他挣的名头。可你细数他当钦差之后的事情 ,可见是个难缠的角儿。”

  他也是前阵子才知道燕子荡的水匪竟是姜不语带人清剿的,当即把手底下人骂个狗血淋头。

  老管家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闹的有些大:“我也早派人送过信,让他们消停点,可这帮眼皮子浅的,见到银子就跟苍蝇闻到臭肉一样,不舍得松口。”

  两艘官船在苏州码头装船的时候早就被盯上了,水匪一路安排,直等到了乱石矶才下手。

  “现在已经晚了。”路霆头疼的在地上转来转去:“只能赶紧传信过去,让他们老实一点,别再四处惹祸了,等风头过了再说。”

  老管家唯唯诺诺,连连应答:“老奴这就派人去传信,再说姓姜的一时半会未必能查到呢。”

  “但愿吧。”路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

  姜不语带着孙川,以及拖油瓶侍郎大人,还有龙虎营挑出来的一部分兄弟,外加车行伙计乘船前往乱石矶。

  去的时候是正午,行船靠岸,但见河水湍急,两岸杳无人迹。

  孙川急道:“大人,下官真的没有说谎,官船就是在这儿被劫的。”

  “孙校尉不必着急。”姜不语让他指出沉船的大约地点,下令商号伙计跳河下去探查。

  几名伙计沿着孙川指定的地方往下游搜,在不远处搜到了沉船船身,从水里冒出头:“世子,官船果然已经沉在了河底,不过已经被拆零散,而且船上押送的箱子都不见了!还有……陷在几具陷在河底淤泥里的龙虎营兄弟的尸体。”

  当时两艘官船龙虎营的人外加船工有近三百人,结果最后只有河底几具尸体,想来其余人都被河水冲走了。

  孙川悲痛万分,只等商号的伙计把尸体摸上来,在河边寻一开阔之地,暂时掘墓安葬,做了记号只等他日再回迁。

  在事发地并有寻到水匪的踪迹,姜不语又令船工在河道之上搜出去几十里,仍旧一无所获,仿佛孙川遇上的水匪只是半夜河里冒出来的水鬼般,害完性命便隐身而去。

  孙川见过同袍被泡的肿胀的尸体之后,内心更为焦虑愁苦,从出发至沿河搜寻之时,都坐在甲板上,眼睛都不眨,生怕错过那帮贼人。

  眼见得河上搜不到贼人,姜不语当机立断将人手分作两队上两岸搜寻,一队人马由孙川带领,无为车行的一位掌柜做他的副手;另外一队便由姜不语带领,侍郎大人亦步亦趋,两队人马在河岸边分手,约定以烟花为号,分头搜寻。

  他们沿河岸的村镇去打探,发现周围不过是些普通百姓。不过临水人家都有舟子,早晚撒网打些鱼虾改善生活也属寻常。

  孙川提起过水中挣扎的少女,那名唤“丽儿”的小姑娘,他们一行人沿途见到小娘子总要多瞧几眼,有的小娘子红着脸走开,有泼辣些的便要骂几句,厌恶他们轻浮孟浪,净盯着长的漂亮的未嫁少女瞧。

  侍郎大人脸皮子薄,又从来没有盯着女子看的恶习,多来几次便招架不住,只得将盯人的重任交至世子肩上。

  大部队在后面慢慢搜寻,世子只带着几名亲卫与侍郎大人同行,她穿着件扎眼的绯色袍子,头顶的小金冠子也不知道从哪淘来的,跟曹老太的品味有得一拼,偏其人生的风流俊俏,肩上还蹲着一只鹰,乍一看便是外地来的富家公子,色眯眯跟路过的年轻小娘子搭讪,着实不成体统得很。

  侍郎大人一身素袍如同她身边跟班,眸含笑意任由她做些登徒子的浪荡行径。

  这是他们沿着河岸搜寻的第九日,依旧一无所获,身边跟着的两名龙虎营的兄弟都有些焦躁了,内心不由生出怨怼之意——既然是搜寻水匪,却跟游山玩水似的到处晃荡,是拿龙虎营的命不当一回事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晚上十二点以前更上来,写多少更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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