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247章

作者:青色兔子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甜文 快穿 穿越重生

  穆明珠收回渺远的视线,落在眼前齐云精致的下颚线上,玩笑道:“我以前自己上来玩的时候,你在哪?怎么不来陪我?”

  齐云垂眸凝望着她。

  他在的。

  只是从前的她不要他的陪伴。

  穆明珠对上他的目光,心中竟怦然一动。

  分不清究竟是她先迎上去,还是他先俯首,一吻悠长。

  落日熔金,屋脊上的吻兽无言,天地之间安静到刚刚好。

  看过了夕阳,穆明珠还想看月亮。

  齐云没有说什么风寒露重,也不曾劝她离开,只是去而复返,取了薄毯与酒菜来。

  月上中天,穆明珠在齐云怀中,盖着薄毯,与他共饮一盏酒。

  情话已诉,两人还有帝王与大将的责任在。

  齐云搂着她,低声道:“济慈寺的武僧已经很成样子,操练之法臣已尽数告知林然。”

  “嗯。”穆明珠轻声应。

  齐云又道:“黑刀卫内部已肃清,一切事宜秦威也都了解。陛下若有要事,可安排秦威去做,他是忠心的。”

  在雍州的时候,秦威也已经投诚于穆明珠。

  穆明珠又应了一声。

  齐云沉默下来。

  穆明珠在宫门外迎接齐云的那日,便知道两人迟早还要分别。梁国虎视眈眈,齐云为左将军,不能久离北府军。若不是还要他整改宿卫与建业城守兵,从大局出发,他应该长留于北府军中。他做事认真又高效,不过半年之间,非但宿卫与守城兵马都已按新规整改,连临时增加的操练武僧一事也已办妥。底子已经打好,剩下的事情便可以交由底下的林然等人去做。而他也该出发,去往军中。

  如今只等她一纸诏令了。

  穆明珠饮尽壶中酒,身上热涌,掀了薄毯,摇摇晃晃在屋脊上站起来。

  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跌落,因为有齐云在侧。

  果然齐云随之起身,颇为紧张地扶住她。

  穆明珠已有三分醉意,嘻嘻一笑,凑上来道:“左将军差事办得这样好,要什么奖赏?”

  “什么奖赏都可以要么?”齐云揽住了她的腰。

  穆明珠贴到他身前来,笑道:“自然。”

  齐云抚着她嫣红微烫的脸颊,俯身凝视着她,认真道:“臣不在的时候……”

  穆明珠醉眼迷离望着他。

  齐云喉结微动,心中翻涌着的话却不能吐露:陛下莫要对旁人……太好。

  皇恩深重如醇酒,他不过得其一盏,便难以自拔,遑论他人?

  “臣不在的时候……”齐云咽下翻涌情思,他如何能限制陛下所为?

  他最终只是低低问道:“陛下还会记得看云吗?”

第229章

  永平二年秋,建业城中晨光熹微,随着皇帝穆明珠睁眼醒来,整个小殿、乃至于朝廷、帝国,都开始苏醒运作。

  登基两年之后,大周皇帝穆明珠率领整个国家在梁国猛烈的攻击下存活下来,又挫败诚王等反叛的阴谋,税政改革与军队整肃双管齐下,其在大周境内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

  而她尚未满十九岁,若是男子,还未加冠。

  可见上苍造人,等等不一,帝王果真乃天之子耶?

  今日朝会,大鸿胪高廉奏事,说的却是逃到乌桓的梁国小皇子拓跋长日,不久前为梁国大军所杀之事,原本袭扰梁国的乌桓部众也随之溃逃。

  在内政应接不暇的朝会上,这一则与梁国边陲有关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虽然有心人已经担心起梁国下一步的动向。

  穆明珠早在朝会之前,已经从孟非白处得到了消息。

  以拓跋长日的能力,和他所能借用的兵力,能背靠乌桓与梁国周旋这么许久,已是殊为不易。

  在国家政权的争夺中,个人是微小的,不管拓跋长日多么英俊貌美,当他输掉棋局,便只能化为泥土,无人为之惋惜。

  如今拓跋长日兵败被杀,梁国皇帝拓跋弘毅面前便再无阻拦,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到内政上来,而后凝聚力量,再图南下。

  正如她当下在做的事情。

  穆明珠将孟非白送来的信锁入密匣之中,接下来就要看国内的变革,究竟大周与梁国谁更彻底、更有力了。

  梁国国都,皇宫之中,皇帝拓跋弘毅密见重臣。

  虽然歼灭了拓跋长日这股叛乱的势力,皇帝拓跋弘毅却全无欣喜之色。

  他是个颇为深沉的中年人,有超出年龄的法令纹,沉默盯着臣下的时候,仿佛阴鸷的鹰隼。

  “为此竖子,误朕大计!”拓跋弘毅重重一拳,砸落在拓跋长日的讣告上。

  拓跋长日在乌桓在三年,打乱了拓跋弘毅原本的计划。虽然拓跋长日在乌桓的兵力,与梁国大军比起来,甚至不到十分之一,但为了平叛,梁国却需要不断付出兵力与粮草。如果不是拓跋长日在乌桓生乱,这三年时间梁国的国库不知能丰盈多少。

  可以说拓跋长日之乱,拖住了拓跋弘毅集权南下的脚步。

  拓跋弘毅积威深重,此时发怒,连对面的宰相拓跋友也心中惧怕。

  拓跋友乃是皇帝名义上的表叔,虽然辈分年纪都长于皇帝,但个性温和无争,也因此才能在皇帝身边留下来。

  不管拓跋弘毅怎么推行各族融合的政策,但在如今的梁国朝堂之上,重臣多半还是鲜卑出身。

  拓跋弘毅发怒不过一瞬,很快便自己平静下来,转头看向宰相拓跋友,问道:“周国有什么消息?”

  拓跋友一一道来,“周国境内各州都是劝课农桑,一力推行永平新政。原本西府兵谢氏在陈郡似欲生事,后来周国朝廷的人下来,跟陈郡周边的大世家细谈,又出了另一个办法,要他们拿超过五千倾的田地,给朝廷统一分租,每年只收一成所得。如此一来,陈郡周边原本要联合动手的几大世家都泄了气。谢氏虽有西府兵,但到底独木难支,谢氏内部也有分歧。最终谢氏原本的计划便不了了之了。”

  拓跋弘毅皱眉听着。

  “还有是周国皇帝委任的新水师都督邓玦,常于南北水系上操练水师,又有周国朝廷给他的财政支持,据说革新了船舶。另外周国朝廷的财务支出中,有一块不明晰的,从购置所得中分析,这笔钱款似乎是用去养马了。”

  拓跋弘毅慢慢道:“水师、战马、农桑。”

  周国皇帝的志向不小。

  宰相拓跋友担忧道:“周国北上之心,一直不死。咱们的骑兵强悍,虽然能南下,却不能渡江,总是斩草不能除根。除非是兴造船只,想办法从水路南下。”

  正如周国警惕梁国南下一样,梁国也警惕于周国北上。

  而梁国想要彻底剿灭周国,必须要有船、有水师。只是梁国造船的技术远不如周国,水师更几乎是从零开始,仓促之间如何能成?

  宰相拓跋友的担忧不无道理。

  皇帝拓跋弘毅却显得镇定许多。

  周国的水师都督邓玦乃是梁国奸细,这个事实除了皇帝自己知道,便只有中间传信的那个雍州柳鲁知晓。

  原本赵太后埋在周国的钉子,都被一枚枚起出来了。

  现在他手中所剩的最后一柄利刃,便是邓玦。

  宦官在殿门外小心探头。

  拓跋弘毅看在眼中,招手示意他上前来,“何事?”

  那宦官小心翼翼道:“是贺兰贵妃宫中来人,说是大皇子病了,一面去请太医,一面来报给陛下。”

  前朝议事之处,贺兰贵妃的人却寻常而来,足见其恩宠之胜。

  梁国二十多个部族,除了拓跋氏之外,没有任何一个部族能比过独孤氏的势力。

  拓跋弘毅当初为了扳倒太后的势力,借助了皇后独孤氏的部族。如今为了压制过度膨胀的后族势力,拓跋弘毅又扶持了贺兰部的女儿为贵妃。只是贺兰部比不得独孤部,要想能压得住,还得拓跋弘毅从中安排。他对贺兰氏恩宠有加,贺兰氏又诞下了大皇子,宫中前朝才算是与独孤氏旗鼓相当了。只是这位贵妃贺兰氏,并不是沉稳有度的老臣,她年少入宫,又恩宠无极,自然便娇惯异常,今日想要星星,明日又想要月亮。拓跋弘毅只是要用她,并不曾爱她,自然也不会有闲情逸致教她。他本就是要贺兰氏闹的,又怎会去规劝她?

  如此一来二去,贵妃贺兰氏的确是风头无两,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帝王心尖宠了。

  拓跋弘毅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虽然可以不理会贺兰氏,但大皇子却是重要的。若是大皇子有所闪失,贺兰部在前朝的支持会大减,更无力与独孤部相抗衡。

  拓跋弘毅处理完手头政务,便往贺兰贵妃所在的宫殿而来。

  贺兰贵妃所居的宫室,真是霞光艳艳、瑞气腾腾,距离皇帝的寝宫又近,地方既大且华丽。

  只是宫中的人不怎么快活。

  贺兰贵妃坐在妆镜前,长发迤逦拖在地上,也无暇顾及,珠宝首饰散落一地,珍珠滚在裙裾上。

  伺候的宫人已经见惯不怪,都屏息凝气,等着皇帝走进去。

  拓跋弘毅走上去,轻抚贺兰氏的脊背,果然从镜中看到她一张泪面。

  这泪面也当真美丽。

  他便问道:“大儿如何了?”

  贺兰氏一扭身子,不愿给他抚碰,冷声道:“陛下倒是还惦记着大儿?真要是出了事儿,陛下这会子才回来,怕是见不上了。”

  拓跋弘毅面色微沉,纵然是前朝,也无人敢这样同他说话。

  贺兰氏年方十九,天真尊贵,却是个从不看人眼色的,斜眼看他,道:“陛下是哪里绊住了,这会儿才来?”

  拓跋弘毅知道跟她掰扯不清,便问左右宫人,道:“贵妃这是怎么了?何事引得贵妃哭泣?”

  早有侍女道:“回陛下,下午贵妃娘娘带着大皇子在湖边玩耍,谁知蹿出来一只猫,抓伤了大皇子的脸颊,险些便伤到眼睛,吓得大皇子摔倒在地,差点落在湖中。”

  拓跋弘毅道:“宫中哪里来的猫?”

  侍女道:“是新人带进来的。”

  “新人?哪里来的新人?”

  贺兰氏盯着他,至此哼了一声,道:“陛下装什么傻呢?皇后那两个表妹,若不是陛下点头,岂能入得宫来?”

  拓跋弘毅这才知道症结所在,贺兰氏一贯是爱拈酸吃醋的。

  皇帝独孤氏与他成亲近十载,未曾有孕。如今她要送娘家的表妹来,也是盼着有个一男半女。

  拓跋弘毅犯不着为这事儿反驳皇后,毕竟后宫女子能否有孕,归根结底还要看他。

  正因为他扶持贺兰部,在前朝打压独孤部,在后宫才愈发要对独孤氏怀柔。

  这里面的逻辑很绕,解释给贺兰氏听,只是白费力气。

  拓跋弘毅索性便也不解释了,只命宫人抱了大皇子来,却见小孩脸上的确有给猫抓出来的红痕,便下令将那惹事的猫杀了,又逗着大皇子玩闹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