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凉
第17章
“哇啊啊啊啊啊啊——”
“艹什么鬼！！！”
“死人了！死人了啊啊啊啊——”
慌乱的声音响成一片。纵然已经知道了这是灵异副本，可这么个天降之头还是超出了很多人的心理底线。就连老手李妍都吓得花容失色，退后一步紧紧抓住了贺言章的衣服。
“冷静点！这是幻象！”
贺言章一把拽下李妍的手，厉声喝道：“都别乱动！前面的只是幻象，小心接下来的事情！”
他这一声喊成功止住了吓得想跑的刘建东，以及掏出了矮人铁锤就要砸下去的孟庭柯。路靖尧定了定神，仔细看过去，果然，落在秋千板上的人头已经开始慢慢变淡，滴落在地上的血也已经先一步消失了。这一切果然就如同刚才发生过的那场对话，早已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往事了。
“现在几点？”路靖尧突然问道。
“十点三十一分。”贺言章回答，眼睛紧盯着她：“你问时间干什么？”
“我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路靖尧随口回答，一边飞快地朝图书馆那边跑去，她直奔刚才那道人影落下的地方，可惜距离太远，仍然是慢了一步，刚才那道人影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草地上一大片银白的痕迹正在缓缓缩小，估计再过不久，就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她盯着那一滩银白色，看着它消失的速度，大致估算出了刚才的面积。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声惨叫，十点半，张孝然也是在这里死去的。
是在草丛，不是在水里！
这样的话，那首歌里的“一个在水里”指的是谁？！
脑海中突然“叮”地一声响，一行蓝色字幕蓦然跳出。
【恭喜玩家破解世界观，获得破解增幅】
路靖尧猛地抬起头！十二层的窗口，刚才男生掉下来的地方空间一阵扭曲，另外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口处。
是个穿着破破烂烂校服的女生，长发披肩，身形高挑，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到活着时候的清秀漂亮。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却满是怨毒之色，她两只手扒着窗框，死死盯着下面的人。路靖尧和那双眼睛对上，立刻就认出这就是昨天下午她在图书馆里看到的眼睛。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暴露出来，女生脸上露出了一瞬的错愕，但她很快就朝着路靖尧恶狠狠地笑了一下，长发一甩，消失在视野里。
“那个女鬼哪来的？”紧跟而来的孟庭柯惊呆了，“等等……你们看，十二楼有人在！”
路靖尧紧盯着女鬼消失的地方。整栋图书馆都黑漆漆的，如同一座四面漏风的棺材，可在十二楼的窗洞处，却隐隐透出灯光。
是他们熟悉的日光灯的冷白色！
“上去看看！”
贺言章紧跟着追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朝图书馆里冲去。路靖尧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
“啊——”
“是李承的声音！”李妍脸色很是难看，她停在图书馆入口处，对于是否要上去很是犹豫。如今明知女鬼在里面，李承又遭遇不测，什么都没搞清的情况下跟上去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可贺言章已经冲进去了……
“乌鸦，跟上我！”听到声音，路靖尧已经冲了进去，顺便拽上了内心天人交战的孟庭柯。李妍看了看她的背影，再看了看慌张地拉着自己手的吴潜，一咬牙，也紧跟着冲了上去。
恢复成未建好样子的图书馆没有电梯，甚至楼梯的每一级都还是高低不平的水泥地面。路靖尧拖着半路就不太行了的孟庭柯上到十一层的时候，就看到了定定站在走廊中央的贺言章。
“贺、贺少？”路靖尧有点别扭地喊这个中二的称呼。
“小心点，李承已经没救了。”男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路靖尧慢慢走过去，就看到趴在卫生间里的人。
和昨天下面看到的一样，这一层的卫生间也已经装修得差不多。李承双腿双手垂在下面，只有脑袋泡在放满了水的水池中，随着水波晃动着。刘建东胆子大些，走上前把他从水盆里翻出来，一张满是惊恐的泡得有些发白的脸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呕——”
后面的吴潜已经忍不住吐了起来。路靖尧也有些恶心，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在副本中GG的人，冲击感不是昨天只听到一声惨叫的张孝然能比的。
“都退后。”贺言章沉声说道，手在空中划过，指间突然就多了一卷胶片样的东西。
【道具名称：■达胶卷】
【道具类型：消耗品】
【可使用次数：1/1】
【■达公司破产之前生产的最后一卷胶片，因为公司CEO饮弹自尽时的血液喷溅在上面，所以留下了CEO死亡时的影像。只可观看一次。
不过，你怎么知道下一个CEO不是你？】
路靖尧眼睁睁看着贺言章给他们念完说明后把胶卷塞进了李承大张着的嘴里，她发现这里真正的猛士可能不止刘建东一个。
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化。十一楼昏暗的走廊变成了图书馆入口处的大厅。他们看到李承站在大厅里，这时候应该还是十点之前，图书馆里灯火通明。他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然后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薄薄的小本子。
然后他们看到从那个小本子上冒出一个引出标注。
【答案之书】
【可使用次数：2/3】
【才不是■宝上卖的那些冒牌货！埃里克大人的答案书只会回答你三个答案，另外，不要想着从这里获得直达终点的道路！】
这胶卷好吉尔智能，还能给观众现场注释。
“这家伙，“李妍脸色不太好，“居然藏着这种道具，隐瞒所有人他自己一个人过关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可以提高通关评级。”贺言章双手插兜站在那里，声音冷冷地说道，“个人在副本中的表现，对通关的贡献度，影响通关评级以及最终的奖励。如果李承真的能独立一个人解决，拿下A也不是问题。”
“还有这种设定？”孟庭柯一脸懵地看向路靖尧，“你知道吗？”
路靖尧摇头。
孟庭柯义愤填膺：“我说呢，我之前评级是D，怪不得我就只抽到一把锤子和没用的道具技能！”
路靖尧：“……”
她B+还只出了个目前没发现特别大用处的技能呢！
李承对着那个小本子自言自语着：“‘不要想着从这里获得直达终点的道路’……意思就是说，不能问副本如何通关？那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他拿出笔，犹豫了很久，在答案之书上面写下了第一个问题：“婷婷在哪里？”
泛黄的纸页上，鲜红的文字渐渐扭曲成形，像是用鲜血写成的一样：
“晚上十点，图书馆地下一层。”
“草，那俩臭娘们，我就知道他们没说实话。”李承骂骂咧咧，“说什么都没碰到，骗鬼呢！”
“我们没说假话！”看到这里，吴潜连忙摆手，“我和李姐一直躲在地下室，那里早就荒了，到处是野草和动物的尸体，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妍也白着一张脸看向贺言章，像是想要争取他的信任。男人没有任何表示，继续看着李承的行动。
“只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了……”李承心疼得龇牙咧嘴，他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本子塞进了口袋里。
十点钟，图书馆熄灯，化作空壳。李承打开早就准备好的手电，朝地下室摸了过去。
图书馆的地下一层是大片的空旷区域，应该原本是打算用作地下车库的，只是因为常年无人使用，此时里面长满了枯黄的杂草。车库的车道并没有封闭，地下室随处可见误闯进来的猫狗和鸟类的尸体，哪怕不在现场，也能想象到那气味是多么辣眼睛。
“靠，这么臭……那俩娘们是怎么在这里呆那么久的……”李承几乎是一进来就捂住了鼻子。他嫌恶的绕过了地上的尸体，一步步小心地朝车库深处走去。
胶卷采用的是第一视角，他们只能随着李承的视野看着手电筒的光斑扫来扫去，他在车库里走了几分钟，突然停住了脚步。
镜头开始晃动，从轻微的抖动到剧烈的颤抖。他们甚至能听到李承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咯声响。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极其尖锐，色厉内荏地大喊道：“谁？快点出来！”
“嘻嘻~”
这一声童音瞬间把路靖尧拉回到昨天晚上，不用看她就能猜到是自己碰到的那个小女鬼。
一只苍白乌青的小手从镜头的后面伸出来，像是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脖子，伴着一声稚气的呼喊：“叔叔，婷婷有个心愿，你满足婷婷好不好？”
“好……好，你说！”李承迭声说，“我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心愿来的！”
小女鬼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把婷婷带出去好吗？这里好黑，好冷，婷婷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
“好的，我这就……”李承转身背着小女鬼就朝透进了月光的车道走去，可那只手拍了拍他的头，不满地抗议道：“我要去十二层，去屋顶！”
她咯咯地笑起来：“妈妈说她把爸爸推了下去，爸爸的头‘咻——’地飞了好远！只是我一直上不到楼顶，没法亲眼看到。”
“……”
李承默不作声地朝上走着，没有出生，只是镜头抖得更加厉害了。
路靖尧数着李承上的楼层，到了十一层的时候，小女孩突然惊讶地喊道：“爸爸？”
“我看到我爸爸了！你快点过去，追上他！”
“你带他上屋顶，我要让妈妈把他推下去！”
背后的小女孩声音一声比一声尖利，李承被逼得无法，只能走向了十一层的走廊。
镜头里的场景渐渐和他们最初看到的重叠在一起，李承走到卫生间门前的时候，后背的小女鬼突然大叫了一声：“妈妈！”
李承一惊，手电的光猛地照向卫生间内，就在这时，水池中突然伸出两条长长的手臂，一下抓住了李承的头，镜头天旋地转，能想象到他是如何死命挣扎，然而仍然是被拖到了水池之前，哗啦啦的水流下来，很快溢满了池子，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漆黑的走廊恢复成了六人之前看到的样子。只听咔吧一声，胶卷从李承的嘴里弹了出来，化作了一团黑气消失在空气中。
第18章
“……操。”好半天之后，孟庭柯才骂出一个脏字。
其他人连这个字都骂不出来，刚才那段录像信息量太大，他们都在忙着梳理线索，更何况就算是骂人，也不知道是该骂李承自己作死还是骂现在的女鬼不讲武德。
“现在几点？”路靖尧再次问道。
贺言章闭眼算了算，然后说：“十点五十分左右。”
“你一直在问时间，是发现了什么吗？”李妍忍不住问道。
路靖尧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旁边的窗户处，朝着操场的方向望了望，奇怪的是，刚才从操场看图书馆还清晰一片，此刻看向操场却是一片白雾，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路靖尧收回视线，看向望着她的众人，说道：“有一点发现。只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对的。”
“说说看嘛，不管对不对，至少对大家有所启发。”李妍催促道。
路靖尧迟疑了一下：“还是别了吧，我觉得有可能是错的，万一……”
“说吧！只是提供一个思路，错了我们也不会怪你的！”孟庭柯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同时抱以“大佬我信你你绝不可能在这里翻车”的绝对自信。
路靖尧被队友的信任感动，也鼓起了勇气，她笑了笑，说道：“我之前记录了几个楼的熄灯时间，行政楼是最早的，九点半就已经全部黑了，然后是宿舍楼，九点五十分熄灯，最后才是教学楼。你们不觉得，这有些不合理吗？”
吴潜若有所思：“的确，我上学的时候一般是教学楼最早熄灯，然后学生们回宿舍，行政楼一般整夜不会彻底黑下来。这有什么意义吗？”
路靖尧继续说：“十点全校熄灯，图书馆变成之前的样子，操场上发生那段男女鬼的剧情，十点半男生从图书馆十二层被女鬼推下来——十点之后的剧情，已经和学校毫无关系。所以我推测，我们经历的一切，也许都是以那两个男女鬼的行动为中心的？”
路靖尧拿出了小本子，给众人看她记下的时间点：“九点半，他们从行政楼出来，回到宿舍，最后他们又回到教学楼，一直呆到十点熄灯，才到操场有了我们看到的第一幕。女生和男生吵架，不太可能当晚男生就被从图书馆推下来，所以我猜，至少要等那个小女鬼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