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婢(重生) 第18章

作者:火莺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胭雪挣扎,“你放开,我不要去,不是我撞的你,你胡说。”

  “吵什么。”

  一道声音惊醒她和那个丫鬟,不久前刚给生母请安,从院子里出来的谢修宜带着亲随走过来,胭雪与他眼神交汇,莫名觉得他看她的视线深沉的让人害怕。

  与谢狰玉带给她的畏惧不同,她是觉得身上毛毛的,对方的眼神叫她看不懂了。

  倒是反应比意识要快,她这时机灵的抢在那个丫鬟跑到谢修宜面前告状,“大公子,她污蔑奴婢,不是奴婢撞翻她要送给高主子的吃食的。”

  结果对方也跟过来,“大公子,她说谎,奴婢端着吃的走的好好的,亲眼见她跑的急,奴婢避不开,给高主子的吃的便被她撞洒了。”

  胭雪瞪大了眼珠,对方冲她挑衅的瞪了一记,倒打一耙。

  她扭头看向谢修宜,希望他能为她做主。

  然而谢修宜并未看她,反倒像是认识那丫鬟一样,“是采桑啊。”

  “奴婢见过大公子。”

  谢修宜这才对胭雪道:“她是豫祥院的大丫鬟,我母亲身边的亲近丫鬟,你得罪她,可是不知好歹。”

  胭雪怎么都想不到一个丫鬟身份竟然还不一般,比她重要的多,而且谢修宜还不帮她说话。她弱弱的胆怯的道:“奴婢、奴婢不知道这位姐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对方不给面子的冷哼,“你得跟我去给主子跪下认错。”

  谢修宜:“算了。”

  胭雪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原地,谢修宜扭头示意亲随带采桑下去,路上没什么人了,胭雪被他猝然逼近,抬起下巴道:“你看,若不是我,今日你就得到我母亲院里受罚了。”

  “听说你不想抹我送你的胭脂水粉,是不想今晚与我私会?你也不掂量掂量,若没有我,谁还护的了你。”

  胭雪声音颤抖的回应,“不、不是的。”

  谢修宜忽然又变的柔情似水,英俊儒雅的君子模样,直接命令,“那你可要记得抹好胭脂来见我。”

第26章 赴约。

  谢修宜说,她最近因为谢狰玉在府里吓怕了,不去见他,每每小厮到静昙居向她问话,打听谢狰玉的异动。

  胭雪提供的消息,不能说不对吧,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他谢修宜是要听谢狰玉一日喝几口水,上几次茅房这种东西吗?

  他怪胭雪不懂他的意思,就是对她有些失望,如果她再这样下去,他就不想把她从谢狰玉的院子里捞出来了,她也一辈子只能当个丫鬟,做不了主子,享不到荣华富贵。

  而今晚就是给她谢罪的机会,她最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侍奉好他,让他回心转意。

  谢修宜走后,胭雪站在原地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再有人路过,才低头佯装无事的赶紧回去。

  可今儿这一日,她都有些神思恍惚,听了谢修宜的话,不能说是无动于衷,时而因此发呆,多少受了些影响。

  “嘶。”这不,她就在给谢狰玉绣香包的时候扎到了手指。

  她坐在抄手游廊外面的栏杆上,手里的香包染上了一颗鲜红的血珠。

  胭雪慌忙把手指含在嘴里嘬了嘬,跟着犯难的看着香包,这都快做好了,再做一个还要拖到明日去。

  思来想去,还是就在这基础上,借着她晕开的血渍绣点什么。

  出了这点小意外,她便不敢再马虎了,给谢狰玉的东西都讲究细致,万一她弄的不好,那人定会嫌弃万分,她睁着眼都能想象到那张薄情的唇,嘲弄她时上扬的弧度。

  “这是什么。”

  香包送到手,谢狰玉关注点却不在那上面,反问胭雪碰到他跟前的另一样东西。

  胭雪垂眸,不像往日那般怯生生的看着他,低着头轻声回应:“是做给世子的护膝。”

  她本是想做个香包就交差的,想到谢狰玉在佛堂里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天天都得上药,手比脑子反应快多了,拿了剪刀裁剪一顿,便飞快的做了两个护膝出来。

  就方才,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个带上呈给谢狰玉。

  胭雪:“知道世子一颗虔诚孝顺之心,日日在佛堂跪着祈福,用了这个垫在膝盖上也会好受许多。”

  她的头顶落在他眼里,锋利的两道墨眉下,漆黑的眼珠闪过一丝讶异,当胭雪这么做是为了邀宠,谢狰玉挑了挑眉,却说:“佛堂有准备的蒲团,是我不想用而已。”

  胭雪做护膝,反倒有些弄巧成拙了,她因刚才谢狰玉的抬头,眼中流露几分失落,“……这,奴婢不知道世子是有意不用的,奴婢只是担心。”

  谢狰玉视线凝在她脸上,嗓音低沉,略有几分温柔的问:“哦?担心我受伤?”

  胭雪免不了陷入到他好听的说话声里,讷讷的回道:“奴婢……伺候世子,这些理当应该为世子着想。”

  谢狰玉掂了掂手上的护膝,里头塞了不少棉花,倒是软绵绵的。“是吗,你这么为我着想,那我岂不是不能浪费你一片好意,既然如此,那爷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他顿了顿,“你想要什么奖励。”

  胭雪这才有了与之前在他眼皮底下姿态僵硬的回话,展露出来的意外和少许高兴的意思,谢狰玉淡淡看着她,胭雪却对着佛堂面露向往,“奴婢想求世子一件事。”

  “……奴婢生母去的早,在段府地位卑贱,未曾祭拜过她,不敢沾世子的福分,就想请高僧也替我娘诵一诵经,祈求她下辈子也投个好人家,过好日子。”

  谢狰玉跟旁边候着的下属一样,似乎都没想到胭雪会为了这个请求,他还以为她会趁机提些别的,让她自己在他身边好过些,到头来竟然是为了她娘。

  倒是和她向来表露的花花心思,一副谄媚讨人嫌的模样多了些不同,是有些孝心的,就是不知是否她耍的新招式,娇柔妩媚勾不到人,就想凭楚楚可怜博同情。

  这于谢狰玉也没什么损失,他一句话便答应了。

  不说之前他阴晴不定时多么可怖,至少这时胭雪心中对他充满感激。

  傍晚过后,成片的夜色如纱幕笼罩王府,胭雪当晚做出腹痛样子,几番从屋里出去上茅房,让同屋的丫鬟都知道她茅房跑的勤。

  到了快与谢修宜约定的时辰,她再从屋里出去,就变的理所应当,丫鬟们也不再问她怎么了,安心睡自个儿的。

  胭雪蹑手蹑脚的出去,她到了提前藏好东西的地方,拿出谢修宜送她的胭脂水粉,照着月光对着一把小小的棱花镜小心仔细的妆点自己。

  她穿的颇为轻薄,动作间不易发出声音,还能透过轻薄的衣服,看到她窈窕纤瘦的腰肢,衣袖下露出肤色如皓月凝霜的手腕,细指沾了沾胭脂,涂抹到唇上,再到脸上。

  镜子里娇艳鲜活的面容突地有些陌生,时辰不早了,她再次把东西藏好,起身独自一人提着一盏灯光微弱的灯笼便去赴约。

  说不紧张是假的,胭雪唯有默默祈求菩萨保佑,她念了一路,七拐八拐的才寻到泰和居门口。她远远看过一次,记下了地方,进去还是头一次,可以说对那里完全不熟,听谢修宜的小厮说,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才寻的一处王府里因年月已久尚未修葺,极少有人去的泰和居。

  原先那里是给万一来王府做客的客人住的,胭雪料想谢修宜也不敢让人现在就知道她与他的事,动了未过门的妻子的丫鬟,着实不怎么光彩,若是正大光明的,说不定还会被外面的风流人士称赞一声红.袖添香,不光彩的自然就是对人品的抨击。

  她提灯细细的寻起谢修宜的身影,不多会便在说好的水榭附近,看见里头一间屋子亮着,在她前脚刚到,里面便忽然暗了下去,变的黑漆漆的,她只好又提灯轻手轻脚的进去。

  原来谢修宜早已经到了,期望他不要因她来迟了而迁怒她。

第27章 陈仓暗度。

  当她轻轻推开那扇门,浓重的过于空旷的黑暗朝她席卷而来,过了片刻,借着微暗的烛火,她才勉强适应了这样漆黑的环境。

  里头静悄悄的,刹那让胭雪都要怀疑到底有没有人,还是刚才看见的光是幻觉。

  她摸索着前行,小心的避开屋内的陈设,却还是没留意到脚下,膝盖撞到了圆鼓凳,差点栽倒在地,好在她另一只手及时扶住了跟前的桌子,灯笼晃动,里头的火也熄灭了。

  胭雪心跳的厉害,舔了舔嘴皮,小声的喊人,“公子……大公子,你在吗,胭雪来了,奴婢在这里。”

  没人回应她,胭雪眼皮直跳,她揉了揉,逡巡一圈周围,全是浓稠的黑,她唯有手扶着这张桌子,方觉得安心些。

  她按照同谢修宜约好的暗号,学了两声猫叫,隔几声停下来,屏息等待。

  外头忽然一道电闪让整个屋子大亮,她被站在幕帘旁的一道幽幽盯着她的黑影吓出尖叫,紧随而来的雷声将她的尖叫掩盖,顷刻间下满瓢泼大雨,电闪再亮,屋内那道黑影瞬间竟不见了。

  胭雪一口气还没喘上,背后一只湿漉漉的手扣住她的肩,粗暴的将她摁倒在桌上,她在暴雨之夜的黑暗中万分惊恐,呜咽挣扎间扯下了对方头发上的束带,低沉的一声闷哼让胭雪浑身怔住。

  是个将她困在方寸间难以逃脱的危险男人。

  “前几日家里来人说了,不介意进府做你的良妾。”屋内高侧妃转着手腕上的镯子,余光斜斜的瞥着侧前方向,那里有道身影,站在窗外听雷雨声阵阵,电闪交织。

  “你可还是觉得后悔?”她用一种哄孩子的口吻,哪怕说的对象早已经是成年男子,“意媋是你表妹,父亲走的早,孤儿寡母,她母亲只想为她找个依靠。”

  窗户前背对着她的身影缓缓转过来,高侧妃露出胜利般的微笑:“不过一个婢女罢了,不必要为此舍不得,你应知道若用好了她,能帮到你,那她才真是个好的。若是不能,你收入房中,那是多了张吃饭的嘴,于你毫无益处。能为你一搏前程,就是她命里该为你付出。”

  谢修宜张了张嘴,“儿子只是,只是觉得些许惋惜。”

  男女之事,没碰过的总是不想便宜了旁人。

  “不过,”一抹诡异的笑同样溢出他的嘴角,此时房内谢修宜与高侧妃这对母子一致认为,“为了儿子的前程,这都不算什么。”

  “东西呢。”谢狰玉坐在水榭里,背后是与四臧换班的三津,比他年长的亲随护卫立马上前,跪着把为谢狰玉准备的东西都端上来,放在他身旁。

  谢狰玉:“退下吧。”

  三津不放心的道:“世子,属下就在附近守着。”

  谢狰玉偏头斜了他一眼,“我不是第一次用这东西,你怕什么?”他挥手,“下去,我有吩咐自然会叫你。”

  人都走了,水榭里也只剩谢狰玉一个,他目光从水面上倒影的月色上收回,抬手伸向盘子里的小小的一个白玉瓶。

  服了白玉瓶里的东西后,谢狰玉沐浴后换上轻薄简单的夏服,开始凭借自身的意志力硬生生扛过那阵身体上的痛苦。

  他如何都不能忘怀十三年前,那场震惊了全国上下,端王妃与景泱郡主之死,随同护卫精兵百来人,死无葬身之地,捧回来的只有残肢断臂,和破烂不堪污血腥臭的衣缕。

  很多细节往往会随着年岁褪色,旁人不记得了,或是有意不得提那场恐怖且哀痛的过往,谢狰玉忘不了。

  自从端王妃果决下令,已死护世子,颢乘便换上了他的衣服,景泱郡主更是坚定的要留在母亲身边,只要她也在弟弟能逃过的机会便大一些。

  他躲在远处的草丛中,代替了他的颢乘嘴里冒着鲜血,正脸朝着他的方向,喉咙发出濒死的艰难的喘息声,鲜血混合着气泡污了满身,他穿着他的衣服,眼里都是泪,竟死都不肯说出他在哪。

  他娘被一剑戳穿腹部,虚弱的招了招手,他阿姐失声痛哭,带着死志挣脱桎梏她的手,飞奔上前,顶着巨大的悲痛勇于献身至剑下,与他娘相拥在一起,任由他娘腹部的那把剑狠狠贯穿她的身体。

  他的母亲誓死要护着他,他的亲姐要以命换他性命,从小视若亲兄弟的玩伴说来世希望还能做他的伴伴,世子背负了所有人的性命要好生活下去,他怎么忘,他入睡的每一夜梦里都是残肢断臂化作孤魂让他报仇的他们。

  他背负血海深仇,宁愿每年忌辰选择这种方式凌迟般的一遍一遍去回忆,在无人看见的背后日夜折磨自己,决不能忘记那天发生的一丝一毫,所有细节过往在他眼前回放。

  这些都应该让亏欠他的所有人,血债血偿。

  白玉瓶被抛进水榭中的池水里,谢狰玉绕着边缘一圈一圈的走,水声一响,他跳入池水畅游,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他漂浮在水上,青丝已经乱了,薄薄的衣服都被浸湿,睁着双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水下,直至眼睛进水,泡的两眼猩红。

  不多久,谢狰玉仿佛出现了来自记忆中的画面。

  有女人在伤心的哭泣,哭声婉转痛人心肠,另一道声音在安慰她,“母亲别太伤心,你我虽已经走了,可还有豆儿陪着弟弟。”

  又一道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呼唤他,“阿弟……阿弟啊……”

  “阿狰……”

  “我儿……”

  水面陡然掀起一阵水花,谢狰玉猛然抬起头,浑身湿漉漉,张望四周,眼神内心四顾茫然,“母亲,阿姐。”

  “豆儿……它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