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第一钗 第2章

作者:风储黛 标签: 天之骄子 爽文 打脸 穿越重生

  这确定不是喝断头酒吗?

  姬嫣也是世家之女,出家之前,自有那教引的嬷嬷不厌其烦地将规矩教了一遍又一遍,姬嫣这方还在战战兢兢想着自己不出错,谁知碰上个全不照规矩来的殿下。

  王修戈居高临下,脸色似乎极为不快:“孤照你心意都喝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怎么又不喝了?”

  姬嫣握住酒盏,看了眼碗中的清酒。她酒量奇差无比,沾酒必醉,但也是为了今晚不出错,从河东到金陵,这一路上她不知暗暗训练了多少回,那一坛的陈年花雕,在她抵达金陵的前一晚,便已实实在在地见了底了。因知道他宿营多年,更不敢在他跟前有丝毫露怯的。

  姬嫣眼一闭,将心思一横,举碗一口干了全部的酒。

  起初那烈酒入喉,尚能忍耐,可是太子殿下给她倒的满满一碗,实在太多了。最后一口只好含在嘴里慢慢往下艰难地咽。

  王修戈早看到她憋红了脸,却没想到她居然不肯服软,脸色微妙起来,不过——

  “你所言周公之礼又是何礼?该如何行?孤只闻周公吐哺,天下名贤归心。”

  话音戛然而止,家教甚严、从不敢在人前露齿笑的姬嫣,是第一次,且是在她喜欢的人面前,吐了酒。

第2章 周公之礼

  姬嫣发誓她可不是故意的,她的家教决不允许她这样做。可是,一国太子,他也年至弱冠了,却连这都不清楚,居然问她一个初次嫁人的女郎这种问题,她实在是过于惊讶。

  可被他这么黑了脸地盯着,姬嫣急忙将脸上所有的神情都收了回去,重新变成木头人。犹豫下,却也实在不好说,要如何解释“周公之礼”的真正含义。

  王修戈自己不懂,却胡乱猜测道:“难道是让你我同床做梦,请周公前来解梦释义?”

  听了这毫不着边际的话,姬嫣只能愣住。

  杏花般纯净而妩媚的眼波流转顾盼,灯火下,象牙白的面颊肌肤细腻得能看清那根根纤弱的绒毛。夜色正浓,屋外时而有三两侍女走动,到这个时辰了,还无半分动静,终于有一个嬷嬷看不下去了,站在窗口问道:“殿下,可还顺利么?需要老奴进来帮忙么?”

  王修戈当场疑惑,但不是问窗口多事的老嬷嬷,而是已经窘迫到面红耳赤的姬嫣:“什么顺利?做梦需要哪种顺利?”

  姬嫣实在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不知他是不是故意诳自己说出一些难以启齿的话,可是当下屋外的嬷嬷催得紧,他又这样站到她跟前,她没法装哑下去,只好羞答答地垂下了螓首,蛾眉稍蹙:“老嬷嬷可有给殿下一些书画册子之类的东西?”

  口述得来终觉浅,她当初学习的时候,就辅以了文字和避火图,再加上教引嬷嬷犹如身临其境的讲解,她听得豁然开朗,但也是真个害羞。

  王修戈皱眉,像是不解她说的什么东西,但半晌,纠结的眉头骤然松开,他忽然想起来了。

  他从房内的博古架上找了找,最后,抽出了一些画卷,抱了两三卷过来,姬嫣惊诧至极,见他居然抱着那画走过来,忙埋下了脸不敢看,王修戈一边抽开画绳一边说道:“不过就是老嬷子塞过来的一些古玩字画,孤……”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声音伴随着画卷展开书页的唰声停止的。

  王修戈的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那幅画。

  不对,很不对。

  男女之间,居然……难道这便是她说的“周公之礼”么?

  如此龌龊下流之事,为何冠以周公之名?

  王修戈仿佛能听见自己的磨牙声。

  窗外的老嬷嬷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一头雾水地又来催促着:“殿下真的不需要老婆子进来帮忙么?”

  王修戈僵直立在床边,那张俊脸上表情青红交错,差点儿没将手里的“古玩字画”给投进火钵子里再燃一把火烧了,蜡烛忽然灭了一支,将打在他鬓边的一点白光蚕食而尽,他磨牙道:“姬氏。”

  不等姬嫣抬起头,便听见他冷冷的质问:“你想孤与你做这种勾当?”

  “……”

  这根本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

  但姬嫣说不了话,她吓得差点缩成了鹌鹑,可没能够保护自己,没有力气的两只小手就被他抓住了,王修戈单膝跪上榻,不由分说,便将他的太子妃按在了里侧,低头,俯瞰着她因为太过紧张而不断发颤的眼珠,连带着上那边根根挺立的睫毛,也随之如水草般不断浮摆。

  “想,还是不想?”

  他对强迫女人没有半分的兴趣,只要她说一句不想,从今以后,他自然都不会碰她一下。

  “……想。”

  姬嫣将脸扭到旁侧,柔软的嗓音哆嗦着,颤颤地回。

  可惜了这在比人听起来堪比黄鹂般动人的柔美声音,也没换得太子的一丝怜惜,他在她话音落地之后,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唇瓣贴住的那一刹那,身后的侍女婆子蜂拥而入。

  因为太久没等到太子殿下的回答,而屋内灯又亮着,人影照在红纱窗上,不知说着何话,嬷嬷担心,毕竟当时给太子教导夫妻之礼的时候,殿下极不耐烦,将她送来的一应参考物件全随手抛了。

  可是万没想到,嬷嬷一进来,见到的却是太子将太子妃压在榻上亲嘴的画面。刹那间好几个少不更事的宫女都红了脸颊,嬷嬷更是连连请罪,拿臂膀当笤帚使,将一干不相关人等全扫了出去。

  随后,她贴心至极地关上了门,心落回了腹中,暗暗念叨了几声阿弥陀佛。

  元后娘娘若在天有灵,今日必当欣慰了!

  王修戈停了下来,再看他身下的新婚妻子时,她娇美绝俗的脸蛋上,鲜红的口脂抹得满嘴到处都是,像是喝了生血一般,料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实在厌恶女人的唇脂涂在自己的脸上,他嫌弃地伸手,拿手背用力揉去了自己嘴角上的红痕。

  软褥子间,女孩儿悠悠睁开了眼睛,一双水眸雾蒙蒙的,但又清清亮亮的,完全没有受到任何俗物污染。

  他便愈发讨厌这种感觉,就像是煮鹤焚琴,牛嚼牡丹,自己正在玷污这种青瓷白玉般美好的东西。

  虽然她也想要,但他却忽然不想给了。

  可就当他心中开始打退堂鼓的时候,她又定定地望着他,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用最温柔的声音问出最残酷的话:“殿下,你不会吗?”

  王修戈有当场拔剑杀人的冲动了。

  如果是哪个不开眼的如此质疑太子,不死也该脱层皮。

  可面前这个女人不行,他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那便是做实了自己不行!

  王修戈胸口闷胀,冷冷地“哼”了一声,起身,从地上拾起他丢落的图册,展开来,一幅一幅地看了个遍。

  姬嫣没想到他确实不会,而且一心向学,现在看得专注入迷起来,脸上也不见有多少恚色了。

  少顷,他将东西一扔,停在了姬嫣的婚床边,漆黑的眸深不见底。

  她教他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怦怦直跳。

  王修戈道:“试试就知道了。”

  他再度朝她压了下来,姬嫣实在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嘤呜”了一声,他疑惑地抬起半边俊脸,朝她看了眼后,便将她抱住,放正了位置,令她的后脑靠住柔软的枕。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细腰。

  “姬氏。”

  他依然毫不客气,口吻极硬地唤她。

  但姬嫣居然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叫法了,她虽惊慌地绞着手指,却还是勉作镇定地回应“嗯”。

  王修戈道:“孤对强迫女人没有兴致,娶你只是因为父皇赐婚,相信你心中大抵也如我一样情非自愿,既然你说,不行周公之礼就是羞辱,那孤不羞辱你。孤得了你的身子,便也许你,倘或将来,在孤登基之前,你有求去之意,只管提出和离。”

  姬嫣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新婚当夜,她的夫君竟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新婚之夜,他就提到了“和离”两个字。

  可是她真的没有抱着这样的念头来。

  妾拟将身嫁与,若非见弃,岂敢和离。

  她也是想与喜欢的人好好地过这一辈子的。

  夜色昏昧,屋内红烛将尽。

  她肩头松垮的雪白寝衣滑落了半截下来,露出修长的肩颈和藕臂,线条流畅,肌肤匀净,王修戈晦暗的目光落在她泛着红光的耳垂上,看不清半分情绪,许久,他朝她的耳朵亲了下来,反手拉扯下拉帘帷。

  最后的烛火被烧干净了,悠悠地吐出一口残烟气。

  细微的风,压着殿中女子软绵绵的求饶哭泣声,教人听去了,面红耳赤,连嬷嬷都一边蜡黄老脸发红,一边喜笑颜开,催人离去。

  姬嫣身体底子本来便不怎么好,遇上从战场上淬炼过的钢筋铁骨般的男人,更是愈加难以抵挡,早脱了力,没等到他喊停,自己便撑不住,软软倒在他的臂弯里晕了过去。

  她昏昏沉沉的,像是做了很多梦,但大多只是浮光掠影,看不清晰,但梦中的感受混杂着的焦虑、绝望、恐惧,却是真真切切。

  梦境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力道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下巴,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残忍的口气对她微微笑道:“朕知道,害贵妃流产的是她不是你。但是,朕可以没有皇后,不可没有贵妃。”

  刹那间,就像有一根钢钉锲进了她的心脏里,那种痛楚简直撕心裂肺。

  这一夜,她躺在同样感到疲倦的男人怀中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踏实。

  天色还早,王修戈就被不断挣动的女人惊醒了,他扭过头,淡薄的晨曦透过帘帷照进里间,将她挂着两道浅浅的泪痕印子的白腻脸蛋染上一层轻盈釉质,她偏薄的近乎晶莹的皮肤上残忍地留着三道罪证——

  正是昨夜里太子殿下动情到极致时,不留神在她的肩膀上掐出来的。

  当时隐约记得她呼了一声“好痛”,不知是不是幻觉,总之他没肯饶。

  此刻一见,太子心中莫名感到极其心虚惶恐,像是小孩儿偷摔了大人家里的珍贵玉器,唯恐被人发现,他脸上冒着两团可疑的红,伸手去,要擦掉他的指印,彻底地毁尸灭迹。

  可是没想到她的皮肤白得过分,越擦,红印非但没有消去,反而范围越来越大。

  正在这时候,怀中的女人,突然醒了,正碰上他闪过一丝慌乱的眼睛。

  她的身体本能地抖了起来,谨慎至极地,唤他:“殿下……”

  王修戈恍如无事一般,撩开了手 ,便信手将她肩头干净的寝衣往上一拉,替她盖住无意泄露的无限险峰好风光。

  姬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寝衣居然换了新的,身上也并没半分黏腻的感觉。

  怎么回事,是嬷嬷昨夜里来过,替她擦洗过吗?

  她居然……就那样晕过去了,想来,很是丢人吧……

  诸般细节,姬嫣完全不敢回想。

  可是那大煞风景之人,却凉凉地哼了一声,告诉她:“太子妃看着端庄,睡着了却很是不雅,挂在孤的身上,无论如何不肯进浴桶。”

  “……”他说的人是她?姬嫣大窘。自己居然没一点记忆了!

  王修戈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从外侧坐了起来,眸微微一弯,眼底的情绪却真假难辨。

第3章 白月光

  太子王修戈的生母是烈帝元后,元后一生贤德,四海皆誉,可惜红颜薄命好景不长,生下太子以后没有几年,便香消玉殒。她与烈帝是患难夫妻,死之时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如花年纪。

  之后,宫中又有一位皇后,则是出身于汝南世家的袁氏。袁氏膝下有一子,比太子年幼一岁,封为楚王。而众所周知,太子与楚王母子不过是表面和睦而已,其实以楚王母子为首的汝南势力与太子分庭抗礼已有多年,因太子战功在外,深得烈帝倚重,烈帝于两派间从中调和,才有今日的太平。

  姬嫣早在嫁入东宫前就知道这里是一滩浑水,虽然姬家为士族之首,但朝堂上的倾轧,后宫中的争夺,她自忖,就算是姬家也轻易不能插手。

  只是,袁皇后是太子名义上的母亲,她是否也该去晨昏定省,为袁皇后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