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第252章

作者:漫漫步归 标签: 穿越重生

  一口下去,血流成河。

  亲眼目睹了一通鳄鱼生吞活人的场景,他连同手下不少亲眼望到这一幕的将士都遍体生寒,这一幕真正能叫人终生难忘了。

  待到回过神来面对的便是惊慌失措喊叫的百姓,还有人跪地感谢蛟神开眼什么的云云,他看的头昏脑涨,人还没从鳄鱼吃人的场景中完全抽离出来便让人上前安抚住这些乱跑的百姓,唯恐他们再跑到溪边感谢蛟神云云的被拖入水中。

  他书读的不算多,却也知道鳄鱼这玩意儿可不止能呆水里,高兴了也能上岸的。这要是一上岸,粗粗一眼扫去,这里站了多少人,那是真要出事的。

  乔苒深吸了一口气,对鳄鱼的认知,在她那个时空也是及早的,唐代诗人韩愈被贬途径潮州时就遇到过鳄潮,而后写了一篇《祭鳄文》,所以大楚百姓能知晓鳄鱼也不稀奇。

  古通县百姓被骗,说到底还是王春林为官时停了府学,以愚昧教化百姓的缘故。

  喂了鳄鱼……倒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乔苒看了眼落在溪边不远处的一尊金菩萨,走过去捡了起来,大抵是先前混乱挣扎中掉下的。

  嗯……老天有眼,乔苒失笑着将东西交给李将军,道:“剩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古通县的事情上禀朝廷,自有朝廷的人下来接手。

  只可惜,王春林逃了。

  ……

  一天一夜没有好好睡,回到驿站之后,乔苒便栽倒在了床上,待再次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裴卿卿也揉了揉眼睛,才从好觉中醒来。

  这一睡,觉补足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洗漱完毕,正准备出门寻些吃食,没想到有人已经端着吃食出现在门口了。

  菌菇鸡汤,红烧肉、腊肉竹笋、清蒸鱼,乔苒只匆匆一扫,便看到了这些菜式。早上吃这些……乔苒皱了皱眉,而那个端着吃食的驿臣已经笑着将东西放到桌上了:“先前端来这些与大人吃,瞧着大人挺喜欢的,这次便多做了一些。”

  乔苒看着自己爬起来的裴卿卿,嗯了一声。罢了,孩子长身体,多吃一点也是应该的。

  谷口驿站还是那个谷口驿站,只是杂役变了,驿臣却没有变。端吃食的还是上一次递条子的那一个,只是比起先前带着不安讨好的笑容,这次的笑容里少了不少包袱,那驿臣说着松了口气,感慨道:“总算是将这些麻烦解决了,也叫我等放心了。”

  王春林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扬开,因着县衙里那些百姓亲眼见到的尸体,和那两个众目睽睽之下葬身鱼腹的大师和道长,百姓便想当然的以为王春林也死了。

  如此一想,醒悟过来的百姓自然奔走相告,兴奋不已。

  而死去的官差以及王春林等人的身份被扒开更是惹来一顿咒骂。

  总之,除了即将上任的接手这个烂摊子的新任古通县令之外,众人对这个结局也算皆大欢喜了。

  至于王春林的事情,也要交由新任的县令来拿捏了。不过,也未必。早上并不喜食太油腻的乔苒只小口小口喝着汤,看着大快朵颐的裴卿卿出神:陛下志在拔去山西路这颗毒瘤,王春林若是真同山西路有关,想来,总能见到的。

  歇了一晚,养精蓄锐之后,自然该出发了。驿站的驿臣替他们喂饱了马,又备足了马草、水和干粮等事物,而后才将他们送了出去。

  “是糖饼。”裴卿卿咬了一口手里巴掌大的饼得意的将身边满满一包袱的糖饼打开给乔苒看,而后小大人似的卖起了关子,“你猜是谁给我的?”

  乔苒看的一阵失笑,捏了捏鼻子,指了指她腰间鼓鼓的酥糖,道:“不是嫌人家的糖太甜了吗?”

  “聊胜于无嘛!”裴卿卿说着拍了拍腰间的酥糖,叹了口气道,“路上就不讲究这个了。”

  乔苒哈哈一笑,看向窗外,笑容渐渐敛去,她看着路边延绵愈发陡峭的山脉,开口道:“待到了山西路,你就可以讲究了。”

  过了谷口驿站,离山西路就很近了,启程时,她看到白郅钧放了信鸽,想来周世林此时已经收到他们要到的消息了。

第470章 清闲

  从小厮手里接过伞,徐和修踩着足凳落了地。脚踩的塌陷感让他不由蹙眉,抬头便看到两个官差拿着扫把一大早便在那里奋力扫雪。

  这些天长安一直在下雪,这样连绵不断的雪天,就是往日里三天两头出门的富贵公子小姐都鲜少出门了。

  见他过来,正扫雪的官差朝他施了一礼,喊了一声“徐大人”,徐和修点了点头,进门将伞倒放在门边而后顺着廊下向大堂走去。

  他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此时堂里已有一些人了,屋里摆着几盆炭火,大堂里很是暖和,他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桌案上除了两本库房借来的杂书空空如也。

  真是……无事可做啊!他轻笑着感慨了一声,摇了摇头。

  如他这样的显然不止一个,有闲着没事可做的甚至调了那些多少年也未查完的旧案开始研究起来了。

  长安这些时日难得的太平。

  徐和修心不在焉的翻着桌案上的杂书,听门口又有脚步声传来,便回头望了一眼,进来的是甄仕远,他自门外走了进来,而后匆匆扫了一眼堂内低头自顾自的官员们便向自己办公的屋子走去了。

  看来连甄仕远都有些清闲。清闲的有些无趣了。

  徐和修撑着下巴:这时候倒是有些想念乔大人了,有她在,就算没案子,说说话也好啊!偏头看了眼一旁空空如也的位子,承泽还没来。

  这些天承泽迟到早退的有些厉害啊!

  闲着就喜欢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上午就这么恹恹的过去了,待到午时饭堂开饭的时候,堂里的官员很快便走的不剩几个了,闲着没什么事做,吃饭也是个事。

  他懒懒的合上了桌案上的杂书,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正要往外走去,忽听有人在门外喊了一声“三哥”。

  徐和修愣了一愣,随即一喜,转头看向门外。

  门外披着狐裘斗篷的女孩子带着婢女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只红漆木的食盒。见他望来,女孩子当即一笑,脸颊上映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甚是讨喜。

  徐十小姐徐禾缘。

  徐和修当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空座,而后拉长语调道:“是给我的还是给别人的?”

  女孩子笑着将食盒放到他的桌上,道:“都有。”

  “不过承泽今日没来,”徐和修的目光没有离开食盒,看着食盒里拿出的菜,道:“倒是便宜我了。”

  女孩子笑着摇了摇头,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后有一茬没一茬的看着徐和修吃饭说着话。

  “这几日我去了几趟谢府都没寻到他的人,”徐禾缘把玩着手里一只玉雕的鱼尾簪,叹道,“原本是想借着探望你的借口来这里看看他在不在的,没成想又扑了个空。”说起这些,她语气颇为失望。

  低头吃饭的徐和修抬头瞥了她一眼,哼道:“你倒是连骗骗我这个兄长都不会。”开口直言他就是个“借口”,真真是这饭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吃下去。

  徐禾缘笑着不以为意,知晓自己这位三哥是个有甚说甚的性子,并不会往心里去,也因着这样直来直往的性子,叫她几个族兄里最喜欢的就是这位三哥。

  “这些天他也时常告假,你以往要到大理寺来寻人或许寻得见,今日就……”

  “承泽!”女孩子带着几分雀跃的话语打断了他的话,徐和修看着突然出现在堂口的谢承泽突然觉得嗓子里有些噎得慌。

  天可怜见,他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哪知晓谢承泽这厮这个时候居然来了。

  见到徐禾缘,谢承泽似是有些意外,却还是点了点头,朝她道了一句“来啦”便走了过来。

  徐禾缘当即便将原本放到徐和修面前的食盒推到了谢承泽面前,道:“我记得你先前爱吃那个松子鱼……”

  谢承泽眉间一蹙,看也没看食盒里的松子鱼,便道:“我吃过了。”

  徐禾缘看的一怔,虽然他蹙眉也不过一瞬而已,可却还是让她注意到了。女子相比男子有些时候总是格外细心的,这样的蹙眉让她原先的喜色不知不觉淡去了三分,她笑了笑,将食盒重新推到徐和修面前。

  筷子先前夹了个空的徐和修默默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夹了一筷子。

  一个是他十妹妹,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嗯,之一,张解那厮不能忘了,这个时候还是吃饭好。

  更何况,身边这两人的婚事最不重要的就是儿女情长,有情自然是好的,没情也是相敬如宾的。

  一口松子鱼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醋放多了,酸的厉害。张解和乔小姐感情日渐佳境要叫他在一旁看着,承泽和十妹妹闹矛盾也要他在一旁看着。真不知他是造了什么孽啊!徐和修心道,这等时候只能装聋作哑。

  不过即便想光吃饭装聋作哑,有人也是不允许的。

  一旁两个人安静了片刻,听谢承泽对十妹妹道了一声“雪大,你早些回去”之后,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吃完出来,我有话同你说,到天井那里等你”

  徐和修看了看身旁这两人眼前的神色,嗯了一声。

  待到谢承泽离开之后,他才拿胳膊肘捅了捅徐禾缘,道:“十妹妹,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徐禾缘苦笑:“我也不知道,以往也是这样的,但又不一样。”

  什么叫是这样又不一样?徐和修听的有些发懵。

  徐禾缘自嘲的笑了笑,道:“以往他也是这样不怎么多说话,又这么客气的,可却没有如今日这么尴尬过。”

  她很难说清楚具体哪里变了,方才的话却是也是以往的谢承泽会说出来的话,只是总觉得其中少了什么一般。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早知三年不见会这般生疏,我当初就不应该回洛阳女学呆上那么久。”

  三哥也说过这几年他同谢承泽一直走动频繁,并没有见他接触过什么女子,不是女子的问题,那或许就是许久不见生疏了吧!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徐和修抓了抓头发,这些事情,他还不懂,也难以理解,是以拍了拍徐禾缘安慰了她几句就要出去找谢承泽。

  收拾食盒时,徐禾缘却叫住了他,而后道:“对了,三哥,你先前说的那个乔小姐待她回来之后,记得为我引荐一番。”

  徐和修当即哦了一声,先前兄妹闲着无聊时,他便会同她说一些大理寺的事,十妹妹似乎对大理寺的案子以及那些大理寺的人和事都很感兴趣,尤其是提过乔小姐断案的事情之后,她已在自己面前提过好几次了。

  可他这记性,每次说过便忘,后来乔小姐又同张解去了山西路,更没工夫提了。

  思及这一茬,徐和修有些心虚,是以这一次答应的飞快。熟料徐禾缘闻言却只白了他一眼,而后道:“罢了罢了,早知你应了我的话不走心,待到他们回来之后,我自己上门求见便是。”

  被戳穿的徐和修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将她送出了大理寺,而后才折返回去找谢承泽。

  过去的时候,谢承泽正站在天井处的廊下看着雪发呆。

  不知是不是最近瘦了还是因为雪天风大的缘故,被风吹得翻飞的官袍衬的他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和孤寂。

  “承泽。”徐和修走过去喊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近日到底忙什么?总是不见人。”

  谢承泽瞥了他一眼,道:“自是解之他们的事。”

  解之?那不就是同乔小姐有关?徐和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乔小姐”三个字,本能的脱口而出:“是又有案子了吗?”

  谢承泽沉默了一刻,道:“不是。”

  徐和修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却还是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山西路的事在城中明着“不可说”,暗地里却有不知多少人在关注此事了。是以,一行人才离开谷口驿站不到两日的功夫,整个长安城便已有大半人收到消息了。

  冉闻步履匆匆迈入左相府。

  大雪一下多日,宫里的陛下也犯了懒,这些时日频频罢了早朝。当然,这段时日天下间没有什么事,罢早朝自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折来。

  “相爷。”冉闻走入堂内,匆匆抬了抬手算作施礼之后,便开口了,“我……”

  正在堂内喝茶的裴行庭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坐下。

  冉闻见状不得已只得暂且坐了下来,而后便听裴行庭开口了。

  “谷口驿站的事听说了吧!”

  冉闻点头,道:“除了个逃走的县令之外,其余的都已经解决了。”尤其还有其中两个居然是落入鳄口,这简直是……

  冉闻叹了一声,想到那鳄鱼吞人的场面不由有些心悸,而后才看向裴行庭,道:“裴相,我早说过那个女孩子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