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病弱青梅 第19章

作者:画雾桐 标签: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他将葫芦瓢随意悬挂在墙上,然后在他面前坐下:“或者有衣服让我换换么,有水也行,凉的也无所谓,能让我擦擦就行。”

  “换衣服可以,先包扎。”张大夫一摊手,一副你今儿个若是不听我的我就让你膈应到底的态度。

  白季梓没办法,于是只好乖乖坐下,将手伸了出来。

  他倒也不是不想找老张帮忙,这伤口黏糊糊的自然是疼的,但是这家伙的包扎手法.....还是太疼了啊!

  简直就像是专门折磨他一样,每次在他这儿都比在别处疼十倍不止,偏偏这家伙医术又分外高明,在他这里治病好的纪律要比在外头好的快很多。

  示意小药童从柜子里拿些包扎的东西来,然后开了一坛酒,示意白季梓将伤口露出来,然后直接倒在了他泛红的伤口处。

  烈酒碰上新伤最是疼,他却只皱了皱眉,连哼都不肯哼一下。

  “你方才不是说不碍事么,怎的现在突然想要找我包扎来着?”他熟练地剪开伤口,酒碗微微一倾斜,一点点地洒了上去。

  他手法娴熟,这么一小会儿便将他包扎了个七七八八,白季梓脸上的淤青被涂了辣椒油,他不敢乱动,只得让张大夫在他脸上涂来抹去,眼睛被辣椒熏的生疼,微微眯了起来。

  “我错了呗,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等小的计较。”小郎君嘻嘻一笑,却不慎将辣子油又扎进去了一些,嘶了一声,捂着眼睛滚到一边去了。

  “你好像心情不错。”老大夫沾了点金疮药,往手上一倒,一巴掌糊在了某个走神的小郎君手臂上,疼的他差点原地蹦起。

  满口仁医仁术的张某人在白季梓这厮这儿并不适用,他看着一向乖张的少年盯着个熊猫眼在自己手里像个小面团一样被捏的揉来扁去的,心情一阵大号,于是又将手中的绷带绷紧了些。

  “嘶,老张,我怀疑你这是在以公济私。”他用袖子小心擦了擦脸上的辣子油,又不慎弄到眼睛里去了一些,赶紧将眼睛闭起来,吱吱哇哇的,“这又是酒又是辣子油的,再来俩萝卜我就是宫保鸡丁了我。”

  张大夫笑着摇摇头,又掏出一块纱布:“我方才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听到什么?”

  “酱汁烫口,许多事急不得。”他点着少年的额头,让他露出下巴上的淤伤,“你瞧瞧你什么样,上去就是一顿打,有什么事是不能说说话好好解决的?小白啊,不是老夫说你,就说你这几年啊,光是来我这儿都来多少次了?”

  “别的就不说了,就说去年啊,有人说了几句重话惹了你不痛快,你二话不说就抄起旁边的棍子冲上去,幸亏旁边有人拦着,不然你想想,人可是相府的小公子,朝堂上有人!你有什么,你以为你哥能保得住你啊。”

  老人的山羊胡子微微翘起,他恨铁不成钢的戳着白季梓的额头,手掌上揉淤伤的药又下的重了些。

  “那是他活该。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妇女,怎就不该打。”

  “该打该打,您自个儿什么能耐您不知道啊,就您这小胳膊小身板的,冲上去也不知道谁先倒地呢。”

  “放屁!”白季梓猛地站起身子,绷带微微一扯,他疼的晃了晃,狠狠地瞪着山羊胡子的老大夫,“管不了就不管么!我就该像别人一样站在一旁说说笑笑看热闹么!她就活该倒霉么!”

  “若真是这样,那要律法做什么!那要衙门做什么!那龙椅上坐着的皇帝老儿就该当个摆设是么!那还不如他下了我上.......唔唔唔你干嘛。”

  白季梓狠狠扭开张大夫的手,呸了一口,满嘴的咸酸味。

  “少爷,您别说了,这事儿若是被上头听见了是要掉脑袋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他哼了一声,不满地再次坐到张大夫对面又瞪了回去,“你看这般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真会去造....”

  在老人的怒视下他缩了缩脖子,将最后那个字收了回来。行吧行吧,不说便是了,反正他什么本事也没有,像史书那样当改朝换代的那个人他也没那能耐,反正他若是碰上的就帮一帮,也仅能如此了。

  “啧,少年人。”老人摇摇头,示意坐在一旁的小药童去后院再拿些柴火来,“行罢,那你倒是说说,今日这一遭又是怎么回事?怎的伤的如此之重,这回又是为谁打架?”

  “啧,今日。”他将手中的茶叶一点点碾碎,牙根在唇齿见瑟瑟发颤,“一个笨蛋罢了。”

  “你四姊?”

  小郎君一抬眼随意瞧他:“你也知道?”

  “能让你这小爷动拳头的‘笨蛋’,除了里头那位,也就你那几个阿姊了吧。”

  “是啊,你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但我这四姊是个不成器的,别人随便说句好话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人跑了,跑了也不知道回来,连个信都不留。出去躲我们像躲什么似的,派出多少人去找都找不到,哈,我还以为她死了。”

  “你知道么,我们都以为她不回来了。娘气的半死,爹也不在家,认识的人啊都来劝,说不过是个庶女,与人私奔有辱门面,不如就将她彻底从族谱上划去,权当她是死了罢。”

  “可是我不信,我四姊这人其实很好,对谁都很好,从前我因为写不完功课被爹娘罚的时候她还会偷偷给我塞馒头吃,没钱了她也会偷偷的借我,四姊这般好的,她怎么就瘸了眼看上了这厮呢?”

  “哈,躲我们的时候躲的谁也找不到,没银子了就回来了,你晓得我今日在门口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四姊穿的有多破么?这一块补丁那一块补丁的,头上连根簪子都没有,连青一块紫一块的,瘦的不像话,哈,真的连我们家最下等的下人都活的比他好。”

  “那你也不能上手,你在这家门口如此闹事,你待会儿还要如何回去。”

  白季梓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手背上刚刚系好的绷带,从衣兜里掏出两块碎银子塞进老人树皮一般褶皱的手心里。

  “老张,谢了。”

  “这,太多了。”他低头轻点了一下桌上的碎银,挤出一个苦笑,“小白啊,你这给多了,我就给你包扎点东西,也用不着这么多银子啊。你这是把下次的也一齐买了啊?”

  少年耸耸肩,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不多,剩下的是我替里头躺着的那个笨蛋给的。”

  “她的东西记在我账上的多了,还缺这一回两回么?”

  ***

  外头的人说话的一时半会儿,李姒初也小睡了一觉。

  常言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她从前还不晓得的,今日可算是真正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了,确实是头一沾枕头就这么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精气神补的忒足,她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再上下两次太行山。

  果然,只要不做梦就能睡的很好啊。

  李姒初磨磨唧唧地捏了捏自己泛酸的脖子,觉得这隔着衣服捏还是不大舒服,于是她想了想,反正这周围也没有人,他们在门口聊的热火朝天的应当也不会突然进来,就算进来也会敲门啥的。于是干脆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将手伸进后颈处,舒服的揉捏了好几下。

  啊,果然很舒服。

  小女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接着揉,就听见门外吱呀一声,接着是一阵错乱而狼狈的脚步声,外加着少年短促的咳嗽声以及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滚在地上的声音,种种嘈杂最终都化为了一阵宛如雷鸣的门响,外加白季梓的一句咆哮:

  “李姒初!你是不是有病!”

  哈?有病,啊对啊她确实是有病啊不然怎会在医馆里。

  不过她这会儿刚睡醒心情好也懒得和她计较,只轻轻一哼,便将扣子扣好了。

  “我看不是我有毛病,是某个人自己脑子有病吧。”

  “我脑子有病!我脑子有病,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吗,这么随便的!”

  “哈!我干什么了!你摸着良心说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白季梓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像在床上比中指的小姑娘奔来——虽然他从来就没在乎过这种叽叽歪歪的玩意,方才摆出来也不过是一时脑抽,他才不在乎这些!

  眼看好不容易归于平静的医馆又要被大乱,手捧师父生发药膏的小药童实在是没有手去抓人,于是只好抓着用脚狠狠踹在门上,顺利阻止了一场来自他们这等普普通通小市民承担不起的大户人家公子小姐凶杀案。

  初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他们两人的这家伙好烦不如就弄死算了吧的眼神中默默缩成了一团,在心里数了三二一几下,闭起眼睛放声一喊:

  “不是我!是外头有人找你!她说是你的丫鬟!”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了,其身手之敏捷跑步之快,若是祁山派的掌门人见到此处,定会要不犹豫地将他带走收个徒弟什么的。

  “丫鬟?”李姒初一愣,后而拍了一下掌心,哦对啊,她是同小雀一起来的,她突然昏倒了,醒来就忙着和这厮吵架,也不知道小雀怎么样了。

  “唉,她可是个长的个子大概这么高,圆圆脸的丫鬟......呀,跑了。”方才光顾着高兴,没注意到那小药童说完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尴尬,尴尬。

  哦对,她怎么忘了,白季梓这厮现在就在屋里,她这般吐槽自己那家伙一定会借题发挥大做文章的,不行,她可不能输,她一定要找点什么东西搪塞回去。哪想知李姒初左等右等都不见那人熟悉的怼人声,再一抬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床脚位置上坐着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丫鬟。

  “小雀?!”李姒初又惊又喜,赶紧握住小丫鬟的手,“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小雀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半天,想冲上去抱紧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姐,又怕自己动作太大会让小姐旧病复发,于是只好将心里头那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掩下去,掏出帕子小心啜泣起来。

  她,她真是太难了!

  白家小少爷不当人很久了这件事她从来都只是听说,如今发生到自己头上了她才打心底里的晓得,方才在路上那咬自己一口的可能是狗,但是白季梓他绝对不是人。

  怎么会有如此过分的人,就算关心则乱也不能抓着人就跑吧,若不是她虽然在心里骂归骂但是还算清楚白季梓的为人的话,现在估计已经倒衙门哭诉了。

  哦不对,官老爷在过年,那,那她就冲进白家和这小子拼个你死我活!

  “呀,你腿上怎么了?刚好这里是医馆,我让大夫来帮你包扎一下如何?”呜呜,三小姐温温柔柔的声音真好,三小姐真好,姓白的不是人。

  眼看着小雀哭的越来越凶,腿上的伤已经隐隐渗出了血,李姒初也顾不得鞋袜在哪儿了,赶紧手忙脚乱地跳下床,光着脚就凑到门边叫人:

  “喂,那个小郎君,你可在吗?”

  少女方才打开门就撞上了小药童忽闪忽闪的眼睛,她一愣,而后才听到对方笑着道:“姑娘莫急,方才我是去准备伤药去了,公子早就嘱咐我了,只是这儿不方便,还请姑娘移步。”

  李姒初尴尬地挠挠头,忽的感觉脚趾一阵僵硬,低头才发现自己方才一慌竟连鞋袜都顾不得穿就这般跳下来了,她只得以同样连蹦带跳的脚步蹦蹦跶跶地回到了床上,在小雀的怒视下乖巧地被褥往头上一盖,权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三小姐,你怎这般不爱惜自己!”

  啊啊,是小雀熟悉的爱的关心,她才不要听,烦死了.

  “三小姐,三小姐?”

  小雀又推了推她,见她没反应,便将罪恶的双手搭在了被褥的上部,打算这么一下就扯下来。

  哪想她手才放上去,就见三小姐将被子一掀开,对她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的三小姐要睡了,所以小丫鬟快出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吧。”

  ***

  白绣绣小心翼翼地跪在文熏面前奉茶。

  女子粗粝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搭在白瓷的茶杯上,小心翼翼地将热水一点一点倒入其中,她动作太急也太快,水撒了出来溅在她的手指上,疼的她将手一缩,只听那乒乒乓乓的几声,茶壶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请夫人恕罪!请夫人恕罪!”

  面前坐着俯视她的女子是她此生最怕的人,她从前在院子里碰到她都要绕着走,请安的时候也从不敢抬头看,而如今,如今她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打碎了那人最喜爱的茶杯。

  她不敢抬头,一边磕着头颤抖着手将碎瓷片一点点收拢。

  到底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即便是跟着穷书生过了几个月的穷苦日子,但在有些事情上倒也不是这么快就能适应的过来的。

  白绣绣笨拙地收拾这碎瓷片,瓷片锋利而细碎,不一会儿鲜血便染红了净白无暇的茶杯。

  “恕罪,请夫人恕罪,绣绣不是故意的,求夫人恕罪!”

  “孽女!你如此这般可是做个谁看!”

  “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

  女子哭哭滴滴的求饶声与周氏嘶哑的怒骂声混杂在一起,伴随着这一声一声的头砸在地上的声音,文熏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此会做戏,也不知白磐这厮为何会如此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后院里的两个妾一个通房,一个个成日里没什么事做便整日窝在后宅那斗啊斗的,今日一个你是姐姐别这样,明日一个妹妹素来可还安好,当真是将这派丑恶的嘴脸摆在了明面上还以为旁的看不出,这茶叶不用喝了,一开口可不就是杯上好的龙井么?

  文熏垂眸瞧着那张牙舞爪的妇人与那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的女子,还有那同样跪在一旁缩成一团的不敢说话的男子与立在一旁面色苍白的女人,勾唇笑了笑。

  她很年轻,也很明艳,十六岁嫁入白家做填房,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再加上保养的好,一时间她与这被情爱磋磨的提不起劲儿的白秀秀站在一起,愣是瞧不出谁更年轻来。

  “你晓得么?”白夫人垂下眼眸,冷冷地在几人的面上轻轻扫过,“我从前就想着,我若是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可我没有,因为这后宅里有个蠢货在打我肚子的主意,还以为她那点小伎俩我会看不出。”她微微勾起唇角,伸出腿轻轻碾在书生卷曲的手指上,“这人当真是又蠢又歹毒啊,她怕我会有孩子,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在我的屋里添麝香,哈,当真好笑,我生不出儿子,难道你就生的出来了么?”

  “你女儿不愿听我的,要嫁她的心上人,我不拦着,怎的她嫁的不好,你就开始祸害别的女儿了呢?怎么,她不是你最最亲爱的周姐姐么?”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啊。”她慢腾腾地把玩着手中的瓷杯,“你千算万算,我还是有了儿子,而你,而你有什么呢?银钱?金子?好姐妹的怨恨?还是一双没了小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