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太医 第59章

作者:少地瓜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美食 穿越重生

  “对!”镇国公点头,“老子九死一生,熬到现在也够本了,保不齐哪天两腿一蹬就死了,临死前还要吃糠咽菜算哪门子道理!”

  谢蕴无奈道:“爷爷,这话您十年前就开始说……”

  见镇国公还要胡搅蛮缠,谢蕴干脆不理他,问洪崖,“洪大夫,他怎么样?”

  洪崖收回手,“没什么大毛病,如无意外,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是问题,我给开个增液汤吧。”

  众人就都道恭喜。

  镇国公如今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且现在都中气十足,耳不聋眼不花,牙齿都没掉一颗,再过个十年八年,也算高寿。

  谢蕴心下一松,又好奇道:“既然没病,那这个增液汤是怎么个说法?”

  洪崖从布兜里掏出炭条刷刷写了几笔,没好气道:“他不爱吃菜蔬又不爱喝水,内火,肠燥,拉不出屎!”

  谢蕴:“……”

  貌似祖父确实有这个毛病,常人至少一日一便,他往往三两天都不见一泡。

  众人都意味深长地哦了声,齐刷刷去看拉不出屎的国公爷。

  镇国公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恼羞成怒道:“男人嘛,这有什么!”

  众老少男人齐齐摇头,“不不不,我们都不。”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爱上一代!决定了,等后面专门写一个上一代的番外吧,长一点的哈哈哈!

  PS,第一更,今天究竟能几更我也不好说,至少双更吧么么哒!

第五十三章

  师徒二人久别重逢, 自然有说不完的知心话,何家人虽然给洪崖收拾出一间新屋子,但当晚师徒俩还是选择抵足而眠。

  二人名为师徒,情胜父子, 相依为命小二十年, 骤然分别这么久,都很牵挂彼此, 直恨不得钻到对方脑子里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洪文从没觉得自己的话这样多, 手舞足蹈连讲带比划, 呱唧呱唧说个不停。

  洪崖也不打断,侧躺在炕上,单手撑着脑袋,眼神慈爱, 偶尔穿插着点点头、笑一笑, 再抽空给小徒弟递杯热水润润喉。

  洪文说得口干舌燥,咕嘟咕嘟灌下记不清第多少杯水, “师父, 我话是不是有点多?”

  洪崖失笑,“何止有点,简直成了小话篓子。”

  这样挺好,至少证明他在京城过得不错, 还保留着原来的活泼。

  洪文嘿嘿一笑, “别光我说,师父,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

  洪崖搔搔下巴,仰头看房梁,“就那样呗, 也没什么好说的。”

  洪文眼睛亮闪闪的凑上去,活像讨肉骨头吃的小狗,“说说呗!”

  洪崖本不善言辞,又不忍心拒绝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可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过去一年的经历繁琐且无趣,憋了半日才道:“就赶路、看病、打劫……”

  洪文:“……打劫?”

  “哦,反过来打劫,”洪崖大咧咧道,“然后散财,再赶路,再看病,再黑吃黑……”

  自从小徒弟离开,好些匪盗看他一人形单影只,便是没胆子的也要凑出来几两,就要趁人多势众劫掠一番,他被逼无奈,也只好教对方重新做人。

  “行了,别说我了,”洪崖笑着把小徒弟狠命咯吱一回,挤眉弄眼道,“一转眼你也长这么大了,怎么样,可有心上人了?”

  他本也不过顺口一提,可没想到小孩儿竟突然扭捏起来。

  洪崖又惊又喜翻身坐起,“还真有了?谁家姑娘?家里做什么的?性情如何?”

  洪文抱着脑袋挠了会儿,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甜蜜和向往的光,“她姓文,爷爷是皇帝,父亲是皇帝,哥哥也是皇帝……性情么,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长公主究竟哪里好,他实在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天下实在没有第二个人能令自己如此心生向往,哪怕只轻轻念出一点关于她的讯息,心中便被酸酸甜甜的喜悦充盈,像夏日午后洗衣服时皂角搓出来的晶莹水泡,在耀眼的日光下流转出绚烂色彩。

  那欢喜越积越多,越来越鼓胀,最后悉数在炽热的阳光下炸裂,挥洒出漫天彩色水雾,令人晕眩。

  洪崖:“……”

  如果自己没听错,他小徒弟的心上人身份很不简单。

  洪师父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道:“嘉真长公主?”

  能有这般身份,被如此多帝王环绕的,也只一个嘉真长公主了。

  洪文嘿嘿笑着点头,笑完了又觉得不好意思,用被子把自己包成巨大的蚕蛹,只露出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儿来。

  像一头把自己憋熟的小乳猪。

  洪崖愣了半天,隔着被子摸了摸徒弟的脑袋瓜子,欣慰的语气中莫名多了几分沉重,“夜深了,睡吧。”

  孩子出息了,只是……未免有点太出息。

  久违的安心感像这冬日深夜的暖炕,从四面八方将洪文包裹,他几乎一闭上眼睛就陷入梦乡。

  在睡梦中,他再一次变回当年那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被师父背在小竹篓里,一步一步走过千山万水……

  待洪文睡熟,洪崖再次翻身坐起,将自己带来的行囊倒了个底朝天,翻来覆去翻找无数遍,最终对着月色幽幽发亮的几十枚铜板无语凝噎。

  他才要习惯性捶炕,手都快落下去了才想起身边还有小徒弟,赶紧改道砸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他娘的,我咋这么穷!

  咋给这小子娶媳妇!

  年轻人总是贪睡,次日洪文醒来时,炕上另一幅铺盖都叠好了,一摸冰凉,显然人早就起了。

  他在被窝里蠕动几下,打着哈欠眨巴眨巴眼睛,混沌的脑海逐渐清明,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出来:

  是啊,师父来了!

  “师父!”他胡乱披上衣服,左右颠倒踩了鞋,一蹦一跳冲到窗边推开往外瞧,一边往袖子里伸胳膊一边喊,声音中微微透出一点慌乱,“师父?”

  “人没走。”正站在廊下打太极拳的何元桥道,见他跟个刺猬似的满头炸毛就笑,“又下雪了,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洪文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终于在墙角看见正抓着平平安安玩的洪崖,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师父真的来了,我没做梦!

  他三下五除二整理好衣服,又胡乱弄了头发,这才拿上野猪毛牙刷子和牙粉缩着脖子跑出去,发现洪崖正在扎马步,举出去的两条胳膊上分别吊着平平和安安,两个小孩儿兴奋地嗷嗷直叫。

  何元桥吞了一大口水漱口,咕嘟嘟吐了之后一抹嘴,“洪师父真乃神力!”

  小孩儿见风就长,一天一个样,如今他长时间抱平平已经开始吃力了。可看看人家!

  洪文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是!”

  师父把自己的一切都倾囊相授,奈何神力这玩意儿学不会……

  稍后的早饭桌上,何老太太特意吩咐厨房里煮了熟鸡蛋,剥了皮让洪崖按在脸上滚,“滚一滚好得快。”

  经过一夜发酵,他脸上被镇国公打得那几个地方活像打翻了酱缸似的青紫一片,看上去很是可怖。

  何青亭看得直皱眉,“那老不休,下手也没个轻重。”

  都说打人不打脸,大过年的,让人怎么出门?

  洪崖自己倒不在意,一只手在脸上滚鸡蛋,一手不停地夹包子蘸醋吃。

  何家源自江南,饭桌上的伙食都秀气,每个包子也不过两个核桃大小,细细密密的褶皱在氤氲的水雾中绽放出莹白的花朵。

  蓬松的表皮里面是鸡蛋虾仁的馅儿,微微带了点盐津津甜丝丝的汁水,一口下去柔嫩多汁,非常好吃。

  老太太看得舒坦,“慢慢吃,特意让厨房多蒸了两笼,管饱。”

  爷们儿嘛,就是要多吃饭,看着就踏实。

  洪崖哎了声,眨眼功夫又往嘴里塞了俩,含糊不清道:“这几日可能要在镇国公府待两天,晚上不回来你们也不必担心。”

  众人回想起昨儿镇国公耍无赖上门打人的情形,纷纷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镇国公真心看重他,不然也不至于闹到这份儿上。

  何元桥再一次在心中感慨,这位洪大夫真非常人也。

  镇国公是很念旧的人,当年跟着他南征北战的将领们现在基本都身居高位,更有的还替子孙后代挣了个可以世袭的爵位。就照他老人家二十多年都对洪崖铭记于心的重视程度吧,若洪崖当年真的选择跟着镇国公,如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样泼天的富贵,他竟真的说抛下就抛下了。

  不过世事就是这样奇妙,如果当年的洪崖选择从军,那么就不可能遇见弃婴,自然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小洪太医啦。

  洪文有点不乐意,用筷子把菊花似的小笼包戳得千疮百孔,“才来呢!”

  那老头儿不是好人!

  他决定迁怒告密的谢蕴!

  刚到太医署,外头就有人传话,说那英吉利国的画师保罗又病了,听说上回是小洪太医给看的,若是方便,这回还想请他去。

  早起还是细小的雪粒,这会儿已经变成婴儿手掌大的鹅毛大雪,三五片成群,五六片成对,都拉拉扯扯勾成一团,远远看去好像天上的云彩被谁扯碎了,狂乱地扔下来。

  洪文背着药箱过去,一路上官帽都被染成白色,进门拍打雪花时就见保罗还是像上回那样包在被子里,一边干咳一边干呕,看上去比上次更加严重,非常狼狈。

  “距离上回好了才几天呀,你这又是怎么闹的?”洪文无奈。

  保罗因为连续的生理性干呕憋得脸都紫了,声音嘶哑道:“这几天下雪,御花园的梅花都开了,映着红色的飞檐和宫墙非常美丽,我就去采风……”

  洪文啼笑皆非,“你采没采到风我不知道,如今看来,风倒是采到你了。来,伸手。”

  保罗本就因水土不服体质偏弱,很容易生病,偏上次风寒后没好好休养,大雪天还跑出去采什么风,果不其然再次中招。

  “我这两天肚子痛,不,是浑身都痛,”在大禄朝待的时间久了,保罗也知道看病的大体流程,在洪文把脉过程中就主动说起自己的症状,“经常觉得恶心,有点饿却吃不下饭,总是咳嗽……”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洪文点点头,让跟来的吏目程斌记录脉案,“脉沉迟,身热无汗,干咳无痰,头疼身痛,胸满恶食……保罗你伸舌头我瞧瞧,哦,程斌,记,舌苔白腻……”

  他示意保罗换胳膊把脉,皱眉道:“你前几天是不是吃过生冷之物?”

  保罗满面茫然,“什么五?”

  “就是喝冷水啊,吃凉东西,”洪文解释道,“有没有拉肚子?”

  保罗哇了声,竖起大拇指,“有的有的,我们国家的人就是喜欢喝冷水嘛,我又很爱出汗,喝热水热了,所以就喝了一大壶冷茶。”

  洪文啧了声,光听他说腊月喝冷茶就觉得起鸡皮疙瘩,转头对程斌道:“记住了,大禄朝人和西洋人体质不同,许多脉象也就不一样,部分病症成因也要注意,这是典型外感风寒,内伤生冷所致。”

  程斌连忙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下,“是。”

  保罗紧张兮兮地问:“我还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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