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560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爽文 HE 穿越重生

  温宴颔首。

  三更时,温宴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外头是淅淅雨声。

  京城的午夜,已经凉爽很多了,想来,再过些时日,秋天就要到来。

  温宴转了个身,看着身边睡着的霍以骁。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刚才梦到了牙城。

  温宴从未去过关外,但她知道,她梦到的是牙城,裹着沙粒的风吹得人连呼吸都紧得慌。

  大战在即,驻守的将士们士气高涨,誓要坚守此地。

  高台上,银甲的老将军慷慨激昂,鼓舞士气,他的左右,几个年轻些的子弟迎着大漠日落的余晖,振奋昂扬。

  那一张张脸庞,其实五官并不清晰,只是那股精神气,让温宴觉得,他们信心十足、他们毫不畏惧。

  大战一触即发。

  将士们登上城墙,厮杀声震耳欲聋。

  温宴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做一场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的梦,还是被那股子奋勇所感染,也被围困后的艰难所悲痛。

  她看到了城门被叩开。

  她嘶声裂肺地喊着再守一日半、只要再坚持一日半,大军已经攻下了王庭,正在回救的路上……

  可城门还是被西域铁骑踏开了。

  年轻的郁家战士扭过头来,脸上满是血污,温宴却在这一刻、第一次看到了那人的容貌。

  陌生里透着一股熟悉之感。

  温宴睁眼醒了过来。

  梦境褪去了,牙城很远,她就在自己的家里、在霍以骁的身边,温宴轻声呼气、吸气,平复心中情绪。

  这个梦,真实得可怕。

  真实到,每一个画面,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阿宴。”

  温宴微微一怔,抬起头来,才发现霍以骁醒了。

  “魇着了?”

  温宴清了清干巴巴的嗓子眼,颔首道:“做了一个梦。”

  霍以骁揉了揉她的脑袋,才把胳膊抽回来,他坐起身,趿着鞋子倒了一盏热茶,递给她。

  温宴小口小口抿了,整个人平复许多,道:“我梦到了牙城之战,我没有经历过,它却很真实,我就像是站在边上,看完了整个过程一样,我很难描述这个感觉……”

  霍以骁躺下来,把温宴揽在怀里。

  其实并不需要描述,因为霍以骁懂。

  成亲之前,在听温宴有的没的说梦里如何如何之后,他也曾梦到过一些。

  明明他不曾经历过、温宴也没有提过的琐碎事儿,就展现在他的梦境里,鲜明又真切。

  他就站在一旁,看着梦里的温宴的一举一动。

  真实到,他仿佛真的亲眼见过……

  抚着温宴的长发,霍以骁问:“你在梦里的牙城看到了什么?”

  温宴靠着霍以骁,一点点描述梦里场景:“我看到了郁铮老将军,他率领将士们奋战到最后,身中数箭,他重伤不支,是他的长子接过了指挥权,继续奋战,我看不到他们的模样,是了,我醒来之前,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霍以骁顺着温宴的话,往下问。

  “应该是郁将军的某一位孙儿吧,他的五官被血染了,我没有见过他,我却觉得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温宴说着说着,又抬起头来,看向霍以骁,“我想不……”

  温宴说到一半顿住了。

  沉沉的夜里,视线本不清明,她却看着霍以骁的五官失了神。

  温宴对霍以骁自是熟悉万分,闭着眼都能描绘出他的模样,但此时被黑暗蒙了一层的样子,就像是梦里那被血污染了的五官,模模糊糊的,却有微妙的相似。

  温宴跪坐起来,伏下身子,双手捧着霍以骁的脸,怔怔的看。

  霍以骁挑了挑眉,小狐狸总有这样稀奇古怪的举动,他也见怪不怪了。

  “那个人,和骁爷有一点点像。”

  话一出口,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划过,惊得温宴心神一颤。

  “骁爷,”温宴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来不及去细细分析这个念头,话已经问出了口,“你的母亲,真的是熙嫔吗?”

  霍以骁的思绪有一瞬的空白。

  他不明白温宴为何这么问,一时之间,又无从思考。

  他的喉结滚了滚,直直看着温宴的眼睛:“那你觉得,我是谁生的?”

第696章 天总会亮的

  话音落下,温宴与霍以骁四目相对,却是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话题太沉了,沉得,让人无从说起。

  温宴一瞬不瞬地,看了霍以骁很久。

  上辈子,即便是在霍以骁将自己的出身大白朝堂之后,熙嫔的事儿,都不是他们之间能够坦然交流的话题。

  皇上与熙嫔的对与错,霍以骁不想评价。

  他能直面自己是熙嫔的孩子,却不愿去回顾那一番故事。

  不够光明的出身,带给他的是曲折的、与其他皇子公主截然不同的成长经历,那是他的负担。

  他不想再认一个与他无关的母亲,他接受熙嫔的一切对错,但他不想谈。

  这个话题是封闭起来的,哪怕是温宴,都无法触及。

  这一世,温宴提前走进了霍以骁的生活,改变了他身边的人与事,亦改变了他的一些心境。

  不管对外如何,起码,关起门来,他们夫妻之间说话,霍以骁能够坦然地去说熙嫔了。

  这并非是他对熙嫔的“谅解”,而是与他自己的和解。

  难吗?

  人生在世,最难的不是荆棘丛生,而是与自己和解。

  可现在,那些和解都成了泡沫。

  他得去判断、去思考,也许他的母亲另有其人。

  他要去了解另一个人,另一个故事,去弄明白她与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降生一个他……

  一切又要回到起点。

  连这两年,因为熙嫔而生的喜怒哀乐,都虚假又飘渺。

  思及此处,温宴喉头发涩,她不由自主地,将脑袋埋在霍以骁的颈窝。

  霍以骁的思绪依旧散着,直到他感觉到了脖颈处滚烫的热意,放空的思绪才一点点聚拢。

  那是温宴的眼泪。

  明明是他的身世,温宴却比他还“身临其境”。

  悲他所悲、痛他所痛,哪怕,事实上,他当下盘旋心中更多的茫然,而非悲痛,温宴也已经先他一步,去品味那些了。

  因为温宴爱他。

  无关他的身份、血缘,纯粹地爱着他这个人。

  霍以骁抬了抬胳膊,手指没入温宴的乌发,掌心覆在她的后脖颈上。

  指腹轻轻摩挲着,霍以骁叹了声:“阿宴……”

  他想说“别哭”,“那些事情真真假假都不值得哭”,但他说不出来。

  一如他哭不出来。

  他的眼泪,好像都渡给了小狐狸,全由她宣泄。

  他只能一遍遍叫她的名字,把人抱得紧些、再紧一些。

  至于真与假,有些事情,早有预兆。

  他的五官,在金老太太的眼中,与熙嫔娘娘没有一点儿的相似之处。

  反倒是,高老大人几次感叹,在他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偏想不起来而已。

  高老大人为官数十年,他定然是认得郁家人的,只是相隔了那么多年,郁家牺牲已经二十余年了,朝堂又一直淡化郁皇子妃,不是特特提起,高老大人确实想不起来。

  而朝中其他老大人。

  他们看着他长大,从幼童到少年再置青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哪怕他这两年与郁家的某一位渐渐相像,老大人们也难感觉出来。

  也就是高老大人,他幼年时没有拜见过老大人,而老大人在他为伴读的前一年就告老了。

  老大人对他的模样没有印象,初初一见,才会想起记忆深处的故人来。

  “我被抱回霍家时只有三月龄。”霍以骁平复下来,道。

  三月与四月许是能够混淆,但三月与两三岁的孩子是断不会看错的。

  “我的生母若真是郁皇子妃,我出生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死‘了。”霍以骁又道。

  在年谱上,郁薇早在前一年就死在了庄子里,八皇子续娶俞氏。

  而她彼时还活着。

  她生下了儿子,这个儿子被抱回了霍家。

  以“熙嫔之子”的名义。

  温宴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声音还是闷闷的:“太妃娘娘和伯父都认为骁爷是熙嫔的孩子,他们、我觉得他们并不知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