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25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爽文 HE 穿越重生

  而黑檀儿,已经带着其他猫儿,去了杨继林家。

  杨家住在一座四合院里。

  黑檀儿到的时候,四合院的正屋漆黑,东厢有油灯光,而西厢点着蜡烛。

  它从院中过,踩在水缸上,看了眼东厢,杨继林在书案后摇头晃脑,他又看了眼西厢,蜡烛下围着三个人。

  一老妪、一中年妇人,以及,一个青年。

  岁娘说过杨继林家的状况,黑檀儿一看就知道,这是杨继林的老母、妻子与儿子。

  那三人安安静静,没人说话,眯着眼、就着那点儿光,做着活。

  上元节,最不能少的就是花灯了。

  儿子拿着竹条编框,杨妻和杨母糊纸,谁都不吭声,却很默契。

  直到杨母用力揉了揉眼睛。

  “娘,”杨妻道,“你去歇着吧,我和仲哥儿来做。”

  杨母的声音很轻:“我再熬一熬,离上元没几天了,多做一盏是一盏的钱。等过了节,再歇。”

  杨妻闻言,没有再劝,只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些。

  黑檀儿看了会儿,离开了杨家。

  这家太沉闷了,都不说话,它能看出什么花样来。

  又留下一只半黑不白的猫,黑檀儿寻去了王笙家里。

  王笙家的氛围,与前两家截然不同,这里爆发了父子大战。

  王笙正在被他父亲骂。

  许是好面子,王父骂人也压着声儿,怕叫左邻右舍听了去,只是一张脸憋得通红,可见是气急了。

  “还有一个月,你连一个月都不愿意好好念了?其他考生,这会儿谁敢松劲儿,就你、就你!这时候还胡来!”

  王笙的脸色也很难看,顶嘴道:“我睡媳妇儿是胡来?媳妇儿娶回来不睡,娶她做什么?”

  王笙的媳妇儿拘束地站在一旁,脸红得滴血,根本不敢吭气。

  王父骂道:“你安生过日子,我管你这么多?你自己想想,今儿从天没黑到都快半夜了,你出过屋子没有?把你能的!”

第395章 吵

  王笙当然没有那么能。

  王父也不是傻的。

  现在是冬天,轻易不开窗,免得冻着。

  可这屋子里,说着是胡闹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但一点儿乌七八糟的味道都没有。

  王父觉得,儿子就是不想念书,不像备考。

  如此自暴自弃的态度,才是最最胡来的。

  王母在一旁劝:“你别急、别急,笙儿自小刻苦,这都临考了,不会想不开……”

  “那他这算什么?”王父气得一抹脸,“那么多年都苦下来了,好不容易去年秋榜中了,今年能试试春闱,结果他就这样!没个理由,没个说法,这些年就他苦,我们不苦?”

  王母哭着与儿子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给我们说说?好好说说!我们这样的人家,真的不容易。”

  王笙嗤笑了声:“既不容易,又何苦来哉?”

  王母哭声都顿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父问道。

  王笙吊儿郎当的,道:“我们这样的人家,你们凭什么觉得能供出个进士来?”

  “浑说!”王父道,“比你更寒苦的书生,难道就不念了?”

  “瞎猫撞到死耗子罢了,”王笙啧舌,“我反正撞不上。你们也就歇了这条心吧。”

  见父母妻子神色悲痛,王笙咬咬牙,又道:“看看杨继林,你们还不明白?中不了!

  他考了多少年了,回回不中,磕磕绊绊,总算撞大运撞回来一个举人,然后又周而复始,开始拼春闱,拼到现在,老娘眼花、妻子受罪,儿子,他那儿子反过来供老爹、供到比我还大几岁都娶不到媳妇儿!

  你们也想那样?想再过二三十年,你们老了,干不动活了,我儿子继续供我?”

  王父胸口几个起伏,怒气冲冠? 没压住火气,声音都大了起来:“胡说八道!你就胡说八道!”

  王母认得杨家人,一听那状况? 眼泪越发止不住。

  一边哭? 她一边还得拦着王父? 一遍遍说:“你轻声点儿、轻声点儿!”

  王笙梗着脖子,道:“谁让我没有一个好爹呢……”

  黑檀儿趴在门边,里头的动静? 听了个一清二楚。

  王家人哭闹了半个时辰? 才慢慢歇了。

  清冷的月光下,各家院子里的蜡烛也都暗了。

  黑檀儿没有急着回大丰街。

  这个时候回去,它也见不着温宴。

  温宴和霍以骁一准睡下了? 它要是大半夜去拍窗? 温宴倒不会说什么? 就霍以骁那人? 忒记仇了!

  哪怕他今儿亲自动手做了鱼圆? 他也是个记仇的!

  说起来? 鱼圆味道真不错,还想再吃。

  黑檀儿打了个哈欠,它就歇在王笙的屋子里。

  先前王父王母离开时,两人心思不定,压根没发现顺着他们脚边溜进去的黑猫。

  此时此刻? 王笙的妻子已经哭累了、睡沉了? 就王笙? 躺在那儿? 虽没有翻身,但黑檀儿听他呼吸,知道他醒着。

  直到第二天清晨? 王笙妻子醒来,黑檀儿才逮到机会出了屋子。

  王笙没有起,他四更天才睡的,这会儿睡得很沉。

  黑檀儿跃上了屋顶,慢慢悠悠地,晃荡回了大丰街。

  自家园子里,昨儿那几只猫都已经在了,趴在池子旁,脑袋挨着冰面,看底下的大红鲤鱼。

  黑檀儿叫了声。

  那几只猫顿时不看了,坐直了望着它。

  喵呼喵呼一阵叫,把昨儿夜里的状况都叫了一遍。

  邢妈妈从园子里过,瞧见这动静,一张凶悍的脸都绷不住,好生笑了一番。

  待到了正屋,她搁下手中食盒,一面摆桌,一面与温宴、霍以骁道:“黑檀儿在园子里训猫,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温宴捧着蜜茶,笑得眼睛弯弯。

  黑檀儿训完了猫,跑进了屋子里。

  岁娘在门后头摆了张小薄毯子,黑檀儿自己过去,在毯子上来回磨脚掌,又在上面打了几个滚。

  觉得自个儿干净了,它才进了次间里,跳到绣墩上,抬眼看着霍以骁和温宴。

  霍以骁垂着眼,似笑非笑,道:“在后园训猫?不亏是做校尉的。”

  话音一落,黑檀儿气得龇牙咧嘴。

  别当它听不出来,这是嘲讽它呢!

  霍以骁占了上风,没有继续欺负它,低头吃包子去了。

  温宴冲黑檀儿比了个口型,意思是“别跟他计较”。

  飞骑校尉大猫有大量,暂时不计较了,与温宴说了昨夜在三家听到的事情。

  很细碎,都是家常对话。

  与此同时,隐雷也带了消息来,他已经去摸过那几家的底了。

  温宴和霍以骁听完理了理,理出了几个点。

  钱晖不对劲是从年后才开始的,王笙应当也差不多,若是早早就如此了,王父、王母爆发过几次,那昨儿就不至于那么激动,也就杨继林家太平些。

  再者,这几家都不富裕,尤其是杨家。

  供书生,不是简单事情,没有不苦的道理。

  那点儿家底,过普通日子还宽裕,真供着个书生,吃不住开销。

  先生的束脩要钱,又是香居书院这么有名的先生们,束脩自然比他处贵;

  笔墨纸砚也要钱,家里从不买最差的,但也用不上最好的,只是尽量选好的,让王笙用着顺手;

  书册就更不用说了,有的买,有的抄,总归是得供上,先生们认真,准备了很多材料,都要一一抄些回来;

  还有许多应酬银子。

  同窗一块,得交流;书院去踏青、采风,总不能不去吧?

  哪怕每次不多,这么些年的,也是积少成多。

  让温宴尤其注意的,是王笙的话。

  “我们这样的人家”、“谁让我没有一个好爹”。

  所以,这就是那日在杜老先生家,冲温辞露出恶意的原因?

  因为温辞是侯府公子,他有一个当顺天府同知的爹,即便人人知道定安侯府没落了,但在那些人的眼里,温辞依旧“高不可攀”。

  可是,起因呢?

  香居书院的学生不少,出身亦不相同,自有人富贵、有人穷苦。

  作为学生,应该已经很习惯这样的事情了。

  秋闱放榜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这会儿来冷眼看温辞,就有些莫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