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观察笔记 第137章

作者:她与灯 标签: 穿越重生

  “嗯。”

  他仍然回答地很勉强,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杨婉望着他的背影,即便是穿了夹衣,他依然被那身灰衫衬得肩背单薄。

  杨婉敲了敲膝面上的书,邓瑛的手一下子停顿了下来。

  “你在等我问你,这是什么书是吧。”

  “不是……”

  “这是什么书?”

  杨婉打断邓瑛,“纸都被你翻薄了。”

  “我以后不看了。”

  “穿好衣服就过来坐下。”

  邓瑛无措地把凳子搬到了杨婉的面前,撩袍坐下,双手捏在膝盖上,眼光则锁在杨婉的手背上。

  杨婉将书摊到邓瑛膝上,抬头问道:“你也想这样吗?”

  邓瑛摇头,随即沉默。

  杨婉直起身,“邓瑛,我没有不准你这样,我只是不能让你活得和陈桦一样。”

  她说着托起书页,“这本书画得很美,但绘书的人和看书的人却都是很可怜的可怜人,邓瑛,你现在不是病人了,不需要一个人躲起来悄悄看,我来教你。”

  邓瑛安静地点着头。

  “明天把书还给人家。”

  “我现在就去还。”

  他说着就要起身,杨婉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等等。”

  邓瑛站住脚步,回头见杨婉冲他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才看了一半啊,邓瑛。”

  作者有话要说:被抓包的邓小瑛,和明目张胆的杨小婉。

  (1)此处参考现星楼的结构,原出处在百度

第122章 还君故衫(二) 不想做别的,就想跟你……

  邓瑛撩起袍子重新在杨婉面前坐下,膝上仍然放着那本书。

  杨婉有的时候会思考,这天地之间,男人与女人所行的第一次云雨事,究竟是女人牵引着男人,还是男人引导着女人?或者换一个命题——在没有文明给性爱强加“羞耻”和“爱”的时代,性别的哪一方更享受这种纯粹身理性的快感?

  她想着不禁朝邓瑛看去。

  邓瑛显然不可能回答历史学和社会学都难以追溯的问题。他沉默地坐在杨婉面前,窗外的椅影落了他一身,这一刻杨婉在他身上看到了观念性的“纯粹。”她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邓瑛。”

  “嗯。”

  “你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谁更开心一些。”

  邓瑛的手指在膝上握了握。

  “你说的在一起是……”

  “云雨之事。”

  邓瑛迟疑了一阵,低头看着自己捏在膝上的手,应道:“男子。”

  “为什么。”

  “因为男子不会觉得疼。”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心悄悄地蹙了蹙。

  杨婉的心脏猛地一纠,“邓瑛……”

  邓瑛没有应声。

  杨婉又提高声音换了他一声,他这才抬头看向杨婉。

  “怎么了。”

  “邓瑛你会疼吗?”

  “什么?”

  “你会觉得疼吗?”

  邓瑛错愕地看着杨婉,她抱着膝坐在榻上,半偏着头,蹙着眉头,等待他回答。

  “会。”

  他吐出这个字之后,下意识地将头垂了下去。

  那种疼痛是创口遗留下来的伤疤带来的,那里疤肉增生,滋生快感的同时,也附加上了一异常敏锐的痛觉。没有哪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在性A中体感受到这种如若针扎般的痛。邓瑛回想着自己的感受,膝上的手悄悄地垂了下去。

  杨婉看着邓瑛垂下的手,喉咙发紧。

  他很简单直接地回答了在杨婉眼中难以追溯的问题,但他却不属于性别的任何一方。

  杨婉自认为,过去她对邓瑛研究已经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所突破了。但如今,她才从对这个人的身体认知上发现了另外的切入口。

  他自悲,自罪,自毁根源,在于性别的毁灭。

  “过来躺着。”

  她说着,朝里面挪了挪。

  邓瑛依言脱了鞋,仰面在杨婉身边躺下。

  杨婉看着头顶梁木上发潮的痕迹,轻轻抓住了邓瑛的手臂。

  邓瑛侧头看向杨婉,顺从地将自己的手臂朝她伸过去,“婉婉,让我去净手……”

  “别去。”

  杨婉握住邓瑛的手,“不想做别的,就想跟你躺一会儿。”

  邓瑛没有再违逆杨婉,伸直腿安静地躺着。

  杨婉靠在邓瑛的肩上,沉默地闭上眼睛。

  风摇曳着窗上的枯木影,满室绣秋影,窗棂上传来“沙沙”的叶声。

  “睡了。”

  “你不想吃点东西吗?李鱼给了我一颗鸡蛋。”

  “不吃。”

  杨婉翻了个身,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邓瑛。”

  “在。”

  “那本书我不看了。”

  “为什么。”

  杨婉蜷起身子,“那本书可以教你怎么做,但却不能教我。”

  邓瑛看着杨婉露在外面的头发轻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说着翻了个身,面朝杨婉的背脊,“我服侍……”

  “你”字未出口,手背却被杨婉狠狠的掐了一把,邓瑛蹙了蹙眉,吞回了后面的话。

  “睡觉不要说话。”

  她说完松开手,将自己蜷成了一团。

  邓瑛将被子挪了一大半给杨婉,轻声应了句“好。”

  ——

  邓瑛重掌东厂,内阁随即交递了由文华殿讲官起草,内阁联名,奏请立定太子的奏章。

  司礼监内衙正堂,何怡贤并几位秉笔太监正代君批红。

  贞宁帝病得时常混沌,朝政几乎全部落在了内阁和司礼监两衙。

  养心殿不用印了,何怡贤便直接将御印直请到了司礼监。

  这日,胡襄立在书按前,蘸着水翻递奏章,伺候何怡贤用印。

  何怡贤拂了一把腰,暂放了印笑道:“老咯。”

  胡襄陪笑道:“老祖宗还得硬朗起来,不然这些大事,谁担得住啊。”

  正说着这,门忽然被推开,李秉笔疾步匆匆地走进来。

  胡襄抬起头,“怎么了,搞得这样狼狈。”

  。”

  李秉笔正了正巾帽,对何怡贤道:“老祖宗,兵部的奏折,不能再留中了。”

  何怡贤停手直起腰,“让你跟兵部尚书说的话,你说了么。”

  “说了。”

  李秉笔走到何怡贤面前,接过内侍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兵部尚书刘显和侍郎宋戈都是白焕门下,老祖宗要他们在奏立太子的奏章上删自个的联名,谈何容易啊。”

  何怡贤笑了一声,示意胡襄翻折,“那就继续留中。”

  “老祖宗,听儿子一句,留不得了!”

  李秉笔有些心急,扑通一声跪倒在何怡贤面前,“再留下去,北疆那边,怕是要杀咱们留在军中的人了。”

  何怡贤示意胡襄继续递折子过来,平声道:“你心疼你的子孙?”

  “老祖宗……”

  何怡贤抬起另外一只手,止住了李秉笔后面的话,提起印身,直腰道,“我何尝不心疼他们,这么些年,守在黄沙场里,替我听着北面的消息,银钱没几个,苦受不少,但是……”

  他弯腰凑近李秉笔,“若我们这些老骨头都不能保全,如何保全咱们在外面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