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 第45章

作者:小夜微冷 标签: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啊?”

  我彻底懵了,问胡马:“这药是……?”

  “回夫人的话,是坐胎药。”

  胡马笑着给我见了一礼,柔声道:“陛下方才跟您开玩笑呢。”

  玩笑……?这并不好笑。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会口里发干,还会有恶心感。

  我再也忍不住,蹲下大口地吐,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我听见身后传来阵脚步声,不多时,李昭蹲在我身侧,他重重地拍了下我的后背,有点疼,随后,慢慢柔柔地轻抚,让我吐得舒服些。

  “你呀你。”

  李昭无奈地一笑:“朕到底拿你没法子,外头冷,回屋吧。”

  我嘴里发苦,简直要把苦胆吐出来了。

  这算什么?他……原谅我了?

  我哭得止不住,小猫似的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亦像素日那样撒娇:“脚软,走、走不动。”

  “好,抱你。”

  说话间,李昭起身,脱下大氅,把我裹住,一把将我横抱起。

  我仍心有余悸,浑身发抖,头靠在他胸口,短促地呼吸,试图慢慢地平复。

  他抱着我走到大福子跟前,低下头,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大福子,问:“还活着么?”

  “活着!”

  大福子咬牙,拼着最后的力气跪好。

  “你这小子倒也忠心,做事干净利落,下手也狠,是个人才。”

  李昭唇角噙着抹笑,道:“把伤养好后,滚去羽林卫,接替你家大人,去做下一任羽林右卫指挥使。”

  “啊?”

  大福子诧异,嘴张的老大。

  此时,一旁的胡马公公疾步上前,轻轻推了下大福子的头,嗔道:“陛下破格提拔你,还不快谢恩?”

  “行了行了,别为难这小子了。”

  李昭笑道:“带下去养伤,顺便给云雀治一下手。”

  说罢这话,他就抱着我回上房了。

  我痴痴地看他,看他英俊的面庞,坚毅的目光,还有无论何时都勾着笑的唇。

  他,到底是怎样的男人。

  不想了,我太累了。

  我靠在他身上,心放下了一半。

  我知道,我和大福子的命,都保住了。

第41章 鱼汤 有我呢

  我很想去看看大福子的伤势如何, 有没有被打坏了;

  我也很想看看云雀的双手怎样了,十指连心啊,该多疼;

  同样, 我很想问李昭, 他到底会怎么处置张达亨的尸首,怎么了结这件事。

  想的很多, 可我一个字都不敢问,只能如同一只脏兮兮的猫儿似的, 被他抱在怀里, 抱进了上房。

  房里很暖和, 早都烧上了发香煤, 能抵御深秋的阴寒。

  我的手攥成拳头,试图用掌心的余热来温暖发凉的指尖, 却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我偷偷看李昭,他面色如常,头发梳得整齐, 肌肤细腻如玉,大抵经常熬夜, 眼底稍稍有些发黑, 可并不妨碍他精力过人, 在做事的时候, 永不知疲倦。

  真的, 我真的慌了, 不知道待会儿怎么和他说话。

  上次我穿了婚纱, 可他却拒绝穿上西装,落荒而逃后,冷了我数日, 原本我想等这事慢慢淡了后,我俩便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似之前那般好,谁知,就发生了今儿这事。

  他生气了。

  我乱得很,使劲儿想对策,接下来的我该委屈地哭么?该跟他据理力争,证明我没做错,张达亨就是罪有应得?埋怨他手段太狠,差点把大福子打死?还是像从前那样,当个懂事听话的情妇,此事翻篇,我伺候他用夜宵、泡脚、按摩,然后入睡?

  莫名,我感觉都不合适。

  就在此时,李昭将我轻轻地放下了。

  在脚触碰到地的瞬间,我发现自己手脚依旧发软,没站稳,靠在了李昭身上,而他顺势环抱住我,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看他,他也看我,竟都怔住了。

  “妍华,过来。”

  李昭莞尔浅笑,冲我招招手,朝我走来。

  他走一步,我退一步。

  我尽量充当一个合格的情妇,对他笑,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往下掉。

  我知道,我现在的处理结果,会影响我们俩日后的关系,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

  忽然,我想起了盈袖。

  当初袖儿被他生父和梅濂设计失忆,嫁给了陈南淮,那恶毒的小子百般欺辱折磨袖儿,害得袖儿和左良傅差点错过终身,总算天可怜见,经过左良傅多方周旋争取,再加上袁文清出面,袖儿顺利同陈南淮和离。

  可是和离后的袖儿并没有立马接受左良傅,她害怕接触所有人,只敢吃左良傅给她的东西,左良傅不在家的时候,这丫头就吓得躲在柜子里……

  我得给自己争取时间平复心绪,同时也要很自然地博得李昭的怜悯。

  于是我匆匆做了个决定。

  我抬眼看他,然后迅速低下头,回避他温柔的目光,哽咽着说了句:“对不起。”

  道完歉后,我跑到方桌前,一口将蜡烛吹灭,上房登时陷入黑暗中,我听见李昭担忧地喊“妍华,你怎么了?”,我没理他,径直跑向柜子,故意用胳膊撞出响动。

  我哗啦一声打开衣柜,将里面的厚被子、衣裳全都扯出来,然后我钻了进去,把柜门关住。

  在这时候,李昭亦跑过来了,他把柜子打开,要往出拉我。

  我推开他的手,把柜子重新合上,紧紧抓住,他在外头拽了很久,都没拽开。

  “妍华,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把自己想象成袖儿,亦或者,我就是如意,这些日子的起起伏伏,我真的很委屈,这逼仄而又狭小的柜子里,我觉得没人能伤害我,很黑,没人看见我在哭。

  “妍华,你别这样。”

  李昭手啪地一声按在柜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出来,咱们许久未见,好好说会儿话。”

  我没有动弹,也没有出声。

  “你真的不愿见我?”

  李昭的声音徒然变冷:“出来!”

  我被吓得一咯噔,身子往后一闪,手肘碰到了柜子,发出闷闷的响声。

  “妍华,你怎么这样啊。”

  李昭苦笑了声,他的手,仿佛在摩挲柜子,良久,他叹了口气,道:“那你早些休息,别多心,这事朕自会处置,等过些日子,朕再来看你。”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听见他开了门,随后轻轻地关了门。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我松了口气,双臂环抱住膝,等了会儿,约莫着他已经出了小院,走远了,才觉得自己能出柜子了。

  可是,我又不想出去。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又黑又安静,能让我慢慢地平复,回想所发生的的一切。

  站在我的角度,我并不觉得手刃仇人是件错事;

  可站在李昭的角度,我的确有些恃宠生骄,甚至狠毒,我违背了最初当一个合格体贴的情妇初衷,先是刻意羞辱素卿,紧接着妄想和他一起穿嫁衣,他给了我面子,没计较,而如今,我刻意算计毒杀了他的妻弟,还把谢子风给裹了进来。

  他说得没错,我这般做,日后让他如何决断?

  他今晚噗嗤一笑,说跟我开个玩笑。

  可真的是玩笑么?不见得。

  我明明白白地看见他把大福子打了个半死,若没猜错,他的确生了想把大福子交出去的心思,毕竟大福子从前在羽林卫里混,没准真和张达亨有过过节,失手杀人也说不准。

  而对我。

  我觉得,他也是生了杀心了。

  如果我是李昭,我也不会容许自己身边有个不安分的麻烦。

  胡马公公身上应该装着两种药,一种有毒,另一种是坐胎药,如此说来,那方才我的生死真的在他一念之间。

  想到此,我浑身发抖。

  陈砚松当初说的果然没错,我要拼的就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点情分,因为这点情分,今晚,我保住了性命。

  ……

  我手附上小腹,含泪笑骂了句:“臭小子,你的命可真大!”

  这回李昭替我把事兜了,下回可不一定了,所以,在把孩子生下来前,我不能再有任何动作了。

  想通了这些,我推开柜门,走了出去,摸黑从梳妆台找到火折子,把蜡烛点着,找了些伤药。

  我想去看看云雀和大福子。

  我端着瓶瓶罐罐,打开了房门,谁知眼前之景把我吓了一大跳。

  李昭竟没走!

  他身上裹着黑貂大氅,直挺挺地坐在四方扶手椅上,正闭目小憩,而胡马公公手执拂尘,立在他跟前,看见我出来了,忙推了把李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