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湖月
“妈……”
葛丽琼因为受了刺激,心绞痛的毛病又犯了,一家人急急忙忙去拿药给葛丽琼吃。
顾娇兰又做回了乖巧女儿的模样,守在母亲身边,满心担忧地呼唤,“妈妈,妈妈……”
躺在床上虚弱的葛丽琼吃了药喝了水,疼痛舒缓了一些,但人显得还是难受虚弱,一边握着顾娇兰的手,一边摆着手让其他人出去,她这会儿一点都不想看见顾光镰。
一家人被赶出了房门,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
葛丽琼显然是要将顾娇兰维护到底。
第1050章 享受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光镰看到妻子为了维护顾娇兰都犯病了,甚至要离婚,那到嘴的真相就越发不敢说了。
其他倒是不怕,就是怕妻子跟自己离婚,还把她自己的身子弄垮。
一旦揭开真相,对这个家来说,一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他不敢往下想。
可是想到远在乡下的亲闺女和两个可爱的外孙,他的心就揪疼起来。
顾嘉叶见父亲面上担忧,就安慰说:“爸,这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顾光镰看着懂事的女儿,愧疚道:“孩子,是爸爸对不起你。”
“看在你这次伸张正义的份上,我已经原谅你啦!”顾嘉叶笑眯眯道。
“你这孩子,心眼实儿,比满肚子坏水的娇娇强多了。”
这才是他的孩子啊!
“爸,你终于眼不盲心不瞎,我真的好高兴。”顾嘉叶十分欣慰道。
“有你这么说你老子的吗?”顾光镰眼睛一瞪,作势要打。
顾嘉叶倒也不怕,脸上都是带着笑容。
顾云峰看着这对父女冰释前嫌,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只是聂敏心看着关闭的房门,这次没能把顾娇兰一次性赶出家门,真是太可惜了。
公爹能幡然醒悟,是再好不过,只是这个家说到底葛丽琼才具有话语权。
公爹有决心还不行,关键是婆婆的态度。
可是这个婆婆枉顾真相,一意孤行要维护顾娇兰,任谁都没辙。
顾云峰夫妇看天色也不早了,赶紧招呼大家伙去吃饭。
饭桌上,顾云峰问:“杨斌兄妹一出去,怎么没回来了?”
顾光镰冷哼一声,“管他们呢,我这次去乡下也见了杨家的父母,我跟他们明确说了,以后两家不来往,逢年过节的礼物也不必往乡下送,他们亏了嘉嘉这么久,还想继续把咱家当冤大头,美得他们!”
顾嘉叶看着那个小时候疼爱自己处处维护自己的父亲回来了,捂着脸一阵感动的哭泣,“爸,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久,你终于知道我的委屈了。”
顾光镰给她这么一说,格外内疚,辛酸道:“嘉嘉啊,以前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一定改,你跟你哥嫂一起回家住吧,帮着爸爸妈妈监督娇娇,以你妈妈那性子,是决计不会赶顾娇兰走,可是我又担心那丫头闹出幺蛾子,你好好帮着监督监督,我也放心。”
“那你保证我以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会偏听偏信顾娇兰的鬼话,反过来骂我?”顾嘉叶还是被父母的偏心眼闹怕了。
虽然不知道今天老爸怎么突然转性了,难保明天不会又变成以前的样子。
顾光镰保证说:“绝对不会再犯糊涂了,你帮着我监督监督,我不在的时候,不许让顾娇兰成天把你妈妈当成保姆使唤,监督她自己干活自己洗衣服,咱家人再也不惯着她了!”
“遵命!”顾嘉叶是真心爱干这个活,可是问题来了,“万一她不听我的怎么办?”
顾光镰说:“你做姐姐都还想不到怎么教育妹妹吗?”
顾嘉叶撇着嘴,“万一我随便碰她两下,她哭着告状怎么办?”
“有事我给你兜着,你妈妈心软惯了,咱们不能,总之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但是记住,别闹去医院,你妈心脏不好。”顾光镰说这话的意思已经明确了底线,可以不用对顾娇兰心软,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非常手段。
他现在一来是顾及妻子的感受,二来是考虑到顾娇兰怀孕,做事还是不能太绝,
虽然一时赶不走那个女儿,但是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惯着她。
顾云峰和聂敏心都十分诧异。
这不像是父亲大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啊!
“爸,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顾嘉叶只觉得是老父亲迷途知返,终于看清了顾娇兰的真面目,属于自己的天下终于来临。
老娘总算可以在这个家扬眉吐气啦,吼吼吼!
顾嘉叶心情格外的美哉,还贴心小棉袄似的给父亲夹点菜吃吃,“爸,这次你去乡下,看见沈柠,她好吗?”
“好,挺好的,哦,对了,乡下那班孩子都说想你了,争着抢着要给你他们的试卷书写本,我都给你带回来了……”顾光镰起身去包包里翻找出来一叠又一叠孩子的“思念”。
顾嘉叶看着那些孩子熟悉的字,一时泪流满面,“大安写字还是很有个性,小茹的字很漂亮,规规整整,董长苗的字也好看,像他的人一样,狗子的字得仔细看那才能认全,还有晓桃的,吕喜梅的……”
哪怕她不看名字,都能认出谁谁谁写的字。
“真的好想他们。”顾嘉叶抱着孩子们的试卷作业本,泪湿眼眶。
顾光镰难受地说:“闺女,等你爸得空了,咱们再一起下乡去看他们……”
“真的吗?爸,你没骗我吧?”顾嘉叶双眼放光。
“骗你干啥?我跟大安那孩子可是棋友,我得去见见我的棋友,有什么不对……”
说到这里,他突然就感觉到不对。
如果带着闺女下乡,那闺女不就会发现蛛丝马迹,然后几十年前的真相就会比扒开。
看了看卧室的方向,真相揭开是没关系,可他就是担心妻子的精神受不了。
当年她刚知道真相那会儿,整个人大受刺激,打了他三天三夜,他有两年基本都在厂里睡,就差安家在厂里了。
还是几个孩子一起给她求情,妻子才给他减刑,同意放他回来吃饭……
总之,这十几年,他就跟我万里长征一样,一步一个脚印重回妻子的榻旁,要是再来一次,他怕是得直接进棺材,妻子都未必能原谅他!
他觉得自己未来一定很悲惨!
想到这里,顾光镰浑身禁不住抖了抖,脸色苍白。
顾嘉叶不明白正说兴头上呢,怎么老爸突然不吱声了,脸色还很差,“爸,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还是专心把学习搞好,总去乡下打扰他们一家也不好,咱么可以把好吃的好玩的寄乡下去给他们,你说是不是闺女?”
他现在的打算是,等小闺女来省城了再说。
他没打算一辈子瞒着这件事。
只是现在走一步算一步。
该来的总会来。
他还是想享受一下暴风雨前的宁静。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他真的不想晚年生活太凄惨!
顾光镰此刻的内心格外凄苦。
顾嘉叶此刻正高兴着,也不知道老爸心里头怎么想的。
顾光镰就问顾云峰,“云峰啊,那个教育部是真的有在讨论恢复高考的事情吗?”
顾云峰吃饭的动作一顿,“爸,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第1051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顾光镰解释说:“我看沈柠那孩子很勤勉,想说要是真的恢复高考了,怎么都得及时通知通知,别让那孩子错过了……”
顾嘉叶忙说道:“爸,你就放心吧,我一直盯着消息呢,一有确定的消息立马跟沈柠和乡下的知青朋友说,不会错过的。”
“那就好那就好。”顾光镰点点头。
顾云峰也道:“这事儿是有在讨论,我跟同事讨论过,恢复的可能性很大,现在就等首都那里的消息呢!是该恢复了,每年推荐上来的学生,资质非常糟糕,有些甚至不学无术就来读大学了,素质差次不齐,我们校老师都苦不堪言,教学难度太大,培养出来的学生不行,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国家交代?”
聂敏心说:“主要还是孩子们少了压力,学习积极性没了……”
“是啊是啊。”顾光镰一心想着小闺女能通过高考来省城,这样他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哪怕他晚年生活可能会无比凄惨,但是小闺女以后日子能过得顺心顺意的,他凄惨就凄惨吧!
顾云峰说道:“说来我也在沈柠家吃过饭,她确实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女人。”
顾光镰嘴角上扬,“是啊,以前都是被娇娇误导了,你们的这个妹妹心胸狭隘,惯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害我差点都误会了那样好的一个女同志,实在不该,实在不该。”
聂敏心不免笑着说道:“听你们这么说,我都也想好好认识认识沈柠呢!”
顾嘉叶终于等到家里人对她的理解,以及对沈柠的欣赏,真真是万千情绪涌上心头,感动得热泪盈眶,“爸爸,哥哥,嫂子,有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我以前受再多的委屈都值得了。”
顾光镰满心感慨道:“嘉嘉啊,回来前也是沈柠提醒我说,让我多给你一点信任,爸爸一路回来,都反思过了,以前都是爸爸做得不对,做事武断冲动,以后咱们父女俩好好的,一起改造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
“嗯嗯。”顾嘉叶喜极而泣。
而那个不懂事的妹妹顾娇兰原本偷偷出来给葛丽琼弄点水喝,结果就听见饭桌上都是关于她的批~斗,吓得她又溜回了卧室。
“妈妈,你真该去外面好好听听,现在爸爸都不知道把我想成什么样了,还让三姐以后教育我,三姐那么讨厌我,肯定会对我下死手的,我该怎么办呀妈妈?”顾娇兰也顾不上母亲此刻的不舒服和难受,在旁边只顾倾倒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葛丽琼捂着心口咳了咳,有气无力道:“娇娇,你是我生的女儿,无论你做错什么,妈妈都会包容你原谅你,但是我包容你原谅你,是我爱你,但不代表你就做的没错,你从小的成长那么坎坷,妈妈很心疼你,但是这些不是你一直犯错误的理由……”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的严肃也是让顾娇兰的心尖狠狠颤了颤,再也不敢絮叨了。
“你三姐是什么秉性,我心里清楚,你以后好好跟你三姐相处,如果你再闹出一些出格的事儿,只会寒了家里人的心,到时候妈妈也护不住你,到那时你就随杨斌外面住吧!”
葛丽琼因为身体不舒服,此刻说话带着病弱,轻声细语,但这也是葛丽琼对顾娇兰说过最严重的话了。
顾娇兰大概是尝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只得流着眼泪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你怀着孩子也不容易,赶紧去吃饭,妈妈休息会儿就好了。”葛丽琼现在每说一句话就感到心脏密密的疼。
大抵也是给气狠了。
她对外护着这个女儿是没错,只是心里怎么可能不寒心?
若不是念在小女儿现在还怀着孩子,大概也是想让她搬出去住着,好好反省反省。
顾娇兰现在哪里敢出去,外头一个个所谓的家人现在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所以她乖巧懂事地对葛丽琼说:“妈妈,我陪着你,等你睡下了我再走。”
葛丽琼躺下,重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