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芊之羽
刘梅一边脑子里转着这些，一边听谭振华接着演讲：“磁性材料是电子和通讯技术中的重要材料，它可以用在计算机、汽车、仪器、仪表、家用电器、石油化工、医疗保健、航空航天等行业中的各种微特电机，以及核磁共振设备、电器件、磁分离设备、磁力机械、磁疗器械等需产生强间隙磁场的元器件中，就咱们所来说，雷达方面的行波管、环行器以及微型电机都离不开它，所以当初咱们所建立这个磁性材料厂，首先是为了满足单位内部的配套。
不过么，这几年，磁性材料的民用用途逐渐开拓，比如咱们的迷你风扇，就用了厂里的铁氧体永磁材料。”
“咱们厂的铁氧体永磁材料，是以钡铁氧体或锶铁氧体及三氧化二铁为原料，通过陶瓷工艺方法制造而成的，最大的优点就是其原料价格便宜，而且生产工艺简单，所以其成品价格也便宜。而且，铁氧体永磁磁材料的主要原料是氧化物，所以基本不受环境或强酸以外的化学物质影响而腐蚀，所以表面不需要电镀处理。”
“但是，”谭振华环顾屋内二人，再次强调道：“但是，咱们厂已经面临了严重的产品危机，而这个危机将在未来十年内逐渐显现，这个事情要是解决不好的话，甚至会危及到咱们厂的生死存亡！”
第63章装逼多娘
“什么？”刘梅惊呼站起，“为什么？振华，你可不要吓我！”
谭振华微微一笑，按住刘梅的肩膀，将她按回椅子上坐好，然后说到：“刘阿姨，你不要着急，先听我把话讲完，我刚才只是说“解决不好的话”，可没说不能解决。”
“那你快说，怎么解决。”
“这解决的的方法么，说起来复杂，不过总结起来呢，也就两条，一条是解决眼下，一条是解决未来。”
“这眼下怎么讲，未来又怎么说？”
“刘阿姨先听我分析完，还是从咱们磁性材料厂说起吧，刚才说过，咱们厂，建厂的初衷是为了给所里的雷达配套，引进的配方和工艺，就是为了给雷达上的行波管、环行器以及微型电机用的，属于典型的铁氧体永磁材料应用。至于这几年开发的新产品，比如给宁都音响器材厂做的动圈喇叭的配套，还有咱们开发的迷你风扇的电机配套，也只是在原来的材质上，开发了更多的应用而已，本身的配方虽然经过了周赵两位小哥的调整，但总体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刘梅微微点头，她原先在厂里负责的是销售，而这些是技术方面的问题，但是，谭振华说的都属于最基本的知识，多年耳濡目染下来，她多少也懂一些。
谭振华接着说：“但是，咱们现在做的这些产品，说实在的门槛很低，除了给自家所里配套的部分以外，其它的产品，不管是谁来仿制都非常的容易。
最近逐渐崛起的那些乡镇企业，他们的制度更灵活，成本更低，肯定会逐步蚕食我们的市场，虽然现在他们的力量还非常弱小，但是成长非常迅速，等将来他们一旦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并且得到政策支持的时候，就会给我们致命一击，毕竟，他们的成本优势是我们目前的状况无法抵抗的，最起码，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退休职工要养活。
我估计，这个时间段，长则十年短则五年，必现端倪！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能唯一能保住的也就只剩下了本所的配套，最多加上些其他军工系统的一些客户，这就是我说的危机所在。”
刘梅听得频频点头，事实上，她自己也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做为厂里长期负责销售工作的老业务，她应该是整个厂最先感受到这种竞争压力的人，甚至在她本人向所长汇报的时候，都特别提到过这事，只是，她还没有把形势想得那么恶劣。现在听谭振华分析完，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那些挂着乡镇、街道集体名头的各种各样来历的企业，为了拼业务是无所不用其极，就在今年，她自己手上的老客户都开始丢订单，丢的还是国营企业的订单，这在以前根本无法想象。而且，这些来竞争的人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面前不就坐着个样板人物郑项青么？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瞪了郑项青一眼，郑项青虽然没闹明白刘梅为什么会突然恶狠狠地瞪向自己，不过这眼神中的杀气却是货真价实，他被瞪得汗毛直竖浑身一哆嗦，不自觉地往椅子里一缩。
谭振华也看出郑项青躺枪了，心中好笑，连忙转换了话题：
“咱们厂既然起了名字叫做“磁性材料厂”，那就不能把自己圈在铁氧体永磁材料这一个小圈子里，要知道，还有一大类目前销售非常火爆，而且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会火爆的磁性材料，我们根本就还没有涉及，开发这类材料，就是我说的解决眼下。”
听到这里，刘梅立马就不淡定了，竟然还有一个小金矿等着自己去挖，那还能等得了！她忙问道：“小华，你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哪一类？”
“就是软磁铁氧体。”
不待刘梅继续发问，谭振华这回主动解释道：“软磁铁氧体主要是指锰铁氧体、锌铁氧体、镍锌铁氧体、锰镁锌铁氧体等单组分或多组分铁氧体。它们适用于几千赫兹到几百兆赫兹的频率下工作，可用于高频小功率，弱电场合中应用。其中镍锌铁氧体可用作收音机里的天线磁棒和中频变压器磁心，锰锌铁氧体可用作电视接收机中的行输出变压器铁心；将来，还可以用在通信线路中的增感器及滤波器的磁心等；在国外，还被广泛地应用作高频磁头。
这些材料的加工工艺和我们厂现在使用的工艺几乎一样，只要搞定原料配方和供应渠道，可以马上上手，研发出新产品，快速推出占领市场，先把市场份额占下了，将来就算败家，也能多败上几年，所以，我说这类产品可以解决眼下。”
刘梅被谭振华一连串专业词汇搞得头晕脑胀，她端起谭振华给她预备的大白瓷茶缸猛灌了一口，定了定神才说到：“小华，你这说了一大通，我也听不大明白，你就说说，我这东西要是弄出来了，都能卖给谁？”
谭振华笑道：“那可就多了去了，国内所有做电视机、收音机、留声机将来还有录音机、录像机等等几乎所有的电子成品生产企业都要用到，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客户，远的不说，咱们有这么一位邻居，就是这类材料的需求大户！”
“谁，哪家邻居？”
“就是那隔壁的4714厂。”
“他们家是生产军用通讯机的……哎，你瞧我这脑子，这通讯机里的零件不是和收音机差不多么，对了，他们家还生产收音机！”
说起4714厂，很多人不知道，可要说起它的另一个名字“宁都熊猫”那可就无人不知了。
这个厂子始建于1936年，也是华夏电子工业的摇篮之一，新华夏第一台收音机就诞生在这里。而它的老底子其实也是一家军工电子企业，与4014这样的偏重于装备研发的研究所比起来它更偏重于装备的生产制造，是新华夏军队系统短波通信设备、卫星通讯设备、移动通信设备等装备的主要提供者，它和本所属于同一个系统既四机部下属管辖。
你要问这家单位怎么又和4014所挨着了？
还真是一点不惨假。
出4014所大门，向左拐，沿中山东路骑车10分钟再向右一拐就到，往左拐是4055所——就谭振华老妈工作的那家研究所，他俩门对着门。路上你还能顺便路过宁都航空航天大学正门。要不怎么说宁都人杰地灵，东边最灵呢？连中山先生他老人家都将身后宅安在这里，能不灵吗？
经谭振华这么一解说，在刘梅心中已经将4714厂当成了自己囊中之物。开玩笑，她刘大科长出马，什么时候有过搞不定的客户，更何况这客户还是本系统的？啊，不对，咱现在可是刘大厂长了，那更是三个指头捏田螺，手到擒来啊。想到这里，她心头微定，便静下心来听谭振华继续侃侃而谈：
“这眼下说完了，就该说说将来，我听说，当前国际国内都在研究一种新的永磁材料——稀土永磁材料。”
说到这里，谭振华摆了摆手制止了刘梅插话的冲动，示意她让自己接着说完：“这稀土永磁材料最大的优点就是它的“磁能积”能做到当前已有材料的5-6倍！”
磁能积是永磁材料最重要两个参数之一，这点刘梅是知道的，听到了谭振华的发言，她咋舌到：“有那么高！还有这稀土又是什么？”
谭振华答道：“稀土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在西方发达国家有“工业维生素”之称。它包含元素周期表中原子序数为57 到71 的15种镧系元素氧化物，以及与其化学性质相似的钪和钇共17 种元素的氧化物。
稀土元素具有优良的光电磁等物理特性，能与其他材料组成性能各异、品种繁多的新型材料，其最显著的功用就是大幅度提高其他产品的质量和性能。比如大幅度提高用于制造坦克、飞机、导弹的钢材、铝合金、镁合金、钛合金的战术性能。而且，稀土同样是电子、激光、核工业、超导等诸多高科技的润滑剂。
刚才说的稀土永磁材料，就是指稀土金属和过渡族金属比如铁形成的合金经一定的工艺制成的永磁材料。要是搞出了这个，我们就赢得了未来。”
谭振华好不容易背完课本，终于喘了口气，拿起自己的白瓷大茶缸子给自己也来了一大口。
刘梅坐在原地愣了半天，好容易才消化完这么一大堆完全陌生的名词，呐呐地问道：“振华，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汉语，意思我也大概了解，可我一个初中毕业跑供销的出生，你让我把这个国际上都还没弄明白的东西搞出来，是不是太难为我了？”
谭振华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一头栽下去，然后被一口水呛得在那儿脸红脖子粗的直咳嗽，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刘阿姨，你这话太冷了，我受不了，你今天要能搞明白这玩意，明天国家就能请你去当学部委员。”
学部委员，那是原先的称呼，后来改了个名，叫院士了。
刘梅一瞪眼：“那你说这么热闹干什么，消遣老娘？”
谭振华笑到，“刘阿姨你别急，你搞不明白没关系，有人能搞明白就行。”
刘梅闻言松了口气，又想起了这小子的种种神奇之处，希冀地望着谭振华，问道：“难道，小华你能搞明白？”
谭振华微微一笑，手捋额头秀发，往后一甩，摆了个帅气的pose，然后开口道：“我自然是——也搞不明白。”
刘梅闻言大怒，奋起身形，一个爆栗砸在谭振华脑门上，然后疼得自己在那儿直甩手，一面气急败坏地叫到：“好你个臭小子，今天果然是特地来消遣老娘了，老娘今天一定要你好看。”
谭振华吃此一击，顿时疼得两眼冒金星，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委屈地说：“刘阿姨，你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啦？我只说我自己搞不明白，可我知道有人能搞明白的，还有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厂长，总在别人面前自称老娘老娘的了，多不文明？我老娘名叫徐芸，她就住在对门好吧！”
刘梅闻言也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就她那脾气嘴上肯定是不能服软。就见她柳眉一竖，厉声喝道：“徐芸怎么啦，明儿个我就跟她说去，让你乖乖给我做我干儿子，我还非得让你叫我一声娘！”
闻得刘梅放出此等豪言壮语，谭振华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叫你装逼，人家装逼遭雷劈，你装逼多了个娘，活该！”
第64章大喜事
等二人闹够了，回到原位坐下，继续好好说话的时候，谭振华先揉着脑袋委屈地说道：“刘阿姨，你这下手也太狠了，你看，都肿了。”
刘梅没好气地说：“谁叫你说话大喘气的，活该！”
一旁传来了“吃吃”的笑声，敢情这二位一直自顾自地说的热闹，最后还嫌光说不练假把式，直接上手表演了一幕现代版三娘教子，让一直在旁扮演小透明的郑项青实在没忍住，终于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二人这才想起这屋里还坐着一位观众呢，刘梅脸都红了，端起长辈架子，冲着郑项青大喝一声：“笑什么笑，再笑连你一块揍！”
郑项青连忙举起双手“吧唧”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从此装哑巴闭口不言，可从他那憋得通红的脸可以看出他忍得有多辛苦。
刘梅也不去管他，接着问谭振华：“那你说，谁能搞明白这玩意？”
谭振华这下再也不敢装逼了，多个娘他也认了，反正他跟小宝打小就是兄弟，叫小宝他妈一声“娘”也算不得什么，他是怕脑袋上再多一个包。闻言便老老实实地说：“这个人，现在还在读书，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现在正在鲁东省鲁东大学物理系磁学专业就读，明年就要毕业。”
刘梅“咦”了一声，问到：“还是个学生？”
谭振华肯定地答到：“不错，还是个学生。”
“他能搞明白？”
“现在还不一定，不过将来一定能搞明白，而且没人能比他搞得更明白。”
“你认识这个人？”
“现在还不认识，将来一定会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的？”
“天机不可泄露。”
结束了这段古龙式的对白，看着刘梅满脸狐疑的表情，谭振华也满是无奈。他总不能告诉刘梅，此人与他前世曾有一面之缘，虽然按现在的时间线发展，那得30年后了。
“那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我抽空找他去。”
“不能抽空，要赶紧去，晚了，有件大事就来不及了。”
“什么大事，怎么又有大事？”
“现在还不能说，等见了这人，我一定会说。”
“好吧，我且信你一次，现在赶紧把他名字告诉我，我尽快安排时间去。”
“他叫李伟。”
“这名字也太普通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找？”
“呵呵，没关系，你到了鲁大物理系，只要找一个大脑袋，圆脸庞，戴副眼镜的李伟，那就没错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就是知道。”
“可我怎么跟他说？你刚才叽叽咕咕掉了一大堆书袋子，我也不懂啊？”
“不用跟他说，你把这个交给他，他看完就一定会跟你来宁都见我，只要他来了宁都，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价值超过十亿美金的秘密，刘阿姨你可千万收好了，除了那个李伟，谁都不许看，这个你必须答应我！”
再次结束了一段古龙式对白，刘梅看着谭振华刚从抽屉里拿出的那个密封好并郑重交在她手上的信封，一脸痴呆：
“你说这里的东西价值十亿美金？我掂着这分量，也就轻飘飘的一张纸，谭振华，你不能这么糊弄你刘阿姨吧。”
谭振华神秘地一笑，然后说到：“十亿美金我这还是往少了说的，刘阿姨，这事，你早晚会明白，也不急在这一时对吧。”
刘梅感觉今天自己智商下降的厉害，傻傻点了点头，接过信封，想了半天总结到：“振华，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虽然问完比不问还糊涂，算了，我知道今天问了也白问，那就不耽误你跟项青谈正事，我先走，把你这十亿美金藏好去。”
待得谭振华恭恭敬敬送刘梅出门回来，就看见郑项青一个人抱着脑袋坐在那里一个人发呆。
他和郑项青见过了好几面，又有着刘梅和潘水生家的这层关系，再加上这家伙在第一次见面被自己修理了一通后表现一直不错，听话乖巧，干活卖力，还浑身透着股机灵劲儿，这次南下广南，事情办得着实不错，谭振华自忖就算自己亲自出马，也最多就那样了。
关键是他还不贪财，这么大的利益放在眼前，也没见他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行走坐卧神态坦然，该咋样还咋样，看来值得一交，便也放下了戒心，将他当成了自己人。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拿出那个信封并提及十亿美元。
随手在他身后一捅，接着喝道：“一个人发呆想什么呢？我看你这次过来，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思春了？赶紧如实招来，是不是撩上哪家小姑娘了？”
“就是制药厂那家的李秘书李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