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栖梧桐
如今,夫家抄家,身为辅佐大臣之首的帝师父亲,明知道圣旨却没告诉她,让她被不入流的士兵践踏欺辱,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
这说明了什么?
她不敢想,却满脑子都是帝师府抛弃了她几个大字!
她父亲,终究还是选了纳兰明月,牺牲了她!
凭什么?!
都是他的女儿!
凭什么!
她不甘心,不甘心!
她要去问问他,心是怎么长的?!
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偏着纳兰明月,她哪里不如她?!
“唔唔……”
另一边,杨玉琳匆忙奔进纳兰明珠的小私库,将玉钥匙能打开的几个箱子归拢了,一把扯下纳兰明珠十金一尺的花开富贵的苏绣窗幔,兜了东西就往外跑。
“站住!”
几个奉命来搜查的士兵见状,吆喝一声就追了上去。
杨玉琳左拐右拐,在一座靠墙的假山石边藏了片刻,等追她的士兵跑过去,忙拽了东西塞进那假山背后的小洞中。
手里攥着钥匙,将那些箱子看了又看,才一咬牙又跑了出去,寻着一个没堵住的狗洞爬了出去。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她不敢出去,躲在角落里,直到天黑,府中人散尽,封条封了忠义侯府,她才敢摸黑出来。
她没有纳兰明珠聪明,自然也没有纳兰明珠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圣旨一宣,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盛和帝年幼,外祖父是首辅,杨家这近乎抄家灭族的圣旨,外祖父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知道,却没有知会纳兰明珠,其中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再联想那些士兵看向纳兰明珠的诧异,她更确定了。
帝师府抛弃了纳兰明珠。
但她不想死!
帝师府不救她,她必须自救!
她早就知道纳兰明珠私藏了不少珍宝,随便出手一件都价值连城,有了这些东西,她后半辈子即使不当忠义侯府的大小姐,也能一辈子生活优渥。
只可惜,她刚相看好的亲事……
除去身份地位,那少年,她是真心喜欢的。
杨玉琳闭了闭眼,蹲下身将脚踝上的金脚链扯下,攥在手中,想着平日上街时,当铺的位置,估摸了一个方向,拔腿狂奔!
入夜,杨玉琳缩在一处偏僻简陋的客栈,瑟缩着拿粗糙的毛笔写字,墨汁渗进纸中,瞬间成模糊一团,根本看不清写了什么。
杨玉琳又怒又恨,她给了店小二一两银子,却只换来这写不成字的草纸!
她一把将毛笔丢在桌上,没了忠义侯府,没了帝师府,她什么都不是!
她本是去打探出京都的门路,却没想到,城门对来往人查的极严,没有过路文牒,不给放行!
她又惊又怕,想了很多法子,都不行。
找客栈的路上,偶遇被秦家人赎回的秦二夫人与杨玉茹。
秦二夫人见她可怜,给她指了条路,让她回帝师府,去求纳兰帝师。
可她,根本进不了帝师府的门!
她一遍一边强调自己是帝师府的外孙女,门房却冷笑不认,“咱们府里可没有抄家灭族的外孙女。”
她不得其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花木槿。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清清白白的活着,她不要去教坊,哪怕当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她都不要去那种地方!
……
翌日,杨玉琳的求救信送到了花木槿手中。
安泠月无语,“她是不是忘了早些时候欺负姑娘的事?!脸皮这么厚凑上来,以为姑娘一定会救她?!”
花木槿挑眉,看项秋黎。
“她不去求帝师府,转来求姑娘,怕是……”项秋黎微微蹙眉,“……帝师府没出手。”
花木槿颔首,将那封用白绸布写的求救信放下,“刚得了消息,她昨晚去过帝师府,被门房赶走了。”
安泠月拿起那白绸左右看了看,猛的丢开,“姑娘,这布……”
“看出来了?”苏木槿抿唇。
安泠月有些嫌弃的别开眼,“亵衣,这得多寒碜才想到用亵衣……就不能买张纸吗?”
“她这是没辙了,才求到姑娘跟前吧。”项秋黎道。
苏木槿笑了笑,手指虚点着那白绸,“姐姐们觉得,当不当救?”
项秋黎拿起白绸,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递给安泠月,安泠月一边嫌弃一边看,看完有些沉默。
苏木槿起身,“该下早朝了,我去寻外祖父与舅舅。”
这是要救她?
安泠月跟着站起来,“姑娘,她不值得!”
不值得救!
项秋黎跟着点头。
苏木槿笑,“她先前做的那些事,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我与她,不过是有着一点纳兰血脉的陌生人,救与不救,端看外祖父的。更何况,她自幼锦衣玉食,真出了城到外面谋生,其中艰辛何尝不是对她的惩罚?”
安泠月与项秋黎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
纳兰三老爷与两人意见一样,“任她自生自灭,我纳兰家不再插手。”
“外祖父。”
纳兰帝师却犹豫了。
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叹道,“罢了,她既想出城,就给她一个出城的机会,也算全了这一点血脉之情,日后如何,端看她个人造化了!”
第657章 招婿入赘
“爹……”
纳兰三老爷还想说什么,被苏木槿摇头拦住。
杨玉琳继承了纳兰明珠的精明,得到帝师府的许可后,立刻乔装上街寻了个声誉极好的镖局,花银子雇了一对夫妻镖师,装成一家三口,带着从纳兰明珠那抢来的珠宝,出了城。
得到消息,苏木槿勾了勾唇。
杨玉琳……倒挺有魄力。
安泠月附和,“帝师府这么一颗大树,她说不靠就不靠了!一个人在外谋生本就艰难,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项秋黎却道,“坏人不值得同情!她所得的果皆是她自己造的孽!”
安泠月一怔,舔了舔唇,“项姐姐说的是!”
苏木槿笑了笑,起身去看顾砚山。
顾砚山的外伤早好了,内伤却还需调理,尤其受不得寒,前两日那一场风雪,让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儿精气神,全消耗殆尽了。
她到时,云笙刚伺候顾砚山喝了药。
人眯着眼,昏昏沉沉的歪靠在美人榻上,膝上盖着一条薄毯,屋内燃着银霜碳。
见到她,云笙眼睛一亮,扭头就想去喊顾砚山,被苏木槿摇头制止,他嘿嘿一笑,掂着脚,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
苏木槿挪了个杌子,坐在美人榻头,看着榻上眉目精致的男人。
男人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薄薄的唇泛着好看的蔷薇色,配着一张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人脸,有一种别样的病态美。
男人翻了个身,薄毯从膝上滑落,苏木槿忙伸手拽住,往上拉了拉。
却没留意,男人长长的睫毛扇了扇。
顾砚山一直不醒,苏木槿因在他身边,身上的倦怠渐渐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色已晚。
她躺在榻上,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抬眸,迎上顾砚山满是笑意的温润眸子,“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苏木槿想起身,却被顾砚山拉着又跌回他怀抱。
她蹙眉瞪他,顾砚山却捂唇轻咳。
苏木槿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又咳了?”
顾砚山反手将人压在美人榻上,挑起苏木槿耳边一缕长发,鼻尖凑过去,嗅了嗅,声音低沉的笑道,“想你想的,哪哪儿都不舒服……”
苏木槿,“……”
“我刚接了外祖父与父亲回家!”
顾砚山一愣。
苏木槿瞪他一眼,伸手推开他,“我瞧着你身体壮实的很,该回家了!”
“谁说的?我身体虚弱的很,哎呀……我胃疼……”顾砚山挑了挑眉,随机应变抱着肚子蜷缩起来。
苏木槿闭了闭眼,“那是肚子!”
顾砚山,“……”
两人大眼瞪小眼,顾砚山先低了头,笑眯眯的凑到苏木槿肩头,“苏三,尘埃落定,我们何时成亲?你知道的,我肖想你……很久了。”
苏木槿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