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妃还朝 第254章

　　太后和齐国皇后是亲姐妹，不管齐国皇后如今身在何方，是死是活，太后看到这支舞，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诧异和惊讶她还可以理解，但惶恐，仇恨，痛苦......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太后和齐国皇后的关系并不好？

　　不，如果太后和齐国皇后的关系并不好，太后当年又为什么要冒着被杀头，被当成叛徒的风险，宁可背井离乡来到宋国，也要救齐国皇后逃出齐国呢？

　　若没有很深的情谊，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很深的姐妹情，却又因为对方感到惶恐，仇恨和痛苦，这......

　　苏绯色咬了咬牙，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把目光落到了云真公主的身上，云真公主的反应倒是寻常，看她的眼神，也依旧带着鄙夷和不屑。

　　看来，云真公主并不知道这支舞蹈，而宋凌俢的反应也是一样，很单纯的欣赏。

　　见此，苏绯色不禁叹了口气，本以为只要趁着冬至宴，在他们面前跳一跳这舞，就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线索还是断在了太后这里。

　　这舞是太后编的，太后认得，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说太后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但除非问太后本人，她根本无法得知太后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所以......有线索等于没线索。

　　苏绯色沉思了片刻，干脆停下动作，朝宋凌俢笑道：“皇上，绯色也只会跳到这里了，这舞后面应该还有，只可惜......绯色得的是残本。”

　　“残本？那太可惜了，这舞那么美，朕还是第一次见。”宋凌俢由衷的说道，顿了顿：“不知这舞可有名字，说出来，朕命人去寻，朕就不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还寻不到一个残本？”

　　“这舞......”苏绯色正要说话。

　　就被太后给打断了，只见太后的声音颤抖，明显带着怒意：“胡闹，堂堂九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舞就已经不合规矩了，如今难道连皇上也要跟着吗？难道我大宋国的人力就是用来给女子寻找舞蹈残本的？”

　　这......

　　虽说太后说得没错，可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宋凌俢真没想到太后会如此生气，不禁愣了愣：“母后息怒，这是一支好舞，朕也是出于爱惜，怕一支好舞就此失传，才......才这么说的。”

　　“身为皇帝，就该把心思放在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上，放在这歌啊舞的，成何体统？”太后不依不饶，大有种一肚子气没地方发，要统统发到宋凌俢身上的架势。

　　也是，不管苏绯色是出于什么目的跳这支舞，她都没有立场去苛责于她，顶多说她身为王妃，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失了皇家的颜面。

　　可光是这一点，怎么能解她心头的怨气，这支舞，这支舞......

　　太后隐藏在袖袍下的手死死抓住，似乎是怒在隐忍着情绪，不让她迸发出来。

　　但别人看不清楚，坐在她身旁，和她朝夕相处的云真公主还不清楚吗？

　　见太后这样，云真公主不禁暗暗吃惊，她还从来没见过太后如此失态，这支舞......究竟和太后有什么关系，苏绯色又是怎么知道这支舞的？

　　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连她都不知道，苏绯色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苏绯色已经盯上太后了？

　　想到这，云真公主立刻敛下眉眼，心思难测。

　　“母后......”宋凌俢都已经当上皇帝，成家立业了，还被太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自然觉得脸没处放，却又不能忤逆太后，只得尴尬的压低声音：“母后教训的是，朕知错了。”

　　不过骂了两句，太后心里的怒气自然还没消弭，可她毕竟坐在这个位置，要给宋凌俢面子这种小事，自然不会不懂。

　　只得强忍怒气，把话题转移到了苏绯色身上：“那九王妃呢？可知错了？”

　　“绯色知错，还请太后责罚，绯色也是意外得到的这个残本，见残本里的舞蹈编排优美，心里喜欢，这才没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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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像个孩子

　　苏绯色一边主动道出残本的来历，一边故意夸赞这舞的编排，其实就是要消弭太后心中对她的疑惑。

　　她今日这舞一跳，不论太后之前对她是什么看法，都一定会盯上她，而现在还不是她和太后斗的时候，所以......

　　她必须假装不知道这舞谱里的秘密，更不能知道这舞谱和太后有关系。

　　听见这话，太后眼底的怒气果然消弭了不少，还有些许星光闪烁，兴许，是太久没人在她面前夸过这支舞了。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被人夸奖的，即便是太后也不例外。

　　苏绯色察觉到太后眼底的变化，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这才不由自主的朝玉璇玑看去。

　　在场众人的反应，她几乎都能猜得出来，唯独玉璇玑......她还真想知道，玉璇玑看了她跳的舞会有什么反应。

　　是觉得好，还是觉得不好？

　　可玉璇玑的反应却是苏绯色完全没有想到的，不是觉得好，也不是觉得不好，而是惊讶，不，应该是比惊讶还要夸张的完全愣住。

　　只见玉璇玑的凤眸瞪大，深不见底的瞳孔好似寒冰裂开了一道缝隙，有万千的情绪在缝隙里拼命的翻滚涌动，翻滚涌动......

　　好似下一秒就会爆发，就会迸裂，就会再不受他的控制。

　　苏绯色还从没见过玉璇玑如此失态，以前，他就算失态，就算生气，也一定会注意场合，至少，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失态。

　　可今日......他就好像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样......

　　为什么？

　　苏绯色只觉得心底一阵恐慌，因为她在玉璇玑的眼底，看到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情绪。

　　那是......爱，是最柔软的爱，最原始的依恋和最真实的悲伤。

　　这样的玉璇玑，就像一个孩子，一个天真把所有情绪都暴露在人前，没有一点防范意识的孩子。

　　这样的他，让人诧异，让人心疼，更让人恐惧。

　　为什么？

　　为什么玉璇玑看到这支舞的反应会比太后还大，难道玉璇玑和太后，不，不应该是太后，应该是人间蒸发的齐国皇后......

　　难道玉璇玑和齐国皇后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寻常的关系。

　　想到这，苏绯色的心底猛地颤了颤，不行，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管玉璇玑和齐国皇后，或者和这支舞有什么关系，她都不能让人看出来。

　　否则，玉璇玑就危险了。

　　苏绯色用力将嘴唇咬破，强烈的痛楚和血腥味迅速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疼得皱眉，这才终于将心中翻滚的情绪又压了回去。

　　玉璇玑失态，她绝对不能失态。

　　他不在，她得撑起来。

　　“对了，太后若是觉得让皇上派人查这件事情太过小题大做，那不如就让九千岁府来做这件事情吧，本妃和九千岁一定不会辜负太后期望的。”苏绯色故意抬高声音说道。

　　一来，是在太后面前证明自己是真的无知，二来，也是要提醒玉璇玑已经失态了，要赶紧恢复过来。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要直接提醒玉璇玑是根本不可能的，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可太后一直是玉璇玑心里的一个芥蒂，所以如果她同时提到太后和他......相信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苏绯色的话音才落，玉璇玑便如梦惊醒般的皱了皱眉，凤眸微敛，任由长长的睫羽将一般的眼眸藏起，好似睡着。

　　苏绯色用余光瞟了一眼玉璇玑，见他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副慵懒，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意的模样，就是玉璇玑的保护色，有了这层保护色，她便安心了。

　　而太后听见这话，眉头也立刻皱了起来，这舞谱可是她竭力想要隐藏的秘密，更是她再也不想想起的过去，如今苏绯色竟然当着她的面说要查......

　　虽说苏绯色是说者无意，但她很清楚苏绯色和玉璇玑的能力，要是这件事情真让他们接了手，查下去，那......

　　她想掩藏的东西还掩藏得住吗？

　　想到这，太后的身子不禁颤了颤，连手也凉了几分，却依旧硬撑着腰板说道：“不过就是半本舞谱，值得这么劳师动众的吗？虽说刚刚九王妃只跳了一点点，但这舞姿舞步，明显不是咱们宋国的风格，既然是外邦外国的舞，那就更不用寻了，难道，我们泱泱宋国，还找不出比这更好的舞来？简直叫人笑话！”

　　太后这话一出口，苏绯色立刻明了的挑了挑眉，看来太后并不希望这本舞谱的秘密被揭露出来。

　　不，应该说，这本舞谱的背后，还隐藏着让她害怕，甚至会危及到她的秘密，否则，堂堂太后怎么会如此激动！

　　只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和太后抗衡，只能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来确定了。

　　苏绯色抿了抿唇，赶紧乖巧的笑道：“太后说的是，太后说的是，是绯色有欠考虑，既然如此，那这本残缺的舞谱......”

　　“既然是残缺的东西，留着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就此烧了吧，也免得你们一个个跟被鬼迷了心窍似的惦记着。”太后冷冷说道。

　　烧了？

　　哼，太后出手还真是决绝啊。

　　连一本残缺的舞谱都不放过。

　　想必，还得当着她的面烧，她才能放心吧？

　　果然，苏绯色刚刚想完，芳雅姑姑便带着两个宫人从珠帘后面走出来了，芳雅姑姑走在前面指挥，两个宫人则一左一右的端着火盆，放到苏绯色跟前。

　　苏绯色故作疑惑：“太后娘娘，这是......”

　　“怎么，难道九王妃还舍不得烧了这祸害？”太后凌厉的声音传来，似乎苏绯色要是不当着她的面把舞谱给烧了，她就会当场把苏绯色给撕了一样。

　　而她越是这样，苏绯色就越能肯定她心里有诡，心中害怕。

　　“舍得舍得，自然是太后开心最重要了。”苏绯色故作惶恐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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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两国秘密

　　说完，也不等芳雅姑姑发话，自己便自觉的把舞谱丢进了火盆里。

　　见火盆里的火迅速燃上舞谱，吞噬，最后化为灰烬，太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苏绯色是从哪里弄到这本舞谱的，但如今烧掉了，就好了。

　　“太后，您看......”没有太后的旨意，她肯定是不能轻易退下的，所以苏绯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问问玉璇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扫了苏绯色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九王妃也是无意之失，退下吧，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起就是了。”

　　“谢太后。”苏绯色长长的舒了口气，起身便坐回位置，而这个时候的玉璇玑，已经慵懒得好似一只成精的猫了。

　　要不是她刚刚看得真切，她真会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苏绯色抿了抿唇，正想着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却意外对上了庆王惊讶和探究的目光，不禁挑了挑眉。

　　可转念一想，又淡定了。

　　也是，庆王小时候曾偷看过太后跳舞，虽说记忆已经模糊了，却没有完全忘记，而且他前不久才和她说过这舞，今天她便当着太后的面跳......

　　想必，如今庆王已经在心底思索她此举的目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