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911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他当然得说不疼了,难道要拉着我和二兄的手哭诉有多疼吗?小妹干嘛问出这么个蠢话?

五公主就说,“林三说她不疼,当时一点都不疼。”

胡扯!怎么可能不疼呢?六皇子拿着小剪刀在手上比划,但到底是下不了手,“这是肉啊,怎么能不疼呢?”

“但林三那样娇滴滴的模样,自己下那样的手……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五公主拿着个小刀比划了好几次,还是放下了,想想都疼的很,自己真干不出来这个事。她还不死心的问六皇子,“要不要去问问大兄,他疼不疼?”

大兄能说他疼吗?

兄妹俩凑到一块嘀嘀咕咕的,高贵妃坐在一边气的直运气!萧氏生了二子一女,自己也生了二子一女,自己到底是哪里差了,凭什么人家的儿女都会筹谋呢。

吴皇后给文昭帝端了牛乳,这才道:“只怕人人都将这事想的居心叵测,可我却不信。”

“朕也不信。”文昭帝端着牛乳,哼笑一声,“嗣源和桐桐怕是觉得如此有了明确的人选,能免了兄弟间的阋墙之争。是某些人的心不纯,总也把人往坏处想。无嫡立长,这是自来的规矩。嗣源和桐桐是觉得他们有了明确的态度,那这规矩就能执行。如此,人心不乱。四郎想的是大局,嗣源和桐桐想的何尝不是大局?孩子们的心都是好的……算计呀,筹谋的,那是他们的以为。”

吴皇后就笑,“可惜呀,这些孩子们不知道,您而今是不太好做了。”

文昭帝一口气将牛乳喝了,却笑着躺下了,“眼下的事难办,可朕晚上睡的踏实了!”说着就抓了吴皇后的手,“秋实,朕这一辈子,对不住你!”

怎么又说这个呢?不许再提了。

文昭帝朝里让让,“上来躺着,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吴皇后便去躺着了,一躺下边上的人就把腿伸过来,放在她的脚上这么捂着。是的,很多年了,不论冬夏,她的脚都是冰凉冰凉的,一夜一夜的,都是圣上这么捂着过来的。她转过脸来,眼眶湿了,鼻子酸了,可下一秒却又睡着了。见过了当年的乱,夫妻俩能走到如今,还求什么呢?

转天大朝,大皇子和韩嗣源的左手包扎着呢,谁看不见呀?这里面传达的意思,顿时叫议储的声音一静。韩嗣源不重要,重要的是韩嗣源背后的韩家,这是大家在意的。不用打听都知道,那林家的郡主必是手上有伤的。然后朝堂安静了,这便是韩林两家的力量。这一安静,好似大皇子为储的事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吴东珠深吸一口气,在亲蚕礼的筹备上,许多地方她便有些当仁不让了。当然了,对着皇后她不敢。但是赵德丰呢?我是未来的太子妃,我学这个是必要了,敢问你一个郡主,学这个所为何来呢?

礼部送来订正的流程,吴东珠看过之后,直接呈送给皇后了,压根就没过赵德丰的手。

赵德丰双手藏在袖子攥的紧紧的,指甲都折断了两根,这才醒过来,挽起袖子把手伸开,丫头青鸟忙道,“怎的……”一看这样不敢问了,只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小小的剪刀,把指甲都给剪了,“郡主,那大皇子妃欺人太甚!这宫里无一人喜欢她,偏她自以为是……若论贵,这宫里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有您贵重?受这个的气受那个的气,但却很不必受她的气……”

“闭嘴!”赵德丰严厉的看向青鸟,“再多说一句,就送你回去,家规如何,你该知道!”

青鸟忙退到一边,再不敢言语。

赵德丰背过身去,自己身边原本有个青鸟的,年岁比自己大五六岁,可惜,几年前莫名其妙的被娘给调开了,换了个丫头,怕自己不顺,还是取名青鸟。以前没多想的,可看见了林楚恒的青芽,就有些明白了。早前放在自己身边的青鸟,是外祖母特意给自己的。母亲给调开了,外祖母又能说什么呢。

说到底,母亲还是想着那个位置的。

赵德丰在西配殿看着东配殿那边进进出出的人,她冷哼了一声:她就是欠教训。熬完了一日,赵德丰跟皇后告退,吴东珠进来则端了茶盏就喝了,“忙不过来,累死个人了……”说着就朝赵德丰笑,“郡主今日忙吗?”

下面的人知道该抱哪条大腿!

赵德丰微微笑,“不忙,您是大皇子妃,身份贵重,您忙才是应该的。”

吴东珠用帕子掩住嘴,笑的眉飞色舞的,“郡主也已经及笄了,按说早该许亲了,不知道怎么的,蹉跎到现在。你放心,这婚事我在心了,一定能帮郡主选出个四角俱全的婚事来。”

竟然说替这位郡主选婚事的话来?找死都不是这么找的!

大殿里静悄悄的,皇后半靠着,手里拿着书,眼皮都没抬。

赵德丰还是那副荣辱不惊的表情,只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吴东珠冷哼一声,而后跟皇后禀报:“母后,礼部改了的几处,儿臣尤觉不妥……”

“你放下,出去吧!”

“母后!”吴东珠抬眼看皇后,“有几处儿臣觉得……”

皇后看她:“你在教本宫怎么做皇后?”

“不敢!”吴东珠连忙跪下,“儿臣并无此意。”

“那就退下吧!”

是!吴东珠再不敢说话,悄悄的退了出去。

人一出去,皇后便将手里的书给扔下了,面色凝重,半晌都没有言语。

郭公公将书收了,这才低声道:“娘娘,您别生气。”

不是生气!是觉得有些事不办,留着终归是祸患。她低声吩咐,“着人盯着德丰郡主和大皇子妃。”

然后呢?

“看着就行,别管。”

郭公公心说,那位德丰郡主实在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年纪不大,只那荣辱不惊的本事,就不能跟小觑了去!这种不叫的狗,是真的会咬人的。

他又问了一句:“那大皇子妃若是应对不了……”

皇后摆摆手,却不再多做解释了。

然而郭公公已然是明白了:这是给大皇子妃机会了。德丰郡主就是皇后找来的那个磨刀石!把她磨成了,固然是好!但要是磨不成……磨不成也有磨不成的处置办法!到那时不是宫里把她怎么着了,而是她给她自己招惹的祸患把她怎么着了。

皇后近年来慈悲了,便人人都觉得皇后真慈悲了!可当年跟随圣人上战场的时候,她的刀哪一战不见血?

郭公公出来之后小心的朝里看:能上战场的人,是狠不下心呢?还是没有决断呢?

亲蚕是个持续几个月的礼仪,桐桐对这个没怎么关注。她每天都在看自己的左手的伤势,得有十天,伤口愈合了,剩下一道粉红的疤痕了。而这十天,也足以把他们跟大皇子去云台的事传的人尽皆知了。

然后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这种时候四爷是不会跟着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去刑部。只要在刑部总能结交到一些下层的官吏,这些人中,四爷选中一个,此人叫邓绥,胥吏出身,因着娶了高门出身的寡妇,这才托岳家,从胥吏的出身上挣脱了出来,成了刑部不起眼的司刑。四爷才一到刑部,此人就设法钻营。每日早早的来,把刑部给四爷准备的班房清扫的干干净净,刑部稍微有点消息,他立马就想法子告知四爷身边的石坚。

四爷叫石坚去细查此人,回头石坚禀报四爷说,“此人与胥吏和三教九流,关系极为亲密。有数位结义兄弟都算是江湖人物。只是因家中妻室跋扈,出身高些,他这官身全得益于妻族,因此,在家里和在岳家颇为抬不起头来。其妻不容其母,不容其和离后归家的姐姐,闹的不可开交,他只得将母亲和姐姐安置在府外,不敢叫家里的母老虎知道……”

是说这个人有些瑕疵,但却是个可用的人。

于是,四爷暂时就有了可用之人,将此人抽调到身边听用。

桐桐和韩嗣源一出宫,四爷就叫了邓绥,“衙门里的差事不要管了,出门找几个市井中不打眼的面孔,去恩化观外瞧着,有哪些人进了女观,有哪些人在观察女观,跟着看看,这些人随后又回了哪里……女观进不去,也不要试图进去,只把这些摸清楚就罢了。最要紧的是别露了行踪,叫你的人嘴紧一些,懂吗?”

女观里住着的是南唐皇后宋氏。

跟前朝有关的案子,那这大案子。雍王若是暗地里有这个差事,何愁自己将来没前程?邓绥立马应承,“王爷放心,一定办妥。”

四爷看了石坚一眼,石坚递了个荷包过去,“王爷赏的,别叫兄弟们白辛苦一场。”

荷包轻飘飘的,里面放的是银票。等出来了一看,邓绥倒吸一口气,这么大一笔钱随自己支配,哪有办不成的。

他转身就走,利索的办差去了。

恩化观是城外一处极大的道观,早年也是大唐宗室修建的,而今重新上漆之后,道观是极为鲜亮的。

马车优哉游哉的往城外去,一副踏青去的样子。

桐桐和青芽在马车里坐着,韩嗣源和韩夜大摇大摆的骑马跟在外面,招摇过市的出城了。

青芽给桐桐倒了茶,递了过去,“郡主要去女观?”

桐桐看她,笑了笑,“怎么会特意去女观呢?我们只是出来踏青,很不巧,马车坏在了恩化观的附近了,去女观里叨扰一二罢了。”

青芽便懂了,“您和世子又要自己个进去?”

桐桐眨了眨眼睛,“别人不知道我会配药,你还不知道?我力气许是不如人,但我的药是比别人强的。药材是你帮着办的,也是你帮着配的,还是你帮着试了的……好不好用你自己知道。我这身上带了多少药,还有谁比你更清楚?那你觉得,若是不能一箭射死我,谁有本事就近取我的性命?”

青芽:“……”知道了!“奴婢跟韩夜在外面‘修马车’。”

嗯!

到了地方,女观就在眼前了,马车‘坏’了。桐桐从马车上下来,跟韩嗣源对视了一眼。

两人左右看看,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而后韩嗣源才大声吩咐韩夜:“我带着郡主先去歇歇,你快些……若是不行,就去周围的庄子上看看,可有会修之人。或者先买了人家的马车来用用……”

说完了,两人才一前一后朝女观去。

女观的大门紧闭,韩嗣源重重的敲响了大门,开门的是个二十多岁面若芙蓉的女子。此女一身女道士的打扮,素朴的很,她只给大门开了一道缝隙,“此处乃是皇家禁地,不接待善信。”

林雨桐便取出一面牌子,这是皇家身份的标识。每个皇家子弟都有一面。这个牌子,原主本来就有的。后来见韩嗣源佩戴着,她才又佩戴了起来。

皇家禁地,那是禁止外人的。而皇家人却不能不接待。

这女道士忙将大门打开,让到了一边。

林雨桐多打量了这女道几眼,而后才抬脚踏了进去……

第1002章 天地情怀(20)

林雨桐跟韩嗣源进了道观, 脚下压根就没停留。这道观的建造是有一定规制的,哪些地方能住人,哪些地方是供奉各种神龛的地方, 这都是固定的。

两人对大殿里那些雕塑没兴趣,入了待客之处,桐桐就直接问这待客的女道:“怎么?只你来应酬吗?宋仙姑我们见不得?”

女道忙道:“好叫贵人知道,宋仙姑闭关了,暂不见人。”

闭关了?

林雨桐一脸的遗憾,“那道也罢了!”她轻笑了一声,“不见人也可, 我得见见宋仙姑作息之处……”

“这只怕不便吧!”

“一则,宋仙姑身份尊贵, 便是南唐末代皇后,那也是前朝皇室。而今皇后慈悲, 总得知道宋仙姑在此处可有不便之处。二则,好叫道姑知道, 宋仙姑是本郡主的亲姨母。别的忙帮不上, 看看姨母住的好不好, 盖的暖不暖,这总也不过分吧!于公于私, 我都见得!你这再拦着, 似有不妥当吧!莫不是道观中有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

“郡主慎言!”这女道忙道,“我等清修而已, 怎会有不能叫人知道的?原不知是郡主当面,这才推脱的。既然知道是您当面, 那自然与旁人不同。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主子。”

嗯!

林雨桐看着人出去, 侧脸看韩嗣源:“发现了?”

韩嗣源微微点头,问题出在那女道身上的熏香味儿上了。那味道是暖香的味道,为坊中女子所钟爱。而今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道姑身上有淡淡的桃花香。

要知道,南唐宋皇后清修之地,靠的是皇家供奉。对她们这些女子,富贵显赫已然是不能了,只能是粗茶淡饭,粗布麻衣不饿着不冻着就罢了。道观里遍植花卉,有些竟然是才插芊的,可不有趣?不想着种菜养鸡,叫日子好过一些,竟然还有心情摆弄花卉。再看那道姑身上的衣裳,是布衣没错,极为朴素也没错,可布衣内呢?她抬起胳膊,露出的袖口是看的进去的,里面是雪白的内衬,极为细软,并不比自己身上穿的差。再看她走动之间,穿布鞋却着锦袜,锦袜不是原有的旧的。再看那脸上莹白细腻,那头上,头油将头发抿的齐齐整整的,这可都不在供奉里。

那么敢问,谁给置办的?

她们从南唐带回来的东西有,但那些东西都在安乐侯,给了南唐留下的子嗣了。

便是私下留了一些珍宝,可谁给他们兑换出去,然后采买到呢。那料子……跟桐桐身上的差不多,桐桐穿的一直是皇家特供,民间也会有少量的流通,但不是谁都能弄到的。

韩嗣源皱眉:“安排这些的人就是背后的人?这般的明目张胆?”

林雨桐摇头:“不是!这只是……色迷人心而已。”

话音才落,门外有人进来。一身布衣也美艳不可方物的不是宋皇后又能是谁?她带着一脸笑意进了,微微颔首,“不爱见外人,竟是不知道是你来了。咱们姨甥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第二次!在大朝上见过一次,您自是没留意我的。”林雨桐坐着没动,靠在椅背上歪着,“宋仙姑还是这般美颜,怪不得家父总说我生的丑,如今一比,果然还是我丑。按说,不管从哪边说,我都不该是如今这副样貌才是。”

宋皇后打量这个瘫在椅子上浑身都散发着慵懒姿态的少女,不由的跟着笑了,“郡主也才十三四的年纪而已,再有五年,就出落好了,必是一位绝代佳人。”

“绝代佳人?”林雨桐摇头,“红颜多薄命,我看了岂能不怕?”说着就起身,围着宋皇后打量,“宋仙姑在这道观之中,可寂寞?”

宋皇后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并无变化,“习惯了繁华,自是有些不习惯的。不过,时间久了,也就又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