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868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谢荣擦了泪,赶紧抬起头来,一瞧,是个头发花白却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老太太。她忙起身,“阿姨,挡您路了吧?”见人家手里拿那么些东西,这是要出去扔垃圾吧,“给我!我来吧!”

然后老人真给塞过来了,“那你去扔。”

谢荣就赶紧去扔了,回来的时候见来人站在对门的门口,对门的门开着呢,这才知道人家就是一楼的。她就说,“阿姨,以后您有垃圾就放门口,我早起出门顺手就捎带的扔了。”

“行!”老人招手叫她,“来,喝点水。”

不了!谢荣摆手要走,“我就住对面……”

老人‘哦’了一声,“是小谢家的闺女吧?”

小谢?自家爸爸吗?谢荣不认识这阿姨呀,“您是?”

这阿姨就笑,“你爸的老领导了,他是办事员的时候,我是他的科长。”

那可真是特别老特别老的老领导了,那这就不能不进去了。

跟进去,把门带上,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了,她只得跟过去。

就见老太太拿出相册,“看第一页的照片,能不能找出来哪个是你爸?”

黑白的老照片,其实是有些微的模糊的,她就笑,“这摄影技术不行呀,回头我给您翻拍出来,能叫照片更清晰。”

好啊!

谢荣点了点最边上的人,“这是我爸,您在中间吧!”是啊,“那时候真年轻,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时候你爸二十多点,我也就才三十冒头。谁知道他走在我前面了。你爸的事情我听说了,也知道搬来的是你们母女……人嘛,总得有走的一天。不要哭哭啼啼的,老是哭,走了的人也不安心。”

谢荣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发现几张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家里却都没有。她珍惜的看了看,“阿姨,您要放心,我就帮您翻拍吧。这几张我家里没有,我想给我留一张。”

老照片了,你随意。

谢荣忙道谢,小心翼翼的合上,然后打开袋子,塞到袋子里。

袋子里的钱老太太就看见了,谢荣赶紧解释,“不是我收了不该收的……是我一个朋友借我的……”好像这么说,也会叫人误会,她赶紧保证,“这钱来处绝对干净!”

老太太就笑,“小谢那个性子呀……怕是你的日子确实困顿了。”说着就起身,去了卧室,一会子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存折,递给谢荣,“上面有三万多点,其中大部分事补偿那十年的工资得来的。有难处就拿去吧!”

不是!没有难处。

可都不知道叫啥的老太太就这么把存折递过来了,她的眼泪又下来了,把存折推过去了,在老太太温和的注视下,她特别艰难的把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心里的惶恐给倒出来了,“……我总觉得我爸还能陪我二十年,三十年……我总觉得,我的命特别好,我便是头发白了,我父亲还能健康的活着……等到他很老很老,便是他走了,我想我那时候都老了,什么看不透呀……谁知道这么突然,我妈心里不好受……打了我,我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她难受,我看着她难受,我比她还难受,我也觉得我没出息。没我爸了,我得是顶梁柱,对不对?我得叫我妈过的好,对不对?我今儿差点动了歪念头……要不是小桐……就是林省家的小女儿,那个作家……要不是她送来这么些钱,我说不定一个电话打出去,就再回不了头了……”

多好的孩子!

老太太坐在边上,轻轻拉了谢荣:“没事,孩子,哭吧!过去了就都好了!这不是心里挺明白吗?会好的。以后呀,别怕,阿姨这身体棒着呢,才七十多了,保健大夫都说,我努努力,是能百岁的!啥时候觉得怕了,你来找我。我能给你爸当领导,还管不了你呀?”

谢荣把脸埋在老人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晚上了,马均田把电话打到老人的家里:“老市长,谢谢您了。”

老人叹气,“这孩子本性挺好的。你呀,把能做的也都做了。小马,忙去吧,我看着呢。”

挂了电话,马均田舒了一口气,自己这个丈母娘呀,白天打传呼,说是把谢荣给打了,说了许多后悔的话,意思是叫自己过去看看,别叫谢荣做傻事。当时自己正在省里开会,各个地区的领导都在,主要是关于矿产企业发展的研讨会。抽了个空档给回过去,谁知道说的是这个。自己实在走不开,只能给老市长打了个电话。当时选住处的时候特意选了那个地方,跟老市长做邻居。

老市长董华是老革M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到现在都得说,她是有很好群众基础的人,处的时间长了,对谢荣的工作有帮助。人家又跟谢家有这样那样的渊源,有这么个人在谢荣边上,是谢荣需要工作的对象,不得不接触。可跟这样的老人接触,对谢荣来说,是极有好处的。不说功利的话,单就心性上来说,给谢荣做个导师的资格是有的。

叫他没想到的是,小桐那么一个安排。这是把谢家曾经给的一些帮助的情分还的扎扎实实的。从此之后,小桐跟谢荣只单论朋友的关系。朋友之间,谢荣有难处了,有能力帮的时候当然还是会帮。但是,谢伯母再要是想以故交强人所难只怕就不行了!

第957章 流金岁月(88)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谢伯母这个人呀, 是个很难缠的老太太。正是因为过去关系好,所以在这种时候,她要是一直纠缠, 事情会很不好处理。关键是, 很多要求是不合理的!就住院期间,每次都拉着自己, 只谈一件事情, 那就是撮合女儿和前女婿复合。

跟自己说,“小桐呀,你跟四海要是不能办这个事情, 谁来办呢?你谢伯伯把你当亲生女儿, 对四海的工作是支持的呀!”

当时谢荣去送别的客人去了,只谢楠在病房日常过来看看。当着谢楠的面, 她就是这么说的。

把对人的恩惠摆在明面上了。

后来自家妈去看望的时候,人家又说:“秀珍呀,你的三个女婿选的好,一个比一个选的好。孩子们都听话, 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家谢荣呀,从来都不知道啥是听话。如今没有老谢了, 你们就把谢荣当亲闺女,孩子的事你和老林可不能不管。没有了老谢,我能依靠谁呢?也就是你们这些故人了。”

这话说的人没法接,就不好老去看望, 怕再提这个话题。

可一旦连着三天不去,她就会叫人家护士, “你帮我跑个腿,你看收了这么多的东西都没处放, 坏了多可惜的,你帮我送一下……小桐这个孩子真是的!以前见天的见,如今这都几天不见人了。她妈妈忙就算了,她跑哪里玩去了?”

人家护士知道啥?只能给领导汇报。护士长没办法,人家病人坚持,咱只能去送。

而后家里反而收了不少从医院反送回来的礼。

你说这种事叫人怎么弄?你不管,她逼着你非管不可,除非你不要你的名声了。

不明真相的人怕不是以为老林真是翻脸不认人,虽说人走茶凉,这茶是不是也凉的太快了些。

这种事你都没法跟人去辩解,怎么说呢?谁说人家的不对,谁先败了!人家会说:你看,以前老谢在的时候怎么着了,如今老谢不在了,人家的家属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这个哑巴亏吃的,可别提了。

怎么办呢?谢伯伯的人情咱认呢,对吧?但是有些事真是强人所难,咱办不到呀!那就不如彻底的解决你的经济问题,有这股份,每年只红利就能过的很富足。

林雨桐将水果削好之后低声跟林双朝把事情说了,“听说今天一天打了很多电话,是争取待遇的电话。能满足的不用争取也都满足了,满足不了的,也会叫人很为难。谢伯伯对我多有维护,对四海多有关照,这份人情大了。别的帮不上忙,只能解决经济上的问题。”

可生活里的问题,九成九都是经济问题引起了。

林双朝点点头,不是逼不得已,谁又愿意用金钱去衡量情分呢?这就是他觉得小桐处事恰当的另一个点了。有些时候,不能掰不开面子,啥事上能帮,啥事上不能帮,这得有条线。

他要提醒的是:“你们弄的那个电器公司,要做就踏踏实实的做。给那个常家的小子要说清楚,严把质量关是做大做好的前提。不管什么生产,都得安全。安全的生产产品,生产出的得是安全的产品。”

当然!林雨桐就笑,“他不会急功近利,这一点可以放心。”

那就行了!

正说着话呢,四爷从楼上下来了,怕是孩子的作业写完了。林双朝招手,“来,下盘棋。”

今儿倒是难得的有闲时间吗?

四爷顺势就坐过去了,桐桐给四爷喂了一口梨,“口感怎么样?”

“有点酸。”

是吧!桐桐就说,“原县那边的梨子抢手了,好些人开始采青,拉到市场上卖呢。瞧瞧,还没怎么黄呀。”

太着急了。

“可不就是。”桐桐说着坐在边上看两人下棋。

林双朝跟四爷说出接替谢伯伯职务的人,叫毕有天,企业改制这一块,换上了此人,“大的方针上不变,其他都是细枝末节。这位比老谢的胆子更大,魄力也更大……你要有心理准备,怕是上任之后会着重看你那边的情况。”

懂了。

林双朝还真说对了,上任的之初,就下去调研去了。第一站就是四爷那边。

四爷自然就得去忙了,金印和杨淑慧来了省城都没时间陪着转。林雨桐第二天又过去了,陪两人到处去看看。

金印也才知道矿场那边原来跟农机厂是一家呀,“那就是都归老四管?”

对呀!怎么了?

杨淑慧说,“黑塔就在那个厂子里呢!说是一月能挣五百多。”

黑塔是黑子队长的弟弟!只怕四爷都不知道。而且,黑塔是小名、诨号,大名叫啥林雨桐也不知道。

金印就说:“这小子能干的很,刘新发的那个兄弟……叫新啥来着?”

“新潮!”杨淑慧说,“那小子干活也精干的很。”

“对!可就是干不过黑塔!黑塔一个月能拿五百多,新潮一个月能拿四百多。两人一月回去一天,前一天晚上的火车回去,第二天晚上的火车再走。两人在厂里除了吃饭,也没别的开销。黑塔一月给他媳妇四百,新潮能给三百五。好家伙,这日子一下就好过了。去了可多人,成功还叫成才去试了,结果说是肝不行,人家不要。回去就找成功要钱,说是肝不好得瞧病……现在是住在老宅,啥也不干。他哥过来给送饭!坑的成功没法子了都。”

两人说着,林雨桐就笑着听了。三岭就叮嘱说,“回去别言语。黑塔和刘新潮回去没说,那肯定是不知道老四是管事的。”

这还要你叮嘱?

是的!以前是真不知道,但是现在……这不是知道了吗?

黑塔呼噜噜的吃午饭,厂里的食堂很实惠,荤素那么一大排,肉菜真的不算贵。而且都是那种大块的红烧肉,肘子肉,把子肉,还有大块的烧肉块子,肥的很。城里人不爱吃肥肉,咱爱吃呀!干重活的人就是觉得吃肉有力气。

今儿的饭菜跟别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黑塔跟刘新潮搭伴,两人一个买馍打汤,一人去打菜。刘新潮手里拎个家里给缝制的布兜子,一次二十个馍,别的汤太贵了,免费的紫菜汤就行。面条米饭啥的比馒头稍微贵一点,还是馍最实在。

包里是馍,洋瓷缸子里满满的汤,黑塔端着饭盒回来了,一人一盒子肉,多要了一点肉汤子。再把家里带来的油辣子从布袋子拿出来,一人干掉十个馒头是可以的。

黑塔一边吃着,一边四下里看,看一块住的工友有地方坐没有,结果看到食堂的墙上挂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什么欢迎什么领导莅临检查还是啥的。他还心说,完了,说不定晚上工会的人又得检查宿舍的个人卫生。

结果并不是,正吃着呢,就见食堂大门口哗啦啦进来一群人。这些人一水的黑西裤黑皮鞋,白衬衫外面穿着黑灰蓝各色的夹克。不过,最前面的几个人里面有个面熟的人。那不是金四哥是谁?

厂里那个胡主任大家常见,正小心的靠过去低声跟金四哥说啥呢。

他戳了戳刘新潮,“看看……看看那是金四哥不是?”

刘新潮没顾上看,“听我哥说他在农机厂呢。”

哎呀!你看看嘛!

刘新潮把肉夹到馍里了,这才抬头:咦!还真是的。

边上桌子的人工友问说,“总厂的厂长姓金,你们认识?”

整天总厂总厂的叫,可咱不知道总厂在哪呀?厂长叫啥咱管那个干啥?咱就是干活拿钱的人。

黑塔才要说话,刘新潮赶紧说,“不是!是刚出去的那个……看着像是同乡!”

你同乡是干啥的?

刘新潮呵呵的笑,“开车的,司机!给厂里开车的……”

哦!人家没兴趣了。

刘新潮给黑塔使眼色:别多嘴!别给人家惹事。大家都知道了就不好照佛了,谁都不知道,真要是有机会,轮到咱谁也少放屁。咋傻了吧唧的啥话都对外说呢。

黑塔继续吃馍,不言语就不言语。不过,看着好牛呀!

周围的工友边吃边议论,这都是原来的正式工,他们最爱关注这个事了。

这个说:“……新上任的副省来视察了,咱这金厂长背景是厚,第一站就上咱这里来。”

那个说:“……新机器上马之后,怕是合同工那边的用工量就没有那么大了……至少工资没那么高了。”

那谁知道呢?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说的热火朝天。

黑塔就看见人家已经在朝这边走了,他低头吃饭,隐约还能听到金四哥的声音,他在说:“……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会越来越多,从一开始,就该立起一个行业标杆。只要务工,那便是工人。我们不仅在劳务费上做到最大的公平,更该在其他方面尽量争取做到公平。下一步整合之后,用工量更大。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合同工使用的风险问题。之前听闻有些省份已经开始制定社会保障制度了……咱们省什么时候能落实,是我们最关注的问题。如果落实了,该给予农民工应有的福利,从养老、医疗、工伤、失业、生育,等各个方面,我们都愿意给合同工上一层保险……”

“你这个着眼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