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第802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长篇言情

你就是一千斤白菜,而今也不过是三十来块钱。

当然了,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这不是一笔小数。但对于金家来说,这点钱真不算啥。何况,地里那产量也没一千斤。杨淑慧不肯罢休:“那再不值钱,是我种了一季的庄稼。”

金印就说,“那车子印明显的很,你去顺着车印找去,肯定能找到偷白菜的人。可找去之后呢?把人送进去,判上两三年?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偷?你叫老四和小桐去……别说偷了,给她三十块钱叫她下地砍白菜,你看她去不去?这事到此为止,不查,不问,权当没这事。”

金印还说大民和三岭,“不准出去瞎说去!要是人家问,就说咱都怕人家以后再瞎骚扰……就是咱家怕了,咱家不敢得罪人家……知道这意思不?”

三岭点头,“知道,越是不言语,越是没人把老四跟这一伙子混为一谈。”

对!就是这个意思。该吃亏就吃亏,吃亏的人尽皆知才好。

但是菜被偷了,并不会妨碍家里吃白菜。不用买的,家家都种,但其实是吃不了那么多的。这家给三五棵,那家给三五颗的,还有亲戚家,直接给拉一架子车来,值当个什么?

林小姑就叫表弟送来了两架子车菜,菜是哪来的呢?这不是育莲嫁人之后,老太太就跟着儿子走了。她的户口在村里,将来分地肯定有老太太的,这地当时说给桐桐,叫金家种。林雨桐没要,说是给小姑种。不光老太太的地给小姑种了,家里的房子也干脆给小姑算了。小姑和姑父搬到家里去住,大表弟结婚就有空院子了。剩下的两个表弟结婚,到时候再看。林双朝给妹妹没帮上忙,也没给外甥们安排工作,能帮的忙就这么些了。

林家后院种着一半白菜一半萝卜,林小姑帮着收了,听说这边把菜丢了,就叫送来了。

可到底是谁偷的菜,后来大家都知道。

桃嫂子跟林雨桐说,“绝对是王根生和王树生这兄弟俩干的!那车印子刚就到王根生家门口,这几天天不亮,王根生他爸就拉着架子车往县城去了,不用问都知道,那是卖菜去了。”

桐桐笑笑没言语,跟谁都不多说这事。

转天跟白彩儿在一块说闲话的时候,就说,“……要说钱好挣,还得是去外面倒腾个啥。我家这位是有工作了,怕丢了饭碗不敢干。但其实,这一行真挣钱。就说刘新发,去年跑了一趟,一趟下来成千块。这是今年刘新发家媳妇怀上了,人家的钱放在银行,利息也够家里开销了,不想跑那么远了。”

白彩儿就听到心里去了,趁着王树生来家里的时候她就问:“刘新发真挣了这么些?”

差不多吧!刘新发家兄弟七个,等闲也没人敢招惹。每次谁去借钱,他都说钱没少挣,但接下来兄弟们得结婚,如今那钱也就是刚够给兄弟们娶媳妇的钱的。那这么一算,没有一千,想着也应该是大差不差。

白彩儿就说,“他刘新发啥能耐,你啥能耐?他都能挣这个钱,你咋就不能挣这个钱了?”

王树生喝了一口酒,给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就说:“你个婆娘家知道个锤子,这东西弄来容易,但是卖出去不容易!刘新发那是有金老四给兜底呢,弄回来金老四给想法子卖出去了。咱这咋弄,弄回来谁帮着卖?叫我爸走街串巷去卖,啥时候能把本钱收回来?”

“你找王根生去呀!你跟老四的关系不算多好,但是王根生跟老四的关系好。真要是弄回来了,王根生找上门去赖着不走,他金老四还是会管的。”

把王树生说的心也热了,第二天果然去找王根生说这个事。

王根生皱眉,“这不好弄。老四披了个官衣,不太混了。”

你去探探口风再说。

王根生把四爷拦在半路上问这个事,四爷还惊讶,怎么起了这个心思了。之前跟刘新发说了,别瞎跑!这是谁撺掇的?

四爷特别真诚:“这几年乱,最好呆着。你在咱们这十里八村的,有点小名声,可外面大了去了!一,你得需要本钱,到别人的地方,你不可能叫人家白白的赊给你货。二,你带着钱太招眼,能不能安全到安全回都不一定。”

王根生心说,这个意思就是,只要有货,货不愁卖!

那这个过程,就不是老四要操心的了!至于本钱,咱也不跟你老四开口,对吧?

这越是风险大,意味着获利就越大。

于是,跟四爷摆手,走人了。

四爷轻笑一声,这是谁看这家伙不顺眼,想把他往坑里推。

王根生回去跟王树生一学,这哥俩都觉得这个事能干。关键是没有本钱。

两人就合计,咱村谁家是有钱的。盘算了一遍,觉得有钱的也就那么几户:其一,金印家。但是金老四不好惹,回来还得靠这个人,就不要上门去借钱了。其二,是周海潮家!这人虽然是老四的堂姑父,但是关系并不亲厚。再加上,这家伙的钱来的不是正道,可以上门。其三就是村领导家,这些人是咬人的狗,不能招惹。

那就只能上周海潮家。

周海潮比这俩高一辈,但见这俩上门,怀里还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揣着啥,就赶紧道,“兄弟,好兄弟!兄弟上门了,好酒肯定有。”

“可不敢叫兄弟,你是长辈。”两人客气的很,“叔,咱是出门想收点货,手里紧……你看,能不能周转一下。不用多,八百就够!”

八百还不多!哪有那么些钱去?

周海潮摇头,“真没有!”

“叔,你看,你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职中那校舍盖的,是不是你经手的。你贪的少了?听说,咋都有一千塞到你包包里了吧。”

哪有那么多呀?宿舍一共才给多少经费,咋可能有一千。

王树生就说,“五六年前,咱这一伙子还是憨着呢,跟着你造|反,弄了多少财东家的东西?你说烧了扔了,咱谁见了?你要不是把这些东西昧下了才见鬼了!今儿,八百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要不给,咱大概说了,咱就上职中去,找学校领导,找教育局,好好查一下你的账!”

别!好兄弟了,咱有话好说。你叫我把你叫爷都行,往上告这个就算了。说着就看金丝:“赶紧的,给兄弟们拿钱。”

金丝抠呀,出去拿钱去就顺便拿了菜刀,“钱能给你,但欠条得写。要不然今儿我也不活了!我要活不成,大概说了,你俩也得给我抵命。”

这哥俩一看,成!写欠条就写欠条,写一个吧。

“你俩的名字都得写上,摁上手印。”

可以!“是八百吧!”

真没有八百,“只有六百,就是把我们两口子杀了,也拿不出八百来。”

行!六百就六百。

钱不够,白彩儿还跑来跟桐桐借,“你放心,我写欠条,就借到年底,年底肯定还你。”

林雨桐拿了欠条,给白彩儿取了二百,叫她只管离开。

还想去东北,结果省都没有出,半夜在火车上就叫人给围到车厢的接口处,把身上的钱和证件掏了了一干二净,然后被人从火车上直接给扔下来了。

王树生被人剁了一节小拇指,王根生被扔下车的时候腿摔在路边的石头堆里,摔骨折了。骨折其实及时就医就没事,可两人身无分文,又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其实要是一直躺着不动,有巡路工检查铁路,给发现了这不就得救吗?可两人并不知道巡路工多长时间才会巡查一次,挣扎着往有人的地方跑,跑了二十多里,倒是遇到大路了。其实可以要求报警处理,但俩人没胆子。老鼠总是怕见猫的,挡了顺路车往回走,结果辗转到家的时候,伤情都耽搁了。

送到卫生站,白兰可不敢接手,“你们往县上去吧,我处理不了这种大伤。”

家里凑了十多块钱给送到县医院,有啥用呢?王树生那个手,疮口清理完,打个消炎针,长住就好了。其实小拇指不太影响生活,除了不好看,没毛病。王根生就麻烦了,腿恢复不好了。瘸的不会很明显,但肯定不利索了。再想翻墙偷摸干个啥,别想了。

人人都骂这俩货是活该!

可只有杨淑慧知道,自家儿媳妇跟白彩儿扯闲篇的时候,好好的跟人家说啥赚钱的事了。

有心?还是无意?

儿媳妇在隔壁喊:“妈,我想吃萝卜干包子了。”

嗳!嗳!嗳!妈就来,你放着别动,妈给你擦萝卜丝晾成干,包包子!

第890章 流金岁月(21)

一个大萝卜做馅儿, 包的包子够一家人吃的。可要是把一个萝卜晒成干,那做的包子只够一个人吃的。一个萝卜真就只能晒出一大把的萝卜干来。

所以,金家的房前屋后晒着这么多干菜, 过来过去的人都不理解, 萝卜又不是保存不了,为什么这么糟践?

是啊!为什么这么糟践呢?

杨淑慧只敢在心里心疼一下下, 行动上却是利索的。不就是萝卜干嘛, 想造就造!多大点事?!

晚上背着人了,杨淑慧偷偷的跟金印说这个事,“小桐可从不跟人说钱的事, 那天我在屋檐底下坐着尅包谷呢, 小桐坐在边上给柿子削皮做柿饼,彩儿抱着娃儿在边上坐着呢, 不知道咋说的,就说到钱上去了。前后就三五天的时间,王家那兄弟俩成了那个样子了……彩儿还出面借了二百块钱,借条都打了。”

金印把声压的低低的, “你说是小桐故意的?”

“你是没见小桐打孟家那小子!你想想,把人放进家里, 关好门,拿着棍子就朝腿上抡,这下手是个犹豫的人吗?嘴上不哼不哈的,心里可有数了。”

这是好事呀!这么厉害的媳妇, 老四敢咋胡来?能咋胡来?金印翻身睡觉,觉得今晚都能睡踏实了。

这件事金印觉得踏实, 还有更踏实的,那就是天彻底冷下来之后, 三云县那边来了电话,林双朝直升省里,参与联产承包的指导工作。

从正处,高升副厅。

这消息比电话快,之前四爷就说可能是要高升,结果消息果然就下来了。林雨桐在家感觉还不明显,但是四爷的感知就不一样了,自从天冷以来,派出所还给四爷和老民警腾出了一间老库房。老库房里用旧油桶子做的炉子,烧柴特别暖和。虽然每天都烟熏火燎的,但是不受冻呀!

四爷就觉得可能老丈人高升在眼前了。不说他这边,就是雷智平都来了几次电话,他觉得最近大家都很和气,和气的有些过分,这气氛隐隐不对。因此上,雷智平果断的申请去学习了,这一期就是半年。

等到天冷了,这天正在库房拼凑破旧自行车呢,所长叫接电话,是林双朝打来的,就是说一声,“让桐桐留地址留省城的地址吧,那边已经委托同事帮着收了,这一次之后把地址给换了。”

四爷就问说,“家里咋安顿?用我们去吗?”刚调动工作去的人多也不好。

林双朝犹豫了一下就说,“要是不着急用钱,钱就先放家里。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家里有高城帮着安排。你就先不要跑了。”

四爷也是这个意思。

因着用着单位的电话,两人没有多聊,深入的都没有说,就把电话挂了。

哪怕四爷没给外人说,但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随着这个调动,这就意味着联产承包该开始了。

天落了雪,阳历的元月来了。

元月一日,正式下文,联产承包到户。

于是,全公社开会,全大队开会,然后是小组开会。

四爷是商品粮,但是桐桐不是,桐桐还是农村户口,是可以分到地的。金家这边,金印没地,他叫儿子接班,但他本身还是城市户口。退休之后,是按照工作年限还能领一部分退休金。他是没地的,但是杨淑慧是有地的。

分地之后,祖祖辈辈可能都不动了,所以这是特别重大的事。桐桐抓了几把瓜子,拉着四爷开会去了。

开会这个热闹呀!各个大队的地,就这么些。大队分十个组,把好地和坏地都分十份,然后抓阄,每个组都是好地搭着坏地,抽到哪一片就是哪一片,这个是没有争议的。

真正有争议的是每个组分地。

林家得给老太太分地,人家组长找桐桐,说了,把靠着水渠的那一亩半分给老太太。林雨桐表示感谢,这分下来给小姑种去吧。

金家跟林家不在一个组,这个组难说话的人比较多,分个地迟迟分不下来。组长人称黑子,是个黑高壮的中年人,大家坐在黑子家的院子里,一共四十二户,“原来咱生产队是二十二户,现在这小伙子长大娶媳妇之后分家,这成了四十二户人。水浇地就这一片,家家都得有水浇地。旱地是前几年的垦荒地,地不行,但面积大,咱呢,也是好地搭着坏地一块……”

这就有人不同意,“好地在东边,坏地在西边,这东西隔的那么远的,种的地得分着弄!干半晌活,跑半晌路。这不方便嘛!咱就抓阄分,好地一人按照一亩二分地给,坏地按照一亩八分地算。”

这话一说,马上有人有意见,“你这才是放屁呢!分到烂地,别说给一亩八分了,就是给两亩八分,有屁用呢?旱地没收成。下的苦大,收成没有,倒是图啥呢?”

各有各的道理,谁把谁都说服不了。

林雨桐磕着瓜子,看这些人一个个的争着的面红脖子粗,还挺有意思的。

四爷就说,“旱地要浇水,得咱自己想办法修一段灌溉渠……”他就在地上画,“咱这旱地,跟水渠中间隔着一道沟,得给沟上面架个‘桥’,修几个柱子,把水泥槽砌在上面,这个人力咱有,就是得个两三千块钱的经费,买水泥钢筋建材,对吧?”

对!现在谁拿的出两三千块钱?生产队也没这么些钱,每家平摊的话,好家伙,一家得好几十,哪里拿得出来?

四爷就说,“西沟里那一片子芦苇,是咱队上的吗?”

提起这就生气,大队上把整个属于大队的土地都分了,像是场院这些地方,都要划分到每个组长。自家组就很倒霉,把紧靠着公路的那一片沟给抓到了。人家抓的场院方便晒粮食,抓到盐碱地,这平了还能划宅基地。这个沟呢,地势比公路低了几乎两人高,因着存水长了一大片子的芦苇。这玩意除非割了编席子,真没啥用,还总担心哪个孩子去里面捉鸟给划拉的一身伤。

组长就说,“老四,直接说话,这苇子你准备咋弄?能换钱还是能咋?”

四爷就问说,“我若是能找个单位,先垫付这三千块钱,但人家要承包这个芦苇地二十年,成吗?”

谁当这个冤大头呀!

四爷得杜撰一个出来呀,“大单位,给员工发福利,得有包装呀!芦苇编制就很好。人家当然不是非得要这地方,就是这个由头拿出来,借着一些人情关系,人家能垫付这个钱,大家看这个事成吗?”

那肯定成呀!那地方就不是种庄稼的地方。

给就给了,这事啥时候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