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家里没养鸡鸭, 也没养狗, 一边是田地,就更加的安静了。
四爷一翻身, 抬手一摸,不见人。睁眼一看,桐桐一个人坐在床上,披头撒发的还带着几分迷茫。
“不睡了?”
之前赖床确实有病情和药物的影响, 但从健康的角度来说,身体调整过来了, 早睡早起才有利于健康。尤其是锻炼,更不能少。
桐桐点头,“起身动一动。”
能动了?
“能慢慢开始活动了。”得循序渐进。
那就起吧!四爷这一觉也睡饱了,两人起身。金家不用去挑水, 家里有一口压力井,这玩意可省了大劲了。
轻手轻脚的起来洗漱了, 四爷扫院子去了。桐桐先去打太极了,住在农村有这么一点好, 早起空气是真好。也不需要多大的活动空间,轻手轻脚的不打搅谁就能活动完成。早起打拳,而后对着太阳的方向吐纳,身体的阳气自然就起来了。
练完一身白毛汗,回去才把房间的收拾好。但她不打算下厨,一大家子的饭呢,咱找点能做的做。
拿个篮子,上菜园子去。秋茄子那么老些,再长就更老了,都给摘了。还有快下架的豆角,老了的黄瓜,半红半绿的辣椒,说实话,自家院子里种的,多数是吃不了的。摘好了,她就原地放着,也不费劲去搬了。等四爷把院子都打扫了,把家门口也规整利索了,才把菜筐子给搬到厨房。
左右看看,桐桐低声跟四爷道:“想吃嫩苞米了。”
好些年都没吃过了。
上辈子到底是没找到苞米,两人也没能吃到。不提想不起来,一提还真是!这个季节,就该吃嫩苞米。
等着!边上就是自家的自留地,种着玉米呢。四爷拎着篮子,找苞米去了。
杨淑慧一早起来就瞧见儿媳妇已经起了,站在院子里冲着儿子的背影笑。
哟!怎的起的这么早?她就说,“怎么起来了?没事,家里没啥活干,想睡就睡。”
我晌午睡会子就得了!杨淑慧摸不清这儿媳妇的脾气,行吧!怎么舒服怎么来吧?她一边去洗漱,一边问:“老四出去干什么了?”
“我想吃嫩苞米了,他去掰去了。”
杨淑慧:“………………好啊!嫩苞米能吃了。”但谁舍得这么吃呀!不过没关系,不就是吃苞米吗?吃!
败家儿子扒拉了十来个长的特别好的就给拎回来,“一人两个。”不用!都给你媳妇留着。
四爷洗了手看了看表,才不到七点,他跟桐桐说,“一会子吃了饭,我得去一趟供销社。”
林雨桐看了看那嫩玉米,还有那吃不完的秋菜,“你想收嫩玉米和秋菜,往外送?”
现在干啥都能挣钱,但以现在这条件,只能从伸手够的到的地方想办法。接班,又是在镇上,饿不死活不了的,得想法子腾挪呀。
这是解决自家的问题,也是叫各家多挣点钱。农民是饿不死的,但就是手里少了钱花。
以公家对公家,来回倒手,也是有利润的。这事完全不用偷着干,只要说服单位,干的多单位和个人都有钱挣,这就行了。
关键是,自己和桐桐的钱,就是桐桐陪嫁带过来的那一百块二十块钱,这钱……以自己和桐桐的生活习惯来说,够干什么的?
杨淑琴洗漱完,就下了厨房。烧了热水,把家里所有的暖水瓶都给灌满,然后才做饭。儿媳妇手里不停的择菜呢,儿子蹲在边上,手上拿着根小木棒,在地上比比划划的,不知道跟他媳妇说啥呢。
她忙活着,不由的笑出声了:“这碎崽子,看着像个人了。”
吃饭前,那爷仨才起来。金印不好意思,“老了,干了点啥嘛就乏的不行。”
林雨桐搬小桌子,小凳子,准备吃饭,“那吃完饭再歇一会子。”
不能歇了,还有俩儿子没结婚呢,得找钱去呀。
家里突然多了个弟妹,对俩大小伙子来说,不是个很自在的事。
大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想着你们起不早,我还说都多睡一会子,省的动静扰人,谁知道你们倒是起的早了。”
“这几天最不累的就是我俩了!”
吃饭的时候蒸了满满一碗蛋羹,都给林雨桐推过来了,“赶紧吃!”
可吃不了这么多!林雨桐划拉了一块单独拨出来,“吃不了那么些,这些就够了。”
四爷帮着把剩下的放在桌子中间,金印一看,那一块大致就是六分之一,这娃只把她那一份吃了。桌上两根玉米棒子,都给桐桐拿过来,这个就没客气,给了四爷一根,她一根,也就饱了。
这也没人抢,再如何,也就是个苞米,真没人稀罕。
吃了饭四爷真就自行车一骑,出门去了。桐桐没去厨房收拾,只把碗筷帮着送进去,就直言说,“妈,你收拾吧。四海这几天可能要出门,我看看他秋里的衣裳够不够?”
啊?哦!
杨淑慧很高兴的开始收拾厨房,再也不用担心那小瘪犊子穿的人不人鬼不鬼咧。
四爷确实没啥可穿的,那衣裳就不是他现在这个工作出去能穿的。新秋衣秋裤倒是有两身,她拿出来,在水里洗了一遍就在外面晒着呢。
再就是外套!她发现家里是有缝纫机的,这就好办了。陪嫁的里面有几身料子,做男装合适。干脆就是中山装,一身蓝的一身黑的,裁剪这是很快的活。
只要裁剪的合适,缝制不难。
然后林雨桐就扔给婆婆了,“妈,我用缝纫机不太熟,你来吧。”
哎哟!这么好的料子咋自己裁呢?这要是裁坏了呢?但这话不敢说,咱也不了解。行!不就是叫缝起来吗?“你歇着去,妈弄。”
林雨桐就真扔下不管了!也不是真歇着。就是想着该给林双朝也做一身衣裳的。不是不想着林双朝,就是在亲闺女没有收入的时候,他会收那么一身新衣服然后穿出去吗?不会的。
书架有四爷从邮局收集来的各种杂志,有些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了。
但是投稿地址又不会变。
她先把这些杂志都拿出来,挨个看一遍。怎么说呢?这个时期的文章,小说多是带着非常明显的时代苦难的特征。倒是散文,好的散文叫人觉得非常的舒服。
可散文一般都特别短,散文若是能发表,一篇十块?
差不多吧!
若是写这个,林雨桐就觉得不如写一些时代变革的东西。当然了,变革中有好就有坏,好的就应该赞扬,但有些东西也得点出来,哪怕有一些警示作用也是好的。
那么现在什么是该赞扬的呢?
勇于改革就是该赞扬的。
什么是该批判的呢?
故步自封、思想僵化是该批判的。
但改革中一些激进和唯利是图又是不对的,故步自封和思想僵化中的一些谨慎的做法又是值得借鉴的。
比如,经济很重要,但是发展得有底线。哪些底线不能破呢?除了国计民生支柱类,那便是资源和环境的保护。
她把这些作为基调,在这个上面做文章。
心中有了蓝图,铺开稿纸一开笔她就愣住了,她觉得她写的非常的顺手。她甚至都像是看见个女人在签售会。
她停下来看看自己的手,有那么一会子恍惚,我好像是个老手。
正思量呢,四爷回来了。
咋样?
四爷摇头:原身的名声太差了,单位不敢叫这么折腾。
桐桐便把手里的钱都拿出来,“一百二十七块钱,先收收看……玉米不够,看看秋菜!各家都种,真要是上门要,白给也给一筐呢,何况是赊一筐子秋菜,八分一毛的……”
没错!就是这么想的。
要是再把自家的玉米加上,也差不多了。
林雨桐就起身,“你先去忙,我回林家,林家今年全种了玉米。”
成!
金印就看着儿子回来,又带着媳妇急匆匆的出去了。这是咋了也不知道。
那边林老太太听孙女嘴巴一磕一碰的,竟是要把家里没熟的庄稼弄去叫卖了。她还没说话呢,育蓉大手一拍,“对!妹夫这脑子活呀,这玩意没有卖不出去的道理。不管是在哪个大厂的门口扎摊子,这都行的。”她说着就道,“我去邮局打个电话去,省棉纺九厂,两万人的厂子呢,那边只要应了,可以直接开到那边厂子里去!”
育莲喊道:“你还跟那谁联系着呢?”
别管!育蓉直接跑了,也就十分钟一脸笑意的回来,“秋菜说是不喜欢,附近的农民都去卖,但是玉米还没有……”
“没事,买玉米送秋菜。”
那这个就行!
以一百二十块七块钱打底,收了不少的嫩玉米,再拉了金林两家的玉米,之后挨家挨户的收秋菜,过称,然后打欠条,这菜吃不了就喂猪了。可给猪吃这个,并不比吃野菜更好,因此,这玩意还值得打欠条?臊死人了。县城里有卖秋菜的,十七八斤秋茄子才几分钱!为这个的,再要一张欠条,可拉倒吧!
四爷给人家欠条,人家就笑骂:“少成神成鬼的,叔抽你一根烟也比这菜贵。”
但四爷还是记下了,回头大不了换成食盐给送回来。
花了两天时间,凑了一车。
凌晨四点从镇上出发,赶在凌晨七点到省城的棉纺厂门口。在村上当过知青,跟育蓉还谈着的高城在门口站着。跟四爷肯定是认识的,一见面高城就笑,“老四呀,要不是说你来,都不敢认了。”
四爷跟他握手,“这次麻烦你了。”
嗐!不是外人。
说着就跟门房说一声,然后直接从厂子开进去,穿厂子而过,停在家属院里面。这个点正是下晚班和上早班的时候,四爷带了两个跟原身关系好的小伙子帮忙,又有供销社两个库房保管员,再加上高城喊了几个同事,这才算是支应了过来。
好家伙,疯抢了!买玉米还送菜,有些人不想买玉米但懒的再去买菜了,算一算也就是花一天的菜钱的事,都到门边了,菜也不算坏,都是农家种的这种,买吧!棉纺厂又多是女工,家庭主妇嘛,精打细算的。这个时候的嫩玉米确实不咋常见,娃们又放暑假在家,还不到开学的时候,都想着给娃们吃,尝尝新鲜。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买完了。
驾驶楼里有提前留出来的,一袋子嫩玉米,一袋子好菜,还有一箱子外包装破损的罐头和一箱子肥皂。
罐头和肥皂和运输的车辆,是单位给的支持。
这些四爷都拿出来给高城,高城不要,“多大点事,不能要。”
“跟你不客气,但请人家帮忙,不能白帮忙。”硬是把东西给留下了。
临走了,四爷还喊两个保管员,“把扫帚拿出来,把地面给人家清扫了。”
天不亮出门,赶中午十二点都到家了。
到底挣了多少,还没算账呢。当时说好呢,以单位的名义去,给两个跟车的一人三块,车辆磨损四块,油得自己加。之后再给单位上交二十块,但作为支持这种创收的行为,单位把库房外包装真的破损的商品,给了两箱叫做公关去了。这东西是可以跟上面报损的,单位不必算是损失,也算是领导很给面子了。
所以,这具体赚了多少,人家单位不问。事实上,单位啥也没损失。赚了就赚了,没赚就权当白叫你用了一天的车。库房保管整天没事闲的打扑克呢,要是给三块那就挣三块,要是不给……权当省城一日游了。
但这次挣了吗?
布袋子里一袋子的毛票和硬币,林雨桐给炕上铺了个旧床单,然后哗啦啦的往上一倒。一张一张的规整起来。
四爷就看着桐桐整理钱,她就像是在银行干过似得,把钱整理的整整齐齐的,甚至于正反面都不错的,各种面额的分开。买菜的钱,一毛两毛的面额占了大多数。她花了一个钟头才把毛毛分分钱整理好。然后很惊讶,“三百三十七块六毛二分。”
说着,就从里面抽出一百二十七,“这是本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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